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珏走進紅袖閣,看到閣中眾人皆是一臉震驚。
坐在角落里一處桌旁抱著碗哭泣的,好像是潤王趙圓。
唐寧的身邊又多了一位陌生女子,看上去很是生氣,眾人的目光都望著她。
他走到唐寧身邊,問道:“陸騰又來找你麻煩了?”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他來賠罪。”
“賠罪?”蕭珏看了看門外,賠罪將自己賠的飛出去,陸騰也算是很有誠意了。
他又轉頭看向一邊,問道:“潤王怎麼在這里?”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一會再說。”
蕭珏看向唐夭夭,疑惑道:“這位姑娘……,難道是弟妹?”
唐夭夭看了他一眼,蕭珏周身一寒,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蕭珏,我在京師認識的朋友。”為了防止蕭珏步陸騰的後塵,唐寧轉頭先對唐夭夭解釋。
唐女俠天生一副熱心腸,縱使一路舟車勞頓,風塵仆仆,也是先滿足了陸騰的請求,一腳將他踹飛出去之後,才回許掌櫃為她准備的房間洗澡。
蕭珏心有余悸的坐下,問道:“這姑娘你是從哪里招惹的,怎麼都追到京師來了?”
他心中好奇且不解,雖說兩人從相貌上難分高下,但身世差距不小,那方面也一樣,為什麼唐寧的身邊總是有這麼多的女子環繞,他身邊就一個都沒有?
唐寧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看著他,問道:“陸騰來賠禮道歉,你怎麼看?”
“你擔心這是陸家的圈套?”蕭珏擺了擺手,說道:“不用多想,陸騰雖然沒腦子,但陸家向來都講道理,不會有那麼多的陰謀詭計。”
潤王趙圓淚眼汪汪的走過來,看著唐寧,抽了抽鼻子,說道:“我要走了,下次再來謝你。”
看著凌雲和趙圓走出去,蕭珏又疑惑道:“潤王是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有機會慢慢給你解釋。”
唐寧抬頭看了看唐妖精房間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居然就選在自己房間隔壁,彭琛被她打發到了另一間去……
想到可能有很長時間都見不到她的時候,心中會經常失落,但現在她出現在自己面前了,唐寧心里反而有些沒底……
唐府。
唐水將那條發帶放在那婦人的手里,說道:“小姑,你別難過,等到以後,我一定要把你帶出唐府!”
她走出小院,深吸口氣,大步向前面走去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你要到哪里去?”
她回過頭,看著那身影,低頭道:“二伯。”
唐琦看著她,沉下臉道:“這段日子,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在唐府,哪里也不許去!”
……
皇宮。
凌雲看著走在前面的潤王,說道:“殿下,這不是回淑秀宮的路。”
“我知道這不是回淑秀宮的路。”趙圓回頭看了看他,說道:“我又不回淑秀宮,剛才都沒吃飽,我要去御膳房,我要吃油炸小魚!”
凌雲無奈的搖了搖頭,跟著他向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片刻後,趙圓站在御膳房外面,指著兩名御廚說道:“你們炸小魚不要總是攪啊,攪爛了就散了,散了就不好吃了……”
另一處宮殿,兩名老者看著面前的一份答卷,皆是搖了搖頭。
一人無奈的笑笑,問道:“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另一人的表情也滿是無奈,說道:“原模原樣的交給陛下吧。”
一位老者嘆息道:“三位殿下都是才思卓絕之人,奈何從來都不懂陛下的想法,雖是考校,但除了他們的考驗真才實學之余,陛下並不希望他們將心思用在其他地方。”
另一位老者搖了搖頭,說道:“他們有此做法也並不稀奇,你我都知道,無論是三位殿下誰行差一招,都需要十倍百倍的彌補,這也由不得他們。”
“陛下駕到!”
宦官尖細的嗓音過後,幾道人影從殿下走出來。
兩人立刻躬身道:“臣參見陛下,參見潤王殿下!”
陳皇揮了揮手,說道:“兩位大學士不必多禮。”
陳皇坐下之後,趙圓便跑過去,打開手里的一個盒子,問道:“父皇吃炸小魚嗎,我讓御膳房剛做的,還熱著呢。”
“父皇不餓,圓兒自己吃吧。”陳皇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
趙圓臉上露出笑容,坐在一邊自顧自的吃起來。
兩位大學士見此,皆是在心中感嘆,潤王殿下雖然年幼,無緣皇位,但年幼無知也好,至少不用經歷那一番勾心斗角,以陛下對他的寵愛,將來定然會為他安排一個好的結局。
陳皇用寵溺的目光看了看潤王,收回視线,才看著兩名大學士,問道:“他們三個的答卷,兩位愛卿都看過了吧,如何?”
一名老者躬身道:“回陛下,三位殿下都是一等一的人傑,答卷皆言之有理,有眾多可取之處……”
“行了行了……”陳皇擺了擺手,說道:“每次都是這些話,你們沒有說煩,朕聽的也煩了,魏間,去把他們寫的東西給朕拿上來。”
高公公應了一聲,走下去,從兩名老者手中取過答卷,又緩步走回來。
陳皇接過答卷,看了看之後,便冷笑一聲,說道:“康王覺得科舉需要改制,不能由禮部獨自承辦;端王以為,勛爵子弟,朝廷不應太過優待,應與尋常學子一樣,通過科舉入仕;懷王覺得他們兩個說的都對……”
兩名大學士低著頭,並未插嘴。
端王的舅父乃是禮部尚書唐淮,禮部獨攬科舉大權,也因此籠絡了朝中許多文官,這是端王爭奪皇位的最大資本。
康王此舉,自然是要削弱端王的力量。
而端王建議的對勛爵子弟一視同仁,針對的也是康王,康王的母妃,是京中某世家大族的嫡女,與京中勛貴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至於懷王,論背景比不過康王端王,但無論他們哪一個實力被削弱,對懷王都有益無害。
雖說朝廷這些年,也逐漸認為禮部獨攬科舉有所不妥,對於勛貴的優待要適當降低,但端王和康王提起這兩樁事情,可不僅僅是為了朝廷著想。
不過,自太子亡故之後,陛下將這三位皇子留在身邊,定然是要從中選一個繼位的,在陛下沒有做最後的決定之前,他們任何一位都有希望,削弱對方的勢力,就是增長自己的實力。
“文章倒是寫的挺好,心思卻是沒有用在正途上。”
陳皇將那幾張答卷扔在一邊,搖頭道:“若是像他們這樣,為了一己之私,便隨意頒布修改法令,這一片江山遲早會被他們折騰沒了。”
趙圓一邊吃魚,一邊點頭道:“父皇說的對,治理國家就像是炸小魚,炸小魚不能總是翻動,不然小魚就碎了,碎了就不好吃了,烹小鮮不可擾,治大國不可煩,煩則,煩則……”
趙圓想了想,也沒想起來那句話是怎麼說的,搖了搖頭,說道:“反正就是父皇說的那個意思。”
聽到這一番炸小魚論,陳皇和兩名大學士表情怔住,目光望向趙圓。
趙圓見自己父皇的目光望著他,低頭看了看盒子里僅剩的一條小魚,抬起頭,有些不舍道:“只剩一條了,父皇要吃一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