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借著月光走出錦蘭苑,忽然覺得這會是一個相當美好的夜晚。
“被人掃地出門了?”一輛雨燕小車從一條小道衝出來,停在羅南面前,車窗打開,一張秀雅的臉龐伸出窗外,滿臉笑謔。
“怎麼可能,我只是覺得今晚的月色太美,所以出來逛逛。”
“是嗎?那你干嘛這麼急匆匆地上我的車?”秀雅的人兒嗔道。
“走路很辛苦的。”羅南擺出苦臉。
秀雅的人兒立即“噗赤”一聲笑出來。
她之所以離開錦蘭苑還在附近停留,就是有種感覺,不久後羅南會出來。
想不到直覺還真准,他果然出來了,而且還是徒步走出來,雖然走路的姿勢很瀟灑,但在周圍豪華宅院的襯托下,怎麼看都有些淒涼。
這秀雅的人兒不是別人,正是袁紗。
其實她會等在這里是經過一番掙扎,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最後找到的理由是為了袁瑜,盡管她知道這個理由很牽強。
“美女,你感動了我,所以我決定送你一件東西。先不要拒絕,因為拒絕之後,我怕你會後悔,我很少無償送別人東西,你可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羅南湊到袁紗眼前,笑呵呵地道。
“是嗎?看來我真得看看你到底要送我什麼東西。”袁紗臉孔微熱,不過依然勉強平復自己的情緒。
“那開車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羅南指著前方道。
半小時後,羅南和袁紗出現在一座公園里,坐在一個可遙望城市一角的高坡上,袁紗有些不悅道:“這麼神神秘秘,到底什麼東西?再不拿出來,我就不要了。”
“OK,不過你是不是先閉上眼睛?電視上男人送女人禮物,都會這麼要求。”羅南賊兮兮地道。
“什麼男人送女人禮物?你不要想歪了,只是一件禮物,不代表什麼。”袁紗臉現粉暈,微嗔道,不過還是依言閉上眼睛。
半分鍾後,一聲似鸞鶴鳴嘯、深山禪唱的清越琴音響起,袁紗立刻忍不住睜開眼睛。
“寶劍贈烈士,靈琴配佳人。”羅南將一把青光熒熒的古琴捧到袁紗面前。
“這是古琴?怎麼有十二條弦?”袁紗沒有接過琴,卻驚訝地問。
她精通琴律,很清楚古琴最初為五弦,後固定為七弦,沿用至今,歷史上雖曾出過九弦琴甚至十弦琴,但終未推廣。
然而,眼前這把青色古琴竟然有十二條弦,若非外型無疑是古琴,她真懷疑這是一把古箏。
“不要問這麼多,總之這的確是古琴,這把琴可以助你在琴藝上再進一大步,自古琴音曲高和寡,到了如今,可稱琴師的人就更少了,難得有你這樣醉心琴藝的人,別辜負這把靈琴了。”
羅南微笑著,將琴放到袁紗的手上。
雖然不知道這把奇異的古琴在琴樂上表現如何,能不能比得上她以前所用的“歸去來”,但袁紗一見到這把琴,就真切地喜歡上。
接過以後,她愛戀地撫摸著青琴的每一寸地方,臉上露出迷醉之色,只憑雙手觸摸,她已知道這把琴,是她所見過最好的古琴,比傳世名琴“歸去來”不知好了多少倍。
“歸去來”只是一件沉淀著歷史的死物,而這把青琴卻仿佛有種靈性,只是撫摸了片刻,袁紗就覺得自己仿佛愛上了它,想要擁有它一輩子。
“這是不是一把傳世名琴?琴板上這些龜紋是斷紋?”袁紗撫摸著似有些龜裂的琴板,好奇地問。
“琴板是用元龜木所制、琴弦用料彩雲絲、琴徽取材雲山玉,琴名“彩雲歸”。”羅南低沉著聲音道。
“它的名字里也有個“歸”字?”袁紗欣喜一笑,然後撫摸琴首一個凹凸位置問:“是這三個字嗎?這是什麼文字?這麼奇怪。”
“是這三個字,你只要知道它們的意思是彩雲歸就行了。”羅南語帶神秘地道。
“哼!賣關子,不問你了。這真是一把奇怪的琴,明明感覺成形沒多久,偏偏給人很古老、很滄桑的感覺。不過十二弦的古琴我還真沒彈過,不知道音域是不是更廣,如果能有古箏那樣寬廣的表現力,我就能演奏許多以前不能彈奏的古曲了。”
“你可以試一下,它可不是普通的古琴,音質不比古箏差。還有,要注意,它會咬人哦。”
“瞎說!琴怎麼會咬人,你這個大騙子。”
袁紗白了羅南一眼,不禁盤坐起來,將琴放在膝蓋上,屏氣凝神,臉上浮起拈花般的微笑,輕吟道:“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吟聲伴隨著修長中指一撥弄,中間的兩條弦輕輕一顫,兩聲不同調的清鳴立刻響起,而就在這時,袁紗忽然痛叫一聲,如觸蛇吻似的抽回手指,咬在嘴中,驚道:“它真的咬我。”
羅南瞥了琴弦上的點點血跡一眼,不禁微微笑道:“我說笑的,你竟然當真了?不過咬你一口也好,說明它跟你親近,以後你就能更好地使用它了。”
“騙鬼!你沒受傷,你當然幸災樂禍。”
袁紗亮出手指,佯作把血點到羅南的衣襟上。
卻不料這等於送羊入虎口,她的手一把被羅南抓住,然後手指落入羅南的“虎口”中。
“聽說唾沫能止血。”羅南說得冠冕堂皇,但實際上卻在行輕薄之舉。
“壞蛋!你……”袁紗臉若霞燒,想抽回手指卻不能,感覺到羅南在她手指上的舔弄,她的身體不禁顫抖起來,眼眸里顯出細細春水、點點春情。
羅南得寸進尺,吮完手指,吻上袁紗的玉掌。
“不要……不要在這里。”當羅南湊過臉來,准備吻袁紗的臉頰時,她終於回過神來,連忙踉蹌著躲過去。
“你再這樣,我就走了。”袁紗抱著琴跑開兩步,跺腳道。
“剛才你說不要在這里,是不是在別的地方……”羅南邪笑著追上去,攬住袁紗的腰,問道。
“我沒說過,我只是……反正你不能吻我,你這壞蛋,情人那麼多,我可不會上你的當,要不你把琴拿回去,我可不會被你的獵情手段迷惑。”
袁紗都嘴道。
“你真是冤枉我了,無論我和你怎麼樣,琴既然送給你了,自然就是你的。”
羅南放開袁紗,正色道:“你感受一下,這琴是不是適合你,如果在宴會上,你有這把琴,聽琴音的人就不僅僅是短暫沉醉,而是大大地迷醉了。”
“說得好聽。”
袁紗又白了羅南一眼,不過鑒於於他已經老實下來,她也不再逃了,她將臉靠在琴上,閉目了片刻,然後有些感動地道:“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感覺跟它好親近,就像能心靈相通,真是奇怪的感覺。”
“這證明它喜歡上你了。”羅南拍手道。
這句話落,他忽然臉色一變,連忙對袁紗道:“你快回去,有人找過來了,我早該想到,他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什麼人?”袁紗也聽到大批腳步聲,加上見羅南臉色不對,忍不住驚慌起來。
“應該是鄭永懷的人,沒事,我能應付,你乖乖回家,這琴才到你手上,可別弄壞了,這公園另一邊還有一道門,你從那邊走,那些人我來應付。”
“不,我要留下來。”袁紗很執拗。
“乖……要聽男人話,否則就不惹人喜歡了。”羅南伸出雙手,捧著袁紗的臉,微笑道。
對羅南此時的輕薄,袁紗沒有再閃躲。不過她沒有聽話離開,眼中露出堅定,似乎決定死活都要跟羅南在一起。
“美女,再不聽話,小心回家打屁股。乖,快走。”羅南放開袁紗,卻忽施咸豬手,在袁紗的俏臀上拍了一記。
“壞蛋!”袁紗跺腳嬌嗔,她猶豫了一下,也知道她留在這里,對羅南沒有好處。
“快走,要不然我也跑不掉,你一個人,他們不會為難你。”羅南回頭笑道。
袁紗一咬牙,轉身就欲離開,不過才走出兩步又掉頭回來,徑直衝進羅南懷里,並仰頭獻上鮮嫩的紅唇。
羅南大喜過望,哪里會放過擄獲佳人情吻的機會,不僅熱烈回應,而且火速侵略,數秒鍾之內就將舌頭侵入袁紗的口中,俘虜那條小香舌,使勁地吮吸,直到袁紗動情地嗚嗚直叫,才放開她。
眼看周圍人影幢幢,來人已經很接近,羅南連連催促,袁紗沒法子,只能抱琴飛奔而去。
“還真是個意料之外的收獲!”
眼見袁紗身影遠去,羅南伸了個懶腰,失笑道:“鄭永懷,你來惹我就注定你的不幸,或許得意的你,現在還沒察覺到吧!”
十分鍾後,袁紗抱著琴偷偷摸摸地回到原地,然而見到的卻是一片淒慘景象,十幾個大漢躺在地上抱膝呼痛,聲音都叫啞了,似乎疼痛還沒有過去,四周地上散落著一些球棍、鐵棒之類的東西,顯然打人者反被人打,而正主羅南卻不見蹤影。
“壞蛋!竟然就這麼走了。”袁紗跺腳道。
袁紗擔心了半天,很怕羅南出事,所以沒有聽從他的吩咐回家,而是等了一會兒又悄悄地回來,沒想到卻看到這麼一幕情景。
看地上這些受傷的男子並沒被人抬走,顯然他們是全軍覆沒,而獨獨不見羅南,情況很明顯,那家伙恐怕早就瀟灑離去。
“大騙子,剛剛肯定是故意惹我擔心,其實這點小狀況根本難不倒他,虧我還獻吻……”袁紗羞得想大叫,如果那個老白臉還在面前,她一定會狠狠地咬他一口。
羅南實際遇到的狀況比袁紗想像的要復雜得多,十幾個混混沒難倒他,但他在公園門口上了一輛計程車,卻再也下不來了。
“沒想到吧,羅南先生。”
開車的是個野性十足的女人,二十多歲,穿著計程車司機的制服,看上去很有一種別樣的美感,然而這種美感隨著一把左輪手槍的出現,卻變得危險起來。
“乖乖地爬到駕駛座位上來,我需要你替我開車。”
拿搶的女人逼羅南換坐到駕駛座上,她則坐到後排座位,也就是羅南的身後,這方便她用搶指著羅南的腦袋。
“我好像不認識你,為什麼要找我麻煩?”羅南很平靜地問道。
“不認識我不代表我們沒仇,就算沒仇,也不代表我不會找你麻煩。”女殺手用槍管拍了拍羅南的腦袋,道。
羅南表現得很鎮定,甚至還有心情笑:“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是鄭永懷的人。”
“鄭永懷?沒聽過。不要自作聰明。”女殺手冷笑。
“你不知道鄭永懷?快刀這個稱呼總知道吧?”
“閉嘴!如果你再多問,我保證下一句話,你的腦袋就會開花。”
女殺手微翹的嘴唇因殺意而翹成更大的弧线,殘忍的笑容,顯示出她把殺人當成生理快感。
“我們要去哪兒?這個問題我總可以問吧。”羅南似乎根本沒有將女殺手的驚告當一回事。
“膽子夠大啊!聽了我的警告還敢問?”女殺手伸出另一只手撫摸羅南的脖頸,冷冰冰地道。
“這個問題不該問嗎?如果我一不小心把車開進警局……難道你想看到那樣的結果嗎?”羅南笑問。
“如果你真有那能耐,不妨試一試。”女殺手用槍管在羅南腦袋上蹭了蹭,意思再明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