楚國太子目光死死的盯著中年女子,表情怒不可遏。
“信王”這兩個字,對於他來說,是從小伴隨到大的陰影。
雖然他是一國太子,但在他之上,還有權勢更大的攝政王,信王民心所向,在朝中威望如山,他已經不記得有多少次,在夢中驚醒,只是因為夢到了那個男人。
他距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但想要邁出這一小步,還要跨過這座山脈。
“我們知道太子殿下在擔心什麼。”中年女子抬頭看著他,說道:“或許,我們能夠幫上太子一點忙。”
楚國太子平復心情,看著她,問道:“你們能幫上本宮什麼忙?”
中年女子道:“如果京都沒有了信王,想必太子殿下會很開心吧?”
楚國太子眯起眼睛,看著她,問道:“你們想讓本宮做什麼?”
中年女子目光望著他,說道:“很簡單,只要殿下幫我們一個小忙就可以……”
……
草原來使楚國,動機值得懷疑,然而他們的目的並未讓人們猜測多久,在不到半天的時間內就已經明晰。
眾多草原使者還未等到安頓下來,便大張旗鼓的拜訪楚國高官,其中便包括信王府,太子府,宰相府,六部尚書府也挨個去了個遍。
這種大開大合,不按規矩辦事的行為,驚掉了無數人的下巴。
但近些年來,草原和楚國摩擦不斷,兩國都未曾派遣過使臣,草原初次來使,對於楚國來說,同樣意義非凡。
若是兩國能夠議和,建立邦交,顯然要比爆發戰爭好的多,朝廷對於這些草原使者,也格外重視。
也正是因此,他們所拜訪的府門,大多數都沒有將他們拒之門外。
錦繡宮中,何瑞匆匆的走進來,說道:“唐大人,我們已經搞清楚那些蠻子想要干什麼了,他們想要和楚國聯姻,求娶的也是長寧郡主,這幫蠻子,居然搶了我們的先!”
唐寧看著他,問道:“他們給出的條件應該很豐厚吧?”
何瑞抬起頭,詫異道:“大人怎麼知道?”
陳國和楚國是友邦,和草原是敵人,陳國想要求娶長寧公主的事情幾乎人盡皆知,草原人想要橫插一腳,怎麼會沒有做好充足的准備?
唐寧看著他問道:“他們打算付出什麼代價?”
何瑞道:“每年送給楚國戰馬千匹,與楚國十年內不生戰事。”
草原人善騎射,戰馬更是一絕,騎兵過處,無人能阻,這也是陳楚兩國極為羨慕的地方,若是他們每年贈送楚國訓練有素的戰馬千匹,要不了幾年,楚國就能訓練出一批勇猛的騎兵出來。
至於十年內不生戰事,這個條件,對楚國朝臣同樣誘惑十足。
楚國和陳國不同,陳楚兩國雖然如今國力相當,但陳國維持當前的國力已有許久,並且還在逐年降低,而楚國,正處於向上的發展期,要是有了休養生息的十年,還不知道會強盛成什麼樣子。
當然,這也不排除是他們使出的離間之計,想要破壞陳楚兩國的結盟關系,楚國朝廷沒有那麼傻,但不管怎麼樣,來自草原的那些人,已經成功的將這潭水攪混了。
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一個道理,女人要想不愁嫁,還是要提高自己。
武功高強,學識淵博,長得漂亮,身材又好,就有這麼多人搶著要……
唐寧看著何瑞,問道:“信王府讓完顏部的使者進去了嗎?”
何瑞搖了搖頭,說道:“據說信王不在,他們沒有進去。”
唐寧怔了怔,問道:“信王不在?”
何瑞點頭道:“據說是去了皇宮。”
唐寧走到門外,說道:“公主要是找我,就說我有事出去了。”
皇宮。
安神殿。
信王背著手走到門外,問道:“陛下醒了嗎?”
一名宦官躬身道:“剛醒一會兒。”
信王點了點頭,走進殿內,楚皇靠在床頭,說道:“你來了,聽說今日又遇刺了?”
信王揮了揮手,說道:“幾個小蟊賊,已經讓人拿下了。”
楚皇搖了搖頭,說道:“他太不像話……”
“沒事。”信王走到窗前坐下,問道:“皇兄今日覺得身體如何了?”
楚皇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停頓了片刻,才再次開口問道:“陳國使臣到了,讓人好生招待……,聽他們說,陳國想要娶長寧過去,你是什麼意思?”
信王搖了搖頭,說道:“趙政還算是有點本事,他的那兩個兒子,草包窩囊廢而已。”
楚皇看著他,問道:“比之直兒如何?”
信王想了想,說道:“比他還是要強一些。”
楚皇低著頭,再次停頓了一會兒,才道:“草原來人了?”
“居心叵測,來者不善。”
信王幫他掖好被子,說道:“完顏部野心極大,術虎和夾谷兩部阻得了一時,阻不了一世,早晚有仗要打。不過,這次讓他們攪一攪,倒是可以讓朝堂上那些目光短淺的誤國之輩跳出來。”
“有野心的,不止是草原啊。”
楚皇目光望向空處,緩緩道:“前後虎狼窺伺,你我打下的天下,交在直兒手上,朕就算死了,也不敢瞑目……”
“朕走之後,你要幫他盯著這朝堂,若是扶的起,便好好扶持他,若是他扶不起,就,就……”他一句話未說完,便捂著嘴,劇烈的咳嗽起來。
信王輕輕拍打著他的背,說道:“皇兄好好休息,不要再思慮這些傷神的事情了……”
……
信王府,門口的守衛看著唐寧,說道:“使者大人,我家王爺不在,您改日再來吧。”
唐寧拱了拱手,說道:“那便告辭了。”
府內,某處精致的院落。
一名侍女端著托盤走進院子里,說道:“郡主,這是王妃親手為您熬的羹湯。”
李天瀾坐在桌旁,說道:“先放著吧。”
那侍女退到一邊,又提醒道:“王妃叮囑過,郡主一定要趁熱喝。”
李天瀾拿起勺子,嘗了一口,便放下勺子。
她從袖中取出了一根簽子,簽上有八字簽文,為“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她看了看之後,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將之扔在一邊。
自嘲是嘲笑向來不信神佛的她,竟有一日也會被這些虛無的事情亂了心緒,若是這簽文是真,那麼現在就應該有人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重新拿起勺子,目光忽而閃動,抬頭望向前方。
一道輕飄飄的人影從牆外飛進來,穩穩落地。
唐寧拍了拍手,這信王府的守衛果然森嚴,王府兩個門都有守衛巡邏,連換班的時間都沒有間隔的。
他繞著王府轉了一圈,居然只發現了這一處防衛薄弱的地方。
他看了看四周,打算隨便找一個下人問清楚郡主住在哪里,抬起頭時,卻忽然一怔。
從牆外翻進來,是一處小院,有一名女子坐在小院的石桌旁。
下一刻,那女子的身影就在唐寧的眼前消失。
與此同時,他只覺得前方一陣微風拂過。
唐寧面色微變,幾乎是瞬間便向左側橫移出一尺有余,但下一刻,便覺得頸間發涼,一把冰冷的長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甚至能夠感受到那劍鋒之利,唐寧一把扯掉臉上的黑布,問道:“你干什麼?”
哐當。
女子手中的長劍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