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生命死如秋葉,生如夏花——泰戈爾《飛鳥集》
加油,加油……
女孩暗自對自己念著鼓勁的話,抿著嘴唇,兩只手細如白蔥的手指扭在一起。
她坐在椅子上,漆黑的像黑夜一般的長發如同瀑布一樣貼著脊背一直流到腰際。
旁邊的男人翹著二郎腿斜眼看著少女,貪婪的嗅著她頭發隱隱傳過來的清香。
女孩不是沒有察覺到旁邊這家伙猥瑣的行為,她扭著雙手,有點兒無所適從的樣子。
可是兩邊都坐著人,想躲也沒有地方可以躲。
她夾在兩邊的男人中間,無助的像只小鹿。
現在的大公司……
都是這樣的麼?
女孩暗自想道。
如果這次應聘的老板像小說和電視劇里演的那樣是一個色迷迷的大肚腩中年男人,那可該怎麼辦?
事實上,到底能不能應聘上才是更讓女孩緊張和關心的問題。
“下一位,4號,顏蕊。”
聽到了自己的序號,女孩連忙抓起放在膝蓋上的簡歷站了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頭發。
這身西裝套裙還是爸爸媽媽給買的畢業禮物,雖然挺便宜,但少女將它們熨的又平整又干淨。
推開那扇決定命運的門,少女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一個短頭發的男人坐在落地窗前面,穿透窗戶的陽光將他的身影映在地上,讓人看不清他的臉。女孩只知道,這個男人有著寬闊的肩膀。
“請坐。”
“謝謝。”
少女撫著裙子坐到了椅子上,此時此刻,男人寬闊的肩膀擋住了刺眼的陽光,將面貌清晰的露在了女孩的面前。
女孩完全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還是一副不到三十歲的樣子,這個年齡就坐到這個位置上,應該很不容易吧。
“請自我介紹一下吧。”
男人用平靜而溫和的聲音說道,那張臉干淨利索,棱角分明,眼睛炯炯有神,深的看不見底。
女孩意識到自己這樣盯著對方看非常不禮貌,於是將眼睛微微垂下去一些。
“我叫顏蕊,今年22歲,是人力資源專業應屆的畢業生。”
男人點了點頭,翻開面前的簡歷,一頁一頁看著,“在銀行實習過,但是沒有正式的工作經驗,是麼?”
女孩輕輕點頭,心里微微一沉。
工作經驗的事情正是自己的弱點。
自己的父母都是非常正直的知識分子,受他們的熏陶,女孩對依靠走關系找到的工作機會非常排斥。
可是現在這個社會,不借助人與人之間私下的關系簡直是寸步難行。
“你筆試的成績是最好的,但是因為沒有工作經驗,入職有些麻煩。”
男人皺著眉頭,似乎在考量什麼,“你自己覺得呢?”
女孩定了定神,“我可以努力學的。靠自己努力就可以得來的東西我覺得並不是什麼障礙,真正的障礙是不敢去嘗試。”
男人的劍眉微微一挑,露出了一個干淨的微笑,“你這是在變相建議我,要勇於去嘗試聘一個沒有工作經驗的新手麼?”
少女一愣,急的臉都紅了,連忙搖頭想要為自己分辨。
男人卻抬手示意她什麼都不用說。他站起身,饒過辦公桌,向女孩伸出了手。
“那我就試一試吧。歡迎成為我的新助理,顏小姐,我叫羅信。”
女孩被突如其來的驚喜弄得愣住了,她呆了一會,然後忍不住露出了非常開心的笑容,像剛剛開始綻放的睡蓮。
兩只手握在一起,顏蕊無法忘記,那只將自己緩緩裹住的大手……有力而溫暖,充滿了安全感。
整個世界慢慢的開始破裂,回憶的碎片一層一層的剝落下來砸的四分五裂。
顏蕊從昏厥中漸漸的醒了過來,神經重新被全身的劇痛所占據。她猛咳著,又連續干嘔起來,將喉嚨深處又腥又苦的精液一點一點的擠出唇角。
嬌嫩的胸部被撕扯的青一塊紫一塊。
雙臂,大腿,纖腰和小腹也被掐的全是傷痕。
雙腿被干的幾乎已經失去了知覺,下身像撕裂一樣痛,又濕又腫,動一下就會讓她全身沁出冷汗。
遍體鱗傷的女孩強忍著痛楚,咬著牙,將自己挪向地下室牆角放著的一瓶水。
脖子上的項圈牽動狗鏈,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冰冷的地板讓她細膩的肌膚瑟瑟發抖,下身和後庭流出來的淫靡液體在地上留下了一條痕跡。
顏蕊顫抖的捧起水瓶,小口小口的喝了一些,然後就停了。
不是因為她不想喝,她已經渴的要命了。因為這時候女孩抽噎了起來,全身的抖動讓她沒辦法繼續喝水。
顏蕊抱著身體,縮在牆邊不住的發抖,眼淚順著半月的臉頰滑到下巴,滴下來,沾濕了身體。
做夢了……夢見他了……夢見第一次和他相見的情景……醒來以後,心髒就痛的要裂開了。
女孩突然支起身體,哭著將寶貴的水倒在手里,用力的搓洗著紅腫劇痛的陰部。
大灘大灘的精液攪著血絲從女孩的花徑被刮了出來,她用水衝洗著,卻怎麼也洗不干淨,女孩哭的泣不成聲。
她恨自己,恨自己被玷汙到肮髒不堪的身體。她更恨那些欺負她的人……恨不得將他們全都燒死。
羅大哥……你會來救我麼……女孩這樣想著,將自己縮成一團,用淚水浸透自己的臉頰,陷入了讓人難以自拔的夢境。
相對於這個地獄一樣的地方,所有的夢都不會比現實更可怕了。
懷著一點點擔憂和無限的希望,顏蕊開始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
一個小小的半開放式隔間,一台電腦,層層疊疊的文件夾和一只印了卡通小熊的馬克杯。顏蕊想象了無數次的白領生活似乎就是這個樣子。
女孩微微抬頭,就可以看到旁邊的玻璃牆後面的辦公室里坐著的那個男人。
羅信,這個身為自己上司的男人似乎並沒有比自己大多少歲,卻已經坐上了葉氏公司人事部總經理的位置。
這個男人雖然還不到三十歲,可是處事的沉穩和老練卻不輸任何人,這是讓顏蕊最驚訝的。
初入社會的少女難以想象,羅信到底經歷了什麼樣的洗練才造就了現在的堅韌和老道。
每次顏蕊透過玻璃牆向羅信看去的時候,他都是以一個眉頭微皺的模樣在思考著什麼。女孩忍不住去想象,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顏蕊啊,習慣麼?”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啊,我挺好的,謝謝沈姐關心。”
顏蕊抬起頭,對著湊過來的那個女人微笑著說。
沈虹是人事部的老員工了,三十四歲,聽說比羅信進來的還要早。人很熱情,而且健談,這是顏蕊對她的印象。
“沈姐,羅總是個什麼樣的人?”
顏蕊一邊整理手頭的文件一邊問。
“羅總啊,”
沈虹的眉毛輕輕一挑,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聽說他和上頭的葉家關系很深厚呢,不然你覺得他這麼年輕就能做到總經理?”
公司就是一個小小的國度,資歷對一個員工來講就好像不可逾越的牆壁。
不過顏蕊仍然很驚訝羅信手底下的人會這麼毫不遮掩的評論自己上司背後的事情。
看著顏蕊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沈虹笑了,眼睛里某種在看雛鳥一般的神情一閃而過。
“葉家的大小姐,後勤部的葉詠聆葉總,聽說是他的干姐姐呢。”
在最初的一段時間內,顏蕊聽到的所有關於羅信的言論都並不算積極。
似乎大多數人都對他的突然掌權心懷怨恨和不滿,但顏蕊卻不是傻子,她意識到這些人並沒有辦法在業務層面上找到羅信做事的任何瑕疵,所以只能以那種方式來貶低這個突然插到部門里面來的家伙。
美麗溫柔的小助理很快就成了部門里的寶貝,別的科室的男青年借著送材料和辦業務的名義開始頻繁的進出這個地方,而女性的科員卻開始與她疏遠起來。
顏蕊慢慢察覺了那些讓人後背發麻的目光,但是並沒有意識到什麼。
“顏蕊,進來下。”
羅信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舒緩和沉靜,顏蕊在聽到他的召喚之後就立刻站起身推門進到了他的辦公室里。
“羅總?”
女孩將手攏在身前,不卑不亢的站在門口。
羅信的眼睛很亮,當他的眼神毫不造作的落在女孩臉上的時候,女孩總是不受控制的有些心跳加速。
“進來,坐。”
他輕輕揮了一下手。
顏蕊將自己放在了羅信辦公桌前的椅子上,“羅總,您吩咐。”
羅信點了兩下鼠標,然後將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少女身上。
“最近公司要提拔一批人,四十三個候選人,第一輪留十個,第二輪留七個。這七個人升任副經理的職務。這是今年交給我們部處理的大事,我們部門有不少候選人,為了避嫌這個任務只能你我兩個人經手。材料和檔案我已經給你發過去了,工作很重,但是交給你的事情一定要仔細,知道了麼?”
顏蕊用力點了點頭。這是自己進入公司以後最重要的一次工作,女孩暗自咬牙,並告訴自己一定要努力。
一一歸檔,逐字核實,收納校對各個科室口頭推薦人的評估報告……
顏蕊本來以為這些工作並不會太過繁復,可是當這一系列的事情整個都壓到了自己身上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肩膀遠遠沒有想象中那麼堅強。
羅信也並沒好到哪里去。
在顏蕊埋頭在電腦和文件堆里的時候,羅信則在各個部門之間收集推薦意見,並與每個有資歷的員工以及主管進行面談。
往往是所有人都下班了,羅信辦公室和顏蕊頭頂的燈都還蒼白的閃著光。
夜幕之中,羅信那里窸窸窣窣的翻書聲和顏蕊噼噼啪啪的打字聲混在一起,將空曠無人的公司襯得無比寂靜。
已經三天了,連續工作十五個小時,顏蕊覺得自己越來越撐不住了。
自己的身體年輕,精神和活力都算是不錯,但是這種高強度的工作,她還是第一次。
牆上的掛鍾敲了九下,閃爍著的電腦屏幕發出嗡嗡的聲音,顏蕊的眼睛已經睜不大開了。在意識到之前,她已經趴在辦公桌上疲憊的睡了過去。
當女孩幽幽轉醒的時候,顏蕊驚慌的坐了起來。
老板還在兢兢業業苦干的時候,身為助理的自己竟然在睡覺……
這種員工,換做是自己的話也不可能姑息。
然而她卻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外套披著,手邊還放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
她扭頭看去,穿著襯衣的羅信依舊皺著眉頭,一字一句的審核著堆積如山的文件。
懷里的這件衣服,似乎還留著羅信的體溫。
顏蕊怯怯的敲了敲羅新辦公室的門,然後抱著衣服走了進去。
“羅總……對不起……我……”
女孩的話被羅信直接打斷了。
“抱歉讓你加班了這麼長時間,這段時間部里很困難,難為你了。”
羅信抬起頭看著她,溫和的說道,“今明兩天再堅持一下,等材料核定選票印好,就可以松口氣了。”
顏蕊愣了幾秒鍾,然後走進來將羅信的外套遞還給他。女孩不知道,自己在做這些的時候臉頰已經變得通紅。
“謝謝您,羅總。”
女孩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
羅信接過了衣服,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女孩的羞怯,只是重新將注意力投放到了面前的工作中。
顏蕊向外面走去,然後在關上門的時候扭頭細細的看了看身後那張成熟而堅毅的臉龐。
這個男人,和別人不一樣。
早就聽很多已經工作的女性同學、朋友說過關於上司借故對自己毛手毛腳的事情。
當自己剛剛開始在羅信手下干活的時候,顏蕊也不是沒有過這種擔心。
然而事實是,在自己進入公司成為他助理的這段時間里,他不僅沒有肢體上的猥褻行為,甚至連任何逾越工作關系的話都沒有說過。
這個男人遠遠比自己最初想象中的上司要干淨的多。顏蕊心里暗暗想著,能在他的手下工作,自己的運氣真的不錯。
只是年輕的女孩並不知道,羅信現在所面對的東西是什麼。
當巨大的黑暗開始從四面八方向一個人壓過去的時候,人們是無暇將目光施舍給其他地方的。
三天之後,提拔工作如期展開。公司的組織部、人事部以及董事會對新晉候選人進行了有條不紊的推薦,開始了第一輪的選拔。
開會的時候,顏蕊就站在羅信的身後。
看著自己經過好多天辛苦精心整理的材料、述職報告分發到公司所有高層的手里,看著這些汗水和成果開始左右著整個公司的運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成就感在女孩的心中生根發芽。
“投票推薦之前我有個建議。”
羅信突然開口說道。聽到他的聲音,各個部門的總經理和董事們都放下手中的材料抬起了頭。
“在工作能力、業績基本持平的情況下,我建議優先提拔副主任科員而不是調研員。這樣做可以為下一批職員的晉升鋪平道路留下位置。在調研員中,能力和業績都非常優秀的情況下,如果把提拔的名額穩定在二或三個將非常理想。”
這是為了將公司內部升職名額的潛力最大化的建議,在顏蕊這種做人事工作的人聽起來是非常合理,對公司也非常有利的建議。
然後有些人似乎並不這麼想。
“羅信,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想提比例,給董事會掌舵麼!”
組織部的總經理陸炎毫不客氣的扔出了分量非常重的狠話。
女孩一下子醒了過來。
羅信這些話,如果換個角度理解,仿佛就是收了下面那些副主任科員候選人的好處,然後暗自推動提拔方向一樣!
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罪名”顏蕊被他嚇了一跳,腦海中一片空白。
值得慶幸的是,需要直面這些質問的人並不是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董事會的成員,羅信的頂頭上司何晉仇也發話了。
“羅信,你的話就是我的話!在這個場合說這個話,你事先和我通過氣沒有!你是想讓我下不來台麼!”
這個男人顏蕊知道,他不僅是葉氏集團的董事,同樣也是子公司新龍華的老板。
何晉仇有著一張灰蒙蒙的臉和尖尖的鼻子,當他瞪眼的時候女孩甚至覺得他要撲上來撕碎自己身前的羅信一樣。
羅信剛想開口,卻被旁邊的一個女人攔住了。
葉家的二小姐,葉忻姿。
“你不用解釋。”
這女人直接打斷了羅信還沒說出口的話,“這是研討會,本來就是提意見的地方。先不說這個意見對不對,羅信身為部門經理,有沒有權力說話!事情對與錯,做與不做,都可以慢慢討論。夾槍帶棒的,這個會干脆不用開!”
羅信略帶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
葉家的嫡系,說話的分量自然是重的。陸炎見狀,也便不再開口。
顏蕊被公司上層的一番帶著濃重火藥味的衝突震的有些不知所措,當她重新定神之後,才發現會議早就按部就班的接近了尾聲。
何晉仇最後發言的時候,反而是重新強調了羅信的意見,就仿佛從來沒有對他瞪過眼一樣。
這前後反差之中所蘊含的暗流,就是身為新助理的顏蕊所不能領會的了。
第一輪十人選拔,順利完成。第二輪七人的最終結果出來的時候,卻遇到了難以想象的問題。
“羅信!”
當一個家伙衝進羅信辦公室的時候,顏蕊甚至來不及反應。
陸炎將一份材料用力的拍在羅信的桌子上,一張臉氣的像獅子。
“羅總!對不起……我沒來得及……”
顏蕊站在門口連聲道歉。
羅信抬手制止了她的自責,然後穩穩地看向陸炎。
“火氣別這麼大,有事說事。”
“自己看!”
陸炎用手指點著他面前的那份材料。
那是一份候選人列表,上面清楚地標示了所有候選人的相關信息。
而陸炎指的是他手下的一名心腹。
龔莫道,第一輪選拔成功進入了十人的大名單,卻在第二輪成為了被淘汰的那三個之一。
“龔莫道今年拿的碩士學位,你看看這標注的學歷,為什麼是本科!”
陸炎說道。
羅信沉默著,他皺著眉頭開始審視面前的東西。
而顏蕊卻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因為當初排版這些材料的就是自己。
女孩連忙跑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開始核實起來,然後卻發現了自己難以解釋的漏洞。
這份打印的原始材料是龔莫道拿到學位之前就備在案的,可是系統數據里的結果卻已經更新了,自己核對時已經極度疲勞,竟然沒有注意到這個已經更改的細節。
“羅信,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你不給我說法,我就要讓董事會給你一個說法!”
陸炎的聲音從顏蕊身後傳了過來。
顏蕊一瞬間覺得心如死灰。這是自己工作的失誤,不僅如此,還連累了自己的上司……無論什麼借口,都沒辦法改變這個事實。
女孩站起身,一步一步無力的踏進了羅信的辦公室。付出了那麼多的辛苦,卻被一個無關緊要的小錯誤掀起了大浪,女孩只覺得好委屈好委屈。
“我不認為學歷在這次提拔里有什麼關鍵性的作用。”
羅信說。
“也許有,也許沒有,你說了不算!現在這個選拔的結果我認為就是不公平的!”
陸炎咆哮道。
“給我時間,我給你說法。”
羅信對陸炎說道。
“三天。”
陸炎眼睛冒火,“過了三天,董事會見!”
看著陸炎風風火火的離開了辦公室,顏蕊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自己推到了羅信的桌前。
“羅總……這是我工作的疏漏……您……開除我吧……”
女孩的嗓音微微顫抖著。
“不是你一個人的錯。”
羅信就仿佛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一樣輕輕揮了揮手,“你把材料交給我以後,我同樣沒核出這個問題。我是經理,這個責任是我的。”
“不!您只要開除我,就沒有關系了。”
女孩昂起頭。盡管知道這只是上司安慰性質的套話,心里卻已然生出一絲感動。
“顏蕊……”
羅信精銳的目光掃在她的臉上,“你還是太年輕了。”
女孩微微低下頭,“我知道……”
“你不知道。”
羅信搖了搖頭,“你以為這件事真的這麼簡單?呵呵,材料在所有人手里放著,第一輪的時候陸炎不說,第二輪的時候陸炎也不說,偏偏就是在結果出來之後,他卻發現了這個小錯誤。你以為這是巧合麼?”
女孩瞪大了眼睛,這些事情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過的。
“錯,的確是有錯。不過這個錯是怎麼來的?為什麼信息庫和提拔計劃備案的文檔不一樣?如果我沒猜錯,陸炎早就打好了譜。如果龔莫道入選了則罷,如果不如選,這個把柄他就可以拿來借題發揮。現在你懂了吧?”
顏蕊愣愣的點頭,心里卻亂的不成樣子。
羅信笑笑,“這已經很明顯了,他想要的可不是為了讓我辭退你這種小事。所以辭退你,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記住這次的教訓,下次不要再犯,就是了。”
“可是……陸總他那邊……”
“我來搞定,你不需要操心。你是我手下,我就要罩你。”
羅信淡淡的說,然後揮手示意女孩可以離開了。
顏蕊艱難的離開了羅信的辦公室,只覺得有些想哭。
委屈麼?
是委屈。
可是他卻沒有怪她,反而一個人全部承擔了下來。
感激的話,女孩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心胸中游蕩的憧憬似乎一下子占據了心智。
少女回頭看去,羅信寬闊的肩膀伏在辦公桌上,已經重新進入了工作狀態。
為了解決自己弄出的問題,顏蕊再一次開始了繁重的信息排查工作中。
在本職工作無法放下的同時,她不得不犧牲休息時間,來進行有關方面的學習。
“呵呵,在忙?”
就在顏蕊忙的雙頰飛紅的時候,陸炎的聲音卻在她身後響了起來。
一股熱氣呼到了顏蕊的脖頸處,顏蕊本能的向後一縮,然後看向辦公室的方向——羅信不在。
“陸總,羅總他去和葉總吃中午飯了,現在不在。”
陸炎就像沒聽見女孩的話一般,將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小顏啊,你這個工作的紕漏,出的很大啊。小龔他工作用心,很不容易,你這一錯,他晉升的時間又不知要拖多久。我不是非要和你們人事部過不去,這事情攤在誰身上,都不能一笑了之,你說對不對?”
女孩有些發抖,肩膀上的那只手似乎還在輕輕地隔著襯衣揉捏自己嬌嫩的肌膚,令人惡心的感覺一瞬間出現在心里。
可是女孩沒有資格,也沒有力量反抗什麼。畢竟自己已經給羅大哥帶來了太多的麻煩……
“陸總,對不起……這件事其實……都是我的錯,和羅總沒有關系……”
陸炎露出一口被香煙熏得發黃的牙齒,笑了。
“羅信他也很不容易,我知道。這年頭誰容易?你也一樣。可是犯了錯就是犯了錯,誰犯的錯,誰就要負責任。這樣下去,羅信他肯定得辭退你。工作不好找啊,這年頭。”
他意味深長的說道。
有些話說到這里,其實意思就有些露骨了。可是清純無邪如顏蕊,卻完全不明白他話里的意味。
見女孩沒有反應,陸炎干脆俯下身子,將臉靠近了女孩鮮嫩欲滴的面頰。
“找個時間,來我辦公室,我們兩個好好地把這個事情解決解決。”
顏蕊只是不經世事,卻不是傻子。這話說到這里,女孩又怎麼能不明白?臉一下子熱的發燙,一雙手擰在了一起。
這就是社會麼?好髒……為什麼人們都這麼髒……女孩委屈的想哭。
無所謂了,如果他非要這樣,那麼我辭職就是了!她這樣想著。
“陸炎,你的說法我倒是有了,聊聊?”
羅信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顏蕊看著他,覺得自己好像終於等來了安全的庇護所。
陸炎看著羅信,眉頭一挑一挑的。
在他看來,除了重新推翻原來的結果,沒有任何手段還能實現陸炎口中所說的“公平”選拔工作已經出了結果,重新推翻已經不可能了。
如果這麼做,甚至比直接鬧上董事會影響還要大。
“這兩天,我倒是找到了一點有用的東西……”
羅信沒有看陸炎的表情,自顧道,“龔莫道拿到的是一個在職的黨校研究生的學位,這學歷放在機關事業單位可以認,企業卻不一樣。在這里看重的還是業績和能力,這種事業單位供職期間的黨校研究生學位,在企業里普遍沒什麼效力。”
陸炎一愣,他萬沒有想到羅信能揪著龔莫道的學歷到這麼深的地步。
“你別打花腔,就算是黨校研究生,那又怎麼樣?弄錯了就是弄錯了!”
可是他明顯已經有些底氣不足。
“錯,是我的錯。但是這個錯,卻對最終結果的影響微乎其微。董事會不是傻子,你覺得就算捅上去,又能是個什麼結果?”
“我們要的就是個正義而已!”
陸炎叫道。可是他叫喊的內容,卻讓人覺得他虛偽的簡直可笑。
羅信點點頭,“那麼你看看這個方案怎麼樣,我去和每個投票的人核實,告訴他們龔莫道學歷的問題,看看他們是不是會改變結果。我帶著助理,全程錄音,文稿讓當事人簽字,你認為如何?”
陸炎被將了一軍。如果羅信這麼做,不僅不可能改變什麼結果,反而會將他無理取鬧的事情廣而告之,這無異於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羅信看著眉頭不展苦苦思索的陸炎,“有些事情,公道都是放在人心里的。這次是我工作的失誤,今天晚上,白色皇庭,謝罪酒,陸總請一定賞光。”
這個台階一得,陸炎就坡下驢,不再糾纏了。
無論顏蕊還是羅信,都無法確定他原本的計劃是什麼。
無論是什麼計劃,在羅信有理有據的橫掃戰略下,都已經變得不重要了。
“一定去,”
陸炎搖了搖頭,重新恢復了職業性的笑容,“我叫上小龔。羅總,你也帶上你的這個美女助理。”
羅信看了看顏蕊,女孩似乎沒有抗拒的意思。顏蕊想,如果這樣就能將這件事情平息,這種要求也並不算過分。
這一夜,陸炎百般刁難,一個勁兒的給女孩灌酒。
然而在羅信的翼護下,顏蕊僅喝了三杯。
陸炎和龔莫道一連串的進攻全部被羅信擋下,直到兩人全部酒醉不醒。
羅信吐的不成樣子,顏蕊甚至擔心他會把自己喝到胃出血。
當女孩吃力的攙扶著羅信走出酒店的時候,女孩的心里是暖的。她依靠在這個男人的懷里,許久許久,忘記了回家的時間。
自己喜歡上羅信,大概就是從這里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