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風領著二人來到凌雲莊前,只見莊門緊緊閉上,晨光把門上的銅釘映得精耀燦爛。
董依依看見門上凌雲莊三個字,不由“咦”的一聲,白婉婷連忙向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出聲。
董依依一頭霧水,側頭苦思,卻愈想愈是胡塗。
康定風帶著二人來到牆邊,指了指牆頭,白婉婷明白他的意思,湊頭到董依依耳邊,低聲道:“咱們上去,若見著莊內的人,就給他一枚梅花針便是。”
董依依點頭應允,這教她更不明白了,心想道:“這里明明是凌雲莊,莊內的人不是瑞雪姐的人麼,為甚麼要把他們迷倒?但瑞雪姐既然這樣說,便只好依她說話做好了。”
三人展開輕功,躍身上了牆頭,探頭一看,便見三個武師在院中四下巡視。
董依依望望身旁的白瑞雪,見她示意動手。
但見董依依右手一揚,三枚細若牛毛的梅花針齊齊射出,三個武師只覺發鬢一癢,輕若蚊刺,見三人抬手搔了兩下,便若無其事般繼續邊說邊行。
康定風在旁瞧得清楚,心中佩服不已,沒想到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功夫竟然如此厲害。
暗道:“這枚銀針如此輕細,真個風也吹得動,遑論飛射打物,便是把針擲出數尺,也難准確中物。然而她這一手三發,足有數丈之遙,且奇准無比,若非內力外功俱臻上乘,決計無法做到。”
沒過多久,三個武師分別靠坐在一株大樹下,神情萎頓,眼皮低垂,再過一會兒,便已昏睡過去。
白瑞雪向康定風道:“不知莊內可有其他人?”
康定風道:“護莊武師倒有十數人,但莊內住了多少人,便不得而知了。”
白瑞雪奇道:“難道你沒有進過屋里去?”
康定風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沒有進過此屋,瞧來這凌雲莊占地極廣,光是護莊已有十多人,屋里所住的人應該不會少。”
白瑞雪沉吟片刻,說道:“依康兄弟所說,那個秘密地方並非在屋內了?”
康定風伸手向前一指,說道:“那個密室入口便在假石山之後,瞧來這三人已經昏睡不醒,咱們現在便去。”
白瑞雪點了點頭,心里卻想:“原來花園里另有密室,倒也奇怪了。”
三人躍入院中,康定風在前引路,幾個縱落,便來到石山前,說道:“便是這里了,請稍待一會。”
只見康定風伸手在假山上一按,“隆隆”聲響過,康定風回身走到假山前,撥開草叢,果見一個黑黝黝的山洞。
董依依看見,頓時雀躍起來,笑道:“好一個秘密所在,康大哥你是怎樣發現的。”
康定風微微一笑:“昨夜我和朋友給官差追趕,慌不擇路,便走進這座莊院來躲避,無意間給我發現這里。說來話長,待一會兒,我再慢慢向各位解說。”
白瑞雪道:“聽你如此說,康兄弟還有朋友在里面了?”
康定風點頭稱是,白瑞雪道:“既是這樣,便麻煩康兄弟先在洞口守備,為了安全起見,我和依依到四周看看,若然發現有人,咱們先行把他們打發掉,再回去叫眾人進來。”
康定風自無意見,白婉婷和董依依悄悄竄出假山,只聽白瑞雪問道:“依依,你的梅花針可有解藥?”
董依依從身上掏出一個白玉小瓶來,放在掌上道:“只消給他們嗅幾下,便會清醒過來。”
二人來到那三個武師跟前,董依依拔了瓶蓋,一股清香自瓶里透出,與她那“回魂碧玉丹”的惡臭薰天,直是天淵之別。
她挨次給三人聞嗅一會,沒過多久,便見他們悠悠醒轉。
第一個醒來的武師,看見了自家主人,便即跳將起來,正要躬身發話,白瑞雪立即截著他,湊近他耳邊低聲道:“你現在悄悄走回屋里去,並且通知眾人,便是聽到屋外有甚麼聲音,沒得我命令,一概不准走出屋來,更不得發出半點聲響和偷看。”話畢,指了一指大屋的左面,示意他由此路離去。
那武師雖大感不解,但也不敢多問,忙緘默躬身一禮,便帶領其余兩個武師去了。
白瑞雪向董依依道:“咱們去把莊門開了吧。”
二人把莊門大開,白婉婷展開輕功,回到眾人等候處,把剛才發現的事向各人說了。
羅開雖在白婉婷口中,得知已經在凌雲莊外,但聽見白瑞雪這番說話,也大感錯愕,怪婆婆卻道:“咱們暫且跟他進洞,看看到底有什麼玄虛。”
白婉婷向姊姊問道:“姊姊!之前你可知道有這個秘洞?”
白瑞雪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那秘洞的入口相當隱秘,實不知他們是怎樣發現的?現在咱們便進去吧。”
白瑞雪邊行邊想,暗道:“這個秘洞實是一個好所在,將來對羅開或許會有用處。這樣重要的秘密,本就不宜給外人知曉,該怎辦才好?現在只有笑和尚、唐貴和史通明三個是外人,若向他們刻意隱瞞,又似乎不妥。況且目前的環境,實也難瞞得過去,唯一的希望,便是希望那秘洞只是個尋常的秘室,再沒其他重要的秘密,若真是如此,縱然給他們知道,也不礙什麼事。但自己帶來的武師,均是從外請回來的武夫,人事復雜,還是不給他們知道好。”
白瑞雪想到這里,心里已有了計較。
各人走進凌雲莊,白瑞雪吩咐武師把大門關上,並把馬匹牽到馬棚拴好,繼而交代眾武師先到大屋去,沒得她命令,不得走出大屋半步。
眾武師辦妥手上的工作,便走進了大屋。
白瑞雪待他們進屋後,才領著眾人來到假山處。
康定風一看見白瑞雪,便即問道:“我剛才看見你們大刺刺的進莊,不怕被屋內的人發現麼?”
白瑞雪笑道:“我已經四下看過,屋內原來沒有其他人,只有十數個武師,全給依依制伏了,現在咱們進去吧。”
康定風讓開一旁,說道:“各位請先進來,我還要把石門關上。”
眾人取出火摺子幌亮。
怪婆婆、董依依和白婉婷首先步入洞內,羅開背著方妍,跟隨在三人之後,其余的人,一一魚貫進洞。
康定風關上石門,才跑上前來引路。
當眾人走入石室,看見眼前這個富麗堂皇的石室,人人無不啞然瞠目。
董依依拍手大笑,瞪大一對美目,繞著石室四處觀看,纖手撫著牆壁上的雕花龍紋,口里稱贊不絕。
羅開和白家姊妹俱感詫異,確沒想到假山之下竟藏有這樣一個大石室。
而更令羅開驚訝的,便是看見洛姬和四婢,心忖:“她們怎會來了杭州?當真是神拉鬼推,這麼巧她們也來了凌雲莊。這樣也好,若能把她們留下,或許可在她們口中知道天熙宮的事。”
而白家姊妹和董依依等人,在羅開口中,雖知有洛姬其人,卻從不曾與她見過面,如何會知眼前的人便是洛姬,只認為這五個少女,便是康定風所說的朋友而已。
白家姊妹細看眼前這五個少女,俱長得粉光脂艷,美若春花,不由又想,康定風原來也是個風流種子,身邊竟攜帶著這麼多漂亮女子,瞧來這些女子都是天熙宮的弟子了。
洛姬和四婢見康定風帶著一大伙人走進來,也是一呆,五人連忙跑到康定風身旁,一時也不知如何開口問他。
笑和尚看見洛姬主仆五人,立即呵呵大笑道:“無怪剛才沒看見你們,原來都躲在這里。”
五人這時才發現笑和尚,洛姬連忙向他含笑一禮,竹兒身形一閃,走到他身前,笑道:“和尚,你怎地也來這里,又想再和我較量麼?”
笑和尚道:“不敢,不敢!你們這個劍陣,委實厲害得緊,笑和尚如何也斗你們不過的,還是放過我吧。”
竹兒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是了,你怎會和咱們康護法走在一起?我明白了,你乘著咱們五人不在,便想去欺負康護法,我可說得對麼?”
康定風聽見,連忙喝住竹兒:“竹兒不可無禮。”話落便走到小王爺跟前,彎下身軀,出指點了他的睡穴。
眾人看見,心下均感奇怪,只是不知那人是誰,卻又不便貿然相詢。
羅開把方妍放在石桌上,讓她仰臥下來。
怪婆婆上前道:“你大可以放心,我剛才已給她吃了”回魂碧玉丹“,也和她把了脈,發覺她內傷雖重,但一時三刻是死不去的。”羅開聽後,才稍覺安心。
康定風道:“適才因形勢緊逼,還沒機會和各位詳談清楚。”說著轉向洛姬道:“現在先為諸位介紹一下,康某其實是天熙宮的人,這位便是天熙宮二宮主洛姬,而她們四人,便是二宮主的貼身丫鬟,梅蘭菊竹。”
康定風此話一出,眾人同感驚訝。
天熙宮近年在江湖上的聲譽,可說如日方升,盛極江南。
沒想眼前這個美貌少女,竟然是天熙宮二宮主。
而白家姊妹和怪婆婆師徒等人,聽她是羅開恩師的女兒,心中的驚駭,自不待言,不由把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
接著眾人也自我介紹,董依依聽見她便是洛姬,不禁大喜,上前執著洛姬的手,笑道:“原來你便是洛姬姐姐,你真的很美啊!”
洛姬見著這個嬌憨少女,笑起時如春梅綻雪,說不出的美艷可愛,對之甚有好感,也向她微笑示謝,柔聲道:“妹妹也很美哩!是了,你怎會認識我?”
董依依剛才一時忘形,險些漏了口風,立時笑道:“天熙宮二宮主的大名,在江南又有誰不知呢。”洛姬微微一笑,便拉著她與四婢聚在一處,六人嘻嘻哈哈的說個不停,甚是高興。
羅開自給瑤姬關入水牢,又曾聽恩師紀長風的說話,再加上天熙宮近日的詭異行徑,早便對天熙宮的人心存芥蒂,此刻見康定風全不把身分隱瞞,也覺此人皎如日月,頗為磊落。
羅開目光一移,望向地上的王爺,便問道:“康大哥,不知這位是……”
康定風旋即道:“這人便是當今皇上的十二子湘王。”
眾人大吃一驚,望著臥倒在牆角的王爺,怔怔說不出話來。
均想這個龍子王公,怎會在這里?
洛姬聽了也轉過頭來,走到康定風身旁,低聲問道:“你查出他的身分了麼?”
康定風點點頭,當下向眾人述說,將怎樣在酒樓遇著這王爺,如何會和陰陽二老動手,又如何逃走等都說了。
各人聽得眉頭深聚,待聽到如何走入凌雲莊,如何發現這石室,已聽得人人眼睛大睜,心想世事竟會這麼巧,若非機緣巧合,相信便是十年八載,也未必能發現這個秘洞。
羅開見康定風說得頭頭是道,並不似假話,對他戒備之心,已經一掃而空。
但見康定風一口氣說完,便向羅開抱拳道:“今日若非遇著羅兄弟出手相助,恐怕康某非落在昭宜公主手上不可。”
洛姬和四婢同時走過來向他致謝,羅開連忙還禮,說道:“康大哥不要再和小弟客氣了,其實我今次出手,實有大半原因是為自己。”
康定風愈聽愈不明白,問道:“羅兄弟這話怎麼說?”
羅開也不隱瞞,便把如何傷在陰陽二老掌下的事說了。
怪婆婆這時才得知那人是掌傷羅開的人,頓時厲聲罵道:“羅開你怎地不和我早說,我要是知道傷你的人便是他,剛才我怎肯就此放過那廝。”
羅開笑道:“邱婆婆不用氣惱,此一掌之仇,便留給我親手去報吧。其實方才婆婆這麼一擲,已教他有得受了。”
董依依笑道:“沒錯,羅開哥你下次遇著他們,一定要狠狠教訓二人一頓,好叫他們知道厲害。”
羅開聽見她的話,也不言語,只向她點頭一笑。
又想,既然康定風丹城相許,我也不該向他欺瞞,況且他們藏在這秘室,也不是個長遠之計,便道:“兄弟我心有一事,還望康大哥和這位師父見諒。”
康定風道:“羅兄弟不用客氣,什麼原諒不原諒的,說出來好了。”
笑和尚裂嘴笑道:“羅老弟以後不可再師父前師父後的叫了,你這般稱呼,恁地生分,笑和尚實在聽不慣,便叫聲和尚就行了。老弟有甚麼要說,盡管說出來便是,快快說吧。”
羅開望望白瑞雪,見她微笑不語,像知曉自己要說甚麼似的,便道:“其實這座凌雲莊,卻是小弟在杭州的新居,剛才不敢明言,實是小弟的不是,望盼兩位不可見怪。”
二人聽著,先是呆了一呆,繼而呵呵大笑起來,笑和尚道:“羅老弟看和尚我忒也小了,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江湖上風波險惡,又怎能不防,換了是和尚我,恐怕也是一般,這是人之常情。”
康定風接著道:“笑和尚說得極對,原來羅兄弟早便知道這石室了,如今回想起來,康某真是……”
羅開道:“康大哥你可就猜錯了,這個石室,在此之前小弟確實不知。若非康大哥發現,相信永遠都無法得知莊內有此石室。”
白瑞雪步上前來,說道:“話也說得差不多了,不如先回大屋去,大家坐下來再慢慢詳談,況且這位姑娘的傷勢實是不輕,也該找個合適的地方給她早點治療,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眾人聽了均無意見,便沿著石階離開石室。
凌雲莊占地極廣,五進連廊,氣象萬千。
樓房重新修飾後,更見富麗堂皇。
遠遠望去,樓閣錯落,峻桷層榱。
一條白玉石橋,橫駕與前廳相接,橋下小溪流水,彩鯉荷風,此時十月已盡,江南早寒,荷葉已見枯凋。
眾人來到前廳,卻見廳堂精致典雅,丹楹瑣窗,朱梁畫棟,左首牆壁懸有一詞,乃宋時京鏜的定風波次韻:“休臥元龍百尺樓。眼高照破古今愁。若不擎天為八柱,且學鴟夷,歸泛五湖舟。萬里西南天一角,騎氣乘風,也作等閒游。莫道玉關人老矣,壯志凌雲,依舊不驚秋。”
靠西的牆上,同時懸掛著一幅工筆畫,淡淡的色彩,描繪著淊淊湘水;兩位仙袂從風、繡帶飛揚的女子,正自眺望遠方,下款提著“女英圖”三個字。
廳堂左右兩側,每邊共列有十張旃檀椅,正中放著一張極大的八仙桌。
廳堂入口處,均站著十數名武師,而幾個由明月莊調派而來的婢女,正垂手站在武師之前,連白婉婷的貼身丫鬟小雲,亦站在其中。
小雲和幾個婢女一見自家主人和眾客人,連忙上前躬身行禮請安。
白婉婷一看見小雲,馬上向她道:“小雲,這位姑娘身受重傷,快快給她准備一個房間。”
小雲抬眼一望,見羅開背上背著一個姑娘,又見那姑娘昏迷不醒,便知她傷勢不輕,遂連聲應是:“羅少爺請跟小雲來。”
羅開雖是此莊的主人,但因方妍身中掌傷,只得向各人略一謙謝,把客人交由白瑞雪代為招呼,便跟隨白婉婷和小雲進內堂去了。
康定風放下昏睡中的王爺,白瑞雪叫兩名武師過來,吩咐二人先把他鎖在房間去,好好在外守備。
白瑞雪肅客就坐,讓怪婆婆坐了首位,自己下首相陪,便即吩咐婢女准備酒席,並多加一份素菜。
笑和尚連忙笑道:“呵呵……!不用白姑娘為和尚費心了,和尚我直來酒肉不戒,倒反而每餐無肉不歡,還會肚子痛呢……呵呵!”
眾人不禁莞爾,竹兒笑道:“你甚麼都不戒,何不干脆還俗,還可以找個漂亮的老婆呢。”
笑和尚不住搖頭:“說到娶老婆,這個萬萬使不得,和尚我只好酒肉,卻不好色,關於為何要做和尚,這個……這個……總知一言難盡了!”
江湖上奇人怪事極多,各人聽後也不覺什麼,只是在旁陪笑。
談說之間,康定風問及羅開的師承,白瑞雪心知羅開不想表露身分,只得支吾混過。
白瑞雪的腦海里,始終離不開那個方妍,想起剛才羅開對方妍的態度,總覺內里必有蹊蹺,只是不曾聽羅開說起過罷了,繼而又想起當日方妍飛身上擂台,並帶羅開前往救人的事,羅開回來時便已身受重傷,打後各人便再沒有時間提起,現在想起來,難道他們兩人內里蘊藏著什麼秘密?
想到此處,便向唐貴問道:“那位受傷的方姑娘,不知唐大哥可曾見過麼?”
唐貴點頭道:“唐某和史兄弟當日能逃出魔掌,除了羅兄弟的幫忙外,也是多得這位方姑娘,我二人才能脫險。但唐某仍有一點不明白,今日手持鐵槳的老者,明明便是血燕門的左右門主其中一人,但在下曾聽羅兄弟說過,方姑娘也是血燕門的重要人物,但剛才二人,又怎會在街上拚斗起來,這一點實令唐某猜想不透。”
白瑞雪從來不知方妍的身分,現驟聽之下,也不禁大為詫異。
怪婆婆忽道:“那女娃兒的身分,瞧來羅開必定十分清楚,待會兒問他便是了。但她中了這一掌,傷勢實是不輕,也不知羅開能否應付得來,還是讓老婆子進去看一看。依依,你陪我進去。”話後便站起身來。
笑和尚與康定風等人,適才在白瑞雪介紹下,只知眼前這個老婆婆姓邱,卻不知她便是當年影駭響震,顯赫一時的怪婆婆,但眼見她剛才空手擲人,趨退轉折,魚逝兔脫,身手靈動無比,便知她必是一位前輩高人,當下齊齊起身作禮,怪婆婆朝各人點了點頭,便攜著依依離開坐位。
剛才小雲引領羅開進房後,早已回到廳上,現聽見怪婆婆的說話,便即領著二人往內堂走去。
三人走出前廳,穿過月洞門,卻是一個偌大的花院。
四下只見修竹成林,錦石纏路,環境異常秀麗。
她們走過花院,來到一棟大樓,見樓中廊腰縵回,廡相環繞,建築極為精巧。
小雲領著二人,在一個廂房門外停下,說道:“小姐和羅小爺便在這房間。”
董依依敲敲房門,便即推門而入。
白婉婷見到二人進來,馬上迎了上去,只聽怪婆婆問道:“那女娃兒的傷勢如何?”
白婉婷道:“她還沒有醒過來,羅開哥現正替她行功。”
三人走到床前,看見羅開正盤坐在方妍身後,雙手按著她後心,不住催動內力為她療傷,見二人的額頭上,早已布滿了豆大的汗珠。
怪婆婆站在床前,看見方妍面上已現紅暈,便知她已不礙事了,向白婉婷道:“聽說這個方姑娘是血燕門的人,當日她在擂台引誘羅開去救人,我便知道內里有點兒古怪,羅開今次把她留在莊內,我總覺得不大妥當。”
白婉婷聽後也吃了一驚,低頭沉思片刻,遂道:“我一直都覺得奇怪,看羅開哥對這個姑娘極是體貼眷愛,難道他們當日已……”
董依依叫道:“好呀,當日羅開哥跟她去救人時,我便叫他不要見色起心,沒想到真的給我說中了,一會兒勢必要問個清楚明白不可。”
這時方妍突然“嗯”的輕哼一聲,櫻唇啟綻,一股瘀血從口里直噴了出來。
白婉婷和董依依見了一驚,連忙上前把她扶著,見方妍仍是昏昏沉沉,雙目緊閉。
怪婆婆道:“這一口瘀血吐將出來,她這條命子終於救回來了。”二人聽見,同時放下心來。
但見羅開緩緩把雙掌離開,提氣吐納數回,才徐徐張開眼睛,並把方妍放回床上,白婉婷上前為方妍蓋上棉被。
怪婆婆性子雖然有點乖戾,卻心思細密,知道二人將要向羅開公審,不禁搖頭嘆道:“男人本就不是好東西,若不給他一點教訓,將來可有得你二人受了。”
話畢便舉步走出房間。
羅開給她搶白一番,正感大惑不解,便想跨步下榻問個明白,董依依竟一把推他坐回床上,瞪大一對眼睛問道:“羅開哥,你要老老實實答我,你是否和這個方姑娘已經……已經那個?”
剛才羅開凝神運功,卻沒聽見他們的說話,現在給董依依一問,頓時沒能反應過來,又見她撐眉怒目,瞬也不瞬的盯著自己,側頭略一細想,便即明白她的意思,當下向二人點頭苦笑。
董依依和白婉婷見著,同時嬌嗔起來:“你好呀,現在咱們若不問你,也不知你要瞞到何年何月。”
羅開連忙解釋,便把當日如何著了她的道兒,又如何得她相助,救了唐史二人,半點不漏的全完說了出來。
二人聽得臉紅耳赤,董依依嗔道:“婉婷姐,這個人分明是見一個愛一個的色鬼,咱們以後不可再理他。”白婉婷也點了點頭,回頭瞪了羅開一眼,鼻哼一聲,拉了董依依向房門走去。
羅開頓時大急:“喂,喂……你們再聽我說……”
只聽董依依道:“不用了……”房門“碰”的一聲,二人已走了出去,留下羅開坐在榻上發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