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魏央的內景再次出現了巨大的變化,首先是內景的面積,整體擴大了三分,內景的河流也擴大了幾分,並且形成了四通八達的景象,那奔騰的河水不斷涌動,拍擊在山峰與巨石之上。
內景的整體環境並沒有太大變化,但讓魏央最為驚訝的,莫過於那越來越強烈的生機,似乎要不了多久就會誕生生靈一般。
想到這里,他調整神念,化出真實形態出現在了內景之中。
魏央神念所化的形態端坐於天空之上,意念轉換的同時,天空中浮現一片燦爛的星辰。
那星辰正是由魏鳴留下來的天河內景所繼承的,三百六十五顆星辰靜靜浮立於天空之上,每一顆星辰仿佛都代表了一個世界。
魏央站起身,在虛空中一步一步的走著,每走一步,虛空就是一蕩,蕩出一朵朵蓮華的形狀。
“擴大了有三分之一,河流也開始自行分叉,形成支流,草木植物生長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還有……天上的三百六十五顆星辰……好像形成了某種鎮壓世界的法陣,竟然讓我的內景如此穩固……”
“最重要的是有了……生機!”
“有了生機,代表的是一個新世界將會誕生……”
“這就是父親留給我的最大財富嗎?”
想到這里,魏央突然一震,擡頭看向天空。
只見一道虛影出現在視线中。
“父……父親……”
魏央大震,那道偉岸到極致的虛影還能是誰……
但他也立即反應了過來,那只是父親十年前在天河內景中留存的投影而已,只是那栩栩如生的畫面,像極了前世之中那所謂的“虛擬現實技術”。
在魏央叫出這兩個字之後,那道虛影卻突然詭異的回過頭來,仿佛是知道他會叫出那兩個字,又仿佛是設定好的某個程序。
噌……
就在這時,魏鳴留存的那道虛影突然對他露出了一抹笑容,然後駢起二指,指尖金華畢現,亮光暴起,繼而魏鳴擡起二指刺向天空。
下一秒,魏鳴周身金光環繞,布滿方圓百丈,任何人無法近身,然後指尖金華形成一陣金色漣漪微微蕩起。
光芒如圈,衝入天空中那三百六十五顆星辰覆蓋的天空中。
這一刻,魏央看清了,那三百六十五顆星辰之中最亮,也是居於中央的星辰赫然碎裂,之後形成恐怖的星光漩渦,把周圍三百六十四顆星辰全部卷入其內,化作一股股凶猛澎湃的星光之力。
“這……這便是……指劍碎天元嘛?”
“定天元,碎天元……以自身法力,引動諸天星辰之力,然後降落星輝……”
正當魏央想著的同時,星空再次變幻,那原本逐漸碎裂,並且被卷入漩渦的三百六十四顆星辰,突然產生了一股極強的排斥力量,隨後各自分化,形成一股股猛烈的星辰之光。
但這股星辰之光看似雜亂,但卻始終在那片星辰所覆蓋的范圍內,並且在抗拒的過程中,各自衍化出了屬於自己獨有的體系。
他此刻突然有一種感覺,感覺諸天三百六十四顆星辰是有著自己的獨特思維,獨特生命,每顆星辰都有著獨屬於自己的個性,而此時,在主星被碎掉之後,便成了無主之星,然後各逃其命,卻又各履其責……
實在……實在太過怪異了……
魏央一惑解,又生出無數惑……
他始終也不明白,為何會這樣,明明應該是以天元主星為引調動周天三百六十四顆星辰的力量,可現在主星天元被碎掉了,那三百六十四顆星辰變成了無主之星,還能夠被調動嗎?
回答他的只是天空中群星的咆哮。
只見諸天星辰狂舞而下,化作一道道星辰瀑布墜落在了巨大的河流之中。
“這……這怎麼可能……”
魏央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幕,“被……被調動了……”
“每一顆星辰都如臂揮使……形成了星河瀑布……”
“這便是……父親巔峰的力量嗎?”
“實在不可思議!”
等魏央回過神來,那星河瀑布已經墜落在河面上,把寬廣的河流徹底截流。
轟隆隆隆……
無盡的星辰之光,無盡的金色劍氣,無盡的星空能量,完全砸在了河流之上。
整個內景世界都在劇烈的晃動。
魏央突然感覺到一股恐怖的氣勢傳來,直接把他的身軀撞到了千丈之外的河面上。
此時的河面波濤洶涌,但那降落而下的星辰形成的星河瀑布依舊沒有停止,繼續朝著河流中貫穿。
河流被截流,無盡的河水涌入了森林大地之上,河流下流漸漸枯竭,整個內景世界的陸地都被河流所掩蓋,像極了一場滅世的洪水。
“父親!!!”
魏央大喊,可魏鳴的虛影也只是一道留影,沒有任何情感和其他動作,看上去似乎只是為了給他演示這一招《指劍碎天元》而已。
魏鳴的虛影緩緩消失,魏央站在河流之上看著這一幕,腦海在回想著之前父親留下的虛影,以及剛才駢起二指擊碎主星天元的那一幕。
那群星的逃竄,沒有統一行動,可卻又都被父親的力量調集在了一起,最終形成了那恐怖的劍氣瀑布。
魏央的目光在遠處內景看了過去,突然發現洪水開始褪去,那被洪水淹沒的位置已經被完全摧毀了,可是卻讓他感覺到了更加恐怖的生機。
“定中央星位,碎天元,諸天三百六十四顆星辰竄逃,對應棋盤上棋子的移位,形成劍氣瀑布,降臨人間……”
“這……這是……”
突然,魏央回想起了前世所看過的一本書籍,其中一段所描述的與這一幕極為相似。
“用九……見……見-群-龍-無-首——吉!!!”
“用九,見群龍無首—吉!!!”
魏央喃喃自語。
此刻他完全明白了《北國天元劍》中的指劍碎天元這道神通。
所謂定天元,便是為了碎天元,天元乃是諸天三百六十顆星的主星,三百六十四顆星以之為尊首,有天元主星在,諸天星辰的力量又豈會被人力調動。
而碎了天元之後,群星無首,各自為政,甚至是烏合之眾,便可被借用。
這正暗含了《易·干》的卦象,用九,見群龍無首,吉。
這卦象之意遵循天道循環,正所謂物極而反,陽極變陰,剛去柔來,則能以柔濟剛。
用九而不為九所用,不自居萬物之首,此天道之美。
天元主星被毀,三百六十四顆星便是群龍無首,各行其政,被一一分化,然後借用。
這一刻魏央完全明白了,所謂的定天元,不過是為了碎天元,讓其余三百六十四顆星變成群龍無首之星,最終才能夠一舉借用星辰之力。
“嗬……星辰之力又豈會讓凡人借用,不得不說,父親創造的法門實在天馬行空……相比大玄界無數年來,從未有人想過碎天元之法吧……”
他並不認為父親知道用九,見群龍無首—吉這個卦象,只不過是道理契合,正好讓他想到了這個卦象而已。
“說一句天縱奇才,亦不為過啊……”
魏央感嘆一句,早已知曉父親的才華,卻沒有想到父親的才華如此天馬行空,哪怕自己這個穿越之人,若不是記得《易·干》的卦象,也難以理解。
只不過現在他還無法修煉這門神通,因為還沒有定天元。
但是修煉的法門已然記在心間,可以說就算天下人學去了《北國天元劍》,也依舊無法領悟其中的三大神通,因為這三種神通都是魏鳴通過內景留影傳授給自己的。
只是第三種神通:太初無形劍,該要如何領悟呢。
魏央沒有接著往下想,暫時先精研一番彈指破天罡這道神通,然後在逐漸的定立天元,只要天元一定,在《北國天元劍》這道法門上,也算是初窺門徑了。
至於指尖碎天元和太初無形劍這兩道神通,需要循環漸進,也不急於這一時。
想到這里,魏央的目光在內景中緩緩掃視了一遍,經過這番滅世洪流的澆灌之後,四處生機盎然。
“看來目前也只能這樣了,有時間精研一番《內景注解》,看看還有什麼地方需要完善的。”
想罷,魏央神念抽出內景。
寢宮內,魏央盤膝坐著,又檢查了一遍儲物戒,剛想拿出《北國天元劍》和《天帝抱元經》精研一番,但寢宮外卻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音。
魏央立即從床上站了起來,看著魏凜華為自己早已准備好的衣服。
這是一件全新的錦袍,上面繡著珍珠雲紋,像極了前世的漢服。
穿上錦袍,綁好腰帶,在腰間懸著玉佩,魏央又把頭發束起,隨後走到鏡子前看了看。
全然一幅貴公子模樣。
片刻之後,魏央走出了寢宮。
大殿內卻出現了趙香菱的身影,正跟侍女交流著。
“世子殿下,七公主殿下來了。”
侍女率先走了過來低聲拜道。
“嗯,知道了,你先去吧。”
魏央點了點頭,待侍女離開之後,他才笑著走了過去。
“菱兒,你來了?”
走到她面前,才仔細打量著趙香菱的穿著。
一身華麗的淡紫色花紋簡約宮裙,裙擺到腳踝位置,腰間是同樣色素的衿,輕輕一拉,身上的宮裙便可退下。
在她被宮裙掩蓋的雙腿上,裹著白色超薄蕾絲絲襪,腳上是白色細跟綁帶高跟鞋,腳趾被高跟鞋前端覆蓋,腳背和腳側裸露在外,一根白色系帶綁住腳腕。
在往上看,趙香菱兩耳垂著水晶耳墜,肩膀上披著蕾絲花紋披肩,黑發扎成典雅的淑女狀,上面插著一枚紫紅色發釵,額前是鮮紅色吊墜的額飾。
她的秀發披在背後,看上去稍微三分英氣,卻多了七分素雅。
今日的趙香菱,展現出的完全是素雅的淑女狀,只是從她那不易察覺的神色中,依舊能夠看見昔日的英姿颯爽。
這對於魏央來說,倒是有些意外。
當魏央來到她面前的時候,趙香菱眼神也不禁一亮。
今日的魏央穿著並非多麼華麗,可看上去卻威儀不凡,氣質自然且身軀凜凜。
尤其是他那雙眼睛,偶爾之間射出寒星。
看到魏央,趙香菱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在她記憶中少有的詞:龍章鳳姿!
魏央站在趙香菱面前,前後轉了幾圈,目光始終在她身上打量。
看了半響,趙香菱卻哼了一聲說道:“看夠了嗎?”
“看不夠。”
魏央笑著搖了搖頭,“沒想到菱兒穿宮裝裙配著絲襪和高跟,是這般的合適,我都快認不出你來了。”
“美嗎?”
趙香菱轉了一圈,宮裝裙翩翩起舞,等穩住了姿態之後,又問了一句。
“美……這份美清爽利落,帶著三分素雅。”
魏央發自內心的夸獎了一句。
雖然與往日那般英姿完全不同,但柔中帶剛,別有一番風味。
這便是青春處女才有的獨特氣質,讓人會忍不住聯想到那刻骨銘心的愛戀。
“哼,從你口中說出這種話,本姑娘可不相信!”
趙香菱撇了撇嘴。
“好菱兒,這番找我來有何事。”
魏央笑了起來,伸手拉住了趙香菱柔嫩的手掌坐了下來。
趙香菱想要掙脫,卻發現手掌軟綿無力,只任由得他抓住,隨後坐在了魏央一旁的椅子上。
“當今皇室混亂,想必你已有所了解了吧?”
趙香菱看了她一眼說道。
聽了這話,魏央朝著殿外喊了一聲:“關門。”
“是殿下!”
侍女走了過來說道,隨後把大殿的門緊閉了起來。
“陛下無故失蹤,幾位皇子想必也都在爭奪大寶之位吧。”
等殿門緊閉之後,魏央才拿起桌子上有些涼的茶喝了一口,淡淡的說道。
“以你的聰明才智和手段,也不會不了解皇家的權利斗爭。”
說到這里,趙香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陵園墓室內發生的事情猶如昨日,她的父皇也必然是在陵園墓室發生了變故,但此事也涉及到她,斷然不能讓旁人知道。
就算她是皇家第七公主,也絕對不可以把此事外泄。
“說吧,讓你皇家第七公主親自登門,想必是有求於我。”
魏央放下茶杯,嗬嗬笑道。
“我想你助我。”
趙香菱突然說道。
“助你?”
魏央眼神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麼,於是直接說道,“助你登臨大寶?”
“別急著否決,當今陛下失蹤已然成了定局,幾名皇子之間也將會勢如水火,皇家斗爭不生則死,你又是掌管鐵玄衛的七公主,必然是眾矢之的。”
“便是你無心無意,那幾位皇子也不可能放任你,只有你死……他們之中某個人才能夠把鐵玄衛徹底掌控在手中。”
“當然,在此之前,想必已經有一些皇子想要跟你聯手吧?”
魏央一番話說完,趙香菱卻驚在了原地,怔怔的看著他。
她突然發現,面前這個英俊不凡的少年,心性是如此的成熟縝密,來到北隍城不到半月,居然把皇室局勢弄的了如指掌。
“你……真不像是十六歲的少年……”
趙香菱沉聲說道,卻有一種被對方完全看穿的感覺。
“謝謝你的夸贊,少女。”
魏央嗬嗬一笑,“不過你還沒有答復我。”
“登臨大寶?嗬嗬,女子又豈會登臨大寶……”
趙香菱搖了搖頭,在北國,還從未有過女子當皇帝的先例。
她根本就沒有往那方面想。
“我只想要把鐵玄衛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若沒有鐵玄衛,我在這帝王之家,要麼被全禁,要麼……也活不了多久。”
聽了這話,魏央卻沉默了片刻。
“我無權無勢,怎麼幫你?”
魏央反問了一句。
“你又豈會無權無勢,你是世襲罔替的鎮國侯世子,又是當年北國支柱魏鳴的兒子,你父親當年門客眾多,現今大多數人都在朝中為官,現在又繼承了《北國天元劍》,諸多因素加起來,你也不能說無權無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