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異端大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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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鋒!衝鋒!衝鋒!!!!!”
“我們不能再衝了,這樣下去只有無謂的犧牲!”
一枚榴彈打過來,擦著女孩們的腦袋飛到後面,轟然炸倒了一棵樹。她們連耳罩都沒有,幾乎都快被自己手里的槍震聾了,除了不絕於耳的自動步槍聲和手榴彈的爆炸聲,她們還能聽到瘋狂的衝鋒命令。有些灌木叢被引燃了,有些汽車在著火,碎裂的磚牆四散橫飛,夾雜著新鮮的屍體碎片。15歲的黃燭迪莉婭舉著擴音器對她麾下的200多名教徒發號施令,命令她們衝向30米外的一棟倉庫,當然200已經是一小時前的數字了,現在她們被打得只剩不到三分之二。黃燭迪莉婭策劃這場進攻兩天了,她想占領一座村莊作為自己的第一個據點,兩天的策劃很倉促,但她實在沒時間了,教徒們都很飢餓,她總不能讓她們吃槍。
“進攻!!!衝鋒!!!!!你們沒有退路!!!!!”
她們從南向北攻入村莊,發現村莊居然有軍隊保護!迪莉婭很自責,她早該想到這種情況,像這樣的黃燭軍團充斥著這個半島乃至整個地中海沿岸,所有教臣都想找個村子落落腳,目前還沒聽說有成功的,多半是在進攻戰斗中被全殲了,有能力全殲她們的當然不是手無寸鐵的居民,除了軍隊還能是誰呢?
“他們火力太猛了!我們攻不進村子!!!!!”
“我說過了你們沒有退路!!!!!你們還想躲回山洞里喝溪水充飢嗎?不想的話就把小麥倉庫給我攻下來!!!”
“教臣大人!!!!!”
“我命令你們衝鋒!!!!!”
迪莉婭把長袍下擺剪到大腿高度,之前也下令部下們這麼做了,勉強遮住她們想遮住的部位,奔跑起來很靈活。此時此刻她正在瘋狂地命令這些能夠靈活奔跑的教徒們衝向小麥倉庫,只要有一個人進入小麥倉庫並登上閣樓,就能迫使敵軍後撤並掩護其他教徒穿過整個街區。事實上她們已經占領村莊的一多半建築了,付出了40多人的代價,但多數敵軍並不是被擊殺了而只是後退到了村北一角,所以越到後面火力越密集。迪莉婭只是看起來很瘋狂,實際上她冷靜而有信心,她發現村子里的陸軍士兵其實只有20個,其中一個可能是狙擊手,只要攻下小麥倉庫就能迫使他們繼續北撤,他們逃到村外的田野就會徹底成為靶子。迪莉婭也很沮喪,只為攻下這個該死的小麥倉庫,她又失去了三十多名教徒,教徒們的屍體倒在通往小麥倉庫的路上,血從彈孔中噴出,染紅了草坪和水泥路面,這里看起來簡直就像屠宰場!
“停止進攻!”
迪莉婭終於承認自己該換個思路了,一直勸她停止送死的戰斗顧問也松了口氣。一百多個女孩躲在已占領的房屋里或院牆後面,隔著一條商業街的對面只有人數不到她們六分之一的敵軍。
“蘿貝塔,你有什麼建議嗎?”
“感謝女神,教臣大人終於願意聽我說話了!您被人數優勢蒙蔽了頭腦,這樣就算能攻下來也會損失大量成員。我們既然已經把他們逼到村北,他們也不可能反撲過來,他們一動也不能動,視野也非常狹窄,那麼現在我有一個大膽的提議,我們派人從東西兩側繞到村外去,從樹林里偷偷移動,移動到更北端,然後向南包抄他們!我們不需要很多人,向東向西各派十個就足夠了。”
迪莉婭笑了笑:“你真是個邪惡的東西,蘿貝塔,你的計劃不僅可以攻下村子,而且注定全殲他們所有人。”
………………
蘿貝塔很忠於她的黃燭教臣,盡管她比迪莉婭還年長兩歲。迪莉婭讓她帶隊從東面包抄,讓機槍班長琪婭拉從西面包抄。西面相對安全,有一大片石松林作掩護,東面卻只有低矮的灌木叢。蘿貝塔很小心地趴在地上匍匐前進,每爬一下都發誓要讓迪莉婭下令把這身該死的袍子換掉,至少換成有袖子和褲腿的東西,反正她們已經脫離神皇教會的指揮而自主戰斗了,沒有人會管她們的衣裝是否符合教義。
貼著村莊東面的柵欄和灌木叢,蘿貝塔終於帶著九個小教徒繞到北端了,這里有個加油站,加油站里停著一輛大卡車,卡車上有個不知什麼龐然大物,用軍綠色的麻布罩住了。這里只有三個人看守,他們目前沒有卷入戰斗但是很警覺,都裝備著ARX-200突擊步槍,蘿貝塔看看自己手里這支不知哪國仿制的AKM,稍微有些沒信心。南面不遠處傳來槍聲,小麥倉庫附近仍有零零散散的槍戰。
“顧問,我們要衝鋒嗎?”
“先干掉那三個人,但不要引燃加油站。你們三個,准備射擊左邊的人,你們三個射擊中間的人,我們四個射擊右邊的人,都聽懂了嗎?”
“聽懂了!”女孩們握緊槍支。
“三,二,一,開火!!!”
蘿貝塔一躍而起,瞄准自己的目標進行射擊,女孩們也都衝了出來!三個男人是訓練有素的戰士,反應速度都非常快,其中兩個下意識地舉槍還擊,子彈貼著蘿貝塔的臉頰擦過,射倒了她身邊的女孩,另外一個女孩也倒下了,但她們不是白死,兩個反擊的士兵很快被射成了篩子。第三個士兵更聰明也更老練,第一反應不是反擊而是翻滾到加油站的水泥柱後面,女孩們正要追過去,柱子後面扔出一枚手榴彈!一聲巨響,一個女孩被破片刺入胸膛倒在地上,另一個被嚇得瑟瑟發抖蹲在地上不敢動了,蘿貝塔看其他人還好,讓她們從柱子兩側包抄過去,三個在左三個在右,這樣注定還會再死一兩個人,但她們就是這樣一路打過來的。
“開火!!!”
士兵選擇向左反擊,子彈打在蘿貝塔身邊的女孩身上,她被打得後退兩步向後躺倒,敞開的衣襟中露出赤裸的身體。蘿貝塔向敵人射出三枚子彈,從右邊包抄的女孩把他射成了篩子。
突然有人從路對面的房子里衝出來,對她們進行移動射擊,蘿貝塔趕緊躲在柱子後面,又一個沒來得及躲開的女孩被射中了肚子,衝出來的人有五個,蘿貝塔絕望地發現她們被壓制住了!剛才嚇得不敢動的女孩突然躥出掩體,扔掉AKM做出投降的姿勢,她連袍子都脫掉了,證明自己身上沒綁著炸彈。敵軍愣了大約三秒,沒怎麼猶豫地繼續開火,使她潔白而赤裸的身體上綻放出鮮紅的花朵。蘿貝塔把她拽回掩體,俯視著她的臉,她還沒死,卻已經離死不遠了。
“……我太……愚蠢了…………不要告訴教臣大人……我是這樣……死去的……”
“這不怪你,好姐妹,女神瑟米西沃安在迎接你,而我也即將會隨你同去!”
蘿貝塔握好槍支,和另外三個女孩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備。
“死前至少干掉兩個人!”
蘿貝塔意識到自己要死了,她沒有多少遺憾,唯獨想到自己至今還是處女,沒有體驗過那種事,她不知道自己臨死前為什麼會想起這個,也不知道自己的陰道為什麼會變得濕潤。這些政府軍士兵不會像土匪一樣奸屍,但他們在搬運屍體的時候也一定會議論,一具陰部潮濕的處女屍體一定會成為不錯的話題,只要自己這里沒被子彈打爛。
就在蘿貝塔和女孩們正要跳出來反擊的時候,突然一陣震耳欲聾的槍聲,街道兩旁的路燈、灌木和信箱之類一瞬間就被打成碎片,五個士兵躲都沒有地方躲,兩秒不到就被火舌射成了篩子!
蘿貝塔松了口氣,拍拍活著的戰友的後背,她知道是琪婭拉救了她,機槍已經架在村莊北入口了。蘿貝塔撥通了手機——這是目前她們用於通訊的主要方式。
“教臣大人,我們擊斃了八個人,但也損失了六個。機槍班堵住了村北唯一的通道,我們現在徹底包圍他們了。”
迪莉婭說:“是的,我能明顯感到他們火力削減了很多,我們的人也終於衝進小麥倉庫了。現在他們還剩不到15個人藏在……大約20棟房子里,包括一所小學。嘿!我看到東面第二棟紅頂的房子里面有人!”
琪婭拉的機槍班對准房屋外壁一通狠毒的射擊,蘿貝塔也衝窗戶射了幾發,她隱約看到窗戶里面噴出血霧,不知是否射中東西了。又有兩個士兵向村東撤退,小麥倉庫的閣樓窗戶里噴出又一串火舌,居高臨下地射死了逃跑的人。
“很高興你還活著。”黃燭迪莉婭對她的顧問說。
“永遠忠於教臣大人。”蘿貝塔向她表現出自己的忠誠。
“讓琪婭拉暫時停火,我要試試勸降。”
很快蘿貝塔聽到一百米外有個女孩的聲音通過擴聲器傳播:
“我是女神瑟米西沃安的黃燭教臣迪莉婭,我們即將占領這所村莊。我們的人數是你們的十倍,村莊被占領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實,如果你們停止抵抗,我們將會放你們走,包括所有村民們,從現在起我們可以不再殺死任何人。如果你們聽懂了,所有人把武器放在原地,脫光衣服走出建築,走到中軸路上,我們的機槍不會射擊你們。我發誓放你們走,瑟米西沃安為我見證!”
學校周圍的房屋里一片寂靜,也不再有槍聲,但也沒人走出來。
“我只給你們五分鍾時間,五分鍾一過我們就會拼死強攻,不留活口!我不想再損失部下,也沒必要殺死你們所有人,希望你們做出正確的選擇,現在計時開始!”
迪莉婭沒再重復勸降的話語,而是親口用擴聲器倒計時。蘿貝塔知道沒什麼比這更能震懾人心了。
“150,149,148……”
計時到一半的時候還絲毫沒有任何人出來的跡象,迪莉婭知道里面的人很緊張,但外面的人也絲毫沒輕松多少,她已經不打算等了,讓部下繼續喊話計時,自己和蘿貝塔撥通電話。
“蘿貝塔,我想我們應該有些其他策略。如果你占領了加油站,走到加油站旁的小超市去,不要碰里面的商品雖然我知道你很餓,但是拿一把手電,走進寫著員工專用的小門,那應該是個倉庫,把燈打開,挪走一些箱子,你會看到地上有個門,有梯子通向下面,走進去。你在照我說的做嗎?”
“是的我看見小門了,確實有梯子。”
“帶上你手邊的所有人,主路的封鎖交給琪婭拉就夠了,你們順著梯子下去,順著地道一直走,不會有岔路,會看到另一架梯子,爬上去,那是學校的地下室。”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因為我八歲前就在那上學。”
“這是你的家鄉?”
“是的。”
“迪莉婭……”
“叫我教臣大人。”
蘿貝塔鑽進地道,心情很復雜。
倒計時結束的一瞬間,迪莉婭下令所有人突入學校和周圍的20多棟房屋,靠人數優勢壓制對手。蘿貝塔也從地下室鑽出來,從背後射死了兩個打算死守學校的士兵。遠遠近近傳來噠噠噠的槍聲,是小規模的槍戰,在巨大的人數優勢下,守軍終於被一個個肅清了。
“蘿貝塔!真高興再次看見你,你受傷了?”
“不是我的血。”
“你的主意真不錯,我真該早點聽你的!”
“幸好我還活著,否則這句話你只能對我的屍體說。”
………………
她們剛說沒兩句話,突然一聲巨響,小麥倉庫閣樓被炸得四分五裂,閣樓里的女孩的下半身掛在窗框的碎玻璃上,上半身不翼而飛了。
“發生了什麼!!?怎麼回事!?”
又是一聲呼嘯,學校二層被炸塌了一大片,整整一個教室化為了廢墟。
“有人在轟炸我們!!!?”
“不!這好像是……”
一輛龐然大物出現在村口,女孩們都嚇傻了。
“公羊坦克!!!!!”
又一發炮彈射過來,射碎了村口的機槍,原本是瀝青路面的地方只剩下一個大坑,好在琪婭拉及時讓機槍班撤走了,但女孩們仍然很危險。
“該死的!!!這倒霉的東西是從哪來的!?”
“你該慶幸,教臣大人,它就是守軍負隅頑抗的原因,如果我們再晚一分鍾攻下村子,被夾擊的就是我們。現在村子內部力量被肅清了,我們可以專心對付這玩意。”
“還有一個!!!!!”有女孩匯報說。
兩輛坦克從北面開過來,其中一輛25毫米口徑主炮的“標槍”步兵戰車,還有一輛就是C-1“公羊”主戰坦克!女孩們躲在屋里一時間不敢露頭,迪莉婭和蘿貝塔也躲在學校衛生間里,嚇得連呼吸都不敢了。
“他們有無人機嗎?”
“好像沒有?”
“那麼我們也許還能有活路。”
兩輛坦克駛入村中,行駛在中軸路上,和迪莉婭只隔一堵廁所外牆。突然一個女孩從對面窗戶里擲出三顆手榴彈,砸在公羊坦克炮塔上,轟然爆炸,火光衝天!衝天之後坦克也只是熏黑了點,炮塔迅速轉了半圈,指向扔出手榴彈的窗戶,一發炮彈轟出去,窗戶瞬間不復存在了,房屋被打了個對穿,家具和磚石碎屑飛濺得到處都是,擴散開來的煙塵中閃爍著電火花,被打爛的水管中有自來水噴出。兩個女孩艱難地從廢墟中爬出來,痛苦地哭著,她們的腿被砸傷了,但她們沒能哭太久,短促的機槍聲後就再也聽不到她們的痛苦了。
“……瑟米西沃安為你復仇,不會白費你的痛苦和仇恨……”迪莉婭小聲默念著。
又一個女孩開著一輛挖掘機藏在一棟房屋後,坦克駛過的時候向側裝甲猛撞過去!公羊坦克被撞得歪了一點,撞上旁邊一棟房子,壓倒了半邊磚牆,拖拉機開足馬力,幾乎要把坦克拱起來,因為離得非常近,坦克也沒辦法轉炮台。標槍戰車把它的25毫米機炮轉過去,對准挖掘機操作室一通猛射,操作室里瞬間噴出一股血霧,女孩只剩下半身坐在椅子上,腳卻依然踩著踏板,使挖掘機持續頂著公羊坦克!一輛卡車也開出來了,狠狠撞在標槍戰車的車尾上,標槍戰車被弄煩了,開足馬力向後一倒,離開十多米距離,一發陶式導彈敲進卡車前擋風玻璃里,一聲轟然巨響,卡車被炸得就像一個被開了瓢的後腦殼。再一發陶式導彈射中挖掘機,挖掘機的操作臂被炸掉了,公羊坦克向前蹭了蹭,挖掘機一頭栽進旁邊的一棟房子里,油箱好像漏了,呼的一聲著起火來。
坦克從學校旁駛過了,並沒對這里狂轟亂炸,迪莉婭有些慶幸又有些意外,稍微松了口氣,至少可以暢快地呼吸了。
蘿貝塔下令教徒們:“趕快找找屍體上有什麼能用的武器!!!”
她們找到一些下掛榴彈發射器,幾個女孩冒死衝到中軸路上對車尾射出一共六枚40毫米口徑榴彈,彈無虛發,正中目標!公羊坦克安然無損,標槍戰車似乎懸掛被炸出了一些問題,移動的時候發出巨大的噪音,是尖銳的金屬摩擦聲,女孩們相隔30米都聽得牙齒發顫。牙齒發顫不致命,25毫米機炮可就致命了!標槍戰車機動不順,於是向她們開火射擊,女孩們趕緊逃開,瀝青路上被打出了大大小小的彈痕。
“他們沒有其他部隊?來支援的就是這兩輛坦克?”
“好像是的。”
迪莉婭說:“幸好如此。”
蘿貝塔說:“我沒看出幸好在哪,整個村子能對它們造成傷害的東西已經都打光了,造成的傷害就是打傷了一截履帶。”
迪莉婭陷入沉思,突然產生一些別的想法。
“村子里的坦克呢?”
“什麼坦克?”
“就在村史檔案館後面,我是說一輛坦克,那東西從我出生就在那了,我媽媽也是,甚至包括我奶奶。你們從北面包抄過來應該會經過村史檔案館才對,沒看到有類似於坦克的東西嗎?”
“首先我們沒看到,其次如果你奶奶出生時它就已經被放進檔案館了,我不認為它會比剛才的推土機有更多用。”
“不!它很大!非常大!如果它還在那的話,它可能會是我們的一個機會!!!”
“就算它在那,你不可能開動它,就算能開動,你也沒有炮彈可發射……但是等等,我好像想起它在哪了!”
“帶我去!!!!!”
迪莉婭和蘿貝塔帶上幾個部下偷偷溜出學校,冒著槍彈跑過中軸线,跑到加油站。蘿貝塔爬上卡車的平板車廂,摸摸車廂上的龐然大物,解開幾根繩子,罩住這玩意的帆布就滑落下來。迪莉婭雙眼放光,幾乎要叫起來了!
“就是它!!!它為什麼要被運走!?天哪它可真干淨,比在檔案館後面時干淨多了!!!”
蘿貝塔也非常意外,她本以為就是一輛廢舊的輕型坦克,誰知這東西居然還非常巨大!她趕緊看了看手機:
“不,它不是要被‘運走’,而是已經運回來了!看見新聞了嗎?這玩意上個月去法國參加什麼‘二戰武器閱兵表演’了,還有出場視頻呢!看,這東西居然還能跑!”
這是一輛105/25 M43自走炮,車長五米多,也沒有可旋轉炮塔,說實話算不上是個坦克。迪莉婭沒空看什麼出場視頻,她迫不及待地要鑽進去,蘿貝塔把她拽住。
“你去哪!?你的炮彈呢!?”
“炮彈?哦!是的!我想起哪有炮彈了!!!檔案館里!!!”
檔案館在村子最北端,女孩們跑過去,發現這棟漂亮的建築已經被炸成一堆碎石了。她們不是來惋惜這棟建築的,迪莉婭撲上去瘋狂地扒開碎磚塊:
“我記得在地下室里!我見過!!!”
“你確定嗎?如果那是展品的話多半只是彈殼而已!”
“那不是展品!我記得是放在木箱子里,墊著很多稻草……”
“無論如何,無法想象檔案館負責人會把有火藥的東西藏在建築物下面。”
“負責人?不!他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除了我!我對這地方的了解比大多數土著都多得多,否則你認為我為什麼第一個目標就選在這里?天哪我認識這根柱子!我需要推土機……”
“噓!坦克又轉回來了!!!”
女孩們聽到坦克的隆隆聲,趕緊躲在瓦礫里,兩輛坦克在村子里亂轉,尋找四處躲藏的教徒,一旦找到立即打死,然後用履帶把她們的屍體碾成肉醬。
“你知不知道別的地道可以抵達你所說的檔案館地下室?”
“據我所知好像沒有……我需要用東西把這根柱子推開!剛才我看到有推土機?她真不該去推什麼坦克!”
“不,村子里的推土機還有一台,這不是問題,問題是聲音太大了,不可能不被發現!”
“你說得對,蘿貝塔,但這是唯一的辦法……”
“你提醒了我!我有辦法了,我們可能還要犧牲掉幾個女孩。”
“至少不會犧牲掉更多了。”
………………
“嘿!!!打我啊!你這個蠢豬!!!!!”
當坦克又一次駛過這里的時候,一個女孩在一根方柱子前面跳。一束機槍子彈射過來,她趕緊躲到柱子後面去,但也沒能逃脫死亡的命運,一發炮彈射過來,把柱子和它後面的生命炸得支離破碎。兩輛坦克調頭走開,繼續尋找新的目標去了。
“快!快!!!”
迪莉婭和蘿貝塔跑到著彈點附近,這里彌漫著刺鼻的濃煙,碎彈片滿地都是,一不小心就會扎到腳,其中很多還是滾燙的。教會女孩們都不穿鞋,虔誠的黃燭小教臣也當然不例外,她很痛苦地踏過一堆碎瓦礫,但她的痛苦不在腳上。廢墟中埋著半個女孩的屍體,是個和迪莉婭差不多年齡的女孩,迪莉婭向她保證只要躲到柱子後面就不會死,但那也只是在騙她。現在她的下半身有些失禁了,迪莉婭用黑袍碎片遮住她。
“瑟米西沃安終有一天將降憤怒於我,以此平息你的不滅的仇恨,終有一天,但不是今天。蘿貝塔,就是這里。”
被炸倒的柱子下面露出一個大窟窿,就是柱子正下方,本該是地基之類的東西的地方。
“柱子上有個暗門,旁邊牆上應該有個開關之類的,很巧妙的設計,但是有開關的那堵牆被炸壞了,機械也無疑失靈了,所以……你的主意不錯……用同樣的方法把柱子也炸掉!”
“為什麼這下面會有地洞!?而且……這是什麼!?”
幾個女孩搬出一個不知什麼年代的大木箱子,里面居然是一些武器彈藥,幾把伯萊塔38衝鋒槍,一些德產M24木柄手榴彈,等等等等沒用的東西,還有她們要找的東西——三發105毫米口徑炮彈!
“你居然說對了我親愛的教臣大人!真難想象萬一這東西在和平時代走火的話會炸死多少在檔案館參觀的人。”
“沒多少,空無一人,否則這個秘密也不會被發現——這是我奶奶年輕時候探索村子無意間發現的,她沒告訴除了我們家外的任何人。這件事從最開始就是個秘密,有謠傳說我們戰敗後美國人會屠殺我們,所以據說那時的村長弄來了一些關鍵時刻能用得上的東西,但他死後就再也沒人找到過了——直到被我奶奶發現。好了!現在我們什麼東西都不缺了,我要炸爛他們的屁股!!!”
“等等!等等!!!!!迪莉婭!”
“叫我教臣大人!”
“是的教臣大人,你該不會想用一輛二戰時代的自走炮打敗兩個現代裝甲載具吧?”
“我想我只要隱藏好……”
“不不,與其隱藏好不如再發揮一次人數優勢!”
………………
當兩輛坦克再次駛過推土機和卡車旁,又一輛推土機出現了,擋在主路正中央。駕駛室里的女孩拔腿就跑,但還是沒能逃過掃射,一發子彈打中側腰,另外幾發把她打成不像人形的東西。公羊坦克向前撞擊,但是沒能撞動。又一輛什麼東西出現了,居然是個高空作業車,從後面靠近兩輛坦克,也是擋在路中央,緩緩放下支撐座。兩輛坦克發現自己被困在一群或好或壞的工程車輛里,明顯開始慌不擇路了,對它們轟了幾炮,炮彈能這些車輛打個對穿,但無法推開。其實公羊坦克的動力足以推開其中任意一輛,但很難在不損壞主炮的情況下做到這點,空間有些狹窄,活動起來確實有很大困難,向前自然是沒辦法推的,公羊坦克想向後推,但是向後推的時候車後部就會翹起,炮管就很有可能戳在地上。
“加滿油了嗎?”
“加滿了,你點火試試!”
蘿貝塔向油箱里灌滿了無鉛汽油,隨著一陣令人振奮的轟鳴,十多噸的龐然大物居然也開始顫抖起來。蘿貝塔被黑煙嗆得直咳嗽,迪莉婭爬出來,伸手把她拉進去。
“你會用嗎?”蘿貝塔問。
“我正在學。”迪莉婭說。
“我再叫幾個人進來?”
“別急,我還沒學會。”
“沒時間讓你學了!幾輛破推土機殘骸能把兩輛坦克困住多久!?先接好了,我把炮彈塞進去!”
“我懂了,把這個小門打開,這就是塞炮彈的地方!我非常確定!!!”
“這大概是你目前唯一確定的東西了……”
迪莉婭突然說:“把法蘭傑斯卡叫來,我記得她入教之前是個摩托車手。”
“所以你讓她干什麼?”
“當然是駕駛坦克了。等等我好像找到發射按鈕了,我真迫不及待想試一下!這門炮不難操作,就和我們去年用過的那門迫擊炮差不多。”
“應該說所有炮都是這樣?好吧我去叫法蘭傑斯卡,如果我回來之前公羊坦克脫身並且開過來了,請教臣大人毫不憐惜地棄車逃跑!”
“我知道,這輛破車又不是最後的希望。”
蘿貝塔去叫人,再次旁經中軸路,公羊坦克已經逐漸找到擠出去的方法了,金屬摩擦的聲音響徹整個村子。也有不少女孩盯著他們,但也不敢過分露頭,雖然坦克被卡住了,機槍卻還能正常使用。
“法蘭傑斯卡,阿西婭,奧莉薇婭,跟我過來,是時候干點體力活了!”
自行火炮還好好地停在加油站,蘿貝塔很慶幸迪莉婭沒擅自開一炮出去。蘿貝塔和法蘭傑斯卡鑽進駕駛艙,另外一些女孩們幫她們清走道路上的障礙,使這玩意能順利移動。自行火炮車開始前進的一瞬間,蘿貝塔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
“操作很簡單,法蘭傑斯卡負責開車,我負責射擊,你負責裝填,反正我們一共只有三發,而且其中一發已經塞進炮膛了。”
法蘭傑斯卡說:“教臣大人,顧問,你們兩人是我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你們要親自上陣嗎?”
“沒錯,我可不放心把這東西交給別人!快走吧!從那個房子後面繞過去!”
她們跨過中軸路的時候,蘿貝塔感到對方發現這個東西了。盡管公羊坦克的主炮不一定轉得過來,但是一發陶式導彈就能輕松報廢這輛80多年前的東西。M43壓過一戶人家的灌木叢,謹慎地選擇角度。
“停,就在這里。”迪莉婭說。
“你確定嗎?這里似乎不能直接看到敵軍坦克,我們的視线被房子的一角擋住了。”
“是的,很完美,有一棟房子擋著,所以他們也看不到我們。但是他們一旦擠出來,無疑會從前面的路經過。等他們一露頭,我就會立即開火!現在先把引擎熄滅……”
火炮車原地轉了90度,轉向中軸路,熄滅引擎,一切都安靜下來,隔著裝甲可以聽到推土機被撞開的聲音。蘿貝塔屏住呼吸,她不知道這個計劃有沒有成功的可能性,她甚至不知道存放80多年的炮彈是否還能被引燃,如果不能成功的話就會被一炮炸死。
………………
兩棟房屋的縫隙間突然露出一根炮管,緊接著是半個車身,正是剛剛脫身而出的公羊坦克,裙甲被磕得坑坑窪窪的。
“開火!!!!!”
炮手是迪莉婭自己,不知道她是喊給誰聽的。蘿貝塔趕緊捂住耳朵,但巨大的衝擊波不是捂住耳朵就能避免的,她被震得心髒生疼,胃也好像被狠狠揍了一拳,她趕緊摸摸頭頂上的那條腿,看看腿的主人是不是還活著。
“你還好嗎迪莉婭?”
“看到了嗎炮彈是好的!我射中他了!!!看到了嗎!?”
蘿貝塔的位置什麼也看不到,但聽到了一些爆炸聲,她打開炮膛,強忍著刺鼻的火藥味,填進去第二發炮彈。
公羊坦克的裝甲不太可能被古老的炮彈射穿,她們的三發也不是穿甲彈而是高爆彈,但這反而更有效,一發105毫米口徑高爆彈正中公羊坦克導向輪,把它的懸掛系統炸得七扭八歪!
“法蘭切絲卡!點火,倒車!!!”
自行火炮剛後退一步,突然一發炮彈貫穿整棟房子向她們射過來!蘿貝塔聽到頭頂“咚”的一聲,同時看到車頂裝甲彎了個坑,幸虧火炮車身低矮,炮彈從車頂擦了過去!
“後退!後退!!!退到他們視野之外去!!!!!”
自行火炮粗暴地後退,退的時候又壓倒了一些灌木和欄杆。公羊坦克好像徹底不能動了,對著房子又轟了一炮,也沒能對房子後面的M43造成任何傷害。迪莉婭卻看到了不好的東西,標槍戰車也脫身了,立刻從左側包抄過來!!!
“向右後方退!!!快點!快轉過來!!!!!”
標槍戰車本來是可以繞到側面去的,但因為之前被榴彈打中履帶,所以機動慢了點,女孩們的火炮車已經轉到合適的角度,標槍戰車剛一出現,迪莉婭又是一發!
“嗡~~~~~~~~~~~~~~~~~~~~~~~~~~~~~~~”
這是蘿貝塔耳朵里唯一的聲音,她被震得只剩耳鳴了。這一發雖然射中了但是效果不佳,是在標槍戰車裙甲上炸開的,炸掉了一些甲片,但沒對重要部位造成傷害。標槍戰車的25毫米鏈炮突然開火,彈無虛發。
“鐺鐺鐺鐺……!!!!”
女孩們心弦顫動,因為每一發都打在自行火炮的裝甲上。7厘米厚的正面裝甲勉強擋住這些炮彈,但是側面恐怕就不行了,自行火炮繼續向右後方轉身,迪莉婭讓蘿貝塔趕緊裝填第三發。這也是她們最後的希望了。
“至少打掉它的履帶!!!!”
機動中的標槍戰車繞過一棵樹,速度稍微慢了點,給了女孩們一個機會,炮口終於指向了戰車側面,正是剛才打掉裙甲的部位,迪莉婭射出最後一發炮彈,幾乎以90度角完美地射在標槍坦克的側裝甲上!!!
“打中他了!!!有效果了!!!!!”
標槍戰車被射得往側面搖晃了一下,突然向左轉了90度,不是他可以想轉,而是他的左側履帶被炸斷了,右側履帶在慣性下帶動車身迅速旋轉。迪莉婭真希望她們有第四發,但是沒有,她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快逃出去!!!趁著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迪莉婭剛打開艙門,還沒鑽出去,標槍戰車突然把炮塔轉過來,相隔20米,射出一發陶式導彈!!!!!
蘿貝塔感到仿佛整個身體都被放進滾筒洗衣機里烘干了三遍,四肢在狹窄的空間中被頻繁擠壓和磕碰,腦袋也撞上了什麼東西,與此同時一切變得無比炙熱,仿佛有些部位失去了知覺。她不確定失去知覺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也許那塊身體根本就是被扯斷了。
“啊——————————————!!!!!”
她聽到尖叫聲,不知道是自己還是別的兩個女孩的。她所觸碰到的一切都無比炙熱,她所呼吸到的一切都極度刺鼻。她拼命想逃出這地方,於是也真的這麼做了。她看到側面有個小洞,那本該是在頭頂上的,現在好像整個都傾倒過來了,她也不管那麼多,努力鑽了出去,剛鑽出去就感到背後一陣熱浪,灌進去的一箱汽油被點燃了!!!
“迪莉婭!!!!!”
“我在這兒。”
蘿貝塔看到迪莉婭已經在外面了,法蘭傑斯卡也在,自己才是最後一個鑽出來的。她一點也不為此而有半點負面情緒,反而充滿了慶幸。M43火炮車被導彈掀翻了,側翻了90度,不過羅貝塔懷疑是450度,側翻過來的車體正好形成一道屏障,擋在女孩和標槍戰車之間。女孩們的袍子都破破爛爛的了,她們如果死在這里就會成為衣不遮體的裸屍。
“快跑!!!你們還能活動吧!?”
“我們還好。”
蘿貝塔感到自己頭上有血,皮膚被灼傷了一大片,她確認被灼傷的不是臉頰,放心了許多,跟著迪莉婭向前方的掩體跑過去。
………………
蘿貝塔說:“多可惜啊,它在你們村子里停了幾十年,現在卻被打成這樣……”
迪莉婭說:“這沒什麼可惜的,它自從被造出來就沒打中過任何東西,直到今天它才真的作為武器發揮出了應有的作用。”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他們已經不能動了,只要小心別被主炮或者導彈擊中就行。”
“我害怕會有別的援軍,還是盡快解決掉比較好。”
迪莉婭想了想,決定把這個問題扔會給蘿貝塔:
“你有什麼好主意?我知道你充滿了好主意。”
“既然我們打不穿它們,那就只能逼他們自己出來了。”
蘿貝塔把女孩們召集在超市,讓她們倒掉礦泉水,用塑料瓶裝滿汽油,隔著房子用臂力扔掉坦克附近去。坦克用機槍掃射房屋,也盲目射出一些炮彈,但也沒造成傷亡,憤怒的女孩們卻終於找到了發泄方式,把一切能用來當容器的東西都灌滿汽油,扔到坦克炮塔上去。迪莉婭把其中一瓶汽油點燃,也狠狠扔了過去。
標槍戰車“呼”的一聲著起火來,高溫烤化了別的汽油瓶,對坦克持續加熱,當然也有更多的汽油被扔過去,有的甚至直接用塑料袋灌一口袋扎緊甩過去,還有的直接扔枕頭或者烈酒過去,反正能讓火勢持續增加就行。公羊坦克也是同樣的待遇,反正它也走不了,光有武器構不成什麼威脅,女孩們把一切能燒的東西甩過去,包括一株干枯的灌木。在持續的高溫炙烤下,再厚的鐵坨也終究會開始升溫,升到人類所無法接受的程度。炙烤了五分鍾後,艙蓋終於被打開,從里面鑽出來一些人。
“不是政府軍!?”蘿貝塔意外地說。
爬出來的人沒穿著任何軍服,只是普通的背心褲衩,他們是附近的民兵組織,坦克不知道是哪來的。
“不留。”迪莉婭說。
每鑽出一個人,女孩們就把子彈傾斜到他身上,瞬間打成一堆爛泥,但是里面實在太熱了,明明看到爬出去的人被打死,里面的人還是不斷往外爬。
“噠噠噠……”
盡管他們沒有一個不是高舉雙手做投降姿勢爬出來的,但迪莉婭沒接受任何一個人的投降,最終她打死了所有坦克乘員,女孩們才漸漸不再扔汽油彈,火又在坦克上燒了一小會兒才熄滅了。
女孩們沉默了幾秒。
“我們勝利了!!!!我們攻下村子了!!!!!”
“哦哦哦哦哦!!!!!”
“快把旗子拿過來!!!!!!”
整座村子最高的建築大概就是學校教學樓了,迪莉婭把旗子掛在房頂上,黑色的旗子上面畫著一根黃色的蠟燭,射线狀的燭光外面還畫著兩朵同樣顏色的矢車菊。
“教臣大人!!!我們剛才居然沒發現這個!!!”
“什麼?”
她們發現籃球館的大門上著鎖,於是撬開了,撬開之後大吃一驚,這棟空曠的建築里居然藏著2000多個人!!!所有人都很安靜,直到門被撬開的一瞬間才驚叫起來。
“我正在想村民們都跑哪去了。”
“小心他們中混著便衣士兵。”蘿貝塔說。
“一兩個士兵既沒辦法救他們也沒辦法殺光咱們所有人,除非他是個瘋子否則不會造成危險的。現在都去放松一下吧,我也該吃點東西睡一覺了。我們終於有了自己的領地,我們,瑟米西沃安教旨共修會,雖然拼得只剩下110多名信徒,但是終於爭取到了屬於自己的東西!!!”
………………
…………
……
[newpage]21世紀50年代出生的那些史學家們經常以資歷自居,但事實上他們也沒經歷過肉食戰爭,他們所了解的肉食戰爭的信息依然只是來自他們的長輩或者各種文獻,而這些文獻往往更注重於金絲雀城。於是很多史學家或者自稱對歷史感興趣的人就信口開河,宣稱“肉食戰爭就是金絲雀城的戰爭”,這話也許沒什麼錯,畢竟肉食戰爭始於金絲雀城的建立,終於金絲雀城的消亡,說是金絲雀城的戰爭也合情合理。
再長一輩的老人們,比這些史學家們再年長20歲,或者30歲,用雙眼目睹過30年肉食戰爭全貌的,絕說不出那種話。他們知道30年間造成災難的遠不止是金絲一人,事實上金絲雀城還算是很溫和的,建國之後從沒無緣無故“侵略”過任何國家,也不曾造成兩千萬無辜者死於戰亂,三億人背井離鄉。是的,這樣的事情確實發生過,就在金絲雀城最和平的十多年間。造成這一災難的是誰?不是單獨某個人,但是如果一定要把罪責歸到某一個人身上,那也只能就是她了。
神皇卡琳娜二世主教,金絲的死敵,同時也是肉食戰爭中和金絲齊名的另一大殺人魔王。也許她本身並不邪惡,至少沒邪惡到無端殺人的程度,邪惡的是她所造成的局面,如果局面不是及時被控制住,受波及者可能不是三億而是上十億了!但是即使被控制住了,這也是一場世界大戰級別的戰爭,許多軍事強國甚至進入全面戰爭狀態,仍沒有免於災難的波及。關於這場災難的記錄少之又少,有人刻意淡化了它,所以後世知之甚少,盡管網絡上偶有流傳,也只是被當成故事付諸一笑了。
人們忘記了這場災難,忘記了災難的招致者,但是說來也奇怪,他們從來沒有忘記停止災難的人。
………………
…………
……
[newpage]早晨睜眼的時候,我心情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好,今天明明是周五,下午就可以回家了,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氣還是有點不舒服。
吉丁和林兔還沒醒,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她們是我的室友,和我同歲,林兔是個豐滿而肉質鮮美的長發女孩,吉丁是只四代體黏菌少女,有著苗條的身體和銀色的長發。她們是一對情侶,學校知道這一點,給她們換了一張大雙人床,但她們也舍不得我搬出去,所以我依然和她們共處一室。多數時候我會聽著她們的嬌喘入睡,她們也怕吵到我,所以盡量壓低聲音,偶爾也會邀請我一起做愛,我會以侍寢的心態參加,但絕不會和她們其中某人單獨做愛,我是有分寸的女孩,她們也是因此才願意和我住在一起的。
“林兔!吉丁!吃早飯去吧!!!”
“唔……唔?”
林兔先起來了,吉丁還睡著,我們兩人把吉丁從頭到腳擰了一遍,擰得手指頭都掉了,她才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
“八點啦!吃飯去吧!!!”
“哦哦!吃飯!”吉丁很高興地爬起來。
梳妝完畢,宿管姐姐送來新洗的衣服,穿好衣服,扎緊腰帶,腰帶別上手機和槍,整整齊齊地出門了。今天是禮拜五,是食堂的“美味早餐日”,一改平常的超低熱量飲食,而是改成熱氣騰騰的大包子!今天的包子是豬肉大蔥餡的,也是最常吃的一種餡,每當食堂吃豬肉大蔥餡包子的時候,金絲校長就會過來坐坐,也不真的吃,真的只是坐著,沒有伶鼬副校長跟著,也沒有小兜和小鍬跟著,她和我們穿著一模一樣的校服,看起來比我還小,坐在我們女生之間就和我們沒什麼兩樣。
“包子好吃……你們也多嘗嘗!”
吉丁一口一個往嘴里塞,我讓她吃慢點。金絲校長看見我了,和我招招手,我也向她點頭致意,行撫唇禮。現在的我是個高中生,這已經是我來金絲雀城第六個年頭了。
林兔問我:“今天晚上你又該回家了是吧?”
“是啊,周末我要回去看我爸爸媽媽。”
“他們給你做什麼好吃的呀?”
“我猜又是燉排骨吧,要不就是蔥花炒洋蔥。”
“真好,你還有爸媽給你開小灶,不像我們多吃一口都不讓!”
“你們沒有爸媽,但是你們有女兒啊!”
跑過來兩個小學女生,也是一頭銀發,她們是吉丁和林兔的女兒,吉丁提供了卵液,林兔用身體孕育了她們。
“媽媽媽媽,包子可好吃了!!!”
“你們昨天小測驗怎麼樣啊?”
“又是一百分!媽媽你呢?”
“我也是一百分啊。”
林兔也撫摸她們的腦袋,她們不耐煩地躲開:
“才不讓你摸我們,你就是個培養皿,我們只有吉丁媽媽!”
就算如此林兔也還是很慈愛地撫摸她們。她們時不時會瞞著吉丁把林兔強奸一頓,甚至真的在她體內射出卵液,會吸食林兔的血,也把自己的身體部位啃下來塞進林兔嘴里強迫她吃。我沒和吉丁說過,林兔不讓我說,她說如果泄密的話,吉丁一定會把兩個女兒殺死。她們是很復雜的關系,但也不能說誰就是錯的,總之我無權干涉。
“還敢摸我!區區培養皿,只要留下膀胱和尿道就夠了,真不知道四肢這種沒用的東西為什麼不趁早切掉!”
“嘿嘿,嘿嘿……”林兔傻笑著,繼續撫摸她們的頭,直到被她一個女兒踢了一腳。兩個小家伙是現役城防部隊士兵,而且是級別不低的指揮官,林兔很為她們驕傲,逢人就說自己有兩個女兒在城防部隊當軍官,真見了面別人又看她被女兒們欺負,也都抿著嘴忍住笑。但是所有人就連林兔都不知道,兩個小家伙用工資把她買下來了,而且供她繼續上學,以免她被小動物學園出貨賣掉。
“培養皿!把你包子給我們吃!”
林兔趕緊把包子給女兒們吃,因為夾得慢了,還被踢了一腳。
“真墨跡,哪天把你剁碎了包成包子!”
“不行啊,我是小動物學園的財產,不能給你們吃。我都16了還沒人買我,要趕緊提升肉質了……”
“提升個屁股肉質!你就服侍好我們媽媽,給我們多生幾個妹妹就好了!”
我一向知道黏菌體家庭很淫亂,認識吉丁和林兔一家才有了更多感觸。
“喂,培養皿,聽說昨天的晚課上,你們班的射擊成績你是倒數第一?”
“我……不太會打槍……”
“就這點能耐還好意思當我們媽媽?真不敢相信我們居然是用你這種白痴的身體培育的!”
小家伙們又抱住我的小腿:
“卡琳娜阿姨又是全班第一吧?”
我擰著她們的小臉:“叫我姐姐!”
“可是……你和我們兩個媽媽是同齡的!”
我假裝一鼓氣:“那就叫我公主殿下!”
“遵命,卡琳娜公主殿下。”
我把右腳抬起來,兩個小家伙在我腳背上親了親。
一個小家伙說:“真希望我們的媽媽是卡琳娜姐姐。”
另一個小家伙說:“別胡說,公主殿下才不會被黏菌體的肮髒的卵液玷汙呢!”
“也是也是,我們就算被擠出來流進馬桶也不想被公主殿下生出來。”
“被擠出來?是從公主殿下的尿道里嗎?”
她們雖然尊敬我,但有時候也會調戲我,她們沒有一刻不在貪圖我的身體,畢竟這是她們最根本的欲望。我用手和嘴給這兩個小家伙們侍寢過,但反過來我從沒有讓她們得到過我的身體。一旦我對她們樹立了威嚴,就算我赤裸身體她們也不敢碰我,我再偶爾愛撫她們以釋放她們的欲望,她們就會對我死心塌地了。
這是金絲校長教我的。
“塵蟎,稻蝗……”這是她們的名字。我繼續跟她們說:“……周日是你們林兔媽媽的生日,你們給她安排一下。”
“正好我們看見一台自動抽插機,屁眼陰道尿道三洞同時插入,還能抽打乳房和電擊陰蒂,十檔力度,一百多種模式,配有補水管和排泄通道,正好買下來給她當生日禮物,把她放上面24小時看看會變成什麼樣!”
“你們當兵掙那點工資全都花你們林兔媽媽身上了吧!”
上述這句話我沒說出口,不然小家伙們又該變本加厲地欺負她們的培養皿媽媽了。
………………
“七光師傅圓寂了!”
我們上午還在上課,突然聽到這個噩耗,陰沉的天空響起一聲悶雷,11月的金絲雀城會陰天打雷可是幾十年都沒有過的。我就知道今天沒什麼好事,早上起來不祥的預感果然不是沒原因的。
金絲校長不怎麼感興趣:“他呀,我還以為他早就死了。”
七光師傅是個很慈祥的老爺爺,文礙叔叔經常去找他,偶爾也把我帶上。坐蓮寺在金絲雀城北部的山區里,有30多個和尚,有老的也有年輕的,我不太理解在人肉橫飛的金絲雀城梯剃度出家是種什麼心態,畢竟十年前金絲給過市民機會選擇離開金絲雀城。七光爺爺知道我的事,他什麼都知道,多半是文礙叔叔給他講的,爺爺很喜歡我,問我要不要當他的坐蓮聖童,我說我雖然很想,女神瑟米西沃安大概不會高興的。
“……大山之南有陰陽二蟲,及似人形,通人性,講人語……”
“……余旗施主才是人間正氣,可惜被那惡畜金絲謀害了……”
“……畜生不入畜生道,餓鬼不入餓鬼道,卻有一班阿修羅,亦誤入人間道……”
“……妖女不除,蠱惑人心,世間必有大亂……”
七光師傅腦子可能不太好,說話總是胡言亂語,語無倫次,文礙叔叔也不糾正他,也不管他說了什麼,只是陪他坐著,偶爾談談金絲雀城的近況。
“文礙叔叔,爺爺說的都是什麼呀?”
“陰陽二蟲指的是黃蕉她們的媽媽,初代黏菌體,余旗是被金絲弄死的我們黃三角會的同志,畜生道之類的我也不懂,妖女指的是王沙漣身邊那個只剩腦袋的棒棒糖,就是我給你講過的那個愛宕。”
“她很可怕嗎?”
“你覺得呢?”
“您能聽懂七光爺爺說的話真厲害!”
“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我很崇拜文礙叔叔,覺得他是這世界上最完美的男性,但他很謙虛,說自己離完美還差得遠著呢。
“我師傅才算得上是完美吧……”
我請了假,從學校走出來,坐公交車到城北去,跨過甜江,穿過一小片住宅小區,深入深山,坐到終點站,下車再爬幾步山,遠遠聞到煙火的氣息。
“卡琳娜。”
“爸爸?”
我爸爸和小柑媽媽也來了,他們也都是七光爺爺當年的朋友,雖然具體我也不太懂怎麼認識的。小柑媽媽在外面住了三年,給他生了兩個兒子,大前年才被李裂叔叔送回來,據說不是因為她想回來而是李裂叔叔找到新的老婆了,小柑媽媽還做了永久絕育手術,以後再也沒機會生更多小孩了。她剛回來的時候怎麼看爸爸都不順眼,嫌家里又小又破,又想念自己的兒子,還是我和爸爸一起勸她,給她過生日,慢慢的她才又高興起來。金絲校長讓她繼續上班,於是她恢復了水果學園圖書館門衛的工作。
說到水果學園,我在那里上了一年課,因為那時候小柑媽媽剛回來,家里需要我去調和,我在水果學園可以每天走讀回家,伶鼬副校長就把我安排過去了。水果學園是個很普通的學校,平淡地吃個飯聊個天,不像小動物學園里有吉丁和林兔在一起那麼快樂。
“小柑媽媽。”
“哎。”
小柑媽媽穿著李裂叔叔送給她的大皮衣,穿著高跟鞋登入山門,要不是爸爸扶著她早掉下去了。爸爸瘦了一些,小柑媽媽也靠著裝整容之類的把自己弄得越來越年輕,畢竟金絲雀城整容技術也是世界一流的,說她20歲出頭也有人信。
我們一家三口走進寺院,文礙叔叔已經早到了,七光爺爺身披袈裟,依然盤腿坐在他平常坐的位置,閉上雙眼,就像睡著了一樣。柳丁道長也在,是個很和藹的小阿姨,也經常來坐蓮寺做客,盡管年齡差異巨大,信仰各不相同,我和她和七光爺爺都是非常好的朋友。
“願您心中的神指引您去您想去的地方。”
文礙叔叔帶了一碟燎焦的女孩頭發,不是別人的正是我的,放在七光爺爺面前,據說這就是他最愛吃的東西了。
………………
“Z哥,小柑妹子,一會兒能不能占用你們幾分鍾時間,還有小卡琳娜,我有話想跟你們商量。”文礙叔叔說。
“好啊,你說什麼事?”
我們坐在寺院旁的小亭子里,看著水池中的金魚。
“是這樣,我已經跟金絲和伶鼬說過了,我想讓小卡琳娜請個假,說不好多久,也許只需要一個暑假的長度,但也有可能是一兩年。我想把她送到外面去一陣。”
我說:“金絲校長會允許我跑出去?”
“她沒什麼不允許的,我把你送出去不是讓你出去玩,而是有件事想要你來做。”
“什麼事?”
“等你出去就知道了。”
爸爸說:“你總該讓我倆知道一下吧?”
文礙叔叔撫摸著我的頭發:
“小卡琳娜是握著金鑰匙出生的,現在她要用鑰匙去開啟一扇沉重的門了。她不僅是你們的女兒,也是整個世界的財富。”
我還有些一頭霧水,爸爸媽媽卻似乎已經懂了。
“金絲說可以放她走?”
“這事的發起者之一就是金絲。”
“那麼我們明白了。”媽媽也說。
我還是一頭霧水,仍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麼。我還想參與談話,但是很快我就像被大人排擠的小孩一樣,他們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後來干脆把我打發到小亭子外邊去了。
“……會有人幫她……”
走出山門,我看到伶鼬副校長也來了,她不是來祭奠七光爺爺,好像純粹就是來找我的。
“卡琳娜,跟我過來,回學校去。”
“抱歉我請了半天假,我這就跟您回去……”
“不是讓你回去上課,而是去收拾東西。”
於是我才意識到,我要離開金絲雀城一段時間的事大概已經被所有人認可了。
“您能告訴我是什麼事嗎?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你出去就知道了。”
伶鼬副校長也說了同樣的話,我甚至看不出他們說這話是什麼情緒,是憤怒還是開心還是期待還是戀戀不舍之類的?他們總喜歡故弄玄虛,該不是要給我一個生日驚喜吧?
然而當我回到宿舍,才發現並不是生日驚喜。伶鼬副校長讓我回來“收拾東西”,結果誰知我的東西已經被收拾好了。
“聽說你要走了?”林兔問我。
“應該是暫時的吧。”
“你什麼時候回來?”吉丁也問我。
“說是……兩個月到兩年不等?”
林兔突然驚慌地說:
“你該不是被什麼人買了吧?說是給你放個假,其實是送你去屠宰場。”
“那他們有什麼必要瞞著我?我難道會逃跑不成?”
“公主殿下!!!你要走了嗎?”小稻蝗和小塵蟎跑進來說。
“乖乖,好好保衛金絲雀城,好好努力掙工資,買生日禮物給你們媽媽。”
林兔一笑:“你們要買禮物給我?”
“把你烤成兔子蛋糕當你的生日禮物!”
床上放著我的背包,我打開一看,收拾得整整齊齊,手機充電器,換洗內衣內褲。也有證件,我的金絲雀城護照。也有常用藥品和衛生用品,也包括一些避孕用具。除此之外還有武器,一把匕首和幾盒子彈。槍在我腰上別著,是金絲校長送給我的FN57,昨天她剛幫我調試過,現在是最佳狀態。
廣播里面突然說:“卡琳娜·Z同學,請你速到校長室報到。”
我背上書包來到校長室,金絲校長已經在那里等我了。
“你來金絲雀城已經六年了,我們也都很喜歡你,舍不得你。但是現在有人想要把你借出去用用,我知道我不該自私地留住你,所以也就同意他了。當年在決斗中我戰勝了你媽媽才得到了你,無論別人說伶鼬和王沙漣怎麼卑鄙之類的,你們和李裂其實也沒高尚多少,反正總之最後是我贏了。我既然得到你了就不想放你走,但我知道你不屬於我,不屬於金絲雀城,你應該有你的事業,你的使命,你是握著金鑰匙出生的。”
金絲校長很喜歡我,這一點我是知道的,但她跟我說出這番控制欲極強而又戀戀不舍的話,使我感到渾身別扭。忘了是文礙叔叔還是爸爸跟我說過,隨著金絲雀城越來越和平,金絲校長太悠閒了,能讓她提起興趣的東西不多,我可能是近幾年來唯一的一個。
“能不能答應我,小卡琳娜,等你完成你的使命,平平安安地回到金絲雀城來,哪怕仍然只是暫住,至少完成你的高中學業也好。”
“不不不金絲校長,我當然想聽從您的話,但是我連我要出去干什麼都不知道呐!”
“你出去就有人說了。”
伶鼬副校長走進來:“接她的人已經到洋鹽市了。”
“是嗎?那就讓她別耽誤了。你跟你的室友們都打好招呼了吧?”
“但是我還沒跟我爸和小柑媽媽說一聲。”
“跟我來吧,他們在碼頭等你。”伶鼬副校長說。
財有鑄叔叔開車帶著我,金絲校長和伶鼬副校長也都跟來了,我們一路向北,來到甜江邊的一個游船碼頭上,今天江面的風很大,暮秋的溫度使很多人都穿上了羽絨服。
“爸爸,小柑媽媽,我去去就回,雖然我自己都不知道去干什麼。你們好好生活,別吵架,等我回來。你們要是有什麼想代購的東西就發信息跟我說。如果我有空的話,去洋鹽市看看弟弟們……”
“照顧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爸爸緊緊抱住我,我感到他好像哭了,我趕緊把眼睛閉住,以免跟他一起哭。我隱約感到林兔說得可能是對的,我可能是要被送到屠宰場了。
“是時候了。”文礙叔叔說。
我背著書包走向觀光船,感到背後一撞,有東西抱住我,回頭一看是翎雁,翎雁哭得眼圈都紅了。
“卡琳娜姐姐!!!!!我不讓你走!!!!!”
“沒關系,我還回來呢。”
“但是回來之後總有一天你還是要走吧!?”
我愣了一下,這麼長遠的問題我還真沒考慮過。翎雁還在哭著,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她,艾丹把她抱走,小艾丹的眼神里也充滿了不舍。我想我可能真的是要被送到什麼地方屠宰了。
“走吧,走吧。”金絲校長說。
我正要上船,她又突然把我叫住了:
“差點忘了,把衣服脫下來還給我。”
“什麼!?”
“你的這身衣服,包括鞋也是,把我們小動物學園的校服給我,我幫你保存著。”
我看看碼頭上這群人,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沒違抗她的命令。我把書包暫且放下,脫掉鞋襪,解開白襯衫,脫掉百褶裙,內衣內褲也都脫掉。江邊有點冷。
“背過去。”
我背過去,面對江水,不知她要干什麼。突然感到身上一暖,有東西披在我肩上,我吃了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金絲校長親手為我披上一件黑色的天鵝城長袍!我把胳膊伸進寬大的袖子里,戴上兜帽,裹上衣襟,腰帶藏在里面,貼身系著。
“這是我讓長蝽和棉蚜為你新做的,你穿來的那件太小了,而且補丁太多。”
我想說謝謝,但不知為什麼沒能說出口,點了點頭,登上觀光船。船上沒別人,只有開船的小兜和小鍬。
“爸爸媽媽,金絲校長,伶鼬副校長,文礙叔叔,艾丹,翎雁,還有所有關心我的大家,我先走了。”
“早點回來!”
兩架羽化-5飛行器從岸邊騰空而起,圍繞在小船身邊,稻蝗和塵蟎也來送我。
………………
一路向西漂流,剛剛駛過金絲雀城邊界瞭望塔,薄霧里出現另一艘小艇,小艇一共六個座位,除了駕駛員和一個保鏢外,還有一個中年人和一個老頭,另外兩個座位是空著的,用來放我和我的書包。
“公主殿下。”
“您別這麼叫我。”
我認識他們,年老的人是達倫·阿什利,中年人是楊詼,他們是UNGMC的兩位高層管理者。我爬到他們船上,小兜和小鍬一言不發地開船走了。
“所以說把我從金絲雀城叫出來的是你們?我還以為自己要去什麼屠宰場呢。”
“區別不大。”楊先生說。
小艇接上我,調了個頭,往洋鹽市緩緩駛去。五分鍾前我還在想能不能有機會去洋鹽市看看未曾謀面的弟弟們,現在我關注的重點已經不在他們了。
“金絲校長什麼也沒跟我說,她說我出來後會有人跟我說明情況。”
阿什利先生說:“這件袍子不錯。”
“謝謝,金絲校長送給我的。”
老頭嘆了口氣,嘆氣的時候喉嚨發出難受的嘶嘶聲,他握著我的手。
“多麼出色,多麼年輕,多麼幸運,多麼優秀,多麼幸福!你才是受到瑟米西沃安憐愛的人,你是握著金鑰匙出生的。女神憐愛你,但她一點也不憐愛其他人,她是你最仰慕的女神,但她也是我們所有人的惡魔。她在塑造你的時候,一定是把其他人的快樂和幸福吸走了。”
“女神瑟米西沃安不負責塑造人類……”
“抱歉,我本該知道這一點,我老了,記憶已經極度混亂了。何不由楊先生向你繼續講述呢?”
楊詼好像早想發言了:
“自從六年前的決斗之後,你知道這世界發生了什麼嗎?”
“我……不太知道?”
“你們教會的事呢?”
“我很想了解,但是相關新聞好像被封鎖住了。”
“自從教會輸掉決斗,威信一落千丈,上個年代教會瘋狂洗腦傳教,在全球范圍內收攬3000多萬名教徒,威望隕落後人數大減,但他們卻不是退出教會回歸正常生活了——何況大多數人根本沒有正常生活可以回歸。總教會麻木不仁,專橫跋扈,經理團虎視眈眈,爭權奪利,各級分教會人心渙散,紛紛揭竿而起,另立門戶,爭奪地域和資源,炮火連天,兵荒馬亂,民不聊生。”
我感到仿佛有一座珠穆朗瑪峰突然壓在了我頭上。
“所以我需要做什麼?”
“你想先聽最好的情況還是最壞的?”
“最壞的。”
我想了想又補充說:“只把最壞的告訴我就可以了。”
“我們希望你能成為瑟米西沃安大主教。”
我心里一沉:“現任大主教怎麼了!?”
“你母親她很好……”阿什利先生趕緊說,“……她比任何時候都好,但這就是我們的問題。你問我們最壞的情況,那麼聽好了。”
他為了讓我聽好,還刻意頓了三秒鍾。
“為了成為大主教,你可能要殺死你的親生母親。”
………………
…………
……
[newpage]“我是黃燭迪莉婭,是偉大的瑟米西沃安女神的侍女,請各位不要緊張,我們不會傷害你們,請記住這是我們的團旗,我們是瑟米西沃安教旨共修會,我和我的……116名姐妹們將會接管這個村莊,作為我們下一步發展的落腳點。我們希望能和各位村民達成良好的互動,各位可以選擇離開,也可以選擇繼續住在家里,但是我們可能會上門收取一定管理費用,沒有金錢也可以用食物代替。然而我最想說的是,我們歡迎任何村民加入我們的隊伍,投入女神瑟米西沃安的懷抱,如果你們感到憤怒或者絕望,或者深陷於仇恨,女神瑟米西沃安將會化身戰爭之神指引你們……”
蘿貝塔恨不得把她從話筒旁推開,這群村民當然感到憤怒了,憤怒的對象就是這個紅光滿面的小女孩。蘿貝塔至今都不能理解像迪莉婭這種毫無說服力的家伙是怎麼成為黃燭教臣的,更不能理解她到底有什麼本事竟敢帶領自己的教團脫離總教會的指示而擅自行動,蘿貝塔什麼都無法理解,總之就這麼跟出來了。
毫無說服力的演講結束,一體育館的民眾當然也毫無被說服了的跡象,對迪莉婭怒目相視,但也敢怒不敢言。
“我太困了,蘿貝塔,我要去睡一覺,輪值巡邏由你安排吧。”
“等等,這些人呢?繼續把他們關在這兒?他們至少要上廁所和吃東西吧……”
“關在這兒?不不!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當然是放他們回家了!”
“放他們回家!?你是說這1700多個村民!?”
“為什麼不呢?我已經對他們發表完演講了。”
“我親愛的迪莉婭,你有什麼東西能確保團員們的安全?我們子彈已經不多了,目前還沒有渠道補充,平均下來可能每個人只剩多半個彈匣,打完之後我們就是一群手無寸鐵營養不良的虛弱女孩,我們連大夫都沒有!親愛的黃燭教臣大人,我們手里什麼也沒有,你卻這樣放松警惕,你以為你正在建立金絲雀城嗎?”
迪莉婭嘆了口氣:
“如果你不想把他們關在這里一輩子,那就不如現在就把他們放出去。”
蘿貝塔猶豫幾秒,壓低聲音:
“我聽說過一些傳聞,聽說過別的獨立教團的做法。這些村民在我看來是麻煩,但在某些人眼里就是財富,只要我們能把他們運出去,不管用船還是卡車之類的,活著送進人口黑市里,換來的錢就能購買一大批子彈,還有食物和各種用品……”
迪莉婭聽完她的話,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很平靜地說了句:
“把他們放回家去,村里每個路口留輪值巡邏兵,你來安排,我要睡一覺去。”
蘿貝塔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反而松了口氣似的,開始進行她的工作。
“迪莉婭,祝你做個好夢。”
“不要直呼你的教臣大人的名字。”
“是的,教臣大人。”
“那麼一切暫時交給你了,蘿貝塔,我最信賴的顧問。”
………………
“教臣大人!!!顧問!!!!!”
迪莉婭猛然驚醒,愣了三秒才想起自己是在什麼地方,她睡在一張巨大的體育墊子上,用里外幾張小的當被子蓋住自己,蘿貝塔不知為何睡在身邊,再過兩秒後她也醒了。
“現在幾點了!?”
蘿貝塔看看手機:
“我睡了8個小時,你睡了12個。”
躺下的時候還是傍晚,現在已經是清晨了。迪莉婭想去廁所,但是巡邏的團員一臉驚慌地衝過來。
“北面來了一支軍隊!”
“一只什麼!?”
“軍隊!徹頭徹尾的軍隊!!!!!目測可能有上千人!”
“天哪蘿貝塔,我們要死了!?”
“別慌!先冷靜下來!記得我說過的人質計劃嗎?”
但是第二個巡邏兵衝進來說:“好像不是政府軍的人。”
迪莉婭松了口氣:
“不管是誰,只要不是政府軍就還有談判的余地。”
蘿貝塔卻說:“先不要讓他們進來——只要他們沒立刻發動進攻的話——鳴槍示威,給他們看我們的旗幟,告訴他們這是黃燭迪莉婭的領地。”
“請教臣大人盡快去和他們談話,姐妹們都嚇壞了。”
“給我兩分鍾,我馬上出去。”
迪莉婭從廁所出來,披上袍子衝進朦朧的晨光中,村子里的空氣不怎麼好聞,硫磺和各種東西燒焦的氣味仍未散去。被驚醒的不止教會女孩們,當然還有被放回家里睡了一覺的村民。
“機槍班跟著我,蘿貝塔帶人埋伏在檔案館的廢墟後面。不用緊張,我猜就是附近的民兵聯盟之類的,當然更有可能的就是——”
正如迪莉婭所料,她遠遠地看見一面黑色的旗幟,旗幟上也是一根蠟燭,向左傾斜的蠟燭,燭火豎直向上,下面有一滴正在墜落的燭油,這滴燭油是紅色的。
旗幟下面是排成長蛇陣的一隊人馬,隊伍蜿蜒到她看不見的遠方,穿著黑色的長褲長袖軍裝,手持最新式的槍支,還有手榴彈之類,一半人都裝備了戰術頭盔和無线電,看起來裝備很精良。隊伍暫時停止,從後面駛來幾輛架著機槍的挎斗摩托車,其中一輛上面插著同樣的紅燭油旗,一個年齡相仿的女孩從挎斗里鑽出來。整支隊伍只有她和極少的幾個女孩穿著兜帽長袍。
迪莉婭更加松了口氣,讓蘿貝塔不用埋伏了。她們互相做撫唇禮,在場的所有女孩們,無論穿長袍還是黑色軍裝,也都做了。
“我們是‘瑟米西沃安教旨共修會’,我是黃燭教臣迪莉婭,這是我的指揮官兼戰爭顧問蘿貝塔。”
“這是‘女神之話語傳播解讀會’,我是紅燭教臣薇若妮卡,教團中有另外五名黃燭教臣,教徒總數大約900名。”
“我們只剩110多人了,甚至不到一個連的兵力,昨天這個時候還將近200,我們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爭,攻占了這座村子。”
“是的,我們就是聽說這個才來的,你們真是做了一件偉大的事情。”
蘿貝塔有些不高興:“你們聽說這個,然後來干什麼?”
“尋求一些合作。”
迪莉婭有些猶豫,但是薇若妮卡看起來很真誠。薇若妮卡是個矮個子的紅發姑娘,長著一張比迪莉婭還年幼的臉,臉上有些雀斑,真誠而堅定地看著迪莉婭。
“至少讓我的姐妹們休息一會兒可以嗎?她們已經很累了,我們想借點水喝。”
蘿貝塔說:“自從自來水廠被民兵聯盟攻占之後,自來水就有些渾濁,我猜就是普通的河水未經淨化流下來了,你們與其在這里借水,不如直接到河里喝。”
“是的,如果照您這麼說我們很快就不會渴了,因為天氣預報說正午會開始下雨。”
果然一片烏雲從西海岸飄過來,這里離海岸只有五公里,地中海的初冬算不上舒服,尤其是下雨的時候。
迪莉婭說:“那就先進來躲躲雨吧,你們可以到學校的籃球館里來,但不要打擾村民們,現在還太早了,女人和孩子們還在睡覺。”
迪莉婭自己也是女人,而且也仍可以算是孩子,但她精神抖擻。薇若妮卡再次行撫唇禮,表達自己的謝意。
“女神感謝你的恩德。”
蘿貝塔讓人打開體育館的門,把這800多人放進去。他們有少數的男人,當然絕大多數還是年輕或者年幼的女孩,但看起來飽經風霜,有些甚至穿著防彈衣。除了十多只重機槍外,他們還有火箭彈和小型迫擊炮,最令蘿貝塔驚訝的是,隊伍後尾還有一輛裝備105毫米主炮的B1半人馬輪式裝甲車!
“要是我們有這東西,就用不著那麼費力了……”
薇若妮卡看到兩輛履帶斷裂的現代坦克,以及一輛被陶氏導彈掀翻的二戰火炮車。
“你們經歷了一場可怕的戰爭。”
“是的,好在我們勝利了。”
迪莉婭吩咐部下們從超市拿點食物和飲料,遠不夠分給每個人,只能先讓薇若妮卡和她麾下的五名黃燭教臣填飽肚子。帶領隊伍的女孩們坐在一間有空調的小辦公室里,空調吹出干燥的暖風。
………………
“現在你名聲遠揚了,迪莉婭教臣,你攻下了一座村莊,而且還是有將近兩千人的不小的村子。很多教臣都知道了這件事,知道你打敗了政府軍,還打敗了民兵聯盟的坦克。你的事跡甚至傳到幾位白燭教臣耳朵里,我不確定神皇陛下是不是也知道。”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一座村子,蘿貝塔曾經攻下過許多。”
“但那是在神皇陛下的指揮下,不是嗎?獨立教團很少會有這樣的勝利,你簡直開創了一條先河。”
蘿貝塔說:“如果讓你們的部隊來攻打這里,我相信只會更加速戰速決。”
“我們產生了一些戰略失誤,去攻打更大的城鎮,結果失敗了……”一位黃燭教臣說。
薇若妮卡回頭看了她一眼,對她笑了笑。
“我能理解獨立教團的艱難之處,迪莉婭教臣,還有蘿貝塔顧問。我比你們更早成為獨立教團,獨自一人經歷了六年戰爭,沒錯,別看我和迪莉婭教臣年齡相仿,我六年前就帶領一支50人的教團開始獨立行動,一次次陷入困境,一次次死里逃生,可以告訴你們,我的第一次月事是在敵人的槍口下來臨的。那一夜我被十個男人玷汙了,但也正因為他們沉迷於縱欲而沒在第一時間殺死我,我找到了逃跑的機會,一個月後我殺死了他們,那天是我第二次月事的來臨。”
蘿貝塔想了想:
“六年前!?那豈不是……”
“你想的沒錯,就是那天,那一天我感到自己被神皇陛下拋棄了。我最愛的姐姐,米婭綠燭教臣,人稱紅發小米婭,在和惡魔金絲的決斗中戰死了,不是別人而是金絲親手殺死了她。我不能容忍神皇陛下的無所作為,盡管她也許是考慮公主殿下的安危,但我那時沉浸在失去姐姐的痛苦中,憤然脫離了總教會的指揮。我那個沒有什麼腦子的姐姐,活著的時候被頭上的黑燭教臣壓制,被手下的三個紅燭教臣欺騙,她除了忠誠之外就不剩什麼別的了,結果就連神皇陛下也踐踏了她的忠誠,我想不出我有什麼理由繼續聽從總教會的指揮。”
薇若妮卡說著,喝了一口罐裝奶茶。
“你呢?”她問迪莉婭。
“我沒有那麼多故事,我們也是上個月才脫離出來,原因很簡單,我們被拋棄了。我們原先在拿坡里活動,負責傳教和吸納新教徒,我擴充到大約500人的時候,突然和總教會失去了聯絡,我還以為是我上級的紅燭教臣出了什麼事,後來發現我單純只是被拋棄了,紅燭愛西亞,你認識嗎?我們失去資金和食物支持,於是開始尋找工作,自給自足,也干一些小偷小摸的事,但沒傷害過無辜者。有一天紅燭愛西亞又出現了,她向我們索要教會費,我不知道我有什麼理由給她錢,於是設計了自己的旗幟,帶著招募來的團員獨立出來了。一半人很害怕,她們逃跑了,還有一半女孩無處可去,跟著我離開拿坡里,這段時間我們不敢靠近大城鎮,怕政府軍,怕民兵聯盟,也怕紅燭愛西亞,我們在荒野中過著野獸般的生活,直到昨天拼掉近一半團員攻下這座村子。”
薇若妮卡和幾位黃燭教臣笑起來,笑了一會兒說:
“離開拿坡里也是對的,那地方最近遷徙出去很多人。不過下級教會反哺總教會是理所應當的事,卻成了你獨立的理由?當初所有下級教會都要繳納會費,沒錢的話就把團員里漂亮而年幼的女孩交上去,經理團會把他們換成錢。你說你們最初受到了資助,大概是因為總教會認為你們孱弱但是有希望擴大勢力,結果你們卻是擴大勢力了,卻徹底獨立了出去。”
“是嗎?但是……我的內心沒有背叛神皇陛下……只是行動上……”迪莉婭有些口吃。
“哈哈哈哈,不用緊張,我和你一樣是獨立教臣,不會在這方面指責你。而且我們並非失去了信仰,我們仍然希望教會擴大勢力,只是認為總教會的指揮不善,我們也只是比其他教臣多了一些主見而已。你認為呢?”
“是的,我就是這樣想的!看到我們各自發展得有聲有色,讓女神的聲音傳播得更廣闊,神皇陛下只會更加欣慰吧!”
薇若妮卡點點頭,卻也發出一聲不符合年齡的嘆息:
“像你這樣成功的太少了,絕大部分獨立教團還在苦苦掙扎,或者干脆已經被全殲了。當然獨立教團之間的聯系不多,很多人我不太知道什麼情況。畢竟全球各地都有教會的影子,3000萬人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但是據說總教會現在只剩800萬人,其余的可能一部分拋棄了信仰,另一部分就成為了你我這樣的獨立教團成員。”
“我認為你也已經足夠成功了,從50人發展到現在。”
“但我至今沒有自己的領地,我們還在平原和丘陵中四處游蕩,而且這不是我的巔峰時期,女神之話語傳播解讀會最壯大的時候有一千多人。”
蘿貝塔有些不舒服:
“你為什麼不攻打下來一片自己的領地?”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們這麼幸運!這座村子,這座村子的地理位置不該只有區區20多名守軍,是因為一周前我去攻打北面的城鎮,東面的幾座鄰村也遭受了其他獨立教團的攻擊,上游自來水廠又被民兵聯盟占領,政府軍才抽走了這里的兵力去支援別處,結果正好被你們昨天趕上了!”
“但這仍然是我們苦戰之後的結果。”
“是啊,90個人換20個人。”另一個黃燭教臣說。
“你們對此有什麼不滿嗎?”
“這座村子本應是我們的戰略目標!我們知道這里守備微弱,正准備轉移過來……”
薇若妮卡回頭一笑,她身後的黃燭教臣立刻顫抖著閉嘴了。
“既然我們都是瑟米西沃安的追隨者,我們自己不擁有任何東西,我們所擁有的東西就是女神瑟米西沃安所擁有的。迪莉婭黃燭教臣,請不用理會我麾下的教臣的話。”
迪莉婭點了點頭,不在意是不可能的。薇若妮卡不是來躲雨或者借水或者歇腳之類的,迪莉婭做好了心理准備,至於蘿貝塔,當然早就意識到這一點了。
“既然你認為我是成功的獨立教團,那我就給你們提一些建議吧。”薇若妮卡突然說,“比如最簡單的,別對這些村民們放松警惕。”
“如果是你的話,會對他們怎麼做?”
“別問,我的做法你恐怕很難接受,我們的經歷不一樣,沒什麼可參考的。”
迪莉婭說:“盡管我只是黃燭教臣,但我依舊獨立出來了,和我說說吧。”
薇若妮卡玩弄著一把金燦燦的左輪手槍,看著窗外滾滾襲來的烏雲。
“我會把他們賣掉。”
“賣掉?”
“對,真正意義的賣掉。我和經理團有聯系,對那些人來說和總教會打交道還不如和我這種獨立教團做生意省力,他們會幫我把任何健康的人類換成錢,只是貴賤不同。我還有渠道購買裝備,食物暫時也不是問題。”
“我不能賣掉他們,他們是無辜者,迫使他們背井離鄉有違瑟米西沃安的教義。”
“看吧,我說過你做不出這種事。”
“你呢?薇若妮卡紅燭教臣大人,你做過嗎?”
“是的,我上個月剛劫持了一輛裝滿小孩的校車,說是小孩其實和我差不多同齡,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把他們全賣了。這是一個事例,不是唯一的一個。這也是為什麼政府軍把我的教團恨之入骨。同樣的行為我還不是做得最瘋狂的。”
“同樣的行為?也是獨立教團做的嗎?”
“是的。”
“真不敢想象,同樣接受瑟米西沃安的教誨,為什麼你們能做出這種事。”
薇若妮卡啃了一口加熱過的速食披薩:
“也許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的生存。我們已經走投無路了。”
然後她把披薩分給身後的黃燭教臣們,自己則像小貓一樣細細地吮吸手指,繼續說:
“我們已經走投無路了,你們也是。從總教會獨立出來是個錯誤的決定,但現狀已然如此,我們只能在這個錯誤的基礎上找出一條能夠生存的正確道路。迪莉婭黃燭教臣,恭喜你占領了一個村子,但是之後呢?你們只剩100多人,目測不到2000發子彈,政府軍隨時可能打回來,就算政府軍不打回來也會有民兵聯盟來騷擾。”
蘿貝塔說:“不正因為存在著你們這種把公民當獵物販賣的惡劣教臣,政府軍無力反抗,才會逼出一群該死的民兵嗎!?你們違背瑟米西沃安的教義,還有臉面說自己是信徒嗎!?”
一個黃燭教臣站起來用槍指著蘿貝塔,薇若妮卡再次回頭,微笑著把左輪手槍捅進黃燭教臣嘴里。
“如果我用披薩都堵不住你的嘴,我只能用這個了。”
“唔唔唔……薇若妮卡大人……我不……”
薇若妮卡把槍抽出來,在黃燭教臣的長袍上抹掉口水。
迪莉婭有些尷尬,於是也學她的樣子掏出手槍,轉身塞進蘿貝塔嘴里,學得很蹩腳,蘿貝塔配合得也很蹩腳,兩人看看薇若妮卡的反應,紅燭大人笑得更開心了。
“你你……蘿貝塔顧問……不要胡說八道!”
“遵命,迪莉婭教臣大人!”
“哈哈哈哈……”薇若妮卡被逗樂了,樂了一會兒繼續說:
“她說的沒錯,民兵聯盟就是被我們這種人逼出來的,但是現在看來不是一件壞事,民兵聯盟並不是政府軍的助手,反而在給他們添麻煩,這些民兵認為政府太過軟弱,想要取而代之,所以他們一心只想讓政府垮台,他們的存在反而為我們分散了很大壓力,附近很多國家都出現了類似的民兵組織,有些受到不知什麼勢力的扶持。”
“萬一政府垮台了,他們可能就會成為新的政府。”身後一位年齡稍大的黃燭教臣說。
“是這樣的,這就是局勢。話題回歸,回歸到你們身上,你們守不住這座村子,正如我所說,你們沒錢,沒有食物,沒有武器,也不知道上哪能弄到武器,當然你們可以繳獲,不過從90人換20人的戰果來看,恐怕你們繳獲不到下一批武器就會被殲滅了。你們上一次吸納教徒還是在總教會的扶持下,現在這樣就連乞丐都不會加入你們。而你們還異常高尚,不願把這些白白胖胖的小村姑們拿去賣,我不知道你們除了等死還想干什麼。”
她在等兩人問出一句話,但兩人就是不問。年長的黃燭教臣說:
“你們不想知道自己有什麼出路嗎?”
“我們可以管好自己。”蘿貝塔說。
薇若妮卡也終於耐不住性子了,她畢竟才15歲:
“看到我身後的黃燭教臣們了嗎?這兩人是和我一起走出來的,是我的老部下,但是那三人,她們本來也是自己帶隊,和你們一樣,但是後來加入了我,沒遇到什麼困境也選擇加入了我,她們很聰明,知道一個兩百人的黃燭教團終究還是處於危險的境地,她們加入我的時候比你們的裝備還先進得多。”
迪莉婭說:“不用,謝謝了,正如蘿貝塔說的,我們能管好自己。”
“你們敵人已經很多了,如果再和其他獨立教團成為敵人,只會是雪上加霜。”
“拒絕你的建議就會和你成為敵人嗎?如果是這樣,這個房間里你們有六個人,我們只有兩個,何不就在這里干掉我?”
薇若妮卡愣了愣,非常歡快地笑起來。
“哈哈哈哈!迪莉婭黃燭教臣,我喜歡你,你是個有意思的家伙!不過也容我猜測,迄今為止你還沒發現過比你更有意思的家伙!”
薇若妮卡突然站起來,金燦燦的左輪手槍指著迪莉婭的頭,她身後的五個教臣也都掏出槍。蘿貝塔嚇壞了,她剛把槍掏出來,猶豫半秒決定扔到地上。
“別責備我,這可是你親口建議的,說實話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就想這麼做了,你的臉真好看,你的身體也一定很美味,知道我們為什麼不缺食物嗎?因為像你這樣的人太多了!我只說我吸納了三個獨立的黃燭教臣,還沒說我殺死過幾個。”
“蘿貝塔,把槍撿起來。”迪莉婭說。
“聽從她的建議吧!!!迪莉婭!!!!”
“如果我將被殺死,我希望那個人是你。殺死我,教旨共修會就是你的了,你可以選擇加入薇若妮卡紅燭教臣大人,或者做出別的選擇。那些都是你的事,我的選擇只有一個。”
氣氛凝固了五秒鍾,突然有人敲門:
“教臣大人們,可以打擾一下嗎?我們有件事想盡快征得同意。”
“進來說吧!”迪莉婭隔著門喊。
蘿貝塔把門擰開,對面一眾教臣們收起槍。
“教臣大人們,我們在考慮如何處理村中的100多具屍體,燒掉也許是最傳統的方式,但是傳播解讀會的姐妹們建議作為食物,這似乎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她們在一天前還是你的戰友,我的部下,我想火葬她們,而不是吃掉她們的屍體。”
薇若妮卡又恢復了溫和的表情:
“按照最初的教義,就算是對教徒的屍體,火燒也是一種懲罰,反而成為食物才是瑟米西沃安教徒應有的歸宿。我們一路就是這樣祭奠戰友的。”
迪莉婭說:“那麼好吧,畢竟我也不是第一次食用戰友的屍體了。”
………………
“哈哈哈哈!這槍打在她的陰道上!”
“天哪還是濕的,真是個淫蕩的女孩!”
“把這部分整個切掉!薇若妮卡大人不會想吃這麼惡心的東西!!!”
“留給教旨共修會的人去吃,這東西也許還被她們中的某個人舔過?”
“哈哈哈哈哈!!!!!”
迪莉婭經過附近,幾個小女兵稍微收斂了一些,但仍然對屍體不怎麼敬重,迪莉婭也不管這些,活人的事她都管不過來,就更別說死人了。不到一小時,一具具赤裸的身體就被開膛破肚,斬斷頭部和四肢,或者切成更加細小的肉塊了。傳播解讀會的女孩們在村口挖了個土溝,溝里鋪滿木柴,把掏空內髒的整個屍體或者切下來的四肢、肉塊穿在木棍上,架在溝上,點燃木柴,畢畢剝剝地烤。迪莉婭看著昨天活生生的戰友們被架在火上烤,心情很復雜,她們即將成為食物,但這和土葬或者火葬沒什麼區別,畢竟她們已經死了。是誰殺死了她們?是敵人?還是自己無能的指揮?一切都很難定義。活著的女孩們都很開心,包括自己這邊的,也包括薇若妮卡那邊的。薇若妮卡也在吃著,還從商店拿了幾瓶廉價葡萄酒。
“嘿,我真慶幸沒打死你,迪莉婭,你的部下可能比你好吃多了,我不一定非要品嘗你的肉。”
薇若妮卡若無其事地提起剛才的事情,迪莉婭不知該用什麼表情回答她。
“也許有一天我反而會品嘗到你的味道?”她這樣回答。
“哈哈哈哈!那似乎也不錯!”薇若妮卡說。
然後又湊近迪莉婭的耳朵:
“盡情享受這最後一餐吧,在這之後你就只剩痛苦了,不過也不會經受太久,畢竟我沒打算讓你看到明天的太陽。”
迪莉婭看著她的眼睛,她也看著迪莉婭的,眼神絲毫沒有轉移:
“相比於我從背後殺死的那些人,你算是很幸福了,我給你好幾個小時讓你和自己的人生告別,或者你也可以試圖反殺掉我或者逃跑?或者換個角度看吧,如果我凌晨直接攻進來,而不是坐下和你們吃早餐,你們現在已經被架在火上了。”
“所以我該感謝你?”
“我允許你憎恨我。”
“我記得你說,有一次你被抓住,敵人強奸你而不是第一時間殺死你,給了你喘息的余地,扭轉了局面對吧?”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很期待。”
“那麼一會兒見吧。”
“一會兒見,別忘了先吃點東西。”
迪莉婭吃了她的昨日的部下兼戰友們的肉,感覺很美味。
………………
…………
……
[newpage]我以為我會在洋鹽市吃一頓飯,回味一下碼頭區的紅酒燴牛排之類的,結果並沒有。快艇就這樣載著我穿過洋鹽市,也沒停下讓我吃頓飯,或者看看未曾謀面的異父異母的兩個弟弟,什麼都沒有。我們進入洋鹽市,從幾座大橋下面穿過去,遠遠看看兩岸的建築,看看食人魚牧場租界和聖瑪麗安娜租界的繁華景象,和幾只散貨船擦肩而過,其中不少都是運往金絲雀城的。
我們就這樣聊著,穿過洋鹽市駛向大海,不知不覺一抬頭,陸地已經在西面很遠的距離外了,巨大的聖瑪麗安娜號和食人魚號也只剩一點小小的影子。
“我還以為你們要請我吃點東西。”
“不,我們給自己分配的任務就是把你帶出來,順便和你聊聊。”
“最後讓我加入一支軍隊?”
“什麼軍隊?”
“你們向我講解了如此復雜的局勢,希望我能成為瑟米西沃安的新一任代言者,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動用武力吧?”
“當然。”阿什利先生說,“我們不只是需要你‘加入’一支軍隊,更是帶領一支軍隊。”
“那麼這支軍隊在哪呢?我好像看見一條軍艦,那將是我的旗艦嗎?”
海面上出現一條銀色的大船。
“你是說南昌號?那確實是我們要去的地方,不過不是給你的,我們會從那上面乘坐直升機離開。”
我有些急了:“那麼我的軍隊在哪呢?”
阿什利先生就好像要給我一個驚喜似的,用得意的語氣說:
“那是你自己的事。”
“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不給我提供一點幫助嗎?”
“我們已經幫過你了,把你接出了金絲雀城。”
“軍艦呢?士兵呢?槍支彈藥呢?無人機和巡航導彈呢?”
“我從沒見過一個15歲的女孩提出過這麼多要求。”阿什利先生用長輩的口吻說。
“想要解決問題的人難道不是你們嗎?你們不提供給我武器,怎麼才能扶持我成為新任大主教?”
楊詼說:“我們不是不幫你,而是實在提供不出任何東西了。”
我指著越來越近的導彈驅逐艦說:
“您在說什麼胡話?難道UNGMC不是有這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嗎!?八條航母,一百多條驅逐艦,上千架戰機,上萬發導彈……你們集結了這世界上最強大的軍事力量!”
阿什利先生嘆了口氣,海風吹得他滿臉皺紋:
“Z小姐,你說出這種天真的話讓我感到非常擔憂。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UNGMC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是啊,什麼都沒有。”楊詼說,“真正屬於UNGMC的只有一些辦公樓和插著小藍旗的使館汽車,除此之外一無所有。我們之所以能夠集結坦克航母戰斗機,是因為各成員國同意將這些武器交給我們指揮,是因為他們懼怕金絲雀城,懼怕黏菌體,而我們正好是這方面的磚家,我們還制定了一些公約,想成為UNGMC成員國就必須遵守,所以對待金絲雀城問題上沒有人敢不聽我們的。但是你們,瑟米西沃安教會,客觀來說不算金絲雀城問題,也並沒有讓全世界的所有國家都感到懼怕,很多國家根本不想趟這攤渾水,也沒有公約能強制他們派出士兵。”
阿什利先生補充說:“楊先生說得很對,我們什麼也沒有。弱小國家沒有多余的軍事實力可借給我們,而在UNGMC成員國中軍事實力最強大的那些,絕大部分都不願浪費兵力對抗教會,他們認為教會還算不上全球性災難,貿然去招惹教會反而會產生負面效果。”
我們逐漸靠近驅逐艦,驅逐艦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您說‘絕大部分’不願浪費兵力對抗教會?也就是說還有一小部分軍事強國願意了?”
“我們在河里的時候難道沒向你解釋清楚嗎?你說的另外‘一小部分’,他們本身就是教會戰爭的重災區,他們用全部兵力保護公民都遠遠不夠,根本沒可能再抽出一支隊伍交給我們指揮。”
我大概明白了,點了點頭:
“我認為每個國家都太自私了,如果瑟米西沃安的戰火繼續蔓延,他們總有一天會後悔沒有提早派兵處理這件事。”
阿什利先生笑笑:“國家是由人組成的,所以擺脫不掉人性的弱點,每個國家都認為教會戰爭會很快結束——不消耗自己的力量而由別的什麼人結束。這就是怠惰和僥幸心理,外加一點不負責任的推辭。”
快艇停在遮天蔽日的驅逐艦旁,上面吊下來一些繩索,掛著一只小船,他們果然是來迎接阿什利先生的。阿什利先生拍了拍碩大而堅硬的船身,用復雜的表情笑著對我說:
“我們努力過了,但是沒有用,這就是結果,UNGCM向各成員國提出渴望盡快解決教會戰爭,結果就連一枚子彈都沒召集到。在得知這一結果之前,我們和你一樣天真,我們幻想浩浩蕩蕩的艦隊聯盟開進地中海,把不堪一擊的獨立武裝教團逐個擊破,現在我們知道了,他們才不舍得把自己的寶貝軍艦開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他們才不想讓教會的破爛炮艇磕掉自己航母外壁的藤壺!”
我問:“科斯林先生呢?他也不願派兵?他理應熱衷於這件事!”
楊詼也開始苦笑:“他當然熱衷,簡直太熱衷了,但不是以派兵的方式。在成為政客之前他是個狡詐的人販子,他追求利益最大化,他懂得止損,他厭惡沒有回報的投資。在不得不派兵之前,他想看看能否用成本極低的方案解決問題。”
“什麼方案?”
楊詼拍了拍我的肩膀。
“加油吧,單槍匹馬的Z小姐,別珍惜自己的生命,你死了才能讓他們知道低成本方案不可行,才能痛痛快快地把航母派過去。”
半小時前我差點以為自己就是舉世矚目的救世主,重要而不可替代,是解決教會戰爭的唯一希望。現在我才明白,自己其實就是一次廉價的嘗試,我的命比航母上的藤壺賤得多。
快艇上的每個人都爬進驅逐艦吊下來的小船,我也正要爬進去,楊詼突然把我摁住:
“不,你不用跟我們來了。這條快艇是我們能給你的唯一東西,好消息是油箱里還有很多油。”
我坐在原地,抱著自己的書包,看著他們被拽上去,隱約聽見阿什利先生說:
“我們好像忘了教她如何駕駛那玩意……”
我又愣了幾分鍾,突然害怕這條大船開動起來的波浪會把我掀翻,於是趕緊坐上駕駛位,從雜物盒里翻出一本說明書看了兩眼,大概學會了最基本的操作,啟動油門一溜煙地消失在他們視野里了。
………………
…………
……
[newpage]我當然不會開著快艇去地中海,當然還是先回洋鹽市,畢竟洋鹽市可能有人認識我,能借我點機票錢。徑直向西駕駛,又駛回到碼頭區,我把快艇停在一只浮橋旁邊,用繩子捆住。聖瑪麗安娜租界比上一屆博覽會更繁華了,博覽園區也成為了旅游景點,曾經不太繁華的邊界也都蓋上了豪華大酒店,每家都是吃喝嫖賭一條龍服務。我繞過海鹽斗獸場,斗獸場里種上草坪畫上白线暫時當足球場用,正在舉行少兒足球比賽,我看了看是正常的不會死人的那種。
我有點想念千惠子,當年我被抓進金絲雀城,她卻被“驅逐”出去,我和她失去了聯系,她之前的微信號好像也不用了。她在哪呢?還活著嗎?還記得我嗎?我們名義上還是戀人呢!她還記得我們分別的時候難舍難分的樣子嗎?還是說已經當成小孩鬧著玩的笑話了?
我和斗獸場管理員聊了聊,一個肥胖的中年人,他看見我穿著教會黑袍,不是很樂意和我說話,但我提到千惠子的名字,他就開始激動了。
“……那時候千惠子這麼一砍,再一砍,她絕對不是人類,只要有她的比賽我絕對下注!外行人看她瘦以為她不過幾場,沒眼界,就上屆競技比賽,我光靠她就賺出一輛頂配雅閣!油電混動聽說過沒有……”
我對他的雅閣沒興趣:
“您知道千惠子這幾年去哪了嗎?”
“還真沒聽說。”
“不在洋鹽市是吧?”
“肯定不在,在的話我應該知道。”
“您知不知道……最近幾年洋鹽市有什麼好玩的事?”
他斜眼看看我:“你們黑袍教徒還用得著問我?你們對洋鹽市的掌握不比我清楚?”
黑袍教徒指的就是我們,我繼續說:
“我是昨天剛到的,還不清楚這里的情況。”
“剛到的?不過說起來,好像最近幾個月街上看不見黑袍教徒了,今天我一看見你才發現。”
“你知道她們都去哪了嗎?”
“不清楚,多半是被抓起來了,現在誰還喜歡你們?就連洋鹽市這麼無法無天的地方也容不下你們了。”
我正想問下一句話,他突然眯起眼睛:
“我是不是見過你?好像有點眼熟似的……”
我想了想,在這兒泄露身份好像不太合適,但也說不出為什麼不合適,正猶豫著,他突然大喊一聲:
“你是黑袍公主!!!”
我還反應了一秒黑袍公主是什麼東西,才一秒鍾街上就有七八個人扭過頭來,我說我不是,他們已經認出我來了!
“還真是黑袍公主!”
“都長這麼大了!!?”
“我還有她小時候裸體自慰的視頻呢!”
“對對,還有她差點被砍死那一段!”
“不對不對,她不是被伶鼬抓到金絲雀城了嗎?你們瞎起什麼哄呢……”
“這個臉絕對是她,現在長老了我也能認出是她!”
說我長老了那個我恨不得一槍打在他嘴上!我正心煩意亂著,突然有人一把抓住我手腕,我還心想你們吵吵也就算了居然還敢真動手?抓我的人居然拽著我就跑,而且力量還巨大!我以為是個男人,衝出人群一看才發現是個比我還矮的小少女。
小動物學園校服!!!!!?我不禁眼前一亮。難道現在又有什麼競技活動?還是說有哪個學生能自由外出?亦或是個小姑娘玩肉畜校服cosplay?如果說金絲雀城有誰穿著這身校服還能隨便跑出來的,也只有那一個!難道說………………
“金絲校長?”
小少女愣了一下沒說話,拉著我繼續跑,拐進一家海鮮酒吧後面的小胡同里,沒有人在追過來,這里很潮濕,有一群破貓,還有幾個散發著魚腥味的惡心垃圾桶。小少女累得喘了口氣,扶著我的肩膀站直身體,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見活生生的金絲校長站在眼前!!!
“您……怎麼也出來了!?”
“呼!好久沒運動累死我了!”
“小兜小鍬呢?她們沒跟您出來?別的黏菌體保鏢也沒有?而且您怎麼連槍都不帶!”
“用不著,需要的話洋鹽市又不是沒有地下軍火店。”
“您是怎麼來的?和誰一起?伶鼬副校長?”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她歇過來,拉著我就走,我發現自己還真很少和金絲校長有肢體接觸,只覺得她的手心很軟和。她是要帶我去哪?帶我去她的同行者那里?到底是誰呢?我充滿了好奇,難道是文礙叔叔?
她說的“一會兒”真的只有很小的一會兒,我們從酒吧後門進去,找個帶沙發的小桌子坐,她問我喝什麼,我趕緊說您不用忙,我想喝東西會自己點。
“那你坐吧。”
她轉身去點東西,擠進人群里,不一會兒又擠出來,手里端著兩杯漆黑的東西,我聞了聞是可樂,喝起來卻有點苦。
“可樂兌朗姆酒。”金絲校長說。
我看了看酒,又看看金絲校長,她當然也經常喝酒,但平常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我陪她喝,此時此刻她卻滿心歡喜地喝了一大口,我也學著她的樣子頓頓頓往嘴里灌,冰涼的碳酸混合著酒精的香氣止不住地往鼻腔里頂!
“嘶——————————哈!!!!!”
“爽不爽?啊?爽不爽!?來洋鹽市就該吃肉喝酒!肉呢肉呢?”
走過來一個小男孩,端著一個巨大的盤子——或者說是盆,里面擺著豐盛得嚇人的食物。酒吧里的料理一般是不敢恭維的,但是架不住我餓,也架不住肉多!盤里摞著一大堆鮮紅油亮的番茄醬烤大蝦、黃橙橙的芝士煎生蚝、焦香酥脆不用剝皮的炸軟殼蟹、肥碩粗壯的鐵板章魚須,等等等等,然而這些只用來點綴盤沿,盤子中間是三大塊摞在一起的粉嫩焦香的煎三文魚,魚肉油光華亮,肌肉紋理清晰可見,從上而下還在淌著濃稠的醬汁,是香氣四溢的黑胡椒醬。這三塊三文魚是如此巨大,以至於我簡直懷疑把它們拼起來就能湊出整整一條三文魚!除此之外還有墊盤子底的大寬薯條,每根都有我大拇指一樣粗,還有很巨大一坨用橄欖油和檸檬汁拌的紫葉生菜和苦菊沙拉。
“吃吧吃吧,這是上好的三文魚,可不是用虹鱒假冒的。”
她用刀叉把最頂上的一大塊三文魚挑進我面前的空盤子里,自己也挑了一塊,還用叉子戳上兩只蝦。至於第三塊三文魚,端盤子過來的小男孩居然坐下來,坐在金絲校長旁邊,毫不客氣地也跟我們吃起來。
“對了……唔唔……剛才你問誰跟我一起過來的,就是他。”
“他是……誰?”
小男孩穿著不知哪的麻袋校服,看起來也就小學二三年級左右,圓臉平頭,舉著叉子把一大根章魚須塞進嘴里。金絲校長也滿嘴塞的是食物,她看起來比我餓多了,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連冰塊也咕咚咕咚喝下去。
“金絲校長?”
“嗝——!”
她突然向我勾手指,我把頭湊過去,她也把臉湊過來,暫時擦擦嘴,小聲跟我說:
“別這麼叫我。”
“對對也是,您在這里也要低調行動對吧?”
“對,都得低調行動,所以咱們互相起個昵稱,我叫圍脖姐姐,他叫小棉弟弟,你叫旅游公主。”
且不說他們兩人意義不明的昵稱,我心想只有我的昵稱完全沒把我的特性掩蓋住。
“等等等等,您到底是來干什麼的?是專門來找我的嗎?還是說辦別的事順便再和我吃頓飯告個別?他又是誰?女扮男裝的黏菌少女?”
她的嘴又被魚肉塞滿了,我也餓了,於是也吃,從盤子里撥點沙拉,撥點薯條,沾著烤蝦上的番茄醬吃,也嘗嘗令人感到壓力的巨型魚排。
“不是,他就是個人類小孩,跟我關系挺好的,出來逛逛。我們專門是來找你的。”
我不記得金絲校長跟誰家小男孩建立了友誼,不過我也不能說自己認識金絲校長的所有親朋好友,說不定他們還有肉體關系,金絲校長這種熱衷性愛的女人對小男孩感興趣很正常,小男孩看起來很可愛,跟金絲校長肩蹭著肩腿蹭著腿親密無間,我幾乎斷定他們一定有過肉體關系,我幻想著金絲校長用小嘴巴把小男孩的小雞雞汁吸出來喝掉之類的。
“您只帶一個人類出來而不帶黏菌體保鏢實在太危險了,這里畢竟是洋鹽市,伶鼬副校長知道了一定會說您無理取鬧!吃完飯您快回去吧……”
“別說‘您’,叫我圍脖姐姐,說‘你’就可以了。”
“嗯嗯,好吧……”
“就算周圍沒人的時候也這麼叫。”
“倒是沒問題,但是怎麼會有沒人的時候……?”
“不止如此,你心里想我的時候也要用這個稱呼。”
“呃呃……好吧……???”
“如果你要寫日記,或者要以第一人稱視角寫小說,旁白里也要叫我圍脖姐姐。你先寫兩句我看看。”
圍脖姐姐吃了一口魚,小棉一個勁地挑盤子里的薯條,圍脖姐姐把菜插到他盤子里,小棉很不情願地吃掉。
“嗯,寫的不錯。”圍脖姐姐邊吃邊說。
我說:“我可能吃不了這麼多,圍脖姐姐,你切走一點吧。”
“沒事你吃,吃不完直接給小棉,他長身體吃的多。”
這兩人確實能吃,我還小口嚼著一根筋道的章魚觸手,抬頭一看大盤子里的薯條沙拉都見底了,生蚝更是一個都沒給我剩,我還沒嘗一個呢!
“沒咱們那的好吃。”小棉說。
“那肯定的,別要求太多了。”圍脖姐姐說。
他們邊說不好吃邊大吃大嚼,我趕緊鏟點薯條沙拉走,以免被他們分光了。我笑著說了句:
“這麼胡吃海塞伶鼬副校長又該罵您……你了。”
“忘了提醒你,也不要說伶鼬的事。”
“也是也是,我太大意了,隔牆有耳。”
“嗯嗯,低調低調。”
現在還沒到晚上,酒吧里就擠滿了人,都是一群不用工作的什麼玩意之類的,我們幾個說話都得扯著嗓子嚷,隔牆就算有耳也聽不清。
“趕緊吃吧。”圍脖姐姐說,“吃完找個清靜地方好好坐坐。”
“好的,不過也別著急,別讓這位……小棉弟弟噎著。”
圍脖姐姐又暫時擦擦嘴,把酒杯拿起來,示意我也拿起來,小棉也舉起一杯冰水。圍脖姐姐清清嗓子:
“旅途開始的第一站,預祝今後一切順利,干杯!!!”
………………
…………
……
[newpage]“你之後怎麼打算?”
“還沒想好,我剛從金絲雀城走出來,阿什利先生沒和我說太多。”
坐在航母酒店碼頭上,我們三人看著空蕩蕩的港口。從這里坐公交車向西10分鍾就能到李博士集團租界,但我有些猶豫。
“猶豫什麼!?”圍脖姐姐問,“你現在難道不該利用一切可用資源嗎?就算他們不願幫你,給你裹點路費還是可以的。”
“說的也是,但我總覺得依靠別人不好……”
圍脖姐姐拽著我耳朵:“誰跟你說的?不靠別人你想一個人拿槍殺到地中海去?”
“好吧好吧……我該怎麼跟他們說?有了!我就說我是來看弟弟的!”
“什麼弟弟?”
“小柑媽媽的兒子,我的異父異母的弟弟。”
“哦哦對對,好啊!這不就是一個很好的引出話題的借口嗎?”
“也行吧……”
我還沒想清楚,圍脖姐姐拉著我就走,小棉小跑著跟在後面。我們跑出航母酒店的招牌拱門,她順手就幫我攔了輛出租車。
“去南灘酒店。”
司機看了一眼我的黑袍,沒注意到她的小動物學園校服。我坐在前排,圍脖姐姐和小棉坐在後排,司機很緊張,我能感到他的手心在發抖。上屆博覽會的時候教徒們示威游行也沒使人這麼緊張,如今看來真的變了。
汽車駛入李博士集團租界,還穿過了我媽媽決斗過的那片小區,圍脖姐姐玩著手機,對外面的景色不怎麼感興趣。很多老樓都被拆了,里面的住戶恐怕很多都被李裂叔叔以“寄養少女”的誘餌清理走了,整樓清理出去之後就推掉蓋成新的高層公寓,吸引來的都是有錢的買家。畢竟現在洋鹽市無論從人口還是從GDP排到全球特大城市前20還是沒問題的。
“南灘大酒店到了。”
我們三個下車,我背上書包正要往正門走,圍脖姐姐卻扭頭跑到街對面去。
“你一個人去,我們在這邊等你。”
“要不然您……你先回金絲雀城吧,我不知道需要多久。”
“這樣吧,記個我新手機號,微信也綁定的這個。你從金絲雀城出來肯定也換號了吧?”
“嗯,阿什利先生給了我一個。”
我們交換了手機號,圍脖姐姐把我推進酒店里。
“真不用管我們,你就忙你的。”
………………
“請進請進,哎呀,好久不見已經長成大姑娘啦?”
李裂叔叔倒是一點也沒變,我在大堂報自己名字之後,他很快就親自下來接我了。他還是那一身五顏六色的沙灘服,大金鏈子人字拖,耳朵上夾一根煙,額頭上架著個墨鏡。
“李裂叔叔下午好!”
他的混蛋程度也和以前差不多,剛進電梯就摸我屁股,這個男人非常能夠找准女性敏感點,我能理解小柑媽媽為什麼對他欲罷不能。不過可惜我也是在快感忍耐賽上活到最後的,我很冷靜地把他撥開。
“李裂叔叔,我現在逐漸開始注意自己的貞操了,如果您想和我做愛,必須征得我的同意才行。但是這一次來找您,我恐怕沒有這個心情。”
“哦哦好好,那就下次,嘿嘿下次。”
我提醒他之後,他就正經了許多,把我請到會議室而不是他的臥室,五分鍾後他父親也來了。
“李博士好。”
“怎麼才來?我們等你很久了。”
“您在等我?”
“當然了!幾年不見你也長大了!”
我們沒說兩句話,弗朗西斯將軍和齊拉斯船長也走進來了,我向他們問好,並且行了撫唇禮。他們看起來並不像是可以在等我,多半只是一起吃了個中午飯然後恰巧我來了。
“我們都知道你要做什麼。”弗朗西斯將軍說,“但你不一定要用UNGMC建議的方式。他們大概還提到你的母親可能需要死,但我想說這是違反道德的,女兒不能殺死母親。卡琳娜主教是我們的朋友,無論被你還是被誰殺死都是我們不想看到的。”
“您說的話讓我的心感到溫暖,因為我也是這樣想的。”
“但是權力依然是你需要奪取的東西,你要做的事情比我們三個老家伙的事業偉大得多,也艱難得多。如果你沒能思考好自己的定位……”
齊拉斯船長說:“行了,莫爾肯,她一定不是來聽你演講的,我猜她更想要點實質的幫助。”
“是這樣嗎?”弗朗西斯將軍問我。
“是的。”我簡短地說。
他們當然知道我是來尋求“實質幫助”的,我沒說話,等他們問我。然而他們也沒問我什麼,只是和我闡明了他們的想法。
李博士說:“你想要的東西我們這里恐怕沒有,我們只有錢,如果你想要錢的話我們倒是有許多,但我猜你不需要。你離開金絲雀城的時候,你跟UNGMC見面的時候,想必他們給你的錢能把我的租界買下來三個?”
“您太高估我的現狀了,我差點連晚飯都沒錢吃。”
長期住在金絲雀城使我的金錢觀念單薄了許多,關於資金的問題我甚至都沒考慮過!為什麼我走的時候沒人給我錢?李博士說得對,他們理應給我一筆能把整個租界買下來的財富!
“也就是說他們沒人為你出資?”齊拉斯船長問。
“沒有,一分錢也沒有,除了一艘快艇,我不知道賣了之後能不能買張飛機票。”
弗朗西斯將軍反而松了口氣:
“那麼我們就有可以幫你的地方了!說吧,你需要多少?”
“多少?我還沒概念……也許一億美元?”
“我們不會白送你,只會以無利息的形式借給你,而且不是真的沒有利息,如果你成為新任神皇大主教,我們希望能和你做一些生意。”
“這是我們對你的投資。”齊拉斯船長說。
“謝謝,謝謝你們!但是等等,我仍然沒想清楚這筆錢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我沒做過預算,也不知道該怎麼花,也不知道對我來說綽綽有余還是根本不夠。”
李博士說:“沒可能綽綽有余,只可能遠遠不夠。這張卡你收好,網上激活一下,設個密碼就能用了,也能綁定手機支付。這張卡你盡可以花,可以用來吃飯,可以用來住宿,可以用來雇人,也可以用來買個克林姆林宮。但是我們可以看到每一筆支出金額和收款人,就算收款人想隱瞞身份以我們的能力也能查出來,如果我們覺得支出不對勁,也隨時可能停掉這張卡。”
我問:“什麼算是不對勁的支出?”
他沒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只說了句:“幾乎不可能,你盡管用就好。”
我把卡拿過來,正面印著海鹽斗獸場,是我最喜歡的圖案。
弗朗西斯將軍又說:“既然資金問題由我們幫你解決了,現在談談你的計劃吧。”
“計劃……?我的……???”
“當然,你總該讓我們知道這筆沒有限額的巨款將被花在什麼地方吧?”
“我還沒想過……畢竟一切都太突然了……”
弗朗西斯將軍又松了口氣:“看來我們又能對你有所幫助了,今天真是個幸運的日子。”
“我可能什麼也給不了您,我可能根本當不上大主教就死在半路,您的錢和您的付出可能都會打水漂。”
“沒關系,卡在你手里,我們不會搶回去。至於其他幫助,我想給你提點行動上的具體建議,介紹一些朋友之類的,如果你接受,你可以立即回報我們。”
“立即回報?我什麼也沒有。”
“拉開你的長袍,讓我們看看你的裸體。”
我反而下意識地把長袍拉緊,警惕地看著屋子里的四個成年男人。我摸了摸腰帶,摸了摸背包。
弗朗西斯將軍笑起來:
“哈哈哈!槍在你腰上,避孕用具在你包里,我沒猜錯吧?你怕我們強奸你,武器是你的第一道防线,第一道防线不管用的話你就會吞避孕藥,這也側面證明了你在排卵期。我說的沒錯吧?看看我多了解你!可惜你不了解我們,甚至也不了解你母親,卡琳娜主教從不憚於向我們展示身體,但我們卻從沒有和她做愛,我們觸摸過,品評過,僅此而已。”
我猶豫片刻,站起來,拉開衣襟,閉上眼睛。
“和她母親一樣漂亮。”齊拉斯船長說。
弗朗西斯將軍伸手摸我的陰道,摸了摸我的小腹上的絨毛。我不是第一次被他摸,他在赦免我和千惠子的時候就摸過。
將軍說:“她不很經常做愛,甚至自慰也很少,看起來性欲不怎麼旺盛。”
李博士說:“我猜是因為她小時候做得太多了,她很難再有心理上的那種快感,神經也不怎麼敏感,這大概是快感忍耐賽的後遺症。”
齊拉斯船長摸著我的乳房說:“但她依然很漂亮。”
他們摸了我的頭發和臉,把手伸進我的嘴里,還摸了我的脖子、乳頭、腋窩、肚臍、臀部、尿道陰道肛門、大腿和膝蓋,還讓我坐下抬腿,摸我的腳。他們邊摸邊討論,討論這些部位的手感軟硬、顏色形狀、溫度濕度和氣味等等。
“可以看出她這些年在金絲雀城沒有按照教會習俗光腳走路,她是穿鞋的。”
“是的,而且不久前剛脫下來,有股小牛皮的氣味。別問我怎麼知道,她們的皮鞋面料是從我這兒進口到金絲雀城的。”
我最終還是濕了,也僅僅是濕了,也不是被三個老頭摸出來的,而是被李裂叔叔彈了一下陰蒂。這個男人確實是很厲害的,不止是他摸我的手法,他的外表,衣裝,氣味,舉止等等,確實是能引起我的性欲的,不過我不想在這里享受什麼高潮的快樂,這實在是有點惡心,於是我拿一張抽紙擦干淨陰部,重新把衣襟拉起來。
“抱歉打擾你們的興致,我的身體就欣賞到這里吧,作為交換說說你們的建議,還是說我的裸體參觀時間過短而不足以讓你們對我提供幫助?”
“已經非常足夠了,讓我們洗洗手,繼續坐下討論吧。”
男人們排隊到會議室一角的水池洗手,洗掉手上沾的我的不管什麼體液,洗掉我的氣味,然後坐下來,繼續一本正經地進行交流。
“去找這個人。”弗朗西斯將軍給我一張名片說。
他給我這張名片等於沒給,上面的字母我一個不認識,唯一認識的就是一串看起來像電話號碼的數字,排版格式是右對齊的。
“我們只見過她一面,她在管理家族產業,之前是她姐姐,現在她姐姐正在為他們的政府工作,所以產業肩負到了二女兒身上。”
“您在說……什麼?說的是誰?”
“我們的一個老朋友,老合作伙伴。但我不會把你介紹給他,他本人已經退休了,不想管這些事,把一切都交給女兒打理,所以你直接去找他女兒吧,和你幾乎是同齡人。不過別太期待有多少共同語言,她是虔誠的猶太教徒。”
齊拉斯船長感嘆說:“不知不覺我們都很衰老了,隨著我們的衰老,我們的產業規模越來越龐大,不得不考慮繼承人的問題了。協會十席有九個都需要考慮繼承人問題,李有一個兒子,你媽媽有你,莫爾肯有幾個從未公開過的兒子,但我什麼也沒有……”
我沒弄懂話題是怎麼拐彎的,於是問他:
“你們給我的這張名片,也是協會理事會成員之一嗎?”
“沒錯。”李博士說。
“那麼她能給我提供什麼樣的幫助呢?”
“就和提供給你媽媽的一樣。”
我愣了愣,進而也就明白了。
“很感謝您給我這張名片,不過我實在看不懂希伯來語,如果您能詳細指導我應該如何找到她,我一定會感激不盡。”
“我們可以直接給你買好機票,李裂會向你說明下飛機後該去的地方。”
“太感謝了!不過我還沒有國籍,我不知道民航會不會接納我……”
齊拉斯船長說:“當你登機的時候,直接刷指紋和瞳孔就能進去,六年前金絲雀城給你印了張護照,所以目前你算是金絲雀城國籍,這些信息都在航空公司的服務器上,除此之外你的身份比較特殊,航空公司還會允許你帶一些對別人來說絕對禁止的行李。你不一定知道這一點,我們卻知道得清清楚楚,李和兒子為你們做了很多事,你永遠都該感謝他們。”
我向李博士行侍奉禮,是拉開衣襟袒露身體的禮儀,李博士擺擺手,指指自己的兒子:
“多半事都是他做的,我只不過和各方聊了聊天而已。”
“我衷心感謝您為我們做過的事,瑟米西沃安將永遠護佑您和您的家人。”
李裂叔叔一臉不屑:“感謝我們有什麼用,你又不讓我多碰兩下。”
弗朗西斯將軍說:“卡琳娜已經長大了,已經不再是小女孩了,當她是小女孩的時候我們還能無所顧忌地和她玩,比如摸摸她的陰道,現在我們對待她要展現出我們的尊重了。”
我心想你們剛才摸我的時候並沒展現出尊重,不過他們可能不認為那是不尊重,畢竟那是一場交易。
………………
“圍脖姐姐?你一直在這里等我?”
“我們在附近轉了轉,天黑了就回來了。”
她和小棉在酒店對面的一家咖啡館里等我,我去了大約兩小時,他們可能又餓了,買了奶茶和香蕉蛋糕。
“怎麼樣?他們跟你說什麼了?”
“李裂叔叔把下一站的行程幫我安排好了,還給我買了機票。”
“哪次航班?”
“今晚12點整的LY937。”
“從藤壺機場起飛?”
“嗯,藤壺機場國際航站樓。”
“我查查,特拉維夫是吧……”
圍脖姐姐低頭操作會兒手機,然後抬頭對我說:
“票訂好了。”
“什麼票?李裂叔叔已經幫我買票了……”
“我知道呀,我訂的是我和小棉的。”
我驚訝得把下巴摔在地上:“你們不回金絲雀城!?”
“不啊,我們要跟你一起旅游。”
“等等等等,你們已經幫我夠多的了,請我吃了頓海鮮,還鼓勵我找李博士尋求幫助——事實證明你是對的,我早該找他去。現在我要離開了,距離金絲雀城不是50公里而是八千多公里,一路上會遇見無數危險,可能會死在任何地方。你們親自來洋鹽市為我道別,我已經非常感動了,雖然我和這位小棉弟弟還是第一次見,等我回去咱們一起去歡樂水果園玩。”
“歡樂水果園是不是……”
“他不愛去。”圍脖姐姐說。
“也沒事,總之你們快回去吧,沒理由跟我一起旅行了,如果你是偷偷摸摸出來的,一定有很多人正在找你呢。”
“這點你放心,沒人找我。”
“我怎麼能不放心呢……”
我又勸了他們一會兒,圍脖姐姐才松口了,拿手機叫了個出租車,拉著小棉坐上去。出租車一路向西行駛,用不了兩個小時就能開到金絲雀城。看著她們的背影,我也終於松了口氣。
我試著刷了刷李博士給我的“斗獸卡”,看起來問題不大,我又把它跟PayPal綁定起來,適用性也不錯,只是當我登錄網銀的時候,可用余額那里顯示的是個小黑條,大概就是無限的意思?我吃掉了他們剩的最後一牙香蕉蛋糕,叫個出租車,直奔藤壺國際機場。
………………
我登上一架暫新的787客機,而且還是頭等艙,就在飛機起飛前五分鍾,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
“嘿!卡琳娜!”
我一回頭,居然是圍脖姐姐。
“金絲校長!?”
“咳咳……你又忘了!”
她管我叫卡琳娜而不是什麼倒霉的旅游公主,我不知道我憑什麼還要服從她的規則。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他們居然最終還是跟上來了!!!
“我們在後面經濟艙。”圍脖姐姐跟我說。
“你們……算了,注意安全吧。”
“我算了一下,咱們飛11個小時,落地的時候正好當地六七點,出了機場正好吃早飯!想想咱們吃什麼,我想卷個羊肉kebab,里邊撒好多孜然……”
我心想她果然只是出來旅游的,好在目的地也是個大城市,還沒到面臨危險的那一步,玩膩了她自然就會回去,然後我就走向未知的什麼危險的深淵。
“快回去吧,該起飛了。”
“好!不知道飛機餐吃什麼……咱們交換著吃成吧?我也嘗嘗你們頭等艙的飯!”
“成吧成吧快回去吧。”
我沒見過這樣的金絲校長,或者說圍巾姐姐,不過我也可以理解,外出旅游確實可以讓人變得非常興奮。
………………
…………
……
[newpage]“迪莉婭,她最後和你說了什麼?”
“她說她會殺死我,就在今天。她想要這座村子!”
“但她沒立即殺死你,還和我們的教徒一起烤肉。我相信她依然期望你在最後一瞬間改變觀念,加入她的教團。”
“也許吧,但我實在沒那個打算。”
“如果你不想加入她,那就把村子給她,我們再去找別的落腳點!”
“已經找不到了,教徒們都受夠了飢餓感,她們看著將近一半的戰友犧牲才占領了這座村莊,如果我拱手讓出去,她們不再會聽我的命令。我不是個擅長布道的教臣,我不知道如何以瑟米西沃安之名讓她們無條件圍在我身邊。”
“薇若妮卡是個恐怖的家伙,你也看到了!”
“對教徒們來說,薇若妮卡和飢餓誰更恐怖?薇若妮卡和背叛誰更恐怖?我可以死,但我不能背叛她們!我是黃燭教臣迪莉婭,我是瑟米西沃安的代言者,當信徒們聚集在我身邊時,我必須抹除他們的痛苦,填充他們的飢餓,抹消他們的一切憤怒和仇恨!”
蘿貝塔說不出話,氣得拽著迪莉婭的長袍領子使勁搖晃,迪莉婭差點以為她要扒光自己,紅著臉把她推開。
“教臣大人!!!你想抹平教徒們的憤怒嗎?您想讓她們死心塌地跟隨你嗎!?那麼非常好,你非常對,只有一種方式,就是和薇若妮卡死拼到底!我相信我們的女孩們會更加恐懼、憤怒和絕望,會更加團結在你身邊,畢竟瑟米西沃安教會就是靠這些負面情緒招收教徒的!但是最後呢?我們會打光子彈,會被薇若妮卡包圍起來,她會在你的教徒們面前把你剁成稀巴爛,或者在你面前把你的教徒們剁成稀巴爛,把我打成篩子,把我的腦袋裝進你的肚子里縫起來熬成肉湯!我們人數太少了,我們只有死路一條!擁戴著你然後一起死去,這就是你身為教臣為她們指明的終點!”
迪莉婭整理好長袍:
“你不是教臣,你不理解我的顧慮!如果我放棄了村子,就好像神皇陛下放棄了殺死惡魔金絲的機會,理智的人會理解我們的所作所為,但大部分教徒們只會感到背叛!當我們為了達到一個目標而犧牲了太多生命,它就不再是一個可以輕易放棄的普通目標,它是逝去的生命的價值的體現!死去的女孩們不再會說話,但是活著的女孩們卻能看到一切,如果她們能看到生命的價值,下一次需要她們獻出生命的時候就會義無反顧,但是反之我作為代言者踐踏了生命的價值,誰還會為我犧牲呢?”
“那就選個折中的方案,加入薇若妮卡的紅燭教團!”
迪莉婭嘆了口氣:
“這就是為什麼教臣是我不是你,你太天真了。這不是什麼折中方案,而是最壞的決定,我們什麼也得不到,包括生命和我的威嚴。”
薇若妮卡的軍隊暫時在學校里休息,還有很多在村外吃烤肉,村民們嚇得不敢出門,迪莉婭和蘿貝塔呆在村中心的另一家更大的超市里,仍在討論之後的出路。她們互相認為對方是錯的,但她們不知道什麼是對的。
“蘿貝塔,我有一個想法,你想聽聽嗎?”
“很難說我不想。”
“我想和薇若妮卡拼死一搏!”
“那不正是你剛才一直在和我說的嗎?用你的號召力把我們所有人領向死亡,難道和我剛才的理解有什麼不同?”
“不不,我說要拼死一搏,但我卻要以認真的態度尋求勝利!”
“哦,那麼就結果來說,果然還是不會有什麼區別。”
迪莉婭絲毫沒有一點沮喪,這也正是蘿貝塔所擔心的。她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迪莉婭游走在死亡的邊緣,還擺出充滿希望的表情。
“我就這麼看著你游走在死亡的邊緣,還擺出充滿希望的表情!”
“如果怕死你可以離開!”
蘿貝塔不僅沒離開,還扇了迪莉婭一巴掌。迪莉婭捂著通紅的臉頰,睜著不敢想象的大眼睛看著她的軍事顧問。
“你竟敢打我!我是迪莉婭!黃燭教臣迪莉婭!瑟米西沃安代言者!你怎麼敢打我!!!你……”
迪莉婭沒說兩句,豆子大小的眼淚從眼角流下來。蘿貝塔感到很抱歉,想摸她的頭發,被她狠狠甩開。
“嗚嗚嗚嗚……為什麼打我……不能平和地說話嗎……”
“對不起,迪莉婭,我沒想讓你哭泣……”
蘿貝塔再次摸她的頭發,迪莉婭沒再甩開,她在蘿貝塔的懷里縱情哭泣,半分鍾前的意氣風發蕩然無存。
“我不該打你,迪莉婭,我不該把壓力發泄到你身上。”
“你當然不該!嗚嗚嗚……!!!”
蘿貝塔用紙巾擦掉她的眼淚,捏住她的鼻子讓她擤擤。迪莉婭哭完了,只剩小聲的啜泣,漸漸安靜下來。
“我也不會原諒你,也不會忘記這件事,蘿貝塔。”
“那樣最好。”
“但我又有了新的想法,這才是真正折中的想法。這個想法連我自己都不確定是不是正確的,因為它違背了瑟米西沃安的意志,也不一定能讓我們繼續活下去。蘿貝塔,我需要你的意見。”
“先說說看?”
迪莉婭壓低聲音:
“我們只有100多個人,但這個村子里卻有1700多個村民。我不是要把他們當成盾牌,但我想他們的存在可以擾亂薇若妮卡。如果這是一場100人對800人的戰爭,那麼無論如何我們也當然贏不了,但如果換個角度思考,把衝突轉移出去,這些村民可以為我們提供某種……緩衝。”
“所以還是盾牌?”
“不,我們不是薇若妮卡,我們不能做和她一樣的事。”
“和她一樣的事?什麼意思?她好像說過會把村民賣給經理團。”
“是的,她會虐待這些無辜者,但我絕對不能這麼做。我是瑟米西沃安的真正代言者,我不能強迫無辜者們背井離鄉。但我們卻有另外一種選擇,別忘了我們擅長什麼。”
蘿貝塔眯起眼睛思考幾秒,突然眼前一亮:
“你是說……”
“看來你想到了。”
………………
薇若妮卡睡了一覺剛起來,正在考慮如何烹飪那個天真的小教臣以及她的大乳房的軍事顧問,突然聽見外面有聲音,協同部下走出去一看,全村居民都被聚集在了教堂前的小廣場上。迪莉婭把大音箱搬過來,舉著話筒正在和村民們講話。
“你怎麼能站在邪惡教的建築前面!”薇若妮卡衝過去打斷她。
所謂邪惡教是瑟米西沃安對基督教那一系列宗教信仰的統稱。
“你的士兵在學校休息,我找不到其他地方可以容納這麼多人了。”
蘿貝塔也說:“請稍等片刻,薇若妮卡紅燭教臣大人,我們的迪莉婭教臣大人正在講話。”
薇若妮卡暫時沉默,聽聽她在講什麼。
“……你們需要瑟米西沃安的指引,瑟米西沃安將帶領你們走出痛苦與恐懼,尋求暫新的幸福……”
原來迪莉婭是在傳教,薇若妮卡不屑地哼了一聲,且不說迪莉婭拙劣的演講,這群剛剛經歷過戰火洗禮的普通居民是不可能被教化的,前一天他們還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向他們的上帝祈禱,毫無征兆家園突然就被占領,還被狂轟濫炸一番——
“這種時候就算神皇陛下親臨布教也無法使他們成為瑟米西沃安的信民。”
蘿貝塔說:“那可不一定,紅燭大人,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
“我沒時間陪你們玩這種無聊的游戲了,經理團的人天黑之前就會到,他們會把所有這些人都拉出去,”
“什麼!?您今天就要這麼做!?也未免太急迫了吧……”
“我們急用錢,沒有錢就沒有子彈,沒有子彈就沒有明天的早餐,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我們本可以向經理團討價還價,讓他們運走之後給每頭獵物好好估值,不過我等不急了,所以下午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把很大一部分利潤讓給經理團。”
“聽迪莉婭說,您打算在今晚殺死我們,是這樣嗎?”
“哈哈哈哈!這種事會不會發生取決於你們……”
薇若妮卡指指身後的一位黃燭教臣,繼續說:
“……當初我也是這麼威脅她的,別看她現在很溫和,當初他可比你們的迪莉婭教臣厲害多了!但也正因為她聰明,她最終選擇加入我,保存了自己的生命,化解了來自於我的壓力,她當初的部下也受到了我的厚待,也逐漸對我表達了忠誠。如果你們肯為我而死,當你們還活著的時候我就不會虧待你們。”
這句話聽起來有點不對勁,但蘿貝塔幾乎動心了,她一直想尋找的就是這樣一位教臣,在這種教臣手下獻力一定是件快樂而如魚得水的事。
迪莉婭還在演講:“……如果你們從今以後追隨瑟米西沃安的腳步,你們將會獲得全新的生命,你們將會開闊新的眼界……”
村民們毫不情願地站在廣場上,有兩個嬰兒在哭泣,稍大一點的小孩就連哭都不敢哭,周圍有一圈持槍少女圍著他們,是迪莉婭的士兵。
“懇請紅燭教臣大人再等一會兒,迪莉婭快要說服他們了。他們馬上就會追隨瑟米西沃安的腳步,甚至可能成為優秀的士兵,到那時候您還有什麼理由賣掉他們呢?”
“就憑他們?這群連槍都沒摸過的,滿身脂肪的普通人?”
“他們有強壯的男人,還有可塑性極強的孩子。您比我們早許多年獨立帶領教團,無疑知道隊伍里有男人是多麼便利的一件事。”
薇若妮卡絲毫沒有被說動,只說了句:
“我已經和經理團的人約好了。”
蘿貝塔暫且走開,走到迪莉婭身邊,和她說了幾句話,迪莉婭點點頭,拿起話筒繼續演講,語氣卻變了一下:
“我是瑟米西沃安教旨共修會黃燭教臣迪莉婭,我最後一次邀請你們加入我的陣營!當然你們也看到了另一位教臣,女神之話語傳播解讀會的薇若妮卡紅燭教臣大人,她的成員是我的八倍,子彈也比我的多得多,而且我要告訴你們一個不幸的消息:她不像我一樣試圖向你們布教,而打算把你們當做商品賣到海外去!知道你們的價值嗎?女人和小孩可以當成娼婦,可以當成食物,男人的器官可以賣,還可以用來做人體試驗,如果外界有你們的親朋好友想要活著贖回你們,那當然對賣家來說又是一筆可觀的財富!”
聽到這里薇若妮卡已經覺得不對勁了,把槍掏出來,讓部下趕緊叫醒士兵。民眾看到她的舉動變得緊張,更確信了迪莉婭說的話,開始哭泣或者嚎叫起來。
“你這個瘋子!”薇若妮卡指著迪莉婭高喊,“你為什麼告訴他們我的計劃!!!我沒有真的把你當成敵人!我那時候只是在開玩笑!!!我本想和你分享賣掉他們得來的錢!”
“怕什麼呢?反正他們沒有武器,我的士兵包圍著他們。”
蘿貝塔卻讓士兵讓出一條通道,指著村民們說:
“如果你們決定加入我們,那就走出去,到這邊來!”
村民們嚇壞了,只猶豫了短暫的幾秒,在一個類似村長的人物的帶領下魚貫而出,迪莉婭仍然在講話,但不敢站在高台上了,薇若妮卡隨時可能做出過激反應,比如下令狙擊手打爆她的腦袋。蘿貝塔把村民們往村子南面引,逐漸遠離薇若妮卡在村北的營地。
“我知道這里一共有323個家庭,我們希望每個家庭里的男人站出來保護你們的妻子和孩子!我們有200多只突擊步槍和100多只手槍,其中一半的步槍和所有手槍都可以分給你們,但每個人只能拿到五發子彈,不要抱怨,我們自己的女孩們也只有這麼多。再說一遍,我們教旨共修會的女孩們穿著黑色長袍,傳播解讀會的團員們穿著長褲。她們企圖販賣你們,違背了瑟米西沃安的教誨,迫使你們背井離鄉,客死異地!”
“瘋了!瘋了!你和他們說這些簡直是瘋了!!!”
薇若妮卡怒吼著,她的士兵也終於醒來了,一個激進的黃燭教臣企圖下令開火,另外兩個稍微保守一些的讓部下們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激進的黃燭教臣說:“迪莉婭想和我們作對,但我們依然有壓倒性優勢。”
一個保守的黃燭教臣說:“我們理所當然不會失敗,但我們要考慮代價,前幾天攻打城鎮已經損失了太多兵力,士兵們急需養傷。”
另一個保守的黃燭教臣說:“這是一場完全可以避免的衝突,我們身陷其中毫無意義。獲得勝利我們可以賣掉這些村民,但說實話我不認為能賣個好價錢,畢竟蛋白人偶太泛濫了,人類已經不值錢了,平均下來一個人能賣2000歐元就算不錯了。”
薇若妮卡說:“經理團給我1800歐,你說的很對。如果有親友贖回的話倒是能大賺一筆,但是如果我們把整個家庭都賣掉了,會有多少遠親願意贖他們呢?”
激進的黃燭小教臣也逐漸冷靜下來,掏出手機算了算:
“如果他們有1700個人,我們能賣300萬歐元,大約180萬美元……該死,按上個月的匯率還能有200萬美元!這實在不是一筆誘人的財富,我們上個月不會吹灰之力搶下一列火車賺了3000萬!”
薇若妮卡說:“總之先看看他們要干什麼。”
迪莉婭讓男人們拿起槍,其實多半都是老人和半大不小的孩子。蘿貝塔讓所有人往南移動,暫時聚在村子南面的一家小醫院附近,還讓他們不要太靠近建築物,因為這里的很多建築經過昨天戰火的洗禮變得有些搖搖欲墜。
“請在這里稍等片刻,你們的家人在保護你們。”
一個婦女高聲怒吼:“你們才是罪魁禍首!!!”
迪莉婭問其他婦女:“你們是這麼想的嗎?”
女人們點點頭,有些也發出怒吼但更多的只是默默點點頭。
迪莉婭又問男人們:“你們也是這麼想的嗎?”
“你們當然是罪魁禍首!”一個年輕人高喊。
“那麼很好,你們現在手里有槍,你們可以打死我。你,你的家人剛才點頭了嗎?”
迪莉婭問一個看起來比較有威望的男人,他穿著伐木工的吊帶褲,戴著草帽,手里拿著一支雙管獵槍,不是蘿貝塔發給他的而是他自己的,像他這樣自備槍支的人有十多個。
“我們就是這樣想的,你毀了我們的生活。”男人說。
“那麼殺死我,用你的槍,或者用我給你們的槍!所有教徒們聽好了,哪怕這個人殺死我也不准射殺任何村民,哪怕有人用槍指著你們也不准還擊!來吧,獵槍先生,我是黃燭教臣迪莉婭,這是我的軍事顧問蘿貝塔,我們就是領隊者,是昨天攻占你們村莊的人,如果你想節約子彈,我們可以排在一起被你打爆腦袋。”
“別再無理取鬧了!!!!!”男人怒吼。
蘿貝塔還想和他爭辯:“到底是誰在無理取鬧!?”
迪莉婭說:“是我們。”
氣氛凝固了三秒,迪莉婭把五枚子彈塞進她的AKM的彈匣里,開始部署她的士兵。
“琪婭拉,把機槍架在教堂和家具商店之間的小路上。蘿貝塔,你帶十個人守住電影院,我也會帶十個人,通過網絡咖啡廳二樓的窗戶支援你們。然後獵槍先生,我希望你帶人守住網絡咖啡廳後面的麥當勞,如果我和蘿貝塔都死了你就替我們繼續指揮,至少你是個用過槍的人。我依然會給你機會殺死我,所以不要在戰斗結束前射我的後背。”
拿獵槍的男人給槍上了膛。
“那麼現在,願瑟米西沃安護佑我們獲勝!”
………………
“薇若妮卡教臣大人,他們好像做好防御准備了。”
薇若妮卡用望遠鏡看了看:
“真是嚴密的防守,就好像我們會主動攻過去送死一樣。”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讓我想想。”
“既然那群村民很容易被煽動,不如我們也用廣播告訴他們迪莉婭在說謊。”
“沒用的,他們耳邊是迪莉婭而不是我,迪莉婭早就把我描述成殺人不眨眼的妖魔了。”
與此同時迪莉婭做好了抵抗的准備,她在演講的時候看見薇若妮卡瘋狂地集結士兵,以為馬上就要攻過來,誰知半天沒動靜,迪莉婭也有些心慌意亂。
“迪莉婭大人,我們怎麼辦?”她身邊的小教徒問。
“在這里守住。”
迪莉婭也只能這麼說,她總不能讓人攻過去,她要效仿那些以少勝多的戰爭范例,無論哪個范例的獲勝方都不是主動進攻取勝的。
“我們要守到什麼時候?”
“守到薇若妮卡攻過來。”
又等了幾分鍾,小教徒又問:
“如果她不攻過來呢?”
“也許會僵持好幾天,但她熬不過我們,我們這邊有醫院,還有個更大的超市,她那邊只有一個加油站自帶的小超市,食物都快吃完了,除此之外就是一大堆人肉,而且還沒有足夠的冰箱把它們冷凍起來。”
對面大喇叭傳來薇若妮卡的聲音:
“迪莉婭教臣!你一定是誤會我了!我和你才是一伙的,這些村民才是定時炸彈!我想盡快把他們運走不止是因為急用錢,只要他們還活著待在這里,就一定會有人心急火燎地來救他們!有可能是政府軍,有可能是民兵聯盟,拖得越久不出現就越說明他們在多多益善地集結兵力!他們對一座空城沒興趣,他們只想救人,如果可救的人沒有了,他們會對我們憤怒,但同時也不再會派無謂的軍隊攻打我們!!!”
迪莉婭還沒從這個角度思考過,但她意識到薇若妮卡是對的,薇若妮卡在這方面的經驗遠比自己豐富得多。
“……而你不僅不提防村民,反而把槍發給他們!你以為你招募到了新的教徒?太天真了!他們只是害怕被我賣掉才暫時和你聯手!如果這時救他們的軍隊來了,你們就會被夾擊,軍隊會壓迫你們的前线,這些得到槍的村民就會射穿你們的後背!”
迪莉婭隱約聽到醫院旁邊的村民們在尖叫哭泣,薇若妮卡的話更驗證她沒打算善待這些村民們。
正在僵持的時候,突然東面的田野上揚起一大片黃塵!不僅迪莉婭看見了,薇若妮卡也當然看見了!這些塵土不可能是一兩輛載具揚起來的,少說也有七八輛!蘿貝塔心里一沉,薇若妮卡說的情況可能發生了!
薇若妮卡扯著嗓子嚷,迪莉婭幾乎聽到了未經揚聲器放大的她自己的聲音:
“看見了嗎迪莉婭!?你把我們害慘了!!!如果政府軍花了將近24小時集結一支地面部隊,那它無疑非常龐大,我們現在的兵力加起來可能還不夠他們打十分鍾的!天哪他們一定派來了裝甲部隊!!!”
蘿貝塔再也沉不住氣了,跑到網絡咖啡廳問迪莉婭:
“我們怎麼辦!?”
“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沒聽見薇若妮卡說的話嗎!?”
“你可以去她那邊。”
“你再一次固執了,迪莉婭,你的固執往往會葬送很多團員的生命,而這一次可能包括你自己的!”
“我說了,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薇若妮卡還在喊:“瑟米西沃安的信徒們理應聯手,共同生存!快到廣場上來,我們可以把沒有槍的那部分平民當做人質!”
喊著喊著她就不喊了,迪莉婭也覺得不對勁,用望遠鏡一看,滾滾黃塵中駛出幾輛大卡車,不知這些卡車是從哪來的,一共十輛,排成一排行駛在狹窄的鄉間小道上,而揚起塵土的是隨行的四台越野車,越野車頂上架著機槍。
迪莉婭把望遠鏡給蘿貝塔,蘿貝塔也是一愣:
“這是什麼?政府軍?或者更像是民兵聯盟?”
“哪個都不是,這是經理團。”
“所以這算是……好消息?”
“當然不算,如果硬要劃分的話,他們和薇若妮卡才是一伙的。我以為她只是在虛張聲勢,結果她真把經理團叫來了!!!”
蘿貝塔緊張地說:“我們不能惹怒經理團,敢和經理團作對的獨立教團不如改名叫自殺教團!如果和他們作對,我們連購買軍火的渠道都沒有!任何獨立教團都不能離開經理團而獨自謀生!”
“因果關系不是這樣的,蘿貝塔,應該說是經理團主動鼓勵底層教臣帶隊獨立,以削弱神皇陛下的威望。”
“是的是的,幫我弄清因果關系對解圍有什麼幫助嗎?”
“聽我命令,瞄准左側第一輛武裝吉普車,開火!!!”
“什麼!?”
“開火!開火!!!!!”
蘿貝塔發出極度絕望的尖叫,但被槍聲掩蓋了。琪婭拉的機槍班首先開火,把一輛吉普車的擋風玻璃打得稀巴爛,隱約看到里面濺起一片血紅色的肉泥。另外三輛吉普車突然停下了,卡車隊也緊急刹車,一些人向村子里開火,還有一些爬上吉普車頂操作機槍,但他們人手不多,加上卡車司機也不到20個,完全不是來打仗的。村民們也紛紛射擊,不會瞄准的人很快浪費光了自己的五發子彈。迪莉婭把快慢機撥到單發模式,用四發子彈打死兩個人,他們的屍體歪倒在兩輛吉普車頂的機槍邊上。
盡管蘿貝塔不在,電影院里的女孩們也開槍了,電影院不在東面,她們不是射擊經理團的車隊,蘿貝塔趕緊跑回去一看,原來是薇若妮卡開始進攻了!從迪莉婭身邊離開之後,蘿貝塔反而冷靜了不少,用手機和她進行通訊。
“我們好像正在被夾攻。”
“別急,經理團毫無掩體,薇若妮卡的軍隊很惜命,我們干掉這邊的敵人,你們那邊的敵人可能都跨不過一條馬路。”
“我們還有子彈嗎?”
“沒有了,你們這批打完了就讓後面有子彈的上。”
薇若妮卡果然舍不得讓人硬扛來自電影院的子彈,只能通過揚聲器發出絕望的呼喊:
“不!!!!!別打他們!!!不!!!!!!!!!”
四輛吉普車有三兩輪胎被打癟了,剩下大約四五個人,瘋狂地擠進最後一輛,扭頭就跑,卡車也都不要了。迪莉婭下令停火,節約子彈,放他們回去。
有女孩通過手機聯系說:“迪莉婭教臣大人,有敵人往您那邊衝過去了,我們要開火嗎?”
“為什麼不呢?”
“因為只有一個人,沒有武器,是薇若妮卡教臣大人。”
迪莉婭往北面窗戶探頭一看,薇若妮卡果然獨自一人跑過來了。迪莉婭讓人不要開槍,自己親自下樓迎接她。
“嗨!薇若妮卡!我怎麼感覺仿佛很久沒看見你了!”
“你這個瘋子!!!!!”
薇若妮卡拽著迪莉婭的領子,但她太矮了,只能抓住迪莉婭的衣襟。
“你這個瘋子!你可把我害慘了!!!!!我沒想到你是個瘋子!!!我以為你有最基本的求生欲,誰知你卻要拉我一起自殺!”
兩個黃燭教臣也跑過來:
“薇若妮卡大人,我們試著聯系經理團了。”
“他們怎麼說?”
“他們完全不聽我們的解釋,還說了一些很難聽的話。”
“什麼話?”
薇若妮卡愣了兩秒又趕緊說:
“算了不要告訴我了!一切都完了!我以為同為獨立教臣這個家伙應該具有最基本的求生常識,早知道我就不該叫經理團的人過來!!!等等,你又是誰?”
獵槍槍手也從建築里出來了,站在迪莉婭身後,和薇若妮卡對視兩秒,薇若妮卡渾身不自在。
“你覺得我值多少錢?”男人問。
薇若妮卡沒回答他的話,也把迪莉婭的衣服放開了。兩個黃燭教臣半勸半拽地把她弄回去。
“這里很危險,薇若妮卡大人,我們回去吧……”
迪莉婭暫且放她走,帶人到東面的荒野上看看剛才的戰況。這里有十輛卡車,還有三輛癟了輪胎碎了玻璃的武裝越野車,卡車是最長的那種,後面拉著運送生豬用的那種鐵籠子,上上下下足有三層。按照薇若妮卡的計劃,手無寸鐵的村民們要被趕進這些籠子里由經理團賣掉。她讓人把越野車備胎換上,把所有汽車暫時開進村子。
“這就是薇若妮卡本來打算運送你們的東西。”蘿貝塔指著一排牲口運輸車對村民們說。
“真是個惡毒的姑娘!和她的臉一點也不般配!她一定是被惡靈附體了!”
薇若妮卡又一次手無寸鐵地過來了,要求和迪莉婭“心平氣和”地談話,迪莉婭和蘿貝塔帶了幾個女孩過去,把子彈給她們填滿。夜幕逐漸降臨,她們在村中央的小教堂里會面,薇若妮卡帶著她的黃燭教臣們。
“那麼,迪莉婭教臣,你讓我無比尷尬。你好像是缺失了一些幽默感,把我的玩笑當真了,以為我是你們的威脅,當然我也有過錯,不該開那種玩笑……”
“你不是在開玩笑,我很確信。”迪莉婭說。
“好了閉嘴吧那不重要。你把我徹底毀了!我剛才又和經理團親自通了電話,解釋了這里發生的事,他們總算相信了,但我依然有責任,畢竟是我把他們的人叫來的。他們說不會報復我,但是從此以後拒絕再和我做生意了,而你,迪莉婭,他們說下次如果遇見你就會直接殺了你。”
“感謝你把這麼好的消息告訴我。”
“有什麼用呢!?該死的!有什麼用呢!?如果沒人從我手里收購肉畜並賣給我子彈,不用他們報復我也早晚會有人全殲我們。你把我和你自己毀了,還一臉高興的表情,你這個沒腦子的蠢貨!!!”
“你找我不是來說這種話的吧?”
“當然不是!但這也是談話的一部分!我要讓你知道自己干了多麼愚蠢的一件事,免得你還沾沾自喜!我很好奇你下一步的打算,因為在我看來你已經走投無路了,難道你的顧問沒和你說過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和自殺無異嗎?”
蘿貝塔說:“我相信迪莉婭的決定。”
迪莉婭看她一眼,點了點頭。
“好吧,我只能說你們兩個都是蠢貨!不用回答我的問題了,我知道你們說不出什麼所謂的下一步打算,我倒是可以給你們一些建議,同時說說我自己的想法。”
迪莉婭說:“如果你有什麼建議能夠修正我們的愚蠢,我將深表感謝。”
有黃燭教臣勸薇若妮卡不要說太多,薇若妮卡不理她。有女孩從外面跑進來,對迪莉婭說村民們也在開會,因為他們看到兩位教臣似乎和好如初了,他們很緊張。
“不用管他們。”迪莉婭說。
薇若妮卡也是這個意思。
“是的暫時不用管他們,先說說你的事吧。現在的你已經處於無比尷尬的境地了,總教會不會幫你,經理團和你有仇,攻占村莊使你成為政府軍和民兵聯盟的重要目標,其他更大的獨立教團也不再會親近你們。你本可以把平民當成人質,但是現在你給人質發了槍和近千枚子彈!你打算帶著100多個毛都沒長的女孩們到哪去?”
“薇若妮卡教臣大人的打算呢?”
“拜你們所賜,我的獨立教團生涯恐怕到此為止了。我想試試重新回到總教會,看看神皇陛下能不能原諒我這些年的放蕩不羈,畢竟那時的我還只是個九歲的孩子。當然我還有其他想法,比如投靠其他更大的獨立教團,或者找一條船到海上去,徹底離開亞平寧。”
“您不想占領這座村莊了嗎?”
“占領村莊?占領村莊從一開始就是錯的!獨立教團對平民聚居地的進攻有兩種目的,一種是占領土地,一種是掠奪財富。我們只是個不足千人的小教團,我的目的其實是後者,補給一些食物,賣掉一些村民,僅此而已。占領一座空村莊是非常愚蠢的行為,政府軍會毫不留情地把導彈砸過來。占領一座有人的村莊而把平民留在村里也不是非常理智,因為政府軍或民兵聯盟會瘋狂派部隊援救這些村民們,龐大的獨立教團有能力把他們打回去,有能力把村民們管理起來,就算是占領下了這片土地,也就是我說的前者,在其他國家很多,半島上卻還沒有。”
迪莉婭點點頭,她似乎沒太想過自己為什麼要攻打村子,她和她的部下們只有非常單純的理由:她們快要餓死了,村子的超市里有食物,要麼餓死要麼戰死,拼死一搏還有可能讓活著的戰友們飽餐一頓。
薇若妮卡說:“如果我是你,我可能無法保持鎮定,我會絕望得發瘋,但是還好你比較愚蠢,也許會快樂地死去。要說我對你們有什麼建議,可能會比較異想天開,但不失為一種思路:帶著所有村民去找民兵聯盟,然後加入他們,你殺死過幾個民兵聯盟的人,但你可以讓村民們為你說情。不要留在村子里,你最不缺的是汽車,你可以帶走一切物資,把空房子給政府軍留下。就算你從我或者經理團手里保護了這群村民,記住,政府軍永遠不會原諒你,政府軍死板而充滿原則,你侵犯了國家領土,殺死了國家的士兵,你就永遠是恐怖分子!但是民兵聯盟很靈活,只要村民們為你說情就很有可能包容你們,更何況,你把越多普通民眾變為逃難者,民兵聯盟就越壯大。”
“你居然在真誠地為我們思考後路!?”
“當然!!!蠢貨!!!!!!聰明人知道如何止損,和你們搞好關系就是我止損的一種方式。”
“運輸人口的大卡車你不開兩輛走嗎?”
“好不容易我才向經理團解釋清楚,讓他們不報復我,沒過兩天他們看見我開著他們的卡車算怎麼回事!?”
迪莉婭說:“民兵聯盟的人用坦克炸死過我的女孩們,她們的活著的戰友如果知道我把部隊帶到仇敵的陣營去,不知道會怎麼想。”
“別管她們怎麼想!你是她們的教臣!如果有誰不聽你的話,就讓她在荒野中獨自死去!”
“但是……但是……”
“沒有什麼可但是的!死去的戰友又不是她們的精神支柱,她們的精神支柱是你!理應是你!必須是你!這世界上沒有什麼瑟米西沃安,你就是她們的瑟米西沃安,每當她們在祈禱時說出瑟米西沃安的名字,她們心中想的就是你!”
“如果我背叛了她們……就像神皇陛下六年前那樣……”
“那根本是兩碼事,等你當上神皇大主教再考慮那些東西吧!現在的問題很簡單,你要讓她們活著,而不是隨便一場戰爭死一半,你要讓她們滿足食欲和性欲。”
“等等,滿足性欲!?你是說,用你俘虜的平民!?”
“不止是這樣,很多時候你必須親自做,不要考慮你和她們是同性,有調查說三分之二的瑟米西沃安教徒會對她們的直屬教臣產生愛欲,這是一種由仰慕和信賴滋生而出的情欲。等等,你該不會沒被自己的教徒們觸碰過吧?”
迪莉婭紅著臉搖搖頭,蘿貝塔把眼神瞥到一邊去,用嗔怒的語氣說:
“迪莉婭大人還年幼,請不要聊這種隱晦的話題。”
“哈哈哈哈,難道我們不是同齡人?我可是會光著身子跳進教徒們的軍營里,我是她們公用的。你可以閉嘴了,顧問姐姐,另外請你們所有人都出去,看來我和迪莉婭需要一場教臣之間的單獨交談。”
“我怎麼能……”
“我們只是談話,我不會摸她的身體,你不放心可以透過窗戶看。”
蘿貝塔暫且同意了,和對方的黃燭教臣們走出房間。透過窗戶看到她們確實只是在談話,就算沒人聽得到也是在耳邊竊竊私語,迪莉婭的臉頰越來越紅,時而露出驚訝的表情,時而笑得花枝亂顫。
………………
“親愛的村民們,我再次向你們表示真誠的致歉。現在我要公布一項重要決定,我要用卡車把你們所有人帶走,帶到東北部的民兵聯盟營地去。旅程可能會有好幾百公里,所以我要求你們乘坐運輸卡車,我會把你們安全地運過去,條件就是請你們在民兵聯盟的面前毫無保留地描述我是如何向經理團開火而保護你們。”
“我們不能留在家里嗎?”一個年幼的女孩問。
“不,不能!”
“我們可否理解為,你是在綁架我們?”另一個女人問。
“是的!你們被我綁架了,被黃燭迪莉婭綁架了!反正你們手里有我給你們的槍,不怕家人傷亡的話就盡管反抗吧!!!”
薇若妮卡把她踹下台:
“滾開你這個蠢貨!各位村民們,我就是企圖販賣你們的人,但是正如你們所見,這個愚蠢的姑娘得罪了我的上游買家,害得我也沒法再和他們做生意。現在請你們想幾個問題:哪里才是安全的?誰才能保護你們?留在家鄉就絕對安全嗎?政府軍永遠能保護你們?顯然不能!小村子淪陷快兩整天了,政府軍連一波反擊也沒發起,獨立教團的教徒數量遠多於士兵數量,政府軍分身無力!你們應該慶幸攻占村莊的是迪莉婭教臣,她至少把你們的生命當回事,如果是我首先攻進來,你們身上值錢的部位已經正在低溫保存了。留在無人守護的這座村莊會怎麼樣?迪莉婭會離開,但是會有更龐大而喪失人性的獨立教團攻過來,甚至可能和我一樣喪失人性,你們依然是死路一條!迪莉婭有槍,迪莉婭用她的槍護送你們到達民兵聯盟營地,到那時候你們才是真正的安全。”
一枚西紅柿砸在薇若妮卡的臉上,但至少不是一枚子彈。薇若妮卡笑了笑,拉開長袍,露出赤裸的身體,向村民們欠身行禮:
“願瑟米西沃安的代言者迪莉婭黃燭教臣護佑你們。”
………………
…………
……
[newpage]正如圍脖姐姐所說,到達本·古里安機場的時候正是當地凌晨,圍脖姐姐興致勃勃地想去當地集市轉轉,買個烤肉卷餅當早餐,小棉也被煽動得口水直流,肚子咕咕叫。
“圍脖姐姐我渴了!”
“剛才在飛機上不多喝?”
“我想喝可樂!”
“找個自動售貨機,讓卡琳娜姐姐給你刷卡買。”
“卡琳娜姐姐,你給我買嗎?”
小棉趴在自動售貨機上,看著里面的可樂,我不知道我憑什麼還要把錢花在他們倆身上,總覺得這是兩個嬉皮笑臉的的無理取鬧的東西,不過想想圍脖姐姐的本體是金絲校長,想想她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想想她訓練我時連打帶罵外加性侵的場景,我就不由得把不耐煩的心態收了回去。
“我給你買。而且你們難道不該叫我什麼……導游公主什麼的嗎?”
很快我就發現我自己的昵稱沒什麼意義,我如果不頂著自己的真實身份行動就會處處碰壁。我們出機場的時候遇到了點麻煩,也是因此圍脖姐姐和小棉的集市早餐泡湯了。
“對不起,教徒小姐,看起來你的托運行李箱里有個……手槍?”
“是啊。”
“我不知道你來著何等混亂和自由的國度,但是抱歉,在我們國家攜帶槍支入境是絕對違法的。”
我稍微一愣,圍脖姐姐和小棉假裝不認識我,我當然不會放過他們,抓住圍脖姐姐的肩膀和她強行搭話。
“不是,我還以為李裂叔叔幫我都打點好了。”
“如果你走到哪都一帆風順,完成任務就像送個快遞,為什麼肩負使命的是你而不是隨便哪個路邊小姑娘呢?”
“但是但是,他總該把最基本的這些事項處理好……”
“我不認為這對你來說有什麼難度。”
一群防暴警察把我們圍起來,小棉抓住我的袍子,我踹他兩腳讓他去抓圍脖姐姐的裙子去。
“都別給我開玩笑了!你們以為自己是誰!!!?我可不是來旅游的!我是瑟米西沃安的神聖公主卡琳娜!我肩負著拯救歐洲乃至全世界的使命!”
“是嗎?你來這里干什麼?”
“我是來見這個……這個……該死的這個名字怎麼發音?我真該好好預習一下!”
“把這三個瘋子帶走。”
“等等!!!你們看這張名片!!!你們看我護照……”
………………
於是我突然明白了,我需要擔心的不是如何隱藏自己的身份,而是如何讓人相信我的真實身份。我不是間諜而是卡琳娜公主,我不是要執行秘密任務,而是要去接管整個瑟米西沃安教會!和我同行的圍脖姐姐不知何時戴上了口罩,以免被人看到她的臉,這使我稍微松了口氣。我們被送進警察局,剛有人要強行摘掉她的口罩,局長馬上走進來說:
“非常抱歉,Z小姐,我們剛剛得到消息,確實有人替您的行李作了擔保,我們不該對您無禮。需要我們把您的行李運到酒店去嗎?”
他很想補償這個誤會,但我不讓他心里好受。我們還沒訂酒店,何況我托運的就是個背包,我讓他們把包給我,打開檢查檢查,FN57還在。
“請盡量不要讓人看到您在街道上攜帶武器——尤其是您您穿著您的宗教服飾的時候。”
我把包背上要走,突然又有人攔住我,是個穿黑西裝的年輕男人,似乎也在警察局工作,但沒穿警服,也不和別人交談。我剛要出門他就攔住我,說著美式口音的英語:
“請稍等,Z小姐,你不用費心找酒店了,剛剛已經有人幫你安排好了今天的行程。”
“誰?難道是李博士?”
“不,你出機場的小誤會驚動了阿派爾小姐,她親自為你做了安排——以及您的同伴們。”
“這個阿派爾小姐是誰……”
“就是你的名片上的這個名字,狄波拉·阿派爾,是個和你同樣年齡的年輕姑娘。”
“哦哦,我也聽說是這樣。”
“那麼就請跟我走吧。”
“等等,你要把行程先告訴我,否則我不會上你的車。給我名片的人告訴過我找到阿派爾小姐的方法,而這個方法並不是坐上一輛陌生人的車。”
這個男人花了十多分鍾證明自己是阿派爾小姐派來的人,拿出一大堆證件,講了一些關於我的事,一些只有李裂叔叔他們才知道的事。最終我認為他沒在說謊。
“公主殿下,我能體會你在出機場時被要求證明身份的痛苦了。”男人滿臉汗水地說。
我和圍脖姐姐對視半秒,她認為男人不是在說謊。男人拉開一輛雷諾轎車的車門,小棉坐在前面,我和圍脖姐姐坐在後面。
“這里空氣很好,不像你們來的地方。”
他是在指圍脖姐姐的口罩,圍脖姐姐輕描淡寫地說了句:
“我感冒了,會咳嗽,怕傳染別人。”
男人又問我這兩位伙伴是從哪里來的,他大概充滿了狐疑,我說他們是從金絲雀城來的隨從,負責我的飲食起居。男人愣了一下,看了小棉一眼,不說話地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哦~~~嘿嘿嘿嘿~~~~~”
他大概誤會了什麼,不過能讓他終止這個話題也就隨便怎麼誤會吧。
“我們沒有肉體關系。”圍脖姐姐非常找打地說了一句。
於是不止這個話題,就連別的話題我們一路也都沒怎麼聊起來過。汽車行駛在一片居民區,街道兩側是一些沒什麼設計感的普通小民房,或者一些要不進展極慢要不已經爛尾的公寓樓,路面的瀝青也碎裂了不少,城市里隨處可見高大的棕櫚樹,綠化倒是做得不錯。今天不算陰天,但是只從僅有的一點雲層縫隙中露出藍天和陽光,風很大,開著車窗有點涼。
開車半小時——也不知道往東西南北——總之離特拉維夫越來越遠,周圍也不見有什麼高樓大廈。最終他把我們送到一個小城市,好像是叫貝特謝梅什,汽車停在一家小旅館門口,他把我們領進去。這是一家真正的“小旅館”,只有兩層,要不是有個招牌,外面看起來和民居沒什麼區別,只有八間客房,當然也沒有大酒店配套的餐廳等設施,完全就是個衛生狀況比較好的民宿而已。因為坐落在居民區,周圍非常之安靜,就算現在是大上午,房前的馬路五分鍾不一定過一輛汽車。
“這就是我們……住的地方?”
“是的,我們會為你的兩位旅伴加折疊床。請洗個澡休息片刻,外出也不要離開太遠,阿派爾小姐會在12點左右親自拜訪。”
“好的,謝謝了。”
這是一個漂亮的小房間,有著拱頂的門窗和五彩斑駁的吊燈,牆壁泛著復古的奶白或者淡黃色,不過後來我發現那不是復古而是確實已經有些年歲了。離門最遠的牆角有張木質單人床,鋪著淡藍色條紋床單,我躺上去試了試,床墊很柔軟,床腿也很堅固,不會咯吱咯吱響。窗外是旅館後院,種著一棵火炬樹,長著通紅的火炬。我在窗邊看了一會兒,服務生搬來兩張折疊床,略微破壞了房間的視覺效果。他們問要不要把三張床並在一起,圍脖姐姐說不用。
小棉又困了,他們經濟艙肯定睡不好,困得也沒食欲了,餓著肚子鑽進被窩里睡覺。圍脖姐姐把我書包拉開,拿出FN57把玩,湊近鼻子底下聞聞,也用舌頭舔舔槍口。
“我沒真的用它自慰過。”我說。
“嗯。”
“你用它自慰過嗎?”
“沒有。”
她明顯沒說真話,我聽小兜和小鍬說過,這東西還沒送我的時候,比任何強力震動棒都更容易把金絲校長送上高潮。不過她既然說沒有,大概是不想跟晚輩討論這種問題吧。她不是真的少女,我在和一個阿姨級別的人物旅行。我們實在沒有太多共同語言,氣氛安靜而沉默。她把FN57放回去,坐在小棉的床邊,俯視他的臉,撩他的頭發。
“不知道要在這兒住多久,我想買點換洗衣服。”她在沉默許久之後說。
“聽聽對方怎麼安排吧。”
看看時間還有富裕,我們洗了澡,畢竟昨天在洋鹽市沒住一晚,浴室也沒用上。
………………
大約差兩分鍾12點,我們聽到有人敲門。我把門打開一看,是個和我差不多身高的女孩,穿著緊身牛仔褲和粉色休閒襯衫,襯衫下擺系在褲腰里,凸顯出別致的身材,袖口也挽到手肘,露出白皙如玉的手臂,但也露出比普通女孩更加旺盛的小臂上的汗毛。金色卷發披在她肩上,一雙湛藍的大眼睛看著我,當她走進來的時候,皮靴踏在地板上發出篤篤的響聲。她的腰上系著一根看起來有些磨損的腰帶,腰帶左側別著一只手槍套,今天里面並沒有槍。她一看見我就燦爛地笑起來,聲調比我高了大概八十多度:
“嗨!我是狄波拉·阿派爾,我想你應該就是……”
“卡琳娜·Z。很高興見到你。”
“我也是。旅途怎麼樣……”
我們寒暄了幾句,圍脖姐姐沒站起來,只是坐在小棉床邊向她笑了笑。圍脖姐姐的口罩剛才摘掉了,狄波拉看了她一眼,稍微盯了一秒鍾,也笑了笑,眼神又轉回到我身上。
“很抱歉,我知道你要來,但我沒想到你還有兩位旅伴。李先生沒和我說明這一點。”
“沒關系,他們也是我在旅途中偶遇的普通朋友,和我同行一陣就會分開。”
“只是普通朋友?”
“是的,不用擔心,他們很感謝你一並招待了他們,這個房間非常好,不用再做調整了,和朋友睡在一起會讓我感到安全。”
“跟我來吧,我知道你們都餓了。”
圍脖姐姐拍拍小棉的臉蛋把他叫起來,告訴他該吃飯了,小棉看起來依然很困,不過一聽到吃的,一骨碌爬起來,洗把臉穿好鞋子和外衣。臨出門了他似乎才意識到房間里多了個人,和阿派爾小姐鞠躬致意。我們走下樓,樓下停著一輛沙漠色軍用越野車,狄波拉坐在副駕,我們都擠在後排。越野車很高,小棉需要手腳並用才能爬上去。開車的是身穿迷彩的士兵,確確實實就是國家軍隊的士兵,再仔細看看,似乎就是接我們的那個人換了身衣服。我之前就聽說狄波拉在這里很有威望,但沒想到居然能借用軍隊。
狄波拉說:“有人說協會的十位理事會成員在肉食戰爭中都獲得了巨大的發展,事實上一點也沒錯。金絲校長建立金絲雀城拉開肉食戰爭的帷幕,瑟米西沃安教會成員十年間發展到3000萬人,在洋鹽市開展自由貿易的三位先生不用說,庫里南先生的企業市值也成倍提升,科斯林先生在肉食戰爭期間成為了總統,傑德爾先生則得到了足以改變世界的科研成果,然後其中最不起眼的兩個就是我們和科威特那邊的企業,也沒多少人關注我們。個人來講我不是很喜歡人口販賣活動,也很厭惡剝奪同類的生命,不過自從肉食戰爭開始,這個國家的軍火貿易額翻了五倍,甚至超過英法德躍居世界第四,這都是我們家族的功勞,我們也有自己的民營生產廠,但主要業務是為各個國營民營甚至合資廠商尋找客戶。你母親是我們最大的客戶之一。”
“應該說她曾經是?”
“不,現在也是,只是稍微萎縮了一些,因為很多教臣都背叛了她。但是如果把你母親的總教會和叛離出去的獨立教會加起來,我出口給瑟米西沃安教徒的軍火數額比六年前翻了兩倍多!而且注意,我不是唯一供應商,他們也從其他國家或民營企業進口武器。不過那群獨立教會一直在做虧本買賣,成本很低廉的武器經過幾大環節到那些女孩手里價格提升五倍算少的,阿派爾家族作為渠道商會收取一定服務費,但是最多的油水被下一道代理方拿走了,也就是你們的經理團。”
我笑了笑:“你們的工作條件好太多了,如果一個人為阿派爾家族工作,他多半只需要提著公文包簽簽合同之類的,下了班還能吃烤肉喝啤酒。但是如果他為教會經理團工作,他隨時可能會被我媽媽的部下以各種理由打死。教徒們厭惡經理團。”
“是的,然後現在還有可能被政府軍當成恐怖分子打死,被民兵聯盟肢解然後掛在樹上。”
開車繞了十分鍾,我們依然在這座小城市里,來到一家簡餐店,看起來和旅館門口的幾家簡餐店也沒什麼區別,不知為什麼一定要開車來這里。司機在停車場里等,我們走進去。圍脖姐姐也不參與我們的談話,只是和小棉一起玩。
“看見了嗎?那是咖啡館,這是椰子樹……”
“外面的世界真漂亮!”
服務員給我們上了一小筐口袋餅,一些葷素搭配的小涼菜,茄子泥和金槍魚沙拉之類的,主菜是魚薯,但不是英式魚排,而是整條連魚鱗一起下鍋炸脆的羅非魚,狄波拉把鹽粒灑在魚和薯條上,我也跟著效仿,小棉不喜歡吃羅非魚,他看見別的客人吃牛羊肉就饞得直流口水,圍脖姐姐於是點了燴羊腿和牛肉腸,我們切成小塊一起吃,除此之外還有一盆濃稠美味的西紅柿秋葵湯,在這種天氣里很暖身子。
“唔唔!好吃!!!”小棉邊吃邊說。
圍脖姐姐指導他說和別人一起吃飯的時候要用大家都聽得懂的語言談話。
狄波拉說:“我就知道你們喜歡。”
我們邊吃邊聊,聊聊六年前的博覽會,聊聊我在金絲雀城的生活,狄波拉也聊聊她的父親和姐姐,也聊聊共同認識的比如李裂叔叔之類的家伙。我和狄波拉很合得來,只恨沒能早點成為朋友。
“哈哈哈哈那件沙灘背心,在那之前我從沒見過如此滑稽的打扮!”
圍脖姐姐和小棉依舊沒參與對話,只是安安靜靜地聽著,邊聽邊吃,我也不會刻意把她拉到談話里來。我們吃光了所有肉和蔬菜,喝光了最後一滴湯,就連醬料也用口袋餅擦干淨了,又在溫暖的小飯館里休息片刻,上車回旅館休息。我昨晚把椅子放平睡了很安穩的一覺,圍脖姐姐和小棉在經濟艙估計就不怎麼舒服了,圍脖姐姐打了個哈欠,我知道她需要睡眠。
“你們回去睡覺吧,我和狄波拉走路回去,順便在街上轉轉。”
“嗯,我也不會睡太久,否則生物鍾就亂了。”
“等你醒了咱們一起去買衣服。”
“沒問題!我沒想到這麼冷,也得給小棉買兩件。”
………………
…………
……
[newpage]“所以說你是來參加戰爭的?”
“是的,准確地說是來領導一場戰爭。”
“之前做過類似的事嗎?”
“和人決斗過。”
“好吧,那應該和我們說的不一樣。”
我和狄波拉走在城市的商業街上,買了一些紙杯咖啡,今天其實氣溫不低,只是風吹起來有些冷,我把長袍裹緊一點,戴上兜帽,她也把袖子放下。城市不大,走一會兒就看到邊界了,一面是山脈一面是低地,陽光透過雲層縫隙,光柱打在山岩上,看起來唾手可及卻又似乎非常遙遠。這里的自然風光很壯觀。
“你知道你第一步的打算了嗎?”
“我需要解決歐洲那邊的問題,我需要戰爭,戰爭就需要武器,我大概需要很多很多……”
“不不,我不是以賣家的角度問你問題,而是作為你的朋友,你的顧問。武器不是問題,想要多少我賣給你多少,想要什麼我賣給你什麼,但這明顯不是第一步打算。”
“第一步打算我不知道。我想到那邊去看看情況,這樣才能獲取更多信息。”
“是個思路,但是太魯莽,別忘了你是誰,如果你在戰區公布自己的身份,大概有那麼幾億人可能想要綁架你。不過現在我知道你的大體思路是對的,在貿然涉足之前,首先應該盡可能多地獲取信息……”
這個和我同齡的女孩在評論我的大體思路。
“……哈哈哈,我是不是顯得太過高傲了,我的經驗也並不比你多。”
我拉拉她的手指頭,感覺很和藹很讓人安心。
“你可以和我說任何話,以任何你喜歡的語氣。正如你說的,我來找你不光是為了采購裝備,那只是很不重要的一項原因,我來找你主要是為了交談。你在這里掌握到的信息應該會很多。”
“你找對人了,我想向你介紹一些人,不知今晚有沒有空。”
“我想應該沒問題,我要把我的同行者也帶上。”
我們一直在散步,時而聊聊正事,時而聊聊閒天。狄波拉的家族曾經在德國生活,後來移居到美國,上世紀40年代回到以色列,說是“回到”,當時他們家族活著的成員就沒有人踏足過這片土地。不過狄波拉的爺爺就是土生土長的以色列人了。這家人把歷次中東戰爭參加了個遍,她的曾曾祖父參加過前兩次,曾祖父參加過第三四次,她爺爺服兵役的時候正好趕上黎巴嫩戰爭,也是在那時候認識她奶奶的,她爸爸服役期間沒趕上大規模戰爭,但他偷偷把武器賣給敘利亞內戰的各方勢力。
“我爸爸說過,每一方都是我們的敵人,但他們互相打死後就成了我們的朋友。”
“你爸賣裝備給我媽和金絲校長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想?聽說他們有個協會理事會Skype群?”
狄波拉笑了笑不說話,給我看她的手機相冊,她翻拍了一些老照片:
“這是我爺爺和沙龍先生的合影。”
“他看起來真年輕。”
“現在是個只會看報紙的老頭子,當然我爸爸也差不多了。你呢卡琳娜,你雖然沒參加過戰爭,但你一定見過許多,你們教會的信徒數量大爆發正是從你出生那年開始的。”
“但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金絲校長。瑟米西沃安教會的最關鍵元素就是恐懼、憤怒和仇恨,你在極端地怕著什麼東西,極端地恨著什麼東西,極端到了使你無法像正常人那樣生活,那麼你就很容易成為瑟米西沃安的招納對象。我沒怎麼見過戰爭,我媽媽不讓我去太危險的地方,但我和教臣們聊過,尤其是那些真正帶領軍隊戰斗的底層教臣。”
“教臣?啊,我知道,你們教會的等級制度。”
“是的,神皇以下五個等級,白黑綠紅黃。不知現在什麼情況,六年前我被金絲校長帶走之前,白燭教臣有五個,黑燭教臣八十多個,綠燭教臣兩千多個,紅燭教臣一萬多個,黃燭教臣則有12萬。”
“雖然我不太了解你們教會的情況,但是聽說這六年間總教會的職能近乎癱瘓,也就是說不太可能有新教臣的任免——如果他們是總教會任免的話——目前應該少於你說的這些數字。”
“嗯,總之當時我和很多紅燭黃燭教臣都聊過,聽她們講自己如何帶領軍隊入侵國家,多少多少女孩犧牲在一杆小小的機槍下,但是最終獲得勝利。我媽媽先從國防力量最孱弱的國家開始攻打,占領他們的土地,招納那些教育水平不高的平民作為後備教徒,把他們運出自己的家鄉,用一兩個月的封閉管理向他們灌輸教義,教他們武器的使用方法,然後就可以投入戰斗了。六年前我們的實際占領區在全球范圍內總共8萬平方公里。”
“這個倒是有增無減,占領區我不清楚,卷入教會戰爭的戰區面積卻是成倍提升。你在金絲雀城的時候,四分之三的歐洲國家遭到了教會的入侵,多半都是獨立教團,除此之外東南亞、拉丁美洲和非洲也都是重災區,這還沒算在海上飄蕩的。”
“是啊,肉食戰爭開始之前就算把全世界的所有軍隊加起來也不可能比我們多,估計1000萬都沒有,而我們的教徒只有兩個職業,成為食物或者成為戰士。我們不是一個國家,‘3000萬’這個數字也不是我們的人口,按照阿什利先生的話說,我們只是一個成員極多的邪教恐怖組織。就算我們只用人海戰術也夠那些國家吃一壺的了,何況我們也不是沒有現代化裝備。”
狄波拉一直在看我的臉,她大概對我的表情很感興趣。全世界有幾億人正在飽受教會帶來的戰爭之苦,我可能描述得太眉飛色舞了。
“然後我比較好奇的是,教臣是怎麼產生的呢?”狄波拉問。
“就從這些士兵中選拔,上級教臣選拔下級教臣,偶爾也有越級選拔的情況,比如在決斗中被金絲校長打死的綠燭米婭當初就是我媽媽親自選的。紅燭和黃燭教臣的選拔是很困難的事情,因為這是一個很大的團體,必須選擇最忠心耿耿的那一批人,否則就有可能出現問題。”
“很明顯問題還是出現了,而且非常嚴重。你們的發展方式果然就和邪教沒什麼區別!地下組織,邪教,總之就是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如果你們能一步步走向正軌還好,但是你們沒有,你們只有幾萬教徒的時候就在做著殺人放火販賣教徒的買賣,發展到3000萬人的時候居然還在做!在這種情況下,一旦上級組織有半點風吹草動,下級組織就很容易分崩離析!”
“你說得對。”
“另外我很好奇,和你同行的那位旅伴有點像金絲校長……”
“嗯,確實很像,金絲雀城很多女孩都整容成她的樣子。”我順嘴編了句謊話。
我走得有些腳疼,疼起來一步也挪不動,狄波拉看見我一瘸一拐的樣子,我有些尷尬地笑笑。
“哈哈哈哈,你在金絲雀城生活太久了,習慣了穿鞋走路。”
她打電話把車叫來,我們暫時回旅館去。剛到旅館門口,發現下面圍著一群扛攝像機的人。
“該死!我刻意沒給你們安排高檔旅館,但還是被媒體知道了!一定是有人從機場就跟在你們車後面!”
我用兜帽遮住臉,狄波拉左手摟著我的後背,右手把那些枝枝杈杈的挑杆話筒撥開,在喧囂聲中擠進小旅館,旅館中的其他客人嚇得睜大了眼睛。
“請問你真的是卡琳娜·Z小姐嗎!?”
“你出現在這里和地中海北岸的緊張局勢有關嗎?”
“有傳言說你的母親正在追殺你,能談一談你的感受嗎?”
“FUCK OFF YOU CUNT!!!”狄波拉爆粗口說。
我被她護送進旅館大門,但我感到不舒服,摘掉兜帽,轉身又走出去,站在門口的台階上。記者們都欣喜若狂地把攝像機對准我,他們的眼神就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樣。
“我就是貨真價實的卡琳娜,瑟米西沃安的卡琳娜公主!我確實是要到歐洲去,去解決一些問題,改變一些現狀——使那地方的所有人都飽受痛苦的現狀!我很久都沒收到親生母親的消息了,全世界似乎沒人知道她在哪,你們說的傳言我不太清楚。此時此刻我想說,我處於極度危險的境地,一定有人千方百計想要阻止我改變現狀,而你們對我的曝光無疑將會增加我的危險!如果我死了,被暗殺了,沒有人能改變現狀了,那就是你們的責任,戰爭的逃難者們會把你們撕成碎片!怕他們找不到你們?沒關系,這不是問題,因為我將——”
我順手掏出手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准他們的臉拍了一張。他們很快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把臉扭過去也來不及了。
“請求各位今天不要報導關於我的事,減少我的曝光度,不僅是為了我的安全,也是為了逃難者們的未來,此時此刻也是為了你們的人身安全。如果你們任何一家媒體報導了我,我就會把你們的照片發到網上!我不想與媒體為敵,總有一天我反而會需要媒體,但是今天請你們到此為止,我不想在我的事業開始之前就先被閃光燈晃死!謝謝!”
底下的人面面相覷,我轉身走回旅館,他們也沒再喧嘩著追上來。
“天哪!姐妹!你太酷了!!!!雖然我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合適,但你真的太酷了!!!!!”
“估計沒什麼效果,他們還是會報導的。當然如果他們報導了,我就把這張照片發到社交媒體上。”
“就該這樣!我支持你!!!!”
“另外他們說我媽媽正在……什麼?”
“很奇怪的傳言,不用理會,甚至還有人說見過穿著教會黑袍的黏菌體。”
“那應該是傳言無誤了,我媽媽最恨的就是金絲校長和她的那群黏菌體城防部隊。”
“今晚你還住這兒嗎?”
“我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又不是間諜。”
回到房間,圍脖姐姐和小棉正呼呼大睡著,絲毫沒被窗外的噪音吵醒,我把她們搖起來,以免晚上睡不著。
“唔……?你們回來了?”
圍脖姐姐睡眼惺忪地看著我,我用手幫她理理頭發。她坐起身,後背光著,我知道她喜歡裸睡,讓狄波拉先在樓道待一會兒。圍脖姐姐看著我,我反應五秒才意識到,她是讓我也出去。
“我看你的裸體還不夠多嗎?”
“出去!出去!!!”
矜持當然是好事,於是我也被趕出來,不到一分鍾她就喊我們進去,她已經穿好衣服了。
“狄波拉說今天晚上想給我介紹一個人,說是……”
“從西面的國家逃過來的。”狄波拉說。
“對,我想聽他談談那邊的所見所聞,你和小棉也一起來吧?”
“嗯,我們一起聽聽。”
………………
…………
……
[newpage]我和其他女孩們一樣,中午吃了結實的一頓,晚上就不怎麼有食欲了,於是找了家小酒館,給小棉點了三明治之類的。一個穿著飛行裝備的成熟女性坐在狄波拉旁邊,大概20多歲,四肢很健壯,身材很豐滿,有著比我們幾個加起來還大的奶子,我心想她大概不是狄波拉說的逃難者。
“這是我想向你們介紹的另一個人……因為她恰巧今天下午放假回家了……這是我的姐姐米蓮。”
簡單的寒暄之後,米蓮不看我,也不看圍脖姐姐,卻看著狼吞虎咽吃三明治的小棉。
“我為什麼覺得這個小男孩很……可愛?”
小棉抬眼看看她,繼續吃自己的。
“那麼,你是真的卡琳娜公主對吧?雖然我六年前每場不落地看了你的比賽,但是現在你變化太大了,讓我感到難以辨認。”
“確實是我。”
“你加過協會的Skype群了嗎?”
“聽說過,但是沒人拉我進去。”
“我拉你吧,現在里邊人比較多了,有20多個,但是說話的不多,上次有人說話還是三個禮拜前。記住,這不是個閒聊群,但凡有人說話就是事關協會利益的大事。”
我被拉進去,看見金絲校長在里面,李裂叔叔也在,彈塗阿姨也在,確實不止十個。
“看見那個【Burning_Out_Ramallah】了嗎?”
“嗯?”
“那是我們爸爸,他現在專注於享受退休生活,把一切都交給我們姐妹了。我是這個,【Burning_Out_UNGMC】就是我,那時候協會和UNGMC還是死敵,後來我也懶得改名了。然後狄波拉是這個【Rebuilding】,她是個聰明的女孩,簡直聰明過頭了,要不是我去服兵役,我才不會把組織給她,誰知道她會用權力做出何等可怕的事情……”
狄波拉瞥了一眼她姐姐,好像在責備她的信口開河。狄波拉小聲對我說:
“我姐姐有點神經質,總是怕我不把組織還給她,可是我不想一輩子擔負壓力,她一退役回家我就打算把總裁的位置讓給她。我想像正常女孩一樣上學,還想談戀愛,我是軍火商的女兒,已經很難找到敢靠近我的男孩了,如果我再親自成為軍火商……”
米蓮不打算像我們一樣省略晚飯,她要了牛排和滿滿一大盤薯條,以及用一整顆苦菊做成的超大量沙拉。她是一名C-130飛行員,剛剛執行完一項物資空投任務,空投地點是希臘的沃洛斯,愛琴海沿岸的一座港口城市。
“我們送去食物和帳篷,還有藥品,但完全是杯水車薪,而且絕大部分物資都被民兵聯盟撿走了,我感覺我們的援助只能讓情況更混亂。”
“投放物資?是國防軍的行動嗎?”
“對,歐盟那邊的許多政府向附近國家尋求幫助,地中海沿岸有余力伸出援手的大概也就是我們和埃及,但我們也就是提供一些人道主義支援,不會實施武力援助,你們教會的士兵比我們全國人口加起來都多,算上民兵聯盟就更多了,我們沒理由招惹這些不穩定因素。”
米蓮塞了一嘴的苦菊,我也喝了一口啤酒。狄波拉接了個電話,走出酒館,帶來一個面黃體瘦的男人,他雖然穿著新衣服,頭臉也都弄干淨了,干癟粗糙的皮膚仍然訴說出他的不幸。他看見我的一瞬間睜大眼睛,瞳孔都擴大了三圈,下意識地往外跑,狄波拉把他穩住。
“這是來自布拉格的霍瓦斯先生,他曾是民兵聯盟的一員,但他逃到這里來了,正好前天剛到。別這樣霍瓦斯,我和你說過她不會傷害你,看,她穿的只是一件普通的天鵝絨長袍。”
我能理解他為什麼從民兵聯盟跑出來了。米蓮給他要了酒和食物,他坐下來,不動刀叉,先把半扎啤酒灌下去,啤酒高達8度,他很快就不再因恐懼而顫抖了。不用我問,他就開始講述他的所見所聞:
“……我繼承了父母的一整棟公寓,在布拉格靠經營旅館過著不錯的生活,游客很多,我的旅館一年四季都是滿的。但是六年前一切都完了!我們的國家突然就被入侵了!入侵人數之多超乎我的想象!你可以找到當時的新聞,戰火是從我們國家和奧地利的邊境引燃的,一支部隊向北,一支部隊向南,向北的部隊進入捷克,圍攻小村莊小城鎮,政府軍把兵力分散開,分別保護各個小城市。我們以為風波很快就會過去,誰知突然一天晚上我聽到尖叫聲,看到有房屋在著火,警察也都出動了,但是很快都陣亡了,殺死他們的是一只真正的軍隊,盡管穿著不專業的黑色長袍但仍然是一支軍隊,以年輕女孩為主,有黑人,黃種人,也有白人,充滿各條街道,那天晚上城里響起警報聲,無處不是槍聲、尖叫和爆炸聲,她們不僅射殺警察,也殺害普通民眾,衝進民居搶走值錢的東西,殺死住戶,焚燒房屋,開走他們的汽車。政府軍出動了直升機,但是地面部隊根本調不過來,而直升機就是靶子,逃不過那群惡魔的火箭彈。我們都嚇壞了,有些人躲在家里,但更多的逃了出去,但也不知道逃到哪,毫無秩序,有人說北面安全,但也有人說東面更安全,我和一百多個人往東跑,一路上看到和我們反方向逃跑的人,也有從北往南或從南往北的,一片混亂。有人說不要去火光明亮的地方,說明有邪教士兵在燒房子,但那沒什麼意義,四面八方的火光包圍了我們。邪教軍隊鬧了一個多小時,或者步行或者開著搶來的車輛離開了,還綁架了50多個兒童。後來我們看到絕大部分汽車被丟棄在了伏爾塔瓦河里,河邊還有被奸殺的小孩們的屍體殘骸。”
霍瓦斯把手機拿出來,還是許多年前的幸好,屏幕也碎成雪花狀,他給我看他的相冊,屏幕上是一棟漂亮的紅瓦小樓,樓前面用花壇裝點。
“這是我的旅館——被摧毀之前的樣子。然後這張,這是現在的樣子。”
在第二張照片上,三層小樓已經變成了一層半,只剩殘垣斷壁,歪七扭八的鋼筋露在外面,廢墟堆在門口,磚石之間夾雜著一些扭曲變形的家具電器,包括一台正中央被整整齊齊開了個洞的液晶電視,我猜炸塌建築的炮彈可能就是從這里穿過去的。
“一晚上就成這樣了!?”
“什麼?不!當然不!和後續的災難相比,六年前的第一次簡直算是小打小鬧!政府軍立即擴大征兵,進入戰備狀態,試圖‘追殺’這支四處游走的武裝恐怖分子,政府軍以為那只不過就像飛機撞擊世貿大廈或者巴黎恐怖襲擊一類的偶然事件,認為只要把大部隊部署過去就勢如破竹,直到四年前那一次,布爾諾市郊戰役,教徒勢力打散了我們的一整支機械旅和兩個火炮營,繳獲了100多輛T72坦克和DANA自行火炮,政府才意識到這個國家必須進行一場全面戰爭!我們必須開啟一切戰爭機器才能打敗蹂躪我們國家的那個惡魔——我們叫她黑燭卡塔日娜。進入全面戰爭狀態後,我被分配了新的工作,成為一名媒體宣傳者,負責文書工作,你知道,讓全世界關注我們的戰況,知道我們被邪教軍團入侵了,然後對我們施以援手。我一開始斗志昂揚,認為這是報效國家的機會,但是很快我就感到疲倦了,越是接觸媒體就越能接觸到更多的壞消息,我把孩子們的屍體照片做成海報發到網上,但是全世界都麻木了,我用乞求的語氣向鄰國發文尋求援助,但是波蘭和德國也不比我們好多少,南面地中海沿岸的那些就更不用說了,和他們相比我們還算是天堂。知道嗎?從上月初起黑山就沒有消息流出了,一切线路全部切斷,甚至沒人知道那發生了什麼。”
我問:“你是怎麼加入民兵聯盟的?”
他吃了會兒東西,又要了一杯啤酒,用低沉的聲音向我講述:
“我做文書工作兩年,越來越感到沒有意義,歐洲國家沒有余力幫我們,美國也不直接提供武力援助,說我們欠了許多年的北約會費。我們用光了外匯儲備,本國貨幣貶成手紙,而我居然還在向鄰國乞求,向北約許諾,毫無意義!!!我自己都絕望了,還要發文哄騙公民說戰況每天都在好轉,他們連人身安全都無法保障了,我還在發文鼓勵他們購買戰爭債券!我感到自己有力量,不該坐在辦公室,正好趕上動員活動,於是加入了軍隊,前年我領到了自己的裝備,一套軍裝,一杆槍和幾盒子彈。我們國家的動員工作做得還算出色,兩年前兵力達到了巔峰,整個國家有100萬人加入了軍隊,每十個人就有一個是士兵,要知道六年前只有3萬人。我隨部隊南征北戰,取得了不少勝利,十個月內我們消滅了境內三分之二的邪教徒,那大概是20萬人!”
“那聽起來不是很好嗎?你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子的?”
“那時候我們產生分歧了。鄰國看到我們的戰況有起色,紛紛尋求我們的援助,其中居然還有波蘭人!他們在我們北面,面積比我們大,人口比我們多,邪教徒在那里的兵力只有十幾萬,居然還要求助於我們!!!當時我們絕大多數人認為應該拒絕一切外援請求,我們乞求他們的時候沒見到有人來幫助,現在我們也沒理由幫助他們!何況我們還沒肅清境內敵軍,根本算不上有余力。但是政府軍指揮官樂觀地低估了局勢嚴峻性,他認為教會戰爭即將迎來全面勝利,我們這時向鄰國伸出援手,和平時期到來之後我們的國際地位就會提升好幾個檔次,對戰後重建和發展有巨大幫助。我只是個士兵,服從命令是我的本質。我們這支五萬人的軍隊沒被送往波蘭而是奧地利,也是一路勢如破竹,但是我們失策了,我們一路向南追殺綠燭塞布瑞娜的大部隊,跨過多瑙河,向南突進太猛,陷入阿爾卑斯山脈,遭遇邪教軍團伏擊,被殲滅了一大半。我和少數人逃了出去,剩下的都被俘虜了。我們在奧地利境內只剩兩萬人,大敗而歸,向北回到祖國,卻得知因為國內兵力空虛,布拉格又一次被洗劫了。”
“怎麼會?剛才你不是說只剩10幾萬教徒了?”
“那是黑燭卡塔日娜的軍隊,後來黑燭瓦蓮京娜入侵進來了!”
我似乎聽到了熟悉的名字:
“瓦蓮京娜!?你是說輪椅上的瓦蓮京娜?她不可能背叛我媽媽成為獨立教臣!!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當年是我把她從垃圾堆里撿出來的,比我還小一歲,喜歡唱歌,喜歡吃我做的三明治,即使我做得再難吃她也會吃下去……”
霍瓦斯用很復雜的眼神看著我,他剛咽下自己的最後一口食物,捂住嘴似乎不想嘔吐出來。
“真希望我們說的不是同一個人。和黑燭瓦蓮京娜相比,折磨我們五年的卡塔日娜簡直就像小母貓一樣溫和!沒人知道瓦蓮京娜的部隊是從哪集結的,第一次有人觀察到是在喀爾巴阡山脈南麓,觀察到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只龐大的力量,然後突然向西席卷,沿路吸納其他小規模教團,直接踏平了斯洛伐克,侵入我們邊境的時候已經增至50萬人!她把部隊分散成數百個黃燭小隊,包抄、夾擊、交錯行軍、或者突然聚集起來打一場大規模戰役,靈活得就像蛇一樣!然後就在今年四月,她親自帶人洗劫了布拉格,打散守軍,搶走全城的燃料和食物。我們剛好從奧地利戰敗歸來,沒有等到親人的安慰,我很慶幸自己是個單身漢,我的一位40歲的戰友,阿諾斯特,懷抱極大的求生欲從阿爾卑斯山逃回來,就為了不讓自己的女兒失去父親,但是當他回到家,卻發現自己再也不是父親了。瓦蓮京娜此前找到了一些還能發射的OKA陸基導彈,進攻布拉格之前先轟炸了一遍,很多民眾根本沒來得及躲藏。阿諾斯特找到他女兒的時候,她的屍體趴在一台跑步機上……”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決定暫時不說話。
“……阿諾斯特成為了我們的領袖,他一度想要自殺,但很快振作起來了——以一種扭曲的心理。他不再效力於政府軍了,他憎恨一切事物,包括政府軍。我知道你們難以理解這里面的邏輯,他該恨的當然是邪教軍團,但是如果把邪教軍團看做比如一場地震或者別的非常強大的災難,他的女兒等於死在政府軍指揮官的錯誤策略上。是的,他不再效力於軍隊,我們都不再效力於軍隊,我們在戰爭中積累了經驗和人脈,決心用自己的方式改變現狀。然後就在五月中旬,我們成立了‘鼴鼠返鄉團’,而且迅速募集到了三萬人,他們都曾是普通民眾,前些年被國家動員成為士兵,滿腔熱血保護家園,卻又在瓦蓮京娜的重壓下開始懷疑政府軍的指揮能力,於是加入民兵組織,甚至很多還帶著家人。後來我們發現鼴鼠返鄉團並不是這個國家唯一的民間武裝組織,更不是這片大陸上唯一的,一些其他組織聯系我們,和我們做彈藥交易。民兵聯盟不是一個真的聯盟,他是歐洲大陸上數百個民間武裝組織的統稱,成立契機多眾多樣,行事風格也各不相同。”
“後來呢?”
“這幾個月我們一直在打仗,晚上睡在帳篷搭的營地里,白天南征北戰。我們對抗瓦蓮京娜,對抗卡塔日娜,也不得不對抗政府軍,就算我們是動員兵,沒有哪個國家能容忍自己的士兵叛變。我們最得意的一場戰役是在普熱羅夫,邪教經理團從境外送來一火車物資,我們在普熱羅夫劫下火車,殲滅護送火車的經理團武裝成員,獲得了最新的武器……”
狄波拉的眼角動了動。
“……但鼴鼠返鄉團最終徹底失敗了,卡塔日娜抄了我們的營地,把我們打成篩子。她不敢動火車皮里的物資,因為那是瓦蓮京娜的東西,但她卻敢動我們,我和另外4000多個活著的人被扒光衣服捆起來,摞在牲畜運輸車里運到境外去。我昏迷了很久,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人道組織援救了,我很幸運。”
“援救?怎麼援救?”
“就是花錢買下來了。”
“那根本就不是援救!!!”我說。
“我當然知道!他們每援救一個人就等於刺激了人口經濟!就等於在鼓勵經理團把更多平民賣出來!但是我不想再思考那些了,我是被救的人,是最幸運的一個,我把我的經歷告訴你,希望能幫助到你,這大概就是我為和平做出的最後一份貢獻吧。”
他沒解釋為什麼看見我的黑袍就嚇得往外跑,我猜他可能是在販賣之前被強奸了。他看起來有些疲憊,狄波拉提議讓人把他送回去休息。我想他應該已經把所有他知道的信息告訴我了,於是就同意了提議。
“等等!”圍脖姐姐突然說。她一晚上從沒參與過對話。剛起身的霍瓦斯轉過身來。
“等等,我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在和教會對抗的時候,他們的士兵是什麼樣的?”
“以女性為主,不過也有男性……”
“我是說,他們是什麼樣的面孔,什麼樣的生活習慣。”
“我知道你的問題了,你想問他們是從哪來的對吧?說實話,我不知道。一開始有些亞洲人或者非洲人,但是後來以白人為主,至於別的……等等,我記得他們說的話我好像幾乎能聽懂。”
“好的,謝謝,抱歉叫住你。”
圍脖姐姐的問題很值得思考,但我隱約能猜到答案,等我什麼時候真正遇見某一支獨立教團,我會親自驗證這個問題。
“非常感謝你們,狄波拉和米蓮。霍瓦斯先生和我敘述清了這六年間發生的事,我猜不只他的國家而是所有周邊國家都是類似的情況。”
“是的,無疑如此。”米蓮說。
我稍微喝了些酒,感到自己有些困了,狄波拉似乎還很精神,不過我快撐不住了。
“圍脖姐姐,咱們回去睡覺吧。”
“嗯,讓狄波拉送咱們回去。”
………………
…………
……
[newpage]我已經快困瘋了,中午洗過頭,現在只是洗洗腳,洗掉腳底板上的泥土,圍脖姐姐說要給我抹點藥。她說她猜到我肯定會磨得腳疼,就帶了點很管用的藥膏。我以為是金絲雀城的速效愈合劑之類的,誰知只是普通藥店有售的創傷膏。我坐在床上,她坐在床邊,我把腳後跟搭在她大腿上,她很耐心地給我塗抹。有點癢癢,很快也就不疼了。
“圍脖姐姐……”
“嗯?”
“……你還是挺和藹的。”
她的眼睛透過凌亂的頭發看了我一眼,微微笑了笑。
“抹完了,盡量睡得安穩點,小心別蹭被子上。”
有客人的時候我們用英語談話,只有我們三個的時候就用中文交流。夜晚九點,對於睡覺來說確實還有點早,我靠在床頭上看電視,圍脖姐姐把小棉摁在寫字台前,打開台燈,拿出紙筆,拿出練習本和一本書,書皮上寫著《語文》。
“今天學習這篇課文,字你也應該都認識了,從第一段開始讀吧。”
“…………我有好多奢望。我想吃,想愛,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忽明忽暗的雲…………………………”
我看他們要學習了,於是把聲音調小,反正我也聽不懂希伯來語。六年前我到金絲雀城之前,一直以為小動物學園就是個學校主題的肉畜養殖場,穿校服也只是讓小肉畜們進行cosplay以吸引客人,後來入學之後才發現,這是一間真真正正的學校,有著一切學校特征,從老師到學生到管理者,他們確實懷有教書育人的態度!
這時有人找我視頻聊天,我點開一看,是爸爸和小柑媽媽。
“好閨女,昨天你也沒在线,這兩天怎麼樣啊?”
“特別順利,我這兩天獲得了不少消息!”
“飯吃的還習慣嗎?時差倒過來沒有?”
“都挺好的。你們在家怎麼樣?”
“你小柑媽媽又給我做好吃的了,看看,我給你發張圖過去。”
“還不是李裂前幾年教我的!”小柑媽媽說。
小柑媽媽湊過來:“哎哎卡琳娜,你看我漂不漂亮?我又整容去了,全身整容,我是想整成16歲時候那樣,你爸說整得過了,看著像14歲的,你給我評價評價?”
“我爸沒說錯,您看著比我還年輕呐!等等,全身整容不就是……”
“對,就是那個全身整容!手術從早到晚做一整天,醫生說比換頭手術都麻煩!是個當大夫的小黏菌體給我做的,乳房吸掉三分之二可心疼死我了,那什麼地方的毛囊也都剔掉,但是最後效果真不錯!!!等會兒我給你發個對著鏡子不穿衣服的自拍,真跟我14歲時候一模一樣!等你見著你媽了讓她也試試!”
“嗯,我還不知道去哪找她呢。我爸是不是也整容了?”
“對!一開始他還不去,我拽著他一起去的,醫生給他看效果圖他老覺得不是自己,最後他自己選了個方案,不讓我管,整出來之後我一看就樂了,他也跟我一樣把自己整年輕了20歲,有個蛋用,純粹就是個年輕的胖子!”
我心想我剛一走他倆就去整容可真自在。
“對了你看見你李裂叔叔了嗎?”小柑媽媽又問。
“看見了,還那樣!但是沒來得及看看弟弟們。”
“沒事沒事,我跟李裂每天晚上視頻呢,他老給我看。”
爸爸又把小柑媽媽擠到一邊去:
“乖閨女,還是那句話,別想家里的事,安心完成你的任務。我知道你此行的重要性,需要犧牲自己的時候別猶豫,我們能接受,我們以你為榮!”
我捂著嘴忍不住樂:“親爹!我的親爹!真晦氣啊!”
小柑媽媽把他轟走了:“滾滾滾滾滾!”
我和他們說了晚安,掛斷通話。圍脖姐姐和小棉學了一會兒習,十點的時候關了台燈,洗臉刷牙上廁所,脫光衣服睡覺。圍脖姐姐把小棉的被子窩好,檢查確認門也別上了,窗戶也別上了,於是躺在我身邊。我們的床最終還是並在一起了,高矮正好一樣。
圍脖姐姐嘆了口氣,她下午估計睡多了,現在不怎麼睡得著。
“卡琳娜,睡了嗎?”
“還沒有。”
我們聊了一會兒晚飯時的對話,又聊了聊其他的,圍脖姐姐看著窗外的月亮,月光映在她的漂亮的眼睛上。
“……如果有一個你愛的人,不一定是戀愛,但一定是非常非常的愛,精神支柱一樣的愛,這個人卻傷害了你,不止是肉體,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傷害,你會怎麼樣?”
我心想她果然不是毫無理由就跑出來,怕不是和伶鼬副校長吵架了,而且不是小打小鬧,聽起來就像是要鬧離婚似的。
“如果你真的愛她,那就別在意她對你的傷害。你都說了她是你的精神支柱,那就不要讓支柱倒下。”
“可是……可是……”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這是我的理解:現實中的她和你心中作為支柱的那個她是不一樣的,可以完全是兩個人,現實中的那個她可以任意破壞自己的形象,改變自己的人格,甚至傷害你,甚至死了,這些都和你無關,你的心中有一個虛擬的她,她是你的精神支柱,你只要把你心中的支柱牢牢撐起來,別讓自己的精神世界坍塌。”
“聽起來像純瑟米西沃安風格的回答。”
“但我覺得沒什麼錯。”
“嗯嗯,其實我也覺得有些道理,至少也算一種思路……”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隱約只記得圍脖姐姐仰視著月亮描述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
………………
半夜我突然被搖起來,看看手機才四點半,客觀來說從十點半到四點半也算是六個小時充足睡眠了,但是沒有人會四點半起床。我正要揉眼睛,圍脖姐姐又使勁搖搖我。
“唔?”
“噓——————”
聽到她的噓聲,我幾乎瞬間驚醒,她為什麼要讓我安靜?總不會是怕吵醒小棉吧!因為小棉也醒了,似乎在收拾東西,我們沒開燈,窗簾也是拉著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小棉就像某種小型夜行嚙齒動物一樣在房間里窸窸窣窣地活動。
“怎麼了?”我不振動聲帶地用氣流問。
“有車停在樓下了!快走!”
我心想這難道不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但是圍脖姐姐好像很緊張,她說不定有什麼比我更加敏感的直覺,現在不是反駁的時候,我姑且聽她的。腳一沾地頓時覺得比白天更疼了兩倍,她給我拿出一雙厚襪子,我說我穿黑袍的時候腳上不能穿東西,她讓我自己看著辦。
“鞋也給你買了。”
我猶豫兩秒,穿上襪子,干脆也把鞋穿上,是很舒服的旅游鞋。我穿鞋襪的半分鍾內,小棉收拾好了一切行李,他把書包遞給我,圍脖姐姐把槍塞在我手上。
“子彈上好了,見機行事!”
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因為被新聞報導了?進而有教會的仇敵來找我麻煩?或者只是圍脖姐姐神經過敏?小棉躡手躡腳地打開門,我們輕輕走出去,走下樓,果然看到公寓門外停著一輛車,但是街道兩旁停的滿是車,這好像也不說明什麼。
“到底怎麼了!?”
“噓——————”
“到底……”
我還沒問出下句話,車燈突然亮起來了!但那不是真的車燈,我們站在車側面,車窗里有人用強光手電筒照我們!
“卡琳娜公主?你去哪?”
我稍有安心,說話的是今天一整天負責接送我們的那個人,他開的不是軍用越野車,而是一開始接我們的那輛雷諾。他問我去哪,我有些尷尬,我總不能說我被夢游的金絲校長拽出來一起夢游了,何況我還把行李收拾得整整齊齊,槍也別在腰帶上。
“快走!”
圍脖姐姐拽著我拐進黑暗的小巷子里,手電筒的光圈又追了過來。身後傳來手槍上膛的聲音,開雷諾的男人用槍指著我們後背:
“公主殿下的同行者,你要把卡琳娜公主帶到哪去!?”
圍脖姐姐拽著我繼續走,幾乎跑起來,我卻用力掙脫開她,因為我突然想到一種可怕的可能性!
“卡琳娜公主,不要驚慌,我想你可能是被那個女孩脅迫了,但是現在你很安全,阿派爾小姐讓我在這里保護你,看來她的擔心是對的。”
身後有對講機的聲音,男人在申請支援,我反而松了口氣。圍脖姐姐繼續拽我,我把她的手甩開,她用驚訝的眼神看著我,我的目光很堅定,一步步慢慢後退。小棉也要伸手抓我的衣襟,我把手槍掏出來對准他。
“卡琳娜!?”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帶我去哪,但我不想跟你去!”
“我這是幫你呢!!!”
“卡琳娜姐姐!!!!!”小棉也對我喊。
男人喊:“很好,卡琳娜公主,從他們身邊離開……”
我看著陌生的小棉的臉,看著熟悉的圍脖姐姐的臉,突然想到了很可怕的可能性:我騙米蓮說這是一個整容成金絲校長模樣的女孩,那麼為什麼不可能是真的呢!?我在洋鹽市遇見她,她把我帶走,根本就沒證據證明她是金絲校長!她為什麼一路上跟著我?她可能真的就是整容成這幅樣子以騙取我的信任,實際上想綁架我,當代整容術達到這種相似程度不在話下!但是這個女孩的身材和金絲校長一樣好?小柑媽媽那種全身整容術了!而且這個女孩好像整得有點過了,比金絲校長還苗條,她大概不知道金絲校長這些年胡吃海塞又圓了許多!這麼想著,我越看越覺得她和金絲校長有區別,就越覺得她臉上有些古怪的凹凸,說不定是打玻尿酸打歪了!!!
“我不跟你走!我不管你是圍脖姐姐還是什麼姐姐,我絕對不跟你走!!!”
這個女孩突然低頭鑽進我懷里,我的身體還沒反應過來,她用後背一頂我胸口,雙手抓住我的右手像擰毛巾一樣狠狠一擰!我根本就沒見過這種古怪的招式,手臂一疼,手掌一松,她用小指一勾,把我的手槍勾走了!我勒住她的脖子不讓她離開,小男孩狠狠跺了我一腳!我腳上正起著泡呢,突然被他這麼一擠,一瞬間簡直比被千惠子的肋骨捅進肚子還疼十倍!!!
“嗷~~~~~~!!!!”
男人開始鳴槍,他和他車里的兩個同伴衝出來,手電筒的光斑在我臉上晃來晃去。我手上稍一松勁,懷里的女孩像魚一樣溜走了,我不敢抓她,她搶走了我的槍!!!她和小男孩拔腿就跑,背包也不要了,男人對他們後背開了兩槍也沒射中,很快拐進黑暗中了。
“卡琳娜公主!傷到哪了?!!!?”
“沒事,我沒受傷。”
“別擔心,你安全了,我們帶你去見阿派爾小姐,在她身邊會比較安全。你們兩個,檢查可疑者留下的背包,確認沒有爆炸物就帶回來。”
“是。”
………………
“你沒事吧卡琳娜!?”
“我沒事。”
我被帶到一處看起來安全而隱蔽的地方,周圍好幾公里都是山野和樹林,一條土路通往一間林間小屋。狄波拉等在小屋門口,我一下車她就緊緊把我抱住。
“我聽說了事情的經過了,我以為他們是你從金絲雀城帶出來的侍從。”
“不,我是在洋鹽市遇見他們的。”
我們走進屋,屋里很暖和,就像普通住宅一樣七八十平,兩室一廳。我坐在軟和的沙發里,狄波拉已經給我准備好了熱氣騰騰的牛奶巧克力,我小口小口地慢慢喝著,壁爐里燒著火,是真的壁爐也是真的火,火上架著一口鍋,房間里散發著奶香和木炭的焦香。
“分析一下他們是誰,你說你是在洋鹽市遇見他們的?”
“是的,還請我吃了頓飯。”
“然後為什麼就跟你來以色列了?”
“我也覺得莫名其妙,他們買了跟我同一班飛機的機票,然後一直跟著我。”
“就這樣?”
“就這樣。”
狄波拉笑起來,笑得我有些慚愧。。
“天哪,天哪,我親愛的卡琳娜,你這樣毫無防備讓我怎麼放心你之後的行動!你居然敢就這樣和兩個……剛認識一天的,不知為何主動找上你的,並且堅持跟著你的陌生人睡在同一個房間!?”
“是我疏忽了,是我疏忽了……”
“你看到她整容成金絲校長的樣子時就該警惕!她整容成那副樣子就是為了博取你的信任!等等……你該不會真的把她當成金絲校長了吧?”
“我沒有……或者可能有點吧……我不知道……”
一些保鏢走進來,帶著他們留下的背包。背包里的所有東西都被倒在沙發上,除了一些換洗衣褲和日常藥品外,還有就是一些課本和文具。除此之外還有他們的證件。
“他們各有一本美國護照和挪威護照,唯獨沒有金絲雀城護照。我們和對方使領館驗證過了,這四本都是假的,護照上的名字寫的是neckerchief和cotton,也都不像是真名。”
我有點尷尬,狄波拉看出我的尷尬,於是不再提這件事。狄波拉看一眼手機:
“再睡會兒嗎?現在還不到六點。”
“我應該睡不著了。陪我聊會兒?”
“好。”
狄波拉給自己也倒一杯熱牛奶巧克力。
………………
“讓我問你個問題,卡琳娜,你知道宗教是什麼?”
“宗教是……什麼???”
“沒關系,我沒指望你能給我什麼出色的答案,況且這可能是虔誠的宗教信仰者最厭惡的話題,這相當於是從理論角度把我們所信仰的宗教剝開來分析。”
“不,沒關系,我不是那麼極端的人,而且我並不真的相信有什麼瑟米西沃安。”
“那就好。”
我也問她:
“你呢?你相信有上帝的存在嗎?也就是你們的耶和華?”
狄波拉好像不太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先對火爐笑了笑。
“我主確實存在,但不像你想的那種形式,當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象的,你可能想象他是個坐在雲層里的老男人,笑嘻嘻地俯視著地面,或者別的什麼形象,但那不一定是真的。他確實存在,而且只是一種存在,不需要任何人去驗證或者猜測他是否存在,他就是那麼存在著。說到這里,你母親好像一直對我們有誤解,她恨那些基督教徒,所以也恨我們,她不太分得清這些宗教的區別。”
“我媽媽沒什麼文化,也沒接受過高等教育,我那個修電腦的爸爸可能比她懂得都多。”
“你母親和我父親見面的時候,我父親糾正了她的觀點,耶穌不是真的救世主,當然他確實是個值得尊敬的傳教士,不管他拯救了誰,他沒有重建猶太人的國家,如果一個人沒有重建猶太人的國家,那麼他怎麼能被稱為救世主呢?不過你母親憎恨基督徒的理由也很奇怪,她說神皇卡琳娜一世就是被基督徒殺死的,還講了一個很神奇的故事。”
“是的我知道那個故事。”
“你當然知道,我猜她給你講過無數遍,一個名為卡琳娜的女孩保護了家鄉,但又被基督徒以女巫的名義殺死。後人相信她是瑟米西沃安的第一位信徒,或者相信她是瑟米西沃安本人?總之後人把她奉為神皇卡琳娜一世,我猜也是你母親自己封的。她說故事發生在東羅馬帝國,但她好像把對正教會的仇恨也強加到了其他宗教頭上?而且我很懷疑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有些細節不太符合時代特征……”
“那並不重要,她只是想找個東西憎恨一下。”
“對你來說不重要,對我們來說還是很重要的,我們無緣無故被人憎恨了,憎恨我們的人還號召了3000萬人一起恨我們!”
“那已經是以前了,自從金絲校長建國以後,我母親就不怎麼宣傳宗教仇恨了,以宣傳對金絲雀城的仇恨為主。”
“也許只是側重點變了,但不代表不存在。看看你們的《女神教義》,整個第三章就是在宣傳對我主的仇恨,其中還有兩句話把我主和耶穌基督當成了同一個人。我猜這是她自己寫的吧!?”
面前有人正在瘋狂責備我母親,我不知道是否應該反駁。我實在不能說“原諒她吧她只是個沒文化的老太太”,她制造出的問題已經不是“原諒”就能解決的了。
“你們是史上最奇怪的宗教,不具備宗教的一切特征,我不是在貶低你們,而是分析一下為什麼會有如此大規模的叛離活動,總數3000萬人的宗教只有800萬留在總教會,還是短短六年間,導致這一現狀的到底是什麼?你們的一切都太古怪了,你們沒有悠久的文化,沒有系統的宗教理論,沒有成系列的神話傳說——除了那個漏洞百出的,你們比任何宗教都性別不平等,極端的重女輕男,你們沒有宗教儀式,沒有宗教場所,沒有宗教時節,什麼都沒有!!!我把你們的《教義》看了五遍也沒弄懂你們是如何募集到這麼多教徒的,直到我聽說了黑燭瓦蓮京娜這樣的案例!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清楚吧!用你自己的腦子去想明白吧!你們的教徒都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瑟米西沃安的本質就是恐懼、憤怒和仇恨!!!”
“狄波拉?你還好吧?我想告訴你,瑟米西沃安是在帶領信徒遠離這些痛苦,使他們內心平靜……”
“你們的宗教根本就不是宗教!因為你們的宗教根本無關信仰!我無意冒犯,但是姐妹,我只想說你們的宗教糟透了!!!”
我再也不能忍了,就在站起來企圖發泄怒火的一瞬間,突然衝進來一大伙人!雖然穿著各自的衣服但拿著清一色的沙漠之鷹手槍。我以為他們要綁架我和狄波拉,突然想起這可是以色列軍工的明星產品,這也就意味著——被綁架的大概只有我一個人。
“阿派爾小姐,到這邊來。”
七個人把我圍起來,狄波拉從包圍圈鑽出去。我舉起雙手,用佯裝冷靜的語氣下意識地說出一句懦弱的話:
“你們不能殺我,我有金絲雀城護照!”
“別擔心,卡琳娜,我們不會殺你,至少我們阿派爾家族不會。”
狄波拉用飽含歉意的眼神看著我,我反而希望她大笑三聲指著我的鼻子嘲笑我的天真。又走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和我爸差不多年齡,蓄著絡腮胡子,鬢角稍微有些發白,戴著茶杯墊大小的深藍色小圓帽子,用發卡固定在稀少的頭發上;另一個是個很高大的亞洲人,穿著西裝皮鞋,還打著領帶,腰間別這一把槍,我看他有些眼熟。
戴帽子的男人說:“初次見面,卡琳娜公主,我是伊萊基穆,狄波拉和米蓮的父親,也是你母親的朋友,我應該算是她最親密的合作伙伴之一了,甚至現在也依舊在和她合作。我想向你介紹另一位我的朋友,但我想你無疑已經見過這位……金先生了。”
我盯著亞洲男人的臉仔細看了三秒鍾,猛然間想起來:
“你是經理團的人!!!”
“你媽媽就是這樣,現在連你也是!”
“什麼?”
“在你們眼里我就是‘經理團的人’,你們從來不關心我們到底具體是什麼!記住,卡琳娜公主,我是瑟米西沃安經理團執行副總監!我今天是來帶你走的!!!”
“這是真的嗎?狄波拉?你從一開始就打算把我賣給經理團了對不對!?”
“這不是單純的買賣!我是為了飽受疾苦的無辜民眾們!你難道還不知道瑟米西沃安到底是什麼東西嗎?你們的整個宗教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你們的宗教從一開始就是被奴隸主利用的工具,幾百年來一直如此,奴隸主編造一個虛無縹緲的神讓你們崇拜,讓你們心甘情願為他們去死,而這個奴隸主就是經理團!經理團從來不是教會雇傭的,反而教會是經理團創造的!教會從來沒有脫離於經理團而獨自存在的時候,從一開始就沒有!!”
“這不可能……瑟米西沃安教會是不甘痛苦的女人們為了反抗命運而創造的……”
“反抗?你簡直太天真了!事實上幾百年來沒有一個女人反抗,你們的經理團把一切都運作得無比完美!你可以說這個組織很殘忍,很沒有道德,誘拐女人賣給肉販子,但它至少還有遠見,還知道如何控制住局面,它維持了幾百年,本該再繼續維持幾百年,但是突然一切都毀了!”
阿派爾先生也說:“是的,我見證了災難的開始!那是一個沒受過系統教育的女孩,沒讀過歷史傳記,沒經歷過幸福或痛苦,根本沒有任何理由,突然帶領奴隸們拿起武器反抗管理她們幾百年的奴隸主!沒錯那就是你的母親,而你母親可能都不知道瑟米西沃安教會是被經理團創造出來的!”
“她是瑟米西沃安挑選出的代言者,帶領這世界上痛苦的人走向幸福的生活……”
“閉嘴吧卡琳娜公主!自從你母親燒死一個經理團成員,教會的一切都失控了!!!誰在帶領痛苦的人走向幸福?瑟米西沃安?我只看到無數幸福的人被扔進地獄飽受痛苦!你可以說你母親也是被動的,你可以說這不是她一個人的錯,但她是起因也是重要推動者!當然這些不重要,不影響我們的計劃,我們要把一切都回歸原狀,我和這位金先生都計劃好了,我們要結束這一切,要讓瑟米西沃安教會重新變成由經理團全權控制的教會,就像你那個瘋子母親點燃導火索之前的幾百年那樣!”
“什麼!?等等,你們要干什麼!?難道你們要對我……”
亞洲男人說:“我們會把你塑造成新的大主教,這好像也是UNGMC和肉畜協會共同的希望,但你不用做任何事,至少不用做任何對你來說困難而無法完成的事,你是卡琳娜公主,成為新任大主教理所當然,我們會始終幫助你,會告訴你怎麼做。”
“不!狄波拉,別把我交給他們!我見過經理團洗腦的方式,他們會把女孩折磨得不像人類,最終根本不記得自己是誰,只知道服從命令!他們一定會對我做那些事,甚至可能還會強奸我!”
阿派爾先生聳了聳眉毛:“我以為所有穿著這身袍子的女孩都把強奸當做家常便飯!難道這是誤解嗎?如果是的話很抱歉!別問我為什麼會有這種誤解,你不會想知道的。”
“狄波拉!你也是女孩,你知道我會被怎麼樣!這就是你想要對我做的嗎!?”
狄波拉又對我露出很抱歉的表情:
“抱歉卡琳娜,這也是為了你好,我是在保護你,從你的盲目自信中保護你,把你一個人放到殘酷的戰場上無異於讓你自殺!恕我直言,傻子才會相信你有能力擊敗那些獨立教臣,傻子才會相信你能對抗你母親!現在這樣最好不過了,經理團對你做什麼也不會殺你,反而會保護你,你的聲望也能幫助教會重建,你不需要費力思考就能拯救戰區里的幾億平民……”
“這不是我想要的!!換做是你你想過這種生活嗎!!!?”
她看起來不打算再說話了。
我再次環視四周,就衝這七支沙鷹我也沒別的選擇。
“好吧,我只能說,好吧!但是我也有條件金先生,我不准你強奸我!也不准你……”
強壯的男人走到我面前,粗暴地扯開我的袍子,對我豎了個中指,但不是為了罵我,而是把這根中指狠狠戳進我的陰道!
“呃嗯~~~~~!!!”
“咕唧咕唧……”他在我里面摳著我的肉,發出連我都能聽到的肉壁擠壓聲。我下面酸得站不穩,半蹲著抓住他的手腕。幾秒鍾後他把手指抽出來,沾著乳白色的粘液,抹在我鼻子下面,抹在我的發熱的臉上。
“還有別的條件嗎?我親愛的卡琳娜公主?”
我惡狠狠地看著他,看著這房間里的所有人,他們的表情讓我快吐了。我看不見狄波拉的表情,因為她背過身去了。然後我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就是那只剛剛摸過我陰部的手。我被扇得眼冒金星,左臉火辣辣地疼。
“我再問你話!你這個婊子!你還有別的條件嗎!?”
“我說了!你這個混蛋沒聽見嗎!?不准強奸我!!!!!”
男人瞪了我兩秒,神經質地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是在反抗嗎?或者其實是在挑逗我?我的可愛的小公主,你的反應讓我更想干你了!這大概是你在金絲雀城學習到的特殊的勾引技巧?”
“你再敢碰我一下,我保證把你燒成一具骷髏!”
扇我臉的那只手又再一次摸我下體,越過陰部往後捅,用力鑽進我的肛門,我用盡全部括約肌力量阻止他侵入我身體,但他還是借助我自己的體液的潤滑戳了進去。我忍住恥辱和該死的生理快感,站直身體和他對視,我簡直想殺死自己讓他們的計謀無法得逞,但我知道這沒用,我死了他們還會扶持別的女孩,而且這個男人還會在我保質期內瘋狂干我!
“我想聽你的嬌喘。”
“嗯哼~~~!”
他下這道命令的同時狠狠摳了我一下,我忍不住哼了一聲,聽起來就好像我服從了他的命令似的!這個該死的東西正在用他慣用的手法摧殘我的精神,我絕不會被他摧殘,我是瑟米西沃安的卡琳娜公主,沒理由被這種猥瑣的東西戰勝!!!
阿派爾先生咳了咳:
“咳咳,也許你們該換個地方?”
中指抽出我的身體,在我口腔里抹干淨,我很不情願地品嘗著自己的味道,心想如果是普通女孩大概早就因恥辱而精神崩潰了。我是卡琳娜公主,但也是小動物學園在校生,我是一只小畜牲,就像金絲校長那樣能夠忍耐一切恥辱的最高檔的小畜牲……
“到車上去!!!”
門外停了幾輛廂式貨車,我被押上其中一輛,亞洲男人也跟上來,車廂里還有另外三個男人,加上前面兩個,車里除了我一個六個人,都是經理團的人。經理團留下幾大箱紙鈔,狄波拉和她父親高興地趴在地上點數。交接手續到此為止,我終於不用看到狄波拉的那張自以為無辜的丑臉了,亞洲男人關上廂門,只有一丁點晨光從貼了膜的車玻璃射進來。
………………
汽車開動,亞洲男人在車廂里鋪一張海綿墊子,用中文對我說:
“賤貨!給我趴著!!!”
“你干什麼!?你們這群王八蛋!”
我又感覺自己陰部被什麼人狠狠摸了一把。
“總監,她好像不是個雛兒啊?”
“你腦子進屎了!?六年前的比賽上她讓人給捅破了!”
“哦哦!對對對!!!不過對方也是一個小女孩,她應該還沒被男人碰過。”
我確實沒怎麼被男人碰過,除了大肚子將軍摸我和千惠子那一下。此時此刻我感覺自己徹底被扒光了,正要掙扎,有冰涼的東西貼在我後心上,大概是槍口。我不敢盡力掙扎了,趴在墊子上沉重地呼吸著,墊子上有難聞的氣味,像是血液和尿液的混合物。
亞洲男人擰著我的臀部說:
“你身上肉簡直跟你媽年輕時候一樣緊!!!”
“別跟我胡說八道!!我媽也是你能碰到的!?”
“你以為她是處女?你以為她很純潔?當年我玩她都玩膩了!我每天把她當玩具玩!從頭玩到腳,想玩哪就玩哪,就像現在玩你一樣……”
我感到剛才那個手指頭又捅回我的肛門里,抿著嘴唇不發出太過響亮的叫聲。
“你……唔唔……胡扯!!!我媽明明是我爸的!”
“傻逼!你以為處女膜修復術是近幾年才有的?你媽九歲就被破了,後來幾年都快被我捅爛了,上上屆博覽會之前給她補了個新的。”
我努力咬緊牙關不去感受他對我陰道和肛門的摩擦,也不去聽他說的話。然而他突然湊近我耳邊,用得意而低沉的聲音說:
“你以為那個肥豬是你老爹?你根本就不是他親生的!!”
“什麼!?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把你……嗯嗯……把你舌頭剁掉!!!!!”
男人突然加速揉搓我的下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連你媽都不知道,她帶回來那管精液做試管嬰兒的時候被我調包了!”
“不可能!!!啊啊啊啊啊啊!!不可能!!!!!”
“你再猜猜調的誰的包?你猜你是誰的女兒?”
“我爸就是我爸!!我就是……啊啊……他的…………啊啊啊啊!!!!”
“別騙自己了!你其實猜著了吧!?用不用我說出來?就是現在使勁摳著你逼的這個人!就是老子!!!哈哈哈哈!!!沒想到吧!!!?好閨女,爽不爽!?”
“啊啊啊啊啊!!!不可能!!!不許你這麼叫我!!!!!只有我爸爸才能……”
“好閨女!親閨女!!乖女兒!!!乖女兒都長這麼大了,小蜜桃也熟透了,爸爸一摸就流水兒,流了爸爸一手桃汁兒!嘖嘖嘖!!!!!”
“不可能!!你沒證據!你沒……啊啊啊!!不可能!!!!嗚嗚嗚……嗚哇啊啊啊啊!!!!”
我不相信他的話,強制自己不相信,他分明是信口開河,任何人都可以毫無證據地編出這種謊!但我就是無法阻止自己去想那種可能性,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越想就越覺得痛苦,我的大腦再也沒有任何思考了,仿佛在被某種東西支配著,痛哭著流著淚水。
“啊啊……啊啊啊啊……呃呃……”
男人小聲對同伙說:“把尿不濕給我拿來,公主要尿了。”
我感覺膀胱很脹,但沒有排尿感,應該說是沒有普通的排尿感,而是快被他玩弄到潮射了。這個男人剛摸我時還把我弄得很疼,但是沒過幾分鍾就找到了我的敏感點,而且還不止一處,我不知道我長期和他待在一起會變成什麼樣子,我想忍住快感,就像和千惠子比賽時那樣,但是至少比賽還有期限,此時此刻我卻要忍多久呢?
柔軟的尿不濕貼在我屁股後面,男人左手托著尿不濕,右手從我身體下面繼續摸我的私處。我再也忍不住了,或者說不想忍了,我暫時屈服於他,等以後有機會再……
“嘖嘖嘖,小閨女跟爸爸撒嬌,尿爸爸一手~~~~~”
“嗯~~~!!!嗯~~!!!!嗯~~~~~~!!!!!”
我突然下體一松,流出一股溫熱的尿液,趕緊夾起來,又在痙攣中松弛兩秒,尿液又順勢流出。我就這樣夾了幾下,享受完了這次痛苦的高潮,感到自己的尿液很溫暖,都被尿不濕吸走了。我趴在毯子上,眼角流著淚,小縫里流著愛液。
“呃呃……呃呃呃……你不可能……是我爸爸……”
男人冷笑兩聲,用尿不濕堵住我的嘴,不給我休息的時間,中指或者其他什麼棒狀物體再次插進我陰道中。
………………
…………
……
[newpage]我被關在一只鐵籠子里不知道多久,但是一天一夜應該是有的,期間有人給我送過兩頓飯,只有礦泉水和干面包,一只塑料桶是給我上廁所用的,我還被塞了一把藥片,吃下去之後情緒很低落,一直在流淚,後來我猜那應該是緊急避孕藥物。我從廂式貨車被移到卡車上,又從卡車上被移到火車上,而且還是拉貨用的火車皮,我和其他幾十只大木箱子擺在一起。從車皮的縫隙中可以看到光线從明到暗,我困得不行了,睡了一覺,再睜眼的時候又是明媚的清晨。火車還在咣當咣當地前進著。礦泉水還有半瓶,我喝了兩口,坐在地上叉開腿,用剩下的小半瓶細水長流地衝洗陰部。
經理團有一萬種方式優待我,但也有一億種方式虐待我,他們刻意把我弄成這副苦命兮兮的樣子,無非就是為了讓我感到沮喪,讓我盡快被他們洗腦。他們刻意把我跟一堆貨物放在一起,看似不把我當人對待,但我知道他們其實戒備森嚴,這只籠子其實是我的王座。
不知火車到哪了,時不時能聽見一些或遠或近的爆炸聲。不管這是哪,這大概是戰區無疑了。
“咣咣咣!”
有人踹了我籠子幾腳,借助縫隙里的陽光看到是個穿沙漠迷彩的矮子,戴著手套,戴著口罩和護目鏡,穿著土黃色作戰靴,戴著戰術頭盔,端著一杆Tavor突擊步槍,在我籠子旁邊瞎轉悠。他把木箱子掀開看了看,在箱子之間的過道里走來走去,又踹了我籠子幾腳,咳嗽兩聲。
我突然覺得不對勁:記得這截車廂里有兩個人看守我,好像都比他高,但畢竟這又不是客車廂,人又不能在車廂之前間串來串去,唯一的出口應該就是車廂側面的裝卸貨門,那麼他是怎麼上來的?總不能解釋為,看守我的兩個人之一突然變矮了?
“你是誰!?”
“噓!!!!”
盡管列車的噪音蓋過了一切聲音,他還是對我噓了一聲,或者說是“她”,因為我聽到的明顯是女聲!她塞給我一張紙條,我展開一看,上面寫著一句話:
“身上有沒有遙控炸彈?身上有沒有竊聽器和定位器?”
我仰視她搖搖頭。她的眼神透過護目鏡又再一次向我確認,我直接開口說:
“我確信沒有。”
“卡琳娜!你沒事吧!!!?”
這一次我聽到她的聲音,居然是圍脖姐姐!!!!!
“車廂里還有兩個人……”
“被我干掉了。”
圍脖姐姐打開頭燈照向角落,兩具屍體倒在木箱子後面,盡管我看慣了屍體,猛然看到有屍體出現在手電筒光圈中,也不禁嚇了一跳。
“你是怎麼上火車來的!?”
“開車的時候就躲箱子里了。”
“那你這身裝備……”
圍脖姐姐從箱子里抓出一堆迷彩服。
“快把我放出來!!!”
“沒找著鑰匙。”
“不在你干掉的那兩人身上?”
“這群人也不是傻子。”
“不是傻子怎麼能讓你混上來?”
“說明我比他們更聰明,而且戰斗力也強得多!”
她依然是這副厚顏無恥的樣子,我不禁笑了笑,笑的同時也有點尷尬,之前我居然懷疑她是別人,懷疑她是整容的,現在不知如何解釋。她透過籠子的欄杆把一件東西遞給我,是我的FN57手槍,或者說是她的也行。
“當時為什麼不跟我跑?”
“我以為……我以為狄波拉才是保護我的……我以為你不是金絲校長,而是整容的……”
“整容的?你說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你又怎麼看出狄波拉不是在真心幫我?”
“她呀,她是在真心幫你,只是中途變卦了,咱們跟她在一起的多半天,她的心境發生了很大變化——別問我怎麼看出來的,其實你要是仔細看也能看出來。”
“你是說……什麼變化?”
“一開始她以為你是大英雄,是地中海的救世主,是真心想幫助你,但是後來她發現你根本就沒有計劃,頂著公主的名號孤身一人就要往戰區里鑽,她也就知道你幾斤幾兩了。怪不得別人,她跟他爸這步棋下得還是挺漂亮的。”
“漂亮!?我被強奸然後關在籠子里也算漂亮!?”
“委屈你一個,拯救幾億人,何況你有經理團的保護反而死不了,總比你自己跑去送死強得多。”
“是是是,大兵姐姐,那你最後為什麼來救我呢?”
“我答應過別人要保護好你,但不光是讓你活著,還要把你教育好!我不僅僅是來保護你的,輔佐你成為獨當一面的神皇大主教才是我的首要任務!”
我仰視著她的戴著口罩的臉,問出一句連自己都覺得很愚蠢的問題:
“所以說,你不是心血來潮跟著我出來旅游的?”
“我就該把你扔下自己回去!”
“別別別別!圍脖姐姐!!!!!”
“成了沒時間廢話了,或者說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時間,畢竟我不知道目的地是哪,更不知道火車什麼時候到站。沒准再過半分鍾突然就停了,你還沒從籠子里出來,一群人過來卸貨,還得問你守著你的兩個人怎麼死了。”
圍脖姐姐掏出手機,好不容易收到一格GPS信號。
“咱們已經橫穿整個保加利亞了,正在塞爾維亞境內,然後據我之前的調查,目前這條軌道毫無岔路地通往科索沃。”
“所以這里已經是戰區了?”
“完完全全就是戰區,而且是最恐怖的那種。”
“對了小棉呢?”
“沒在火車上,我讓他想辦法跟著。先別聊了,把你弄出來。”
圍脖姐姐給槍安上消音器,槍口抵住籠子的鐵條,讓我離遠點。我擠在籠子另一角,背對著她堵住耳朵。只聽一聲沉悶的槍響,我眯著眼睛回頭一看,橫向鐵條的焊點被打斷了一處,圍脖姐姐直接上手一通撕扯,把兩根縱向鐵條拉開,拉開一條能讓我腦袋鑽出來的縫隙。我腦袋鑽出來了,乳房也艱難地鑽出來了,然後屁股也擠出來,剩下的就沒難度了。鑽出來後我也不顧自己裸體,扶著圍脖姐姐的肩膀站直,盡情舒展身體,我的腰和膝蓋終於能同時伸直了!
“呼——-——————”
“衣服穿上。”
我去箱子里拿迷彩服,但被她攔住,她帶著我去扒屍體的衣服,示意我們換上。這兩個人死得很慘,受的都是致命刀傷,其中一人從嘴里刺破頸動脈,另一人從眼窩刺進腦子。我看了看圍脖姐姐,圍脖姐姐絲毫不因殺了兩個人而有半點情緒波瀾,而我就算是被拯救的一方,看著地上的屍體也還是覺得極不舒服。
“看什麼呢?扒呀!”
“你們沒有信仰的人是不是覺得殺人習以為常?”
“說什麼胡話呢?說得好像你不是似的。”
“我……但我不會無緣無故……”
“我也是有緣有故啊!不殺他們怎麼把你救出來!!!?等等,你該不會變卦了吧?你是不是覺得當個傀儡公主也不錯?是不是被那個男的肏爽了!?”
“你看見了?”
“我什麼都看見了,也聽見了,別問我怎麼聽見的,我一直就沒離開你超過20米。總之我已經仁至義盡了,你不想干就直說。”
我非常不喜歡她的態度,但我知道自己沒資格發火,默默地扒掉我手底下的男人的衣服,是一身純黑色作戰服,穿在自己身上,也是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不露出半點皮膚。
“准備好出去了嗎?”
“什麼?我正想問怎麼出去……”
車門突然響了一聲,我把槍指過去,圍脖姐姐讓我放下。側門突然打開了,巨大的風壓幾乎把我卷出去,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睛!我大吃一驚,火車明明還在疾馳,車門何以就打開了!?一個看起來20多歲的亞洲女性扒在車門上,也是穿著沙漠作戰服,但是露著臉,她的表情和體魄就好像能把整列火車都掀翻了!她就是幫我們打開車門的人,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爬到車廂側面的。
在呼嘯的狂風聲中,圍脖姐姐在我耳邊扯著嗓子喊:
“我給你介紹一下!!!!!她是披肩!!!你叫她披肩姐姐就可以了!!!!!”
“你們還有同伙!!!?”
我第一眼還以為自己看到了豬蹄阿姨,仔細一看又覺得豬蹄阿姨不太可能穿這麼多衣服。健碩的姐姐扔進來兩個小背包,我一看是降落傘,我大概知道她們的計劃了,趕緊把降落傘背上,圍脖姐姐也背上,把槍掛在腰間,毫無膽怯地爬出車門。
“快出來,快點,沒時間了!!!”
我不知道她們在趕什麼,跟著她們一起爬出去。披肩姐姐踩著鎖盒登上車廂頂部,圍脖姐姐讓我跟在後面,我知道她是怕我掉下去,所以才自己墊後。我大概是被她看扁了,踩著鎖盒和外壁上的橫梁三兩下也爬到頂,回頭一看圍脖姐姐也跟上來了。她拍拍我肩膀。
我還沒來得及得意,她把我趕緊摁下,我和圍脖姐姐趴在車廂頂上,披肩姐姐卻單膝跪著舉起一杆AK101進行射擊。我這時才看到其他車廂頂上也有人爬出來了,而且居然都是客車廂,整列火車只有我這一節是貨車廂,這群變態果然就想刻意侮辱我一下。此時此刻侮辱我的這群人驚慌而憤怒地涌上車頂,又一個個摔下去,這位披肩姐姐槍法驚人,快慢機撥到單發,基本上一槍一個!敵人先是從車頭方向鑽出來,很快又從車尾鑽出來,圍脖姐姐也趴不住了,和披肩姐姐背靠背地射擊,我也要射擊,卻被她們呵斥好好趴著,子彈從她們身邊飛來飛去,但她們似乎非常盲目地相信自己不會被擊中。
“你們也小心點!!!!!”
“走了!!!”
“走哪去?”
“面向車頭,聽我指令——三、二、一!拉傘!!!!!”
我還沒反應過來,披肩姐姐的傘突然就張開了,是一只很小的傘,傘繩也不是很長,被火車的氣流一吹,她也順勢一蹬腿,呼的一下飛了起來!圍脖姐姐緊隨其後,就像輕盈的小風箏似的,離地之前一秒還好心地把我的傘也拽開了,我前一秒還趴著,後一秒突然感覺整個人被硬生生地提起來,耳邊“呼啦”一聲響,火車車頂一瞬間離我遠去,內髒空蕩蕩的極其難受,嘔吐出一股酸水。就在我瘋狂傾瀉嘔吐物的時候,兩位姐姐又向火車傾瀉了半匣子彈,我也舉槍胡亂射擊,是從屍體上搶來的Tavor步槍。
火車時速不知多少,150公里應該是有的,轉眼間就溜走了,就好像自己才是被追的一方。圍脖姐姐可能早就設計好了,我們開傘的地方正好是一處鐵路橋,橋下是河,此時正好是寒冷的豐水期,橋面離水面有十多米高。我們緩緩飄下去,我學著她們的樣子控制左右,以免撞到橋墩上,就算如此入水瞬間我們還是濺起不小的浪花,照這速度如果落到地面至少小腿骨折無疑了。
“把傘解了!沒用了!!!”
我把胸前的扣子解開,降落傘就順水漂走,我們也順水漂流,不過好在水不是很湍急。
“吱——————————————————”
頭上傳來一陣震耳欲聾而又令人倒牙的尖銳的金屬摩擦聲,火車開始刹車了!他們果然不是傻子,把我丟了怕不是要被老板打死,趕緊刹車下來追我,一火車人沒有一千也有五百吧?早晚要把我圍死!我正心想他們很精明,披肩姐姐冷笑一聲:
“這群傻子!!!”
上游傳來引擎聲,駛來一只柴油艇,披肩姐姐掏出哨子吹兩聲,小快艇就駛過來,橫在我們面前,我們趕緊扒住船舷以免被衝走。這是一只充氣橡皮艇,比我扔在洋鹽市的那只還破,橡皮艇的船尾是板狀的,板上夾著一台柴油馬達。坐在船尾操作的居然是小棉!就是那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不過想想自己九歲的時候,也不見得誰比誰無能。我們爬上船,小棉調轉船頭加速,我坐在船舷上,不合身的濕衣服貼著皮膚,迎風一吹又冷又難受。馬達聲越來越響,迎面的風越來越強烈,我聽到兩岸有槍聲,不過暫時和我們沒關系了,橡皮艇在小男孩的駕駛下以毫不安全的速度向上游移動。
………………
“所以你的計劃是什麼?”披肩姐姐問我。
“你是說……什麼的計劃?”
披肩姐姐不再看我,而是看向圍脖姐姐,用不屑的語氣說:
“這就是你救出來的公主小姐?這就是所有人都在說的金鑰匙?”
“別這樣,披肩,她跟咱們不一樣,她確實是握著金鑰匙出生的,但也是含著銀勺子出生的,她有一家子親人,也沒吃過什麼苦,也沒跟誰生離死別過,她跟咱們不一樣!”
“你拐彎抹角不就是說她嬌生慣養?”
我好像被人嘲諷了,但也反駁不出什麼。我又突然意識到,這世界上敢用這種語氣和金絲校長說話的人用一只手就能數出來,聽說金絲校長還被豬蹄扇過嘴巴,眼前這位披肩姐姐難道就是豬蹄?
“您是……豬蹄阿姨嗎?”
“你見過豬蹄?”圍脖姐姐用有些意外的語氣問我。
“見過啊,就在上屆博覽會上,傑德爾船長把她帶來了。”
“哦哦對對,那次是吧,對對對對。後來就沒看見了吧?”
“沒有了,伶鼬副校長不是還急著找了一陣嗎,實在沒消息也只能暫時不去想她了。”
圍脖姐姐笑了笑:“你覺得她是豬蹄?”
“我覺得有點像啊,尤其是體型。”
披肩姐姐也笑了笑。
“所以說您到底是不是豬蹄阿姨?”
她大概沉默五秒,說了句:“不是。”
“那你到底是……”
“披肩。我就是披肩。”
“可是……”
“別扯別的了,我問你計劃你還沒告訴我。”
“啊啊,是這樣,我雖然還沒有具體計劃,但是我的思路是……”
我正要繼續說話,發現自己嘴張不開了,渾身肌肉仿佛僵住了一樣。兩位姐姐也注意到我的異常了,讓小棉專心開船,把我平放在船底,我發現自己身上好像沒有了知覺,不知到底怎麼了。
“把她衣服脫掉。”披肩姐姐說。
“都脫掉嗎?”
“一件不剩!她是體溫驟降,把濕衣服從她皮膚上移開!”
我沒什麼知覺,但意識還算清醒,看著她們把我脫光,小棉直勾勾地看著我。她們把濕衣服塞到角落,又把小棉的干衣服扒下來,墊在我身子底下,以免我接觸到濕漉漉的橡膠艇。
披肩姐姐突然說:“咱們穿的不也是濕衣服嗎?”
“咱倆又不怕冷。”
“別了,別讓濕衣服糊著你,寧可脫了風干皮膚也別讓濕衣服糊著你。”
於是兩位姐姐也脫掉衣服,讓風吹干身體,也和我並排躺著。圍脖姐姐比我還矮點,體型倒是差不多,身上有幾處槍傷留下的疤痕,乳房不大,臀部曲线卻很圓潤,腰身很苗條。披肩姐姐可能有一米七幾,皮膚稍微有些黝黑,肩膀很寬,乳房豐滿而毫不下垂,摸上去比橡皮艇還有彈性,可以看到她的幾塊堅實的腹肌,臀部也像男人一樣凸顯出肌肉輪廓。
小棉盡量不把眼神往我們這邊瞟,卻又忍不住看我們。
“看什麼看!小色狼!”圍脖姐姐笑著用腳尖挑逗他腳腕說。
“我……沒看……我開船呢……”
我心想你真是個清純的小男孩,還以為她真罵你,她都光著身子用腳尖逗你了,還不把這小賤貨干翻在船上!?船開了一會兒,兩側變為茂密的叢林,又開了一會兒,叢林變成一望無際的農田,作物很高,是天然的視覺屏障,雖然時不時還能聽到遠處的槍聲,但我覺得應該和經理團那一火車人沒什麼關系了。
圍脖姐姐說:“停會兒,停會兒,上岸曬曬太陽。”
“嗯。”披肩姐姐也說,“小棉一夜沒睡,也應該讓他休息會兒了。”
我們爬上岸,是一小片綠油油的草地,我手腳能活動了,一起把船拽上去,衣服鋪在地上曬著,我們直接躺在草地上休息。三個女孩摟在一起互相暖和,還搶走了小棉的干衣服,小棉穿著褲衩瑟瑟發抖,圍脖姐姐笑嘻嘻地欺負他。
“哎,圍脖,別欺負他了,讓他一起過來躺著吧。”
“雖然我跟人類基因不同懷孕不了,你倆可是能懷孕的!你懷孕了都無所謂,讓卡琳娜挺著肚子拯救世界去?”
小棉聽得面紅耳赤,叫他來也不來了,於是我把他的外衣從圍脖姐姐身子下面拽出來還給他。
“嘖!”圍脖姐姐不高興地打我奶子。
“明明是你沒有點大人樣子……”
圍脖姐姐說:“我手機雖然是防水的,但是現在也沒電了,得找個地方充電。我覺得咱們這些隨身裝備只會丟得越來越多,盡量保護好吧。”
披肩姐姐說:“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任何能給你充電的地方就說明有人煙,任何有人煙的地方恐怕都不安全。”
我卻說:“既然這里有農田,附近大概有村莊,我打算到村莊里去看看。我打算試圖接觸這附近的教徒,不管是屬於總教會還是獨立教團我都要接觸他們。”
“這就是你的計劃?隨便走到一個地方然後接觸當地教團?萬一是個窮凶惡極的,毫無信仰的獨立教臣,像經理團一樣把你抓起來當傀儡利用怎麼辦”
“到時候你們再策劃方案救我出去不就行了?”
披肩姐姐說:“就欠把你扔火車上愛死死去!”
“哈哈哈哈哈!!!!”
“真是個臉皮巨厚的小丫頭……”
“噓……小棉睡著了。”圍脖姐姐說。
我們壓低聲音說話,或者干脆不再說話。披肩姐姐說她會一直醒著,我們困的話就睡。圍脖姐姐放開我,把熟睡的小棉抱在懷里,用弱小的身體溫暖他,用嘴唇吻他的額頭。
………………
…………
……
[newpage]很不高興地告別了薇若妮卡之後,迪莉婭確實依照她的建議去做了。她把1700個村民塞進經理團扔下的生豬運輸車里,當然她自己的教徒也是同樣的運輸方式,迪莉婭和蘿貝塔倒是稍微舒服點,坐在一輛換了輪胎和擋風玻璃的武裝吉普車里。這支由十輛大卡車和四輛吉普車組成的車隊浩浩蕩蕩地向北移動,按照薇若妮卡的情報,那里有個民兵聯盟的營地,惹怒了所有人的迪莉婭可以考慮投靠過去。
一路都是半高不矮的丘陵,一路都能聽到槍聲,瀝青路也被炸得坑坑窪窪,沿途有些報廢的軍用或民用車輛,還有一些零零散散三五成群的骷髏。迪莉婭非常緊張,也不敢貿然停車去找裝備,如果此時他們遭受埋伏的話連用於反擊的子彈都沒有,為了避免遭遇敵軍——不管敵軍是誰,反正這片半島上任何人都和她為敵——蘿貝塔建議等到天黑再移動。迪莉婭聽從了她的話。下午6點就天黑了,晚上9點他們才開始移動,迪莉婭的越野車在前面帶隊,車隊沿著公路走,也沒看清是不是把每個岔路口都走對了,反正她們一頭扎進一個廣袤的國家公園。她們在國家公園里繞了大約兩個小時,一度曾經繞出去了不知怎麼又鑽進來,狹窄的小路兩旁都是黑漆漆的樹。迪莉婭很緊張,蘿貝塔倒是心態很好,她用車載充電器給手機充電,一路都能收到GPS信號。
“冷靜點迪莉婭,我說了我們沒往回走,這里確實是森林,是國家公園,但不是剛才那個!事實上這樣的公園我們已經穿過兩個了!”
“你確定嗎?”
“我非常確定……等等,地圖剛才重置了我的位置,比剛才偏移了……五公里?”
“天哪!該死的!蘿貝塔!!!!!”
“但我們的大方向不會有錯!看呐只是一瞬間的bug,好像又跳回來了一點……但我們明顯不在一個湖里?”
“呃哦!!!!”
蘿貝塔不想看迪莉婭大半夜發狂,讓開車的女孩繼續駕駛,遇見岔路也不用問怎麼走,憑感覺就可以了。
天快亮的時候,車隊總算從密林里鑽出來了,所有人都聞到一股濃重的火藥味,氣味濃郁得不對勁。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是山林大火!?或者這里不久前發生過槍戰!!!?
“把車開穩點!!!”迪莉婭向開車的女孩抱怨。
“可是我沒有動方向盤。”
“如果路上有個坑那麼你就該動動!”
“不,剛才沒有。”
蘿貝塔讓迪莉婭安靜,讓開車的女孩暫時停下。
“感覺到了嗎,迪莉婭?”
“什麼?哦!我感到了!這是什麼!!!?”
“我們正在經歷一個輕微的地震。”
隨著太陽逐漸升高,她們看到西面不遠處有一朵奇怪的雲,但很快她們發現那不是雲,有一座錐形的大山在冒出裊裊白煙。
蘿貝塔說:“我們走錯了,雖然確實向北移動了幾百公里,但依然在西海岸。我們快到拿坡里了!”
“拿坡里?那不就是我們招募教徒的地方!等等,也就是說在我們和拿坡里之間隔著一座……”
“沒錯,就是你看到的那個,那就是維蘇威火山。不用擔心,這兩年一直在這樣冒煙,你也知道,地震也是常事。另外我聽說那里的人也都撤走了,最近徹底撤空了,包括拿坡里城,龐貝,那些大大小小的城鎮,火山周邊一共撤走400萬人。”
“怎麼?以防火山噴發?”
“不是,是被譚妮特黑燭教臣大人轟炸的。譚妮特不間斷地轟炸了那城市兩個禮拜,據說打過去的炮彈比城市里的井蓋都多!”
“譚妮特!?你是說‘迦太基公主’譚妮特?”
“沒錯,就是她,瑟米西沃安第二艦隊總司令,黑燭譚妮特,從戰爭一開始就率領艦隊獨立出來,指揮了第勒尼安海戰,從清晨打到晚上十點,直到一發加百列反艦導彈打中了加里波第號航母的肚子,它在被拖回港口的途中漸漸沉了。從那以後譚妮特不再懼怕任何東西,占領一部分撒丁島作為自己的基地,用軍艦洗劫港口,用財富購買軍艦,買不到成品就買原料自己造,整個地中海沒有不怕她的!我們有一天也要像她一樣強大,她和她的80萬信徒簡直就是一個國家!”
“是嗎?像她一樣?我不確定那是不是我想要的……”
車隊駛入火山北側的一個小鎮,這里看來曾經也被狠狠轟炸過一番,所有一層以上的房子都失去了屋頂,路上散落著炮彈皮和倒下的電线杆,但是這些爆炸痕跡看起來不怎麼新。這里沒有自來水,當然也沒有電。車隊暫且停下休息,讓籠子里的村民們下來活動活動。這些村民被關得太久了,情緒有些暴躁,隨時可能不顧一切地團結起來掐死迪莉婭。
“你說拿坡里有400萬人被撤走了,被安置到了哪里?”
“你誤會了,迪莉婭,他們不是在政府或什麼組織的帶領下有序離開的,而是自發離開的。那時候已經沒人管他們了,他們只有兩條路,要不被炸死,要不逃出去。”
“這麼多人逃到哪去了?”
蘿貝塔想了想,叫住一個村民:
“嘿,你有親屬或者朋友曾經住在拿坡里附近嗎?他們現在去哪了?”
“我有幾位朋友曾住在這兒,但現在不知道去哪了,我們徹底失去了聯系。”
“真奇怪,他們總該去了某個地方,而且應該引起很多關注才對,畢竟這可是400萬人!”
村民神經質地笑著:
“也許他們去了地獄,也許被集中屠殺了,就像二戰時的猶太人那樣,哈哈哈哈,我也很快就能見到他們了……”
“噓——————有人!!!!”
盡管蘿貝塔沒大聲警告有人靠近,緊張的氣氛立刻傳給了村民們,原本談話抽煙的人也都安靜下來,半蹲著身體,圍在卡車附近,緊張地左右看著。濃霧不知何時涌過來,濃霧中走來一隊士兵,說是士兵也都穿著毫不規范的便服,彈鏈斜跨在肩上。士兵看到迪莉婭的旗幟,把槍對准她。
“放開這群逃難者!我警告你們!!!!!”
蘿貝塔一開始很害怕,仔細一看對方只有七個人,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她正覺得自己的害怕毫無道理,卻發現東西南北的廢墟中爬出好幾十個人!而且都是強壯的男人!於是現在她是真的害怕了。
迪莉婭舉起雙手:“請聽我說完再殺我,我是黃燭教臣迪莉婭,你可以隨時射殺我,我的教徒不會因我的死亡而向平民們報復,這些平民是我們的同行者而不是人質。”
正面靠近迪莉婭的男人們互相使了個眼色,暫且把槍口移走。
“邪教教團和平民同行,卻又不是綁匪和人質的關系,這可真是我聽過的最大的笑話!”
“我是瑟米西沃安教旨共修會的黃燭教臣迪莉婭,我承認我毀了這些無辜者們的家園,但後來我保護了他們——從另一位更強大的獨立教臣手里。為此我惹怒了經理團,我已經走投無路了。經理團,你們應該聽說過吧?”
“當然,誰沒聽說過經理團呢?那些可愛的人,那些勤勞的搬運工,就算我們一次次打劫他們的車輛,搶走一箱箱暫新的武器,殺死他們的成員,他們還是源源不斷地把裝備送到地中海北岸。”
蘿貝塔驚呼:“你們敢打劫經理團!?難道你們是民兵聯盟!!!?”
“民兵聯盟,民兵聯盟,說得好像那就是我們的名字!我們是維蘇威兄弟黨,和那些不堪一擊的小規模民間武裝不是一個級別的!!!”
另一個男人緊張地說:“你們該不會是譚妮特的信徒吧!?”
領隊的男人說:“別傻了,聽她的口音!她難道在說突尼斯語?她只不過是從卡拉布里亞省來的!”
迪莉婭也說:“是的,我不屬於任何更高級教團,我本人就是一名獨立教臣,目前手下有116名信徒。”
“真是支龐大的軍隊,你們不如找個地方集體自慰然後自殺,以免經受更加痛苦的死法。”
“哈哈哈哈……”男人們都笑起來。
迪莉婭很冷靜地跟他們一起笑了笑,然後清清嗓子高聲說:
“盡管可能經受更加痛苦的死法,我們還是希望把自己的生命多延續幾秒鍾。維蘇威兄弟黨的朋友,我想和你們的首領親自談話。”
“有什麼話和我說就可以了,我叫亞力桑卓·法拉利。”
“謝謝你,亞力桑卓,謝謝你傾聽我的訴求。我們自從獨立以來一直在挨餓,我不忍心殺害無辜的平民,我唯一一次攻占一座村莊之後還拯救了村民們。我惹怒了其他獨立教團,惹怒了經理團,還惹了政府軍,看啊我這支ARX-200就是從政府軍手里搶的。我現在走投無路了,事實上這些村民們也走投無路了,如果他們的家園能被區區200人攻占,那麼我只能說幸好是被我攻占的。我本有機會把這些人口販賣給經理團,但我反而打死了經理團的人,帶著他們逃了出來。我知道這聽起來像強詞奪理,但我希望你們能收容我們……”
突然村民里有人說:“她就是在強詞奪理!!!她在美化她的行為!!!我本該像平常一樣坐在家里看電視,我們可是全都被她害慘了!!!”
蘿貝塔睜大眼睛看著村民:“這和我們說好的不一樣!你們本該向民兵聯盟說我們的好話!!!”
一個民兵怒吼:“去他的民兵聯盟!我們是維蘇威兄弟黨!!!”
蘿貝塔嚇了一跳,躲在迪莉婭身後。迪莉婭也不緊張,把槍放在地上,向前走了幾步,和士兵相隔五米面對面,雙手觸摸嘴唇,稍微欠身,行撫唇禮。
“不是這個,我要看另外那個。”
迪莉婭想了兩秒,明白他要看侍奉禮。迪莉婭猶豫兩秒,拉開黑袍,把自己的裸體展示給他看。
“喔!!!!我敢說她還是處女!”
“我更想看她的後面……”
亞力桑卓回了下頭,或者說只是把頭偏了一下,他的手下就都立刻閉嘴了。迪莉婭這才意識到,他可能就是整個組織的最高領導者。
“你希望我收容你,很好,我有個條件,讓你的女孩離開這些逃難者,沒錯,徹底分開。”
迪莉婭回頭看看,對她的教徒們下令:
“所有人,到我的右手邊集合。”
教徒們這樣做之後,亞力桑卓派人靠近逃難者們,把這1700人口帶到自己身後,徹底遠離迪莉婭。蘿貝塔徹底急了,堅決不同意,亞力桑卓笑了笑:
“聽說他們是你們的同行者而不是人質?”
迪莉婭說:“不是人質!很高興你能收容他們,和你在一起比在他們原先的村子里安全多了。”
“是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我管理著四萬多人,我有充足的食物和彈藥,這1700人不僅不會給我帶來負擔,反而可以發揮所長,成為我們的兄弟。”
“我手下還有116名信徒,同樣希望加入您的陣營。”
亞力桑卓卻語氣一變:
“你讓我收容你,好讓你在我的組織里傳教?”
“什麼?不!!如果能讓我活下去,我甚至可以拋棄信仰!!!”
“我見過無數獨立教臣,各種級別都有,她們有一個共同點:她們都是會說話的定時炸彈!你們護送了逃難者,感謝你們,你們有五分鍾的時間離開,五分鍾後如果還在我視野里我就會開槍打死你們。”
蘿貝塔指著對方鼻子嚷:“我就知道不該把村民們交給你!!!我就知道我會死在我們的弱智團長手里!!!看看那些村民們的槍,那還是我們的團長發給他們的!!!”
“是嗎?看起來你們還有4分30秒。”
迪莉婭突然說:“如果這個教團里沒有教臣呢?你會收容她們嗎?”
“如果我說會,你打算怎麼做?做給我看。”
迪莉婭咽了口唾沫,把槍口對准自己,但她實在下不去手。
“脫了你的袍子,我要看著你毫無羞恥地死在這里。”
迪莉婭不顧蘿貝塔的哭喊,脫掉了自己的黑袍,又走近男人兩步:
“我知道我該如何做,但我實在下不去手,此時此刻我赤裸地站在你面前,請求幫我這個忙,你或者你的手下都可以。我猜你應該殺過不少所謂的邪教女孩了,我只不過是下一個。根據教義你是我的處刑者,我的屍體可以供你任意玩弄。”
亞力桑卓掏出一支貝雷塔92對准迪莉婭的頭,但又沒有直接開槍,讓部下從逃難者里選出一個人,是剛才說迪莉婭毀了他生活的那個,是個看起來有300斤的胖子。
“你,你來殺了她。”
“什麼!?我……我從沒有……”
“好的也沒關系,你對我下令,我來殺了她,你可以是她的名義上的處刑者,她的屍體歸你。好了我數十秒,如果你沒有指令,我就默認你同意了。”
亞力桑卓把槍指向迪莉婭的肚臍,開始倒計時。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哦!!不!!!!!”胖子大叫著說。
“嗯?你為什麼阻止我?還是說你覺得只殺死她不過癮,不如掃死她們所有人?”
“不!!不不不!!!請收容她們!!!”
亞力桑卓看了胖子的臉兩秒,又回頭問逃難者們:
“你們是這麼想的嗎?”
“是的。”
逃難者中走出一個拿獵槍的男人,對亞力桑卓說:
“迪莉婭確實給過我們一些幫助,她和那些殘忍的獨立教臣不一樣,她受邪教的影響還不是很深,我想如果給她一個正常生活的機會,很快就會變得正常起來。”
亞力桑卓點點頭,對教徒們說:
“放下你們的武器,脫掉你們的衣服,就像你們的教臣一樣!!!”
“蘿貝塔,照他說的做。”迪莉婭說。
蘿貝塔沒怎麼猶豫,畢竟迪莉婭還在他槍口下。當所有女孩都放下武器並赤裸身體,亞力桑卓放下了他的槍。蘿貝塔松了口氣,不去注意那些緊盯自己身體的眼睛,相比於其他餓得皮包骨頭的小教徒們,自己就算相當豐滿了。
亞力桑卓對部下說:“開上這些卡車,把所有人都帶回去。能用的槍都撿走,不能發射北約彈的都扔掉。”
“謝謝!”迪莉婭說,“我想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謝謝你收容我們。”
………………
…………
……
[newpage]這個組織除了碰巧在維蘇威火山附近遇見他們,除此之外跟維蘇威就沒什麼關系了,基地也不在附近,也不經常在拿坡里活動,上次遇見他們也只是偶爾來找找資源。事實上他們的基地在北面很遠的安齊奧,是位於西海岸的一座沿海小城市,開車過去要兩個半小時,城市已經幾乎搬空了,他們的營地就在城外一片荒野上,四萬多人都睡帳篷,密密麻麻地在原野上鋪開,就像一個巨大的原始村落,說是帳篷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有些好像就是一層棉被加上塑料布,或者好像就是用膠皮縫補起來的蔬菜大棚。營地面積可能有4平方公里,周圍一圈戰壕,戰壕里面屯著各種防御武器,入口處的板橋兩側架著機槍。絕大部分人燒火做飯,少數高層頭領住處能用上電,電是由小型汽油機或者柴油機產生的,而至於油的來源那就一言難盡了。
當迪莉婭第一次走進營地的時候,她幾乎感到一群飢渴的眼神正輪奸自己,後來她發現自己的直覺沒錯,這四萬人有三萬都是男性!這是何等詭異的現狀!這難道是一種巧合?很快迪莉婭發現並不是,她發現這里幾乎沒有健康的女人,她們一個個都很年輕,但看起來骨瘦嶙峋,惡疾纏身,相比之下自己帶領的教徒們簡直算是紅光滿面了。
“亞力桑卓,這些女人們病了!”
“我當然知道,我會幫她們找藥。”
“找藥?從哪找?”
“附近的村落應該有一些,不過基本上被我們搜空了,我們要往更遠的地方搜,或者到有人的村落去搶。”
“你和殘忍的獨立教團有什麼區別!?”
上述這句話迪莉婭沒說出口,但她用表情說出來了。
“反正我們搶走之後,政府會送去新的。”亞力桑卓說。
然而不管他怎麼說,顯然這不是什麼有效率的途徑,事實就是病人們沒有得到妥善處理,整個營地彌漫著一股由人類身體散發出來的腐臭。很快迪莉婭又發現,藥根本只是眾多問題之一,食物、紡織物、衛生用品、燃料、彈藥、住處,等等等等,一切一切都極度短缺,亞力桑卓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凝聚著這群人,他就像是這里的國王。
“兄弟們!!!看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麼東西!!!!!”
“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迪莉婭還回頭看,看他給手下們帶了什麼東西,後來發現自己就是那東西本身。
“不准碰我的教徒們!!!不准碰我!!!!”
“哦?是嗎?”一個男人摸著蘿貝塔的臀部說。
“迪莉婭!!!嗚嗚!!救我!!!!”蘿貝塔簡直嚇壞了。
迪莉婭空手抓住全副武裝的亞力桑卓的領子:
“別以為我們獨立教團就不受到總教會的保護了!!!如果卡琳娜二世神皇陛下知道我們受到玷汙,她就會為我們復仇!!!”
“不,我猜她不會,因為你已經放棄信仰歸順於我了,才半天就忘了嗎?這也是我沒有殺你們的前提條件。”
“瑟米西沃安的教徒絕不容忍受到玷汙!想碰我們的身體嗎?除非我們自願與人交合,或者我們成為屍體!”
“那就成為屍體吧!!!”
又有一個壯漢說:“嘿!等等,老大,我們已經厭倦玩弄死教徒的屍體了,我們想試試活的,活的女孩陰道能分泌液體,還能叫出聲!”
亞力桑卓環視新加入者,突然眼前一亮,抓住一個女孩的胳膊,不是迪莉婭的教徒而是之前的村民!女孩還穿著衣服,但幾秒鍾就幾乎徹底赤裸了!
“啊————————!!啊啊——————————!!”
女孩發出殺豬般的尖叫聲,與此同時人群里衝出一個人,不像是她的父親而更像是爺爺,幾個小時的豬籠旅行讓他的雙腿有些僵硬,除此之外再沒有人衝出來保護她了。一群暴徒摁住他,並且繼續猥褻他孫女。亞力桑卓俯視著老頭的臉:
“沒用的老家伙,跑不動也拿不動槍,只能干女人的活。殺了他。”
“不要殺我爺爺!!!求你們不要!!!!!”
“不准碰我的吉爾達!你們這群混蛋!你們這群——”
“啪!”
一聲清脆的槍響過後,老頭倒在血泊之中,他的腦袋被開了花。
“啊————————————————!!!!”
迪莉婭幾乎要掐死亞力桑卓,但她體格根本不夠。
“我帶他們來是為了讓他們活著!而不是被你殺死!!!!”
“想活著可以,但要按我的方式活著!現在聽好了,把這1700個蠢豬給我分開,男的在我左手,女的在我右手,不不,不是所有女人,這種老女人送到39號帳篷去!”
在一片嘈雜的抗議和尖叫聲中,村民們被強行分開,迪莉婭給他們的槍早在上車之前就被收走了,不過本來也沒幾顆子彈。男人們站在一堆,女人們站在一堆,持槍的壯漢圍著他們。
“歡迎加入維蘇威兄弟黨,從此以後拋棄你們之前的一切經驗,一切習慣,一切道德,只為了生存而活著!!!你們不再是夫妻,你們不再是父女,別跟我談你們的親情,那東西不能幫你們活下去!!!現在我要給你們一個驚喜,用於說明我們兄弟黨的行為方式:我們這里對性愛是完全自由的!!!!!”
一群暴徒衝進女人堆里,女人們發出尖叫聲,男人們憤怒地衝過去,但是衝過去就會被打死。迪莉婭看到這一切在她眼前發生,她意識到這不是她想看到的,也不知道“自由”的性愛從誰的角度說的,反正不是這群被強迫的女人。
“等等!!!”迪莉婭說,“不准碰她們!!!!她們是無辜的!!!”
亞力桑卓捏著她的臉:“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當我想強奸誰的時候,不會去想她是不是無辜的!這群女人不是你的教徒但你也要保護她們?你真不該信仰什麼瑟米西沃安,不如改信童貞聖母!”
“是嗎?但是我想你說的童貞聖母大概不會這樣做……”
迪莉婭坐在地上,張開雙腿向前伸直,撥開自己的陰部。
“如果你放過女性村民,你們就可以和我的教徒們做愛,當然也包括我。”
“就算我不放過她們也一樣能這樣做。”
“但是我猜很久都沒有女孩毫不掙扎地和你做愛了,更不會用我這樣的笑容和你對視,你一定早厭倦了強奸,一定很懷念平和的性愛。亞力桑卓,請聽從我的乞求,我將自願獻身給你,你不需要奮力抓住兩只拼命踹你的腳,你只需要放松,用任何你喜歡的姿勢深入我的身體,我發出的不是尖叫而是充滿快感的喘息。也許你已經看到了,我還是一個處女,不想試試這種感覺嗎?當你奪走我的貞潔,我不會掙扎而是抱緊你對你微笑……”
“那只不過說明你是個天生性欲旺盛的小婊子。”
“是的,亞力桑卓,我的處刑者,指導我如何做愛,讓我終生服侍你,好嗎?”
“我營地里所有女人的陰道都是公用的……但我是領導者,也許我確實該弄個自己專用的?不,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他把眼神又看向了蘿貝塔。
“蘿貝塔,跟我做同樣的事!”迪莉婭說。
“什麼!?”
“聽我的!!!”
蘿貝塔點點頭,也坐在地上,露出她的陰部,她比迪莉婭更誘人,她的陰部剛才被某個男人摸濕了。
亞力桑卓非常滿意地笑著:“非常非常好,真是聽話的小奶貓。但是不止你們兩個,我要你的教徒們也對我的部下百依百順,不准掙扎,不准反抗,你們的教義怎麼說來著?只要你們是自願的就不算被我們侮辱,什麼該死的神皇也就不會找我們麻煩了。”
“而且請不要殺死她們。”
“我沒理由殺死她們——如果她們確實像你一樣順從。”
迪莉婭站起來轉過身,面對一路跟她走來的教徒們:
“你們都聽到了嗎?這就是我要向你們說的話!把這里任何一個男人都當成你們的處刑者……嗯嗯……用你們的身體服侍他們!”
迪莉婭在對她們說話的時候,亞力桑卓撫摸了她的臀部並用中指試探了她的肛門。女孩們沒有哭泣,沒有反駁,所有人都默許了。
亞力桑卓說:“好吧!兄弟們,放開這些女村民,把她們先關進42號帳篷去,強奸她們是個體力活,但是我們現在有了100多個唯命是從的小母貓,夠玩上一陣子了!至於這些男人,給他們沒子彈的槍,我們下周去搶一波羅馬城!!!”
………………
亞力桑卓只遵守了三天承諾,他得到了迪莉婭和蘿貝塔的貞潔,享受她們百依百順的服侍,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之後他違反了承諾,把新加入的女性村民又叫出來,最終還是讓自己的士兵強奸了她們,還讓男性村民在旁邊觀看。
“哈哈哈哈!我的小母貓們,看看那群男人的褲子!他們看著自己老婆或者女兒被強奸反而勃起了!”
迪莉婭沒什麼可說的,她被破處了,並且之後連續三天一直在做愛,她沒想到性愛的快感可以如此強烈而且經久不息,對自己的存在意義產生了一絲懷疑,蘿貝塔也差不多。
“這兩個淫蕩的小婊子好像被我干傻了,尤其是這個小的,每次聽到我叫她名字就會收縮一下陰道。嗨,迪莉婭!”
迪莉婭忍不住收縮了一下陰道,發出“嗶”的擠壓聲,擠出一股粘稠的白色愛液。
“很抱歉我沒遵守你的承諾,你帶來的這些女村民完全不像你這麼順從,看啊,800多人集體被強奸可真壯觀,沒遵守承諾我很抱歉,不過我猜現在的你已經不怎麼在意了?我的小母貓迪莉婭?”
迪莉婭又忍不住夾了一下,她的陰道被冷落了整整一上午,現在有點想要了。
“我正在懷念昨晚的感覺,親愛的處刑者。”
營地中央是一片很大的空場,也是女人們被強奸的地方,周圍一圈磚石建築是高層領導者們的住所,其中一棟二層房屋的露台上放著一張長沙發,亞力桑卓就坐在沙發正中間觀看這場強奸表演,迪莉婭和蘿貝塔坐在他兩側,准確地說是坐在他攤開的手掌上。亞力桑卓稍微彎曲右手中指,迪莉婭就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發出一聲悠長的嬌喘。
“嗯哼~~!嗯嗯~~~~~~~~~~~~~~~~~”
“哈哈哈我看到有個年輕男孩在哭!我猜你妹妹在對面?不會是那個正在噴尿的小女孩吧!?哦天哪好像是真的!他哭得更傷心了!嘿!!!男人們!!!你們也會有機會玩到女人!後天我帶你們去干活,活著回來的就有機會享用女人!別哭了年輕人,後天晚上你就能享用到許多人的女兒、女朋友或者妹妹,如果你願意的話甚至包括你自己的!”
亞力桑卓看膩了,想自己玩玩,於是帶著迪莉婭和蘿貝塔走進屋。正如迪莉婭所說,她和蘿貝塔滿足了這位男性首領的一切需求,溫順,年輕,美麗,健康,略帶羞澀但也有著對性愛的鮮嫩欲滴的渴望。相比之下他在此之前只能去強奸,去脅迫,用繩子、手銬或者他自己的臂力使女孩屈服,再或者就是奸屍,再或者就是強奸那些因虛弱而無力反抗的女性,那也和奸屍沒什麼區別了。
“哦~!哦~~!!慢點……慢點!!!我親愛的處刑者,我已經高潮三次了!!!”
相比於身材魁梧的亞力桑卓,迪莉婭簡直就是個洋娃娃,當她被他壓在身下的時候,可憐的女孩幾乎感到自己身上有一整座阿爾卑斯山,她簡直在連續不斷的快感中融化了,就像山頂的雪一樣。
事後她和蘿貝塔的工作還沒有完成,她要首先站起來,用干淨的布泡溫水擦干淨亞力桑卓的身體,然後再擦干自己的,換掉床單,放在屋外的筐子里讓老女人們洗干淨,把干淨的鋪好,包括枕頭和被子也是,然後和亞力桑卓一起睡覺。亞力桑卓明顯更喜歡迪莉婭,他經常干完蘿貝塔就讓她離開,和別的女人一起去睡大帳篷,但每晚都必須摟著迪莉婭睡覺,迪莉婭按照他的指令不能清洗陰道內部,她知道亞力桑卓想讓她懷上孩子。
“我的處刑者,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當然,請說吧。”
“我聽到你說,你將帶領男人們去搶奪資源,我能問問這是一個怎麼樣的計劃嗎?”
“女人不需要知道。”
“我是在擔心你的安危,我最崇敬的處刑者,當你不在的時候我將孤獨地眺望你離開的方向。請告訴我,我們的戰士將大獲全勝,對嗎?”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你只需要擺動你的小面包就可以了,哈哈哈哈……”
迪莉婭感到摟著自己後背的手向下觸摸自己臀部,以及臀縫里面的部位,她抿著嘴唇深吸口氣,看著男人的眼睛。
“嘶……哦~~!不,請不要,我們不能再弄濕床單了,今晚已經沒有洗淨的了。”
“弄濕床單的不是我們,而是你,哈哈哈,你敢說不是嗎?”
“你打開了我的開關,使我的身體瘋狂失控……是的確實是我,這真令我太難為情了!”
“好吧今晚我饒恕你,去給我拿杯水來,然後好好睡一覺。”
迪莉婭爬起來去給他拿水,亞力桑卓喝了一多半,給她剩了一小口。迪莉婭鑽進被窩里,亞力桑卓依舊摟著她。
“我們確實是要去找點資源,不會有什麼危險,至少我自己不會。放心吧寶貝,我們不是真的要攻打羅馬,而是攻打市郊的那些偏遠城鎮。羅馬已經被政府軍保護得像個巨大的堡壘,我們稍微靠近一點就會被陸基導彈射成肉醬,但是偏遠城鎮不會,那里的守軍不會很多。”
“不被政府軍針對已經很困難了,主動去攻擊他們恐怕會損失很多人手,就算能搶到很多東西,為此付出的代價值得嗎?”
“人手?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惜我不像你們,過多的人手對我來說沒什麼用。”
“什麼意思?為什麼對你來說人手沒用?為什麼說不像我們?”
“不要裝了!不明白嗎?我決不能像邪教軍團一樣販賣人口,也不能把沒用的部下烤著吃了,這是我作為民間武裝的底线,否則的話別的民兵組織不僅不會和我結盟,反而還會攻打我。與此同時我的資源嚴重匱乏,我養不起那麼多人,但又不能有效地把勞動力盡快換成物資,你不能指望我突然組織他們農耕或者建個工廠什麼的。不管你相不相信,如果讓所有人吃飽,我們現在的屯糧只夠吃一個禮拜的,更別說燃料和藥物。”
“是的,我明白了,盡管我未曾像你一樣領導四萬人,但我依然深有體會。”
“把人手換成物資的最快方式就是派他們去搶,能搶多少是多少,我們不僅可以增加物資儲備,還能減少許多張吃飯的嘴。別看那群娘娘腔們哭爹喊娘,他們很快就會愛上這種生活,白天殺人,晚上干炮,我會把他們所有人都推上前线,跑不動的很快就會死,能回來的都是能做貢獻的。”
迪莉婭知道這不對,但她沒資格說什麼,亞力桑卓說她同情心太泛濫了,她知道自己確實如此,而這不是什麼優點。何況自己又有什麼資格指責亞力桑卓?這個殘忍的男人至少還能以這種詭異的方式維持組織的生存,確保大部分有能力的人的存活,反觀自己,一場仗就打掉自己一半人,結果也沒得到什麼。
“亞力桑卓,我的處刑者,祝你們戰無不勝!!!”
………………
亞力桑卓帶了整整一萬人,幾乎是組織的四分之一,但是沒帶太多子彈,許多人彈匣是空的。他們向北步行20多公里去攻打一處城鎮,這個城鎮距離羅馬也有十多公里,盡管被轟炸過幾次但仍有三萬人居住,相比於羅馬主城而言,這里的地面守軍不是很多。
當然這些只是亞力桑卓之前得到的情報。
迪莉婭和蘿貝塔坐在亞力桑卓的露台沙發上,俯視著密密麻麻的帳篷。前幾天被強奸的女人們都向北望去,期待親人的歸來,但是更早就在這里的女人們則面如死灰,她們知道不會有什麼人回來的,就算回來也不再是她們所認識的親人。
一個在這里住兩年的女孩對她們說:
“不要希望男人們回來,他們基本上回不來,但也有能回來的,我哥哥就回來了,亞力桑卓帶他去打了三次仗,他每次都活著回來了,但他再也不是我哥哥了,有一次他回來之後強奸了我。我真希望他第一次就死在戰場上,我的美好的回憶至少不會被打破。”
蘿貝塔對迪莉婭說:
“我能理解她的痛苦,但也理解她哥哥,男人都有非常強烈的占有欲,亞力桑卓讓人強奸他們的女性親屬不僅是為了激怒他們,更是讓他們屈服於這里的規則。一旦規則被遵守了,女人淪為泄欲工具,男人被殘酷的戰爭激發出野獸的欲望,也開始用這些女人們泄欲,他回想起自己妹妹被別人占有的時候,就一定要親自占有她一次。”
“你說得對,蘿貝塔,亞力桑卓抓住的就是這種心理,性愛就是他的激勵方式。嘿,看啊,他們回來了!”
亞力桑卓帶走了將近一萬人,回來的可能連兩千都不到,就算亞力桑卓說他要削減一些吃飯的嘴,但是迪莉婭知道削減成這樣明顯不是他想要的。而且從他帶回來的物資數量來看,他根本就是被算計了。剛來不久的女人們一片慘痛的哭聲,她們很快就和其他女人一樣面如死灰了。
迪莉婭說:“我把他們帶出來,但他們還是死了。”
蘿貝塔說:“畢竟你不是真的在救他們,你只是利用他們為你說幾句好話,好讓你加入民兵聯盟。”
“那麼蘿貝塔,現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嗎?”
“當然不是,迪莉婭,不過至少我們還活著。琪婭拉昨天和我說,她在男人里很有人氣,平均每天要接待九個人,而且只有最強壯的男人才能碰她,還要用奶酪或者巧克力取悅她。她說她沒有機槍可操縱了,但她有了許多別的槍。”
“她是說肉槍?”
“天哪不要說破這個比喻!”
“哈哈哈哈!!!”
前一段時間還青澀的女孩們如今都有了豐富的性愛經驗,懵懂而羞澀的談話不再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開放的黃色笑話。看著從北面回來的兩千多殘兵敗將,看著哭泣的女人們,迪莉婭和蘿貝塔說著黃色笑話,沒有道德地笑著。
當晚亞力桑卓失去了和她們做愛的心情,倒頭就睡,頭發里還摻著火藥和不知道誰的血。他一直睡得像死豬一樣,直到半夜突然聽到震耳欲聾的直升機聲!亞力桑卓衝出房子,許多人都跑出來了,包括男人和女人。有人用強光手電照射天空,看到不止一架A129野馬直升機在上空盤旋,有人架起火箭筒和高射機槍,但是沒有得到亞力桑卓的開火許可。直升機當然也沒開火,而是用揚聲器向下面喊話:
“前陸軍上校亞力桑卓·法拉利,我代表共和國總統、兩議院和最高法院向你提出投降條件。如果你和你的組織自願放棄武裝,服從審判,總統閣下將會特別赦免你的所有83項罪名,包括叛國罪、恐怖主義罪和危害人類罪,你的部下也將得到很大程度的赦免,最嚴重的也只會判處三年有期徒刑。你們將得到住所,衛生環境也會大幅改善!”
亞力桑卓舉起大喇叭暴怒地向天上喊:
“你們以為我愚蠢嗎!?你們對我有過一點尊重嗎!?我打退了綠燭塞布瑞娜的九次進攻,我卻沒得到表彰,該死的阿夫若聲稱功勞都是他的,然後你們就真信了,還給了他更高的軍銜!你們看不到我的功勞,卻只對我虐俘的事件大做文章,去他媽的強奸未成年少女,我是在向她們審問塞布瑞娜的下落!你們甚至不想想為什麼我手上有俘虜,為什麼你們的國民英雄阿夫若手上沒有!看看吧!看看吧!!!自從我走了之後整個北方還剩什麼!?我在米蘭東部郊外打敗過綠燭塞布瑞娜九次,把她打得只剩一小波游擊隊了,我走之後你們的阿夫若少將又做了什麼!?他的懈怠使塞布瑞娜重整旗鼓卷土重來,兩個月內失守了米蘭和都靈,他還愚蠢地撤到熱那亞,帶著三萬精銳陸軍走進死角,被全殲得一個不剩!你們以為國家為什麼會分裂?你們以為民眾們都是傻子?你們以為信用危機只用兩句謊言和俏皮話就能抹除?現在居然又來給我下什麼該死的勸降書!!!?”
直升機又開始喊別的:
“各位親愛的民眾們,我們非常同情你們的遭遇,你們沒有妥善的住宿條件,食物和飲用水都很短缺。請回歸祖國的懷抱,我們可以提供給你們安全的住所,以及充足的食物……”
“別聽他們的!!!政府軍的防空導彈都打完了!武器工廠因化工原料供應鏈斷裂而停產了!這個國家就連子彈底火都造不出來!政府已經徹底破產了!!!他們給不了你們安全!沒有地方是安全的!只要黑燭譚妮特的艦隊開過來,就連首都也只能被她隨意轟炸!!!”
“前陸軍高級上尉亞力桑卓·法拉利,我們在此向你提出最後通牒,希望你能放下武器,停止發布危害國家穩定的言論。尊敬的市民們,請不要受到恐怖組織的利用,你們將會受到安置,你們的安全將受到保障,一個強大的國家在保護你們——————”
直升機的話音剛落,突然一枚火箭彈拖著耀眼的白色尾焰扶搖直上,隨著一聲轟然巨響,直升機像禮花彈一樣炸得粉碎,無數明亮的光點墜下。
亞力桑卓突然舉槍指向部下們:
“誰!?沒有我的命令誰敢開火!!?”
“可是老大……我們沒有人開火……或者應該說,開火的不是我們的人?”
營地東側突然響起警報聲,巡邏兵的訊息通過喇叭傳遍營地:
“邪教武裝入侵!!!!正東500米!!!”
迪莉婭心想這群白痴在干什麼,石器時代的戰斗都不至於敵軍靠近到500米才發現!
“進入防御戰爭狀態!!!!進入防御戰爭狀態!!!非戰斗人員到23號營房躲避!機槍部隊部署2、3、4、5號入口!第五連隊從北側出營包抄,第八聯隊從南側出營包抄!!!戰車團向南移動……”
突然東側營地外打起好幾只強光探照燈,照射著天上的直升機,直升機群調頭就往北面撤,但是幾乎沒撤走,從敵軍陣地又射出幾發不知什麼火箭彈,把四架直升機打爆在天上,只有一架逃走了,直升機殘骸墜落到營地里,點燃了兩支帳篷。東面的敵軍射過來照明彈,亞力桑卓也射過去,瞬間天上有十多只照明彈在緩緩燃燒,一時間宛如白晝。
“是她們!!!!!”
………………
東面不知何時集結了一支龐大的軍隊,士兵們都很矮小,都穿著精良的黑色作戰服,看起來亞力桑卓這邊反而更寒酸些,她們舉著自己的旗幟,旗幟上是一根蠟燭炙烤著一柄通紅的劍。
“紅燭洛莎莉葉!!!!”
迪莉婭看到了教會的女孩們,也是和她一樣的獨立教團,但是想到之前見到薇若妮卡的情況,她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說實話迪莉婭還沒見過上萬人的大型戰役,她最多指揮過一個連的人數,但沒想到在這個熱兵器時代居然還有這樣的人海戰術!!洛莎莉葉的士兵站得並不密集,但是數量龐大,漫山遍野,甚至可能有一個師的兵力!當她發出“進攻”的命令時,女孩們奔跑的步伐在星光下揚起黃塵!
“開火!開火!!機槍班開火!!!!!”
迪莉婭不知道南北包抄的情況如何,但是總之正面防线薄弱得就像紙一樣!羅莎莉葉的正面衝鋒還沒到,營地東側入口先經受了一波不知什麼武器的狂轟亂炸,亞力桑卓意識到對方有遠程武器,而自己卻沒有,那麼要做的只有一個,衝出營地,和敵軍硬扛!
“出擊!機械化步兵連出擊!!!”
十四輛公羊坦克衝出營地,看起來年久失修,有些上面的副武器都壞掉了,有些裝甲上還有坑,還有些裝著明顯不是原裝的配件。坦克戰线擺成一排,橫向長達一公里,齊頭並進,機槍和主炮同時開火,火光晃著黑夜中的迪莉婭的眼睛。公羊坦克之間的空隙很大,空隙處用一些半人馬輪式裝甲車或者美國產的兩棲突擊載具填充,也都缺乏正規渠道的維修,能移動能打出炮彈算是奇跡了!看似堅不可摧的裝甲部隊一字排開向前推進,殲滅了一批盲目衝鋒的女孩們,對面也射過來一些火箭彈,都被裝甲彈開了。亞力桑卓帶領步兵衝出營地,在裝甲車的掩護下迫近敵軍!
“敵方載具靠近!!!!!”
突然一發炮彈襲來,擊中一輛兩棲突擊車的正裝甲,這一次沒被彈開,而是直接打了個對穿!裝甲車瞬間化為一團廢鐵!然後又一發炮彈,射中一輛半人馬座輪式裝甲車,也是直接從正面打進裝甲里去了,半人馬座的艙蓋突然炸開,向上噴出一條紅色的火舌,一動不動了。
“識別敵軍載具及數量!!!”
“目前可觀察三輛,型號均為馬克4型梅卡瓦!”
“機械步兵連,以載具為主要目標,自由開火!!!”
離敵軍目標最近的五輛公羊坦克和兩輛半人馬座裝甲車向目標進行猛烈射擊,一些士兵也舉著AT4火箭彈開火,卡車運來一大箱子AT4,十多個士兵分別領取一支,單膝跪地排成一排進行齊射。三輛梅卡瓦一邊機動一邊還擊,機動性能非常出色,看起來是全新的!亞力桑卓又損失了三輛半人馬座裝甲車和兩輛只能半速移動的故障坦克,在持續的狂轟亂炸下,終於打敗了肉眼可見的三輛坦克,其中兩輛被打斷履帶,乘員棄車而逃,另外一輛直接被射穿裝甲,整個炮塔都被掀翻到十多米外的一棵樹上!期間對方也在不斷發射單兵火箭彈,尾焰交錯,映得戰場恍如白日,彈頭與堅硬的裝甲頻繁撞擊,時而彈開或者失准,打在血肉之軀上。戰斗開始15分鍾,戰場南面不到一公里處的小樹林開始起火,空氣里彌漫著火藥和焦糊的氣息。
然後毫無征兆地,敵軍又來了一波火炮轟炸!一枚榴彈正好砸在一輛公羊坦克頂上,坦克直接被砸成了一堆零件,負重輪和裝甲碎片飛濺到幾十米外!
“散開移動!!!推進!!!!!喂喂?收到請回答!!!該死的無线電!推進推進!!!!”
“老大,你不能這樣靠近戰线,這里很危險!”
“我在這里可以第一時間看到戰況,別管我,我知道這里有多危險!我必須在這里,洛莎莉葉的位置不會比我靠後!!!”
“但是老大,你為什麼帶著你的女孩?”
“我的女孩!?”
亞力桑卓回頭一看才發現迪莉婭和蘿貝塔跟在她後面。
“該死的,女人們來干什麼!!!你們甚至沒有槍!!”
“請不用管我們的安危,我的處刑者。”
“推進!推進!!!”
一千多名摩托化機動部隊乘坐迪莉婭帶來的生豬運輸車從北面包抄,亞力桑卓收到了他們的通訊:
“我們這里也遇到了非常強硬的抵抗,無法形成包圍圈,但是我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一輛卡車背著一根很長的炮管,有大約20輛……”
“發圖片給我!”
片刻之後他們發來圖片,亞力桑卓仔細辨認:
“索爾塔姆ATMOS2000!155毫米口徑卡車榴彈炮!這東西有四五台就能造成非常強大的火力覆蓋效果,他們要20台干什麼!?”
蘿貝塔問:“這東西的射程是多少?”
“不關你事,女人!”
“這東西的射程是多少!!!?”
“30到40公里吧。”
“這麼遠!!!?”
“畢竟它足有52倍徑!”
迪莉婭和蘿貝塔對視一眼,迪莉婭大聲說:
“亞力桑卓!她們不是用這東西打你的!!!”
“你在說什麼?等等,你也曾經是獨立教臣,你也許能猜到對方的戰略目標?”
“是的!我猜到了!雖然我不認識這個紅燭洛莎莉葉,但她明顯是要轟炸一個巨大而遙遠的目標,比如羅馬!”
亞力桑卓愣了一秒:
“天哪你好像是對的!你這個狡猾的小婊子!!!”
迪莉婭姑且把這當做稱贊。
“是的一切都說通了!洛莎莉葉要轟炸羅馬,但是距離太遠了,她至少需要在我們營地北面三公里的位置部署榴彈炮!她知道我不會讓她那樣做,她當然知道……”
迪莉婭說:“兄弟黨不是洛莎莉葉的目標,我們可以停火讓她們繞過去!”
“……我不會讓她那樣做,羅馬城里還有將近300萬人!還有使領館也在那里……”
蘿貝塔說:“正好讓使領館被炸毀!正好讓外籍軍隊入境解決一切問題!政府軍放逐了你,你背叛了政府軍,你為什麼還要管什麼無聊的羅馬!?為什麼要為了保護政府軍的陣地而犧牲兄弟黨的士兵……”
亞力桑卓一巴掌扇在她臉上,不是蘿貝塔,而是迪莉婭。迪莉婭被扇得眼冒金星,穩住身體不摔倒,擦掉嘴角的血絲,微笑著看著亞力桑卓:
“看看我們兩個誰才是同情心泛濫?”
“閉上你們的爛嘴!你們兩個爛到骨髓里的邪教徒!!!”
亞力桑卓沒心思和她們廢話了,因為洛莎莉葉突然發起了一波硬碰硬的集群衝鋒!教徒們呐喊著從一座低矮的山丘後面衝出來,還用卡車拉出幾台不知什麼年代的反坦克加農炮!她們把炮管藏在灌木叢里,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又擊毀了四輛公羊坦克!亞力桑卓痛苦而憤怒,迪莉婭心想這些坦克大概是他僅剩的積蓄,如今不到一小時就損失掉了四分之三!
洛莎莉葉的士兵們瘋狂衝向亞力桑卓的陣地,雙方用機槍互相進行火力壓制,教徒們被打死一批就補上一批,越來越靠前,亞力桑卓的士兵們稍微被壓制一下就趴在土堆後面不敢露頭射擊,死了幾個機槍手後就連火力壓制也做不到了。
“撤退!撤退!撤到營地入口處的壕溝里!!!”
亞力桑卓率領部隊向後撤,撤的過程中又陣亡許多人,他用僅剩的坦克組成防线減緩敵軍衝鋒速度,坦克邊退邊射擊,紛紛被打斷了履帶或者輪胎,有些在原地繼續射擊直到被打穿裝甲引爆油箱或彈藥架,也有些乘員鑽出艙室向西逃跑。所有人都逃得如此狼狽不堪,簡直被身後的狂熱教徒大軍嚇哭了!
“以戰神瑟米西沃安之名!!!”
“以戰神瑟米西沃安之名!!!”
“衝鋒!!!!!”
教徒們占領兩輛炮塔完好的被棄公羊坦克,即使不能移動,萊茵120主炮射程依然達到四公里,調轉炮塔反而向西射擊,炸死許多兄弟黨士兵,甚至可以覆蓋一半的營地帳篷!坦克內部的炮彈打完後,洛莎莉葉還驚喜地發現這門炮可以兼容拉哈特導彈!她原本為梅卡瓦准備了很多後備彈藥,但是可惜三輛坦克很快就炸毀了,她正在遺憾後備彈藥無處可用,突然發現這兩門被廢棄的坦克炮都能兼容!她用卡車拉過來30多發拉哈特導彈和100多發120mm北約標准口徑彈,塞進兩輛斷了鏈子的公羊坦克里,對准西面的營地一通狂射!
“該死的洛莎莉葉!!!!!她在用我的武器打我的人!!!剛才棄車的是誰!!!?給我揪過來!!!”
他的部下押過來幾個坦克乘員,是剛才棄車逃跑並且留下完好炮塔的那些人,亞力桑卓根本不容他們哀求,一梭子全都掃死!他正在掃著,兩枚拉哈特導彈越過戰壕准確命中一間大帳篷,營地里開始起火,男人和女人們都一起衝出來滅火,一邊滅火洛莎莉葉的炮彈還在往過來射!
然而也有好消息,從南北包抄的機動部隊攻打敵軍後部,雖然沒能真的形成包抄之勢,只是給對方撓了個癢癢,但是洛莎莉葉心疼自己的卡車榴彈,生怕被他們拿單兵火箭筒炸壞一兩台,於是放下炮管,收起平衡裝置,讓人開著卡車躲遠了。
“她堅信自己不用再浪費昂貴的榴彈也能把兄弟黨的營地打下來,但她想錯了!!!”
亞力桑卓拉開戰壕牆壁上的一扇門,迪莉婭向里面看,伸手不見五指,手電筒也找不到邊。
“這是……地道!?”
“是的,這是我們挖的地道,一直通到東面的一口廢井里。我們要對他們進行一波奇襲,要打散她們的士氣,之後從東西兩側進行夾擊!成敗在此一舉了!!!”
蘿貝塔說:“地道!?但是這可是大會戰!上萬人的大會戰!一條地道的流量能送過去多少兵力!?萬一你們鑽過去的先被發現,就會立刻被全殲,地道也會被封死。”
“所以我們要在開火之前盡量隱蔽自己,輸送過去盡量多的火力!!!戰壕這里一定守住,我想她們應該很難攻過來,我會交給我的副手指揮。”
亞力桑卓點出200多個人,幾乎可以說是他的精銳士兵,帶著性能最強的武器,帶著幾只中型機槍和足夠的彈藥,鑽進地道,向東面猛衝過去!當他跑到盡頭的時候,爬上一個豎直的天井,把井蓋推開一個縫,確認周圍沒人,於是徹底推開,鑽出地道,趴在附近的彈坑後。此時第一抹朝霞已經照亮了大地,井蓋上趴著一具屍體,周圍也散落著許多屍體,這是剛才會戰的正中心。現在兄弟黨部隊向西逃回營地了,洛莎莉葉也把大部隊向西推進,所以這里反而成為了後方,可以看到教徒們的大部隊都在待命,洛莎莉葉繼續用坦克炮轟炸,想在營地多點起幾把火,多弄出點混亂,然後趁亂進攻。
“隱蔽!隱蔽!!!”亞力桑卓小聲說。
奇襲部隊一字排開,橫向部署機槍,有四分之三是向西,也有四分之一是向東的,因為東面還有洛莎莉葉的大後方陣地,負責保護她的卡車榴彈炮,不知多少人,但不會太少,畢竟能頂住自己派去的摩托化步兵團。
迪莉婭和蘿貝塔把教旨共修會的100多名女孩們組織起來,她們又裹上了黑色兜帽長袍,進而把所有還能活動的女人們都組織起來,緊張而井井有條地滅火。她們正滅著,敵軍突然就衝鋒了!洛莎莉葉發起了最後的總攻!漫山遍野的教徒們在機槍和坦克炮的掩護下向營地壕溝猛衝過去!!!壕溝里的守軍雖多,戰斗素質明顯不怎麼樣,連腦袋都不敢露,把突擊步槍舉過頭頂進行毫無瞄准的掃射。
“蘿貝塔,帶她們躲到最營地最西面去!”
“我正要這麼做,但是你呢!?你去哪!?”
“我有些擔心我們的處刑者。”
“你是說亞力桑卓!?你真的在擔心他!?你該不會對那家伙……”
“閉嘴吧蘿貝塔!一會兒見!”
第一批敵軍已經衝到戰壕前方不遠處,往戰壕里扔了一波手榴彈,炸死不少人,但是因為敵軍基本都是女孩,臂力不強,所以要迫近到30米左右才能投擲,也有許多人被戰壕里伸出的槍打死,也有手榴彈從戰壕里擲出來。但是總歸洛莎莉葉的先鋒軍還是衝過來了,趴在地上扔手榴彈,又扔了兩波之後,某位黃燭教臣一聲令下,最近的幾十名士兵猛衝過去,跳下戰壕,和這些比她們高兩腦袋的男人們進行白刃戰!!!
第一批衝下來的士兵十有八九都會死,連她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活著,但她們沒有猶豫或者膽怯,就是這樣瘋狂地往戰壕里涌!男人們先嚇傻了,手忙腳亂地迎擊,迪莉婭發現很多人都很奇怪,他們能用槍打死對方,但是要用冷兵器肉搏的時候,他們把刀刺進對方的皮膚時會產生猶豫。
“不要猶豫!砍死她們!!!戰壕北側快失守了!需要有人手去補充!!!”
“你算什麼東西!為什麼有女人在指揮我們!?”
壕溝站才開始了沒一分鍾,好幾百名邪教士兵如瀑布般跳下去,但是也只有一分鍾,她們突然又往後撤,壕溝外的不再往下跳,壕溝里的爬回去,實在太矮爬不回去的只能留下殊死一搏,多數被殺死,少數被俘虜。當她們的頭盔和面罩被扒下,很多人發現她們都是年齡不大的小姑娘。
“天哪我殺死了孩子!我殺死了女孩!上帝啊……”
“別說得好像你第一次知道似的!!!”
“她們就死在這里,她們的父母該怎麼想!!?”
“如果她們還有父母,那就根本不會參加這場戰爭!”
迪莉婭想了想自己,自己的情況略有不同,她是被人鼓動加入瑟米西沃安教的,八歲的她和家里說了這件事,她的家人就開始像看病毒一樣看她,把她關起來勸說誘導,她逃了出來,遇到蘿貝塔,逃到拿坡里流浪傳教,成為黃燭教臣。後來聽說她的家人都逃到海外去了,趕在航空公司停止運營之前,花掉一半家庭積蓄買到了比鑽石還貴的機票。
從記憶回到現實,敵軍開始瘋狂後撤當然不是沒有原因的,東面遙遠的地方傳來連續不斷的槍響,亞力桑卓的奇襲隊開始射擊了!!!戰壕里的男人們松了口氣,有些還在傷心地看著女孩們的屍體,也有些則是猥瑣地看著,有些在替傷員包扎,還有的在喝水。
迪莉婭一愣:“你們在干什麼!?”
“什麼!?”
“你們這群蠢貨在干什麼!?你們的指揮官呢!!!?”
精銳士兵都被帶走進行奇襲了,亞力桑卓留下了他的副手作為戰壕指揮官,但是好像被手榴彈炸死了,只剩一大群無人指揮的毫無戰術意識的莽漢。迪莉婭意識到這樣的情況,她知道自己必須行動起來了。
“起來!!!都給我起來!!!衝鋒!!!!!”
“可是我們都累壞了……”
迪莉婭從屍體上抓起一把槍,號召男人們跟著她,她赤腳踩在屍體上,風沙吹開她的長袍,露出赤裸的身體,她的身體一絲不掛,只有一條貼身的腰帶系在腰上。
“你們都是蠢貨嗎!?洛莎莉葉的兵力還非常多!很明顯她靠的就是人數優勢!她把兵力從戰壕撤走就是為了全力反撲東面的力量,也就是亞力桑卓從地道帶過去的奇襲軍!如果現在不進行夾擊,奇襲軍就會被殲滅,亞力桑卓也會死!!!”
迪莉婭跑動著說服戰壕里的士兵們,士兵們有些猶豫,但終歸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人被說服了。
“你沒看到我們多慘嗎!?我說了我們都累壞了!許多人還受了傷!!!”
“但是能戰斗的人還非常多!亞力桑卓如果死了,你們遲早也會死!!!”
“你這個邪教女人!你在讓我們送死!大家看好了,她一定跟紅燭洛莎莉葉是一伙的!!!”
迪莉婭一槍打爆了說這話的男人的腦袋!瞬間無數支槍指向她。
“殺了我啊!我是你們最恨的邪教女人!殺了我然後爛死在戰壕里!你們以為我讓你們衝鋒是送死!是的你們當然會戰死!但是不衝出去也是死!亞力桑卓也會死,你們會死,我也會死——我是被其他獨立教團排斥的,然後你們身後的婦女兒童也會死,整個維蘇威兄弟黨將不會有一個人活著!!!殺了我啊!殺了我!你們這群懦夫!或者去殺你們該殺的敵人!!!”
迪莉婭跳出戰壕,指向東方,東方升起一輪通紅的太陽。
“敵人就在那里!你們需要做的就是殺了她們!如果你們需要有人指引你們,那就讓我成為帶領你們的人!!!”
“我跟著她!”一個年輕的士兵喊。
“她說得對!我們必須去支援亞力桑卓!”
“不需要她帶領我們!我們知道怎麼衝鋒!!!”
大部分士兵們都衝了出去,端著武器向東面狂奔,也有些膽小鬼或者確實受傷的人躲在戰壕里,不過也確實需要留下一部分。迪莉婭端著槍向前衝,她光著腳當然跑不快,很快就被大部分男人超過去。盡管耽誤了一些時間,兄弟黨的士兵們還是追上洛莎莉葉的大部隊了。
洛莎莉葉始終在依靠人數優勢,她的部隊機動性很高,衝刺起來也非常快,而且不怕死,無論進攻還是回防都很有效率,就像一大群蜜蜂,嗡的一下撲到這里,嗡的一下撲到那里,一旦和目標接觸了,就拼了命地瘋狂死叮!
然而此時這群蜜蜂的自由性終於被限制住了,亞力桑卓的火力戰线正向她們瘋狂傾瀉子彈,還沒被她們反撲掉,後面迪莉婭又帶人追上來了,東西相距不到一公里,中間基本就是毫無掩體的平原,就把這群團結的蜜蜂夾在這不到一公里的空間內!洛莎莉葉看起來不傻,她知道不能分散力量,要找准一個點集中突破,亞力桑卓那邊只有一個連的兵力,看起來更容易壓制。然而這時從南北包抄的摩托化步兵團也回來了,加入了亞力桑卓的戰线,從東北和東南方向射擊,徹底形成包圍網,洛莎莉葉受到的幾乎是360度無死角的交叉火力!
洛莎莉葉進行了瘋狂的抵抗,用兩台坦克炮進行反擊,士兵們以彈坑做掩體,以戰車殘骸做掩體,沒有掩體就把同伴的屍體堆起來做掩體,無論如何也要趕在死之前把子彈向敵軍傾瀉出去。迪莉婭看著雙方士兵紛紛倒下,對這個世界閃過一絲質疑,她不知道所有人包括自己都在做什麼,難道和對方有深仇大恨?還是說有著相悖的訴求?有著矛盾的利益關系?
從戰壕里衝出來的士兵們被迪莉婭鼓舞了,他們本就戰斗素質不高,被鼓舞後反而成了最激進的一支部隊,甚至在該保存實力的時候也仍在衝鋒,包圍圈越打越薄。相比之下洛莎莉葉的反應一直很冷靜,用一切可用的東西當做掩體,保存實力的同時盡可能尋找突破機會。
然而最終戰斗還是結束了,被包圍的洛莎莉葉打光了一切彈藥,亞力桑卓意識到了這一點,下令暫時停火,縮小包圍圈,一步步謹慎地圍上去。洛莎莉葉下令停止反抗,只能任由對方處置。
“迪莉婭!?你為什麼在這里!?”
“我的處刑者,我很高興見到你還活著。”
“是迪莉婭帶我們衝鋒的。”一個士兵說。
亞力桑卓高興不起來,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高興起來,這場戰斗雖然獲勝,但是代價太大了,與此同時他什麼也沒得到,除了滿地的屍體。
“老大,我們俘虜了900多人,都是女性,年齡最大的才30歲。”
“嗯,先帶回去,我稍後去處置她們。”
迪莉婭終於近距離親眼見到了這位紅燭教臣洛莎莉葉,是個比自己大兩歲的女孩,和蘿貝塔同齡,作為教臣沒有穿作戰服,而是穿著天鵝絨的兜帽長袍,比自己這身質量高很多。她看到迪莉婭的時候也有些意外,沒想到能在民兵陣營里看到一位獨立教臣。
“哦,我聽說過你,你就是殺死經理團成員的迪莉婭。”
“你聽說過我!?”
“是的你很出名,畢竟敢殺死經理團成員的教徒女孩不多,恐怕除了神皇陛下就是你了。當時我在想這種傻姑娘大概活不了多久了吧,現在傻姑娘還活得好好的,我這個聰明姑娘卻要先死了。”
“哈哈,那事確實是我干的。”
洛莎莉葉的表情有些失落,她和她的士兵們排成一列被押送回營,迪莉婭也拿槍押送她們,和洛莎莉葉邊走邊聊。亞力桑卓還有很多要忙的,要統計戰爭損失。洛莎莉葉原本有七千多兵力,被打到不剩一千,但是後方也有人數不明的一小波人逃走了,開走了22輛卡車榴彈炮。相比之下亞力桑卓這邊更慘,參加戰斗的初始兵力足有兩萬,現在只剩八千,好幾個團級部隊被打得不剩一人,20多輛各式戰車盡數摧毀,有希望修復的只剩五六個,包括敵方的一輛梅卡瓦。兄弟黨消耗了90%的彈藥和70%的燃料儲備,有四分之一的營房被燒毀,食物也燒毀了一半,不過考慮到營地人數銳減,似乎暫時不是問題。白天他去搶劫村莊被政府軍殲滅好幾千,夜里又被洛莎莉葉打掉一萬多,短短24小時內,一半兄弟黨成員都化為屍骨,不過迪莉婭倒是沒理由為他們傷心,她心想亞力桑卓也沒比自己高明多少。
蘿貝塔開玩笑說:“你和他有個共同點,一不小心就會打掉自己一半人。”
“噓————別讓他聽見!!!”
“哦!這就是打了我們一晚上的紅燭教臣大人?”
“是的,她比薇若妮卡好相處多了,我發現我和她有很多共同語言。”
………………
所有女孩們都被帶回營地,亞力桑卓叫人把她們的裝備扒光。
“我們的俘虜里面有多少教臣?”
“除了紅燭洛莎莉葉,還有12個黃燭教臣和准黃燭教臣,最大的17歲,最小的有一個自稱9歲的。”
“什麼叫准黃燭教臣?”亞力桑卓問。
“我也沒聽說過。”迪莉婭說。
蘿貝塔說:“我知道了,洛莎莉葉的軍隊在紅燭教團里算相當龐大的了,居然有七千多人,很多綠燭教團都沒這麼多,她為了方便管理,使指揮層級分明,所以自己設立了一個准黃燭教臣的職位,我猜得不錯的話應該也是帶領一個連的兵力。”
“總之也是軍官了,對吧?”
“是的。”
亞力桑卓下令部下:
“沒有重傷的俘虜暫且關押到103號帳篷,讓蘿貝塔和她們交流一下。傷殘嚴重的俘虜處死,讓她們快樂一點,不要痛苦。12個黃燭教臣交給你們任意處置,但是不准玩丟了,我必須看到同樣數量的12套腦袋、心髒和子宮!迪莉婭,把洛莎莉葉押到我的房間,我要享用我的戰爭成果。”
排成一排的12個女孩顫抖起來,她們將有很多處刑者,但是有些男人有些不解風情,迪莉婭還沒進屋,就看到一個通過自慰潤滑陰部的女孩被從後腦勺一槍打死。
有別的男人抗議:“嘿!兄弟!如果你要奸屍的話壕溝外滿地都是!把槍放下!我們先把她們活著干一遍好嗎!?”
洛莎莉葉對她們說了最後的抱歉,命令她們不要反抗,“盡情享受”,道別之後跟迪莉婭走進亞力桑卓的小屋。
亞力桑卓看起來想好好放松一下,在房頂的大鐵桶里燒了洗澡水,在浴室里用噴頭洗澡。他自己洗完又讓迪莉婭和洛莎莉葉進去洗,她們站在大盆里洗,接下來的水可以用來洗衣服。亞力桑卓讓她們把袍子泡進水里,擦干身體裹上浴巾出來。
“你們這兒的條件真不錯!”
“只有亞力桑卓才有浴室。”
“謝謝你為我擦背。”
“你身上汗味太重了,如果不把你洗干淨,亞力桑卓會不高興的。”
亞力桑卓坐在寫字台後面,他讓兩個女孩坐在他身邊。這個男人看起來並不急於享受他的勝利果實,他戴上花鏡,耳朵上夾一根鉛筆頭,正翻看一本手寫筆記,除了密密麻麻的記錄之外還貼了一些剪成小塊區域的地圖,用花花綠綠的箭頭標注。
“坐吧,親愛的洛莎莉葉,我想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去年我在坎波巴索和你遭遇過。”
“是的,你的英俊和勇敢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亞力桑卓翻看筆記:
“去年7月9日,坎波巴索西郊的一片樹林里,我當時只帶了205個人去找資源,遇到你的部隊,你有大約700人,你在搶劫一家醫院。當時我們在醫院里好好干了一仗,我們兩人也面對面見到對方了,我的狙擊手差點打爆你的頭。”
“是的,我的處刑者,你記得一點也沒錯。”
亞力桑卓翻看筆記,似乎在思考什麼。
“你要知道,洛莎莉葉,我們很少打昨晚這樣規模的大型會戰,我們平常是以摩托連游擊為主。”
“但你昨天上午就和政府軍打了一場。不到24小時內你打了一場進攻,一場防御,進攻輸了,防御贏了。”
“果然我和政府軍的戰斗被你觀察到了,你一定以為我元氣大傷才來進攻我,很可惜你錯了,上午的戰爭我帶去的都是新兵,老人,或者傷病人士,總之就是跑不動的人,我要消滅一些干不動活只會吃飯的嘴。你該知道,把人換成資源的最有效途徑就是派他們去搶,有能力搶的活著回來,跑不動的死在那里,不繼續耗費食物。”
“是的,差不多的策略,我也是用這種方式清理隊伍里上年紀的女人。昨晚的戰爭把我的愚蠢表現得淋漓盡致,我以為能輕而易舉擊敗你,俘虜你們所有人,你的英姿給我留下過很深的印象,你和你的部下們能賣個不錯的價格。”
亞力桑卓透過眼鏡看了她一眼。
“我以為你和別的民兵聯盟成員沒什麼區別,但我從沒想到你居然也有戰車,而且加起來有20多輛,我猜你把它們藏在帳篷里?總之沒有任何情報證明你有坦克。我還以為你沒什麼參加大型會戰的經驗。”
“不,我確實沒經驗,我們的活動以探索和游擊為主。如果每天都是這種大型會戰,我就算有一千輛坦克都沒用。”
洛莎莉葉笑了笑:“你說得對。”
亞力桑卓把鉛筆頭拿下來,翻開空白的一頁:
“我想你沒上過什麼軍校吧?”
“你真會開玩笑,我的處刑者,我的年齡就算放在正常社會也還只是高中生。當然事實上我連初中都沒上,小學畢業就沒上過學了。”
“我調查過你,你也不是軍事世家,你父親是某香水品牌的總裁。”
“一點也沒錯。我猜你想和我聊聊我為什麼加入瑟米西沃安,如何成為教臣,以及為什麼獨立出來,為什麼要散盡家財購買武器轟炸城市。”
“不不,我對你們這些邪教女孩的經歷不感興趣,也許有人會好奇但我無所謂。我關心的是,你沒有接受過軍事訓練,但你的很多反應都令我欣賞,比如你是如何指揮大部隊隱秘行蹤,迫近到我們營地500米遠的?除此之外去年那次游擊戰我也想跟你聊聊……”
他們開始了一段漫長而無聊的對話,迪莉婭就這麼聽著,聽得有些困,但也有很多時候他們又好像特地在說給迪莉婭聽,她又不好意思睡著。他們眉飛色舞地回顧著戰斗場景,討論其中的戰術,亞力桑卓時不時記一些筆記,洛莎莉葉也會幫他畫些示意圖。
迪莉婭最終還是睡著了,趴在桌子上,不知睡了多久,也許一小時,也許十分鍾,當她醒來的時候,兩個人還在聊。
“所以這就是這場異端戰爭的特點……”
迪莉婭知道,政府軍和民兵聯盟喜歡把把這場發生在中歐和南歐的大規模混戰稱為“異端戰爭”,而瑟米西沃安教徒,無論總教會還是獨立教團,則稱之為“教會戰爭”。
“……我們的武器有著很大的年代跨度,包括一百多年前的樣式和近年新研發的,年代跨度代表著科技跨度,也代表著戰爭模式的跨度。有些時候我會以為自己在打一場未來戰爭,全新的高科技智能武器,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戰術,沒有任何教材記載,沒有任何人指導我怎麼做。但也有時截然相反,我能從我曾祖父的戰略筆記上找到相似的實例。”
“我真希望我也能接受幾年正規教育,我的見識太少了,讓我犯了很多低級錯誤。”
迪莉婭以為他們還要繼續這樣聊很久,不過亞力桑卓突然脫掉了洛莎莉葉的浴巾,也脫掉了自己的衣服。
“我們還可以有很多話題,我的處刑者。”
“就到這里吧,我有些餓了。”
“需要我為你烹飪嗎?”
“不了,迪莉婭會為我烹飪。在戰斗勝利後我不想吃別的東西,只想嘗嘗屬於我的勝利果實。”
洛莎莉葉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她的身體正在被亞力桑卓觸摸。亞力桑卓把她抱到自己的床上,他的陰莖已經勃起了。洛莎莉葉很明顯是個處女,她害羞地彎曲膝蓋,抬起雙腿,露出自己的陰部。她的陰部有少量淡金色的絨毛,這讓她看起來羞澀而成熟。亞力桑卓抓住她的大腿,把臉埋在她的大腿之間,舔她的陰唇,她的陰唇很柔軟,一開始有些褶皺,但是很快鼓起來,褶皺也消失了,皮膚變得有些薄,是漂亮的粉紅色。
“啊!啊!嗯!嗯!嗯~~~!!!”
迪莉婭想起前一陣子自己的初次體驗,不過今天她只是跪在旁邊侍寢,撫摸他們的後背,進行一些輔助刺激。亞力桑卓用舌頭舔洛莎莉葉的私處,之後又開始用手,洛莎莉葉枕著迪莉婭平常的枕頭,把腿抬得更高一點,雙手摟著膝蓋窩,臀部向上頂起,亞力桑卓用手撫摸她的陰唇和陰蒂,讓自己的指縫甚至整個手掌沾滿她的愛液,她確實有足夠的愛液可以沾濕男人的大手,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想到這麼多。亞力桑卓叉開膝蓋跪在床上,直立上半身俯視洛莎莉葉的臉和腹部,膝蓋和大腿夾住她的側腰,用沾滿愛液的手握住自己陰莖,使整根陰莖包括龜頭也沾滿這種黏滑的液體。男人的龜頭對准女孩的陰道,女孩的臉比苹果還紅,把頭扭過去不敢看他,深吸一口氣。
“噗呲——”
他們的結合部位發出一聲擠壓空氣的聲音,洛莎莉葉皺了皺眉頭,毫無節奏地喘息著,亞力桑卓也發出渾厚而愉悅的吭哧聲。從陰莖和陰道的縫隙間流出血,血液也是粘稠的。他們開始做愛,男人開始抽插女孩,負責侍寢的迪莉婭時不時撫摸他們的肛門或者乳頭,洛莎莉葉的乳房隨抽插而前後大幅度顫動,劃著漂亮的圓弧形,亞力桑卓把她頂得太狠了,她很快就放棄矜持放聲浪叫,她仰視著天花板睜大眼睛,額頭上布滿汗水,看起來有些痛苦,但前所未有的快樂才是她的主要感受。女孩好像被干到潮噴了,男人抽出陰莖,她噴出一股液體,男人再插進去,她的尿道被堵住,再抽出來,她還會繼續噴出一小股。
“迪莉婭,把我的槍拿過來。”
迪莉婭拿來一把手槍,遞到亞力桑卓手里,亞力桑卓一邊做愛一邊用槍玩弄洛莎莉葉的身體,用槍口撥弄她的舌頭、肚臍和乳頭。他把子彈上到槍膛里,從喘息聲能聽出來洛莎莉葉有些緊張。
“讓我們做完這個!讓我們做完這個!啊~!嗯~~~!!!”
“如你所願,親愛的洛莎莉葉。”
亞力桑卓突然以近乎顫抖的速度前後扭腰,女孩敏感的陰道被粗壯的陰莖一次次填滿,在劇烈而急促的摩擦下到達前所未有的高潮!
“啊!!啊!!!這是多麼奇妙的感覺!!!我在死前才體驗到這種事!!啊啊~~!!!真不敢相信我就要死了!真不敢相信這就是我人生的結束……”
男人的精液填滿了她的子宮和陰道,但是陰莖依然插在她陰道里,亞力桑卓只休息了十多秒,就又開始新一輪抽插。高潮過的洛莎莉葉開始有些腫痛了,正在極度敏感的狀態,她沒想到還有下一輪,身體像觸電般顫抖起來,想要推開亞力桑卓,但是亞力桑卓很強硬,就好像故意要對她進行過度刺激,迪莉婭知道他在征服這個女孩的靈魂。
“啊哦~!停下!請停下!!!”
“我不會停下,該停下的是你。”
亞力桑卓把槍對准她的額頭。
“呃~!呃~~!!你要處決我了嗎?這真是太短暫了!我以為你會更珍惜和我在一起的時間,比如……嘶~~!!比如你還沒試過我的肛門,迪莉婭碰那里的時候我感到很舒服,那可能是我的另一個敏感點。”
“不,我只干你兩次,我已經很餓了。”
“嘶~!啊哦~!!請輕一點!!!啊哦啊哦!!!”
迪莉婭把中指伸進她的肛門,讓她盡量舒服點,洛莎莉葉已經無法承受這場性愛了,她推著男人的胸口,用膝蓋頂住他的腹部,但也沒能阻止陰莖進出自己的陰道。亞力桑卓不打算多干幾次了,把槍對准她的額頭。
“再見了,親愛的洛莎莉葉。”
“啊~!啊~!再見了,處刑者亞力桑卓,我預感我們很快會再會的!”
亞力桑卓又多干了她幾下。
“你說得對,我們這次的告別只是暫時的。”
女孩看著男人的臉,看著瞄准自己額頭的槍口,凌亂的頭發遮住她的半張臉,她已經全身都是汗水了。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啊~!啊~~~!!!我的陰道正在被人干著但我卻要死了!!!啊哦~~!!嘶~!!!哦不等等!!如果你能等幾秒鍾,我又感覺自己快要——————”
“啪!”
槍聲把迪莉婭嚇了一跳,她感到洛莎莉葉的肛門夾了自己中指一下。洛莎莉葉的眉心多了一個鮮紅的小點,順著鼻梁流下一小股血液,她的雙手向兩側張開,雙眼依然直勾勾地仰視天花板,亞力桑卓繼續抽插她的陰道,她的乳房也依然劃著漂亮的圓弧軌跡。唯獨不同的是,槍聲過後房間里安靜了許多,只有男人腹肌撞擊女孩臀部的啪啪聲,以及結合部位擠壓愛液發出的聲音。兩股淚水從女孩的眼角流到耳根,她的紅暈消退了一些,但是喉嚨依然發出極輕微的“吭吭吭”的嬌喘聲,從半張開的嘴里傳出來,一絲唾液順著嘴角流到脖子上。男人又干了她半分鍾,對她一陣猛烈突刺,再次射進她身體里。陰莖拔出來的時候,女孩又向男人腹部射出最後一股潮水,陰道口還像活著一樣縮了縮。
迪莉婭用嘴舔干淨他的陰莖,擦干淨他的身體,服侍他穿上衣服。
“很抱歉弄髒了你的枕頭,一會兒換一套新的。用她的肉給我做點吃的,隨便什麼都行。”
迪莉婭把蘿貝塔叫來,她一人扛不動洛莎莉葉的屍體。洛莎莉葉的溫度依然很高,可見她在死前被干得一塌糊塗。她死後半小時內觸碰陰道依然會聽到喉嚨痙攣,陰道壁也會有反應,不過之後漸漸沒有了。兩人商量片刻,切下她的一大塊腹肌,連著一層薄薄的脂肪,雙面抹上黑胡椒和鹽粒,攤在平底鍋里用黃油煎到三分熟,倒上一點皮埃蒙特的干紅再燜一會兒。蘿貝塔還煎了土豆片,和煎好的肉一起放在盤子里,再配上半只紅酒醃梨,是漂亮的紫紅色。
“我必須承認,味道非常棒!”
營地里是另外一種狂歡,男人們強奸了800多個女孩們,強奸並處死了100多個傷殘女孩們,以極其殘忍的方式虐待11個活著的黃燭教臣。其中一個和迪莉婭同齡的女孩被摁在椅子上,雙腳被迫放在油鍋里,油浸到她的腳踝,當她的腳炸熟之後就被鋸掉,然後小腿放進去炸,看著男人啃食她的熟透的足部。小腿炸熟的部位也被切下來,切掉後再把膝蓋放進去,一截一截地油炸,一截一截地切掉,當她的大腿只剩一半的時候,她不需要坐著了,男人把她的腿部截面立在鍋底,炸熟之後抱出來放在案板上,鋸成一片一片的,然後再放回去炸下一截。每當被放入油鍋,女孩就會慘叫一陣,不過神經很快被殺死,她就安安靜靜地聽著自己下面發出的愉快的嘩嘩聲。
“嘿,小可愛,我們已經快要吃光你的大腿了,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下次油面將會沒過你的腰部,你有樂子可以享受了!”
女孩雖然不說話,但她知道男人是在指什麼,男人的手摳了一下她的陰縫,牽出晶瑩透明的黏絲。迪莉婭沒空參觀,她要忙著收拾枕頭,當她轉身做自己的事情時,聽到歡快的油炸聲中夾雜著一陣顫抖著的異樣的慘叫。
“蘿貝塔,我一會兒想去看看俘虜們。”
“正好!女孩們都很擔心自己也被殺,想和你說幾句話。”
“我!?你是說,這個我!?”
“不然還有誰呢?她們在戰場上看到你的身影了,知道兄弟黨收容了一個獨立教團,也就是我們,她們想知道自己能否也順利地被收容。”
“我這就去看她們,在此之前幫我鋪好亞力桑卓的床單,把下面的海綿墊也抽出來,那東西也被洛莎莉葉的尿液打濕了。”
一群男人把女孩從油鍋里抱出來,劈開金黃色的臀縫,徒手扯下一塊圓潤而充滿油脂光澤的肉,肉皮也正好炸脆了。男人們給肉塊撒上鹽,大嚼特嚼,舉著酒瓶圍在火邊手舞足蹈,齊聲唱著奇怪的歌:
“她被炸到高潮啦~~~她在鍋里高潮啦~~~啦啦啦啦啦~~~~~~”
迪莉婭和蘿貝塔也有些餓了。
………………
…………
……
[newpage]“如今在這片大陸上,火車代表著很多東西,可能是機會,可能是勝利,可能是生存,也可能是爭斗和死亡。但是無論火車代表著什麼,一定是令人興奮的東西。”
迪莉婭不知道亞力桑卓為什麼和她說這些。
“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很多時候我已經把你當成我的女兒來教導了。”
“是嗎?那麼爸爸,如果你繼續射在我體內,使我懷孕,我們的關系可能會變得有點復雜。”
亞力桑卓抽出陰莖,射在她的肚皮上。迪莉婭還不滿足,她舉著亞力桑卓的手摸自己陰部。
“你提到火車是因為有火車要經過嗎?”
“對,但不是我們這邊,而是更北的地方,我們如果要去的話需要動用汽車,你帶來的那些卡車再合適不過了,那支車隊能同時運輸上千人!”
“跟我說說具體情況?”
亞力桑卓欣賞著迪莉婭的身體,看她把自己擦干淨。
“後天中午可能會有一列火車經過。你要知道現在基本所有貨運公司都停運了,能在鐵路上跑的一定不是小團體小組織,送來的也絕不是無關緊要的東西,一定是對任何人來說都至關重要的資源。我在海外的朋友們調查到了這個信息,然後告訴了我,他們對火車的描述不盡相同,有些說會從東面來,也有些說從西面,後來我意識到他們說的不是同一列火車,也就是說可能會有兩列!!!”
“走哪條线路?”
“他們會在博洛尼亞匯合,然後向南移動,不知道目的地是哪,但是一定會經過佛羅倫薩南部的一片山谷。當然我想他們不會是齊頭並進,不知道會間隔多久,不知道誰在前面,但我知道他們預計經過的時間就是後天,後天的24小時內。”
迪莉婭想了想:
“也就是說,如果你要打這兩列火車的主意,明天晚上就要出發,在0點前趕到埋伏地點,然後進行兩次打劫?”
“不,只有一次,如果第一列車被打劫了,第二列車多半會得到消息,不再繼續向南移動——除非他們根本不共享信息。”
“或者你把第一列車的成員都殺光了,在他們傳出訊息之前。”
亞力桑卓笑了笑:
“那不可能,他們只要動動手指就能發布消息,而我不可能在十秒鍾內確保殺死所有隨行者。他們不可能只有駕駛室里的兩三個司機。”
迪莉婭趴在亞力桑卓的身上,這是她喜歡的睡姿,亞力桑卓對她來說太寬闊了,簡直就像一張床,她可以趴在他身上睡一整夜,枕著他的胸肌。
“你剛才說兩列火車可能不共享信息,有這種可能性嗎?如果真的不共享信息,你打劫完第一輛,還能等第二輛過來,然後再搶一波東西。”
“哈哈哈哈!你簡直太天真了,你是用屁股思考的嗎?唔!你好像沒擦干淨,我摸上去還有點滑。”
“一會兒我再去把自己洗洗,別打斷話題!”
“好的好的我的小美人,聽好了,他們一定會共享信息,我也注定只能搶一列!我確實說過我不知道他們從哪來,也不知道要去哪,但那不是真的,我沒收到情報不代表我猜不到,我獨自領導隊伍很久了,我不止一次劫持火車,經驗能告訴我一切事。我獲得的情報很簡單,兩列火車,一列從東面來,一列從西面來,那麼現在聽好了,我告訴你什麼人會把成噸成噸的寶貴物資送到這片地獄里。從東面來的火車都是經理團的,他們采購物資軍火——多半是從以色列——從那里裝車,向北穿過敘利亞和土耳其,跨過黑海海峽進入歐洲大陸,他們和沿途國家都有合作。”
“從西面來的火車呢?”
“問得好,西面那些國家雖然比這里平靜得多,但也並非不受波及,生產停滯,經濟跌至低谷,社會一片混亂,不可能有多余物資支援別國,所以這些物資的來源要更向西,在遙遠的大西洋另一邊。”
“美國?”
“是的,整船整船的賑災物資送往里斯本,然後從里斯本裝車運往各大需要援助的城市,如果有火車從西面來,那無疑就是這種情況。”
“我懂了!所以你說你猜得到他們的來源和目的地,東面來的物資要送到不知哪個訂購了物資的獨立教團手里,西面來的物資要送進羅馬!”
“真聰明我的小美女,而且我還要說,美國人不止會提供吃喝用住,據說他們的火車里還裝著武器!”
“據說?也就是說你沒親眼看到過?等等,所有民兵聯盟都不可能見到過,因為你們根本不敢搶美國人的火車!”
“聽起來很屈辱但是一點都沒錯!這個國家很混亂,政府不可能永遠是政府,萬一政府破產了,就需要一個新的,那時候任何勢力都有可能抓住機會,當然也包括我,如果我真走到那一步,我將需要國際社會的支持,我獲得支持的前提至少是我沒搶過他們的火車。”
“這也就是為什麼你只能搶一輛火車!民兵聯盟搶劫經理團理所當然!”
“是的!與此同時我也要說他們一定有聯絡。提到經理團就聯想起軍火渠道商阿派爾家族,阿派爾家族作為可食用人類協會的一大金主而位列第四席,提到協會就聯想起第九席的牛排科斯林,他是美國前總統,美軍最強大的黏菌武器住在他家!知道了嗎?武器的接收者們會打得你死我活,但是武器提供者們有可能非常和睦。”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迪莉婭有些興奮,她想讓亞力桑卓把她也帶去,最後帶上蘿貝塔。亞力桑卓同意了她的請求,她就變得更興奮了,興奮地無法入眠,亞力桑卓再一次和她做愛,用性愛發散她的充沛的精力,她是如此的年輕,以至於男人第一次感到自己體力不足。
………………
“你確定要讓兩個女人跟我們行動!?”一個強壯的軍官問。
“是的,我決定了。”亞力桑卓說。
“她們除了添麻煩還會干什麼!?我們是去干活的!而不是玩的!!!”
“我領導你們去追擊了洛莎莉葉!!!”迪莉婭吼他。
“也許你領導了一群懦夫,但不是我,我那時和亞力桑卓在一起,我不需要女人領導,我不想和任何女人並肩作戰!”
“你這是性別歧視!!!”蘿貝塔說。
“是嗎小賤貨?你們看起來真有活力,今天恰巧不是你們的經期對吧?”
亞力桑卓暴怒地說:“你們全都給我閉嘴!!!我們馬上要出發了,沒時間跟你們胡鬧!!!”
隨著氣氛安靜下來,所有人繼續干自己的事情,迪莉婭系緊腰帶,腰上別著她的手機和槍。亞力桑卓暫時走開的時候,士兵走到她身邊,壓低聲音對她說:
“我真好奇你的小屄如果中一槍會不會叫得像婊子一樣。”
迪莉婭瞥他一眼不說話,因為隊伍馬上就要出發了。
亞力桑卓帶去了100多人,包括迪莉婭和蘿貝塔,帶上20多輛卡車,只有兩輛是用來裝人的,其他的打算裝搶來的東西,包括五輛油罐車。他們晚上七點就出發了,順著一條公路向北移動,亞力桑卓說他知道一個極佳的埋伏地點,但是要開幾個小時。這曾經也是一條高速公路,此時路面坑坑窪窪,路牌也都鏽跡斑斑,每隔一段就有被炸過的跡象,路邊停著廢舊車輛和坦克,有些駕駛室里還趴著穿衣服的骷髏。迪莉婭和蘿貝塔開車到拿坡里的路上也是這樣的場景,再被帶到安齊奧郊外的時候也一樣。
“我們到了。把車停到樹林里去,其他人跟我來。不,迪莉婭和蘿貝塔不用來,你們和車待在一起。”
蘿貝塔說:“為什麼和車在一起!?我們也可以戰斗!”
迪莉婭抓住她:“閉上你的嘴,蘿貝塔,我們現在不是亞力桑卓的情人而是他的士兵,必須服從他的命令,在這點上我們和別的士兵一樣。”
蘿貝塔果然閉上嘴,不再說一句話,粗魯的士兵經過迪莉婭身邊說:
“算你還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去搶劫火車了,事實上有近一半都和卡車守在一起,這里離鐵軌有一百多米遠,萬一出事可以接應。附近這段鐵軌穿過茂密的叢林,一側是七八米高的峭壁,一側是無邊的樹海,火車時速可能有150公里左右,他們不可能像西部牛仔一樣騎著馬逼停火車,迪莉婭倒是很好奇火車會被如何逼停,她想湊近去看看。
“沒什麼好看的。”一個卡車司機說,“我們不能弄壞鐵道,也不能讓火車脫軌,因為沒有人會來修,從此以後就再也不可能有火車經過。我們必須完好無損地逼停火車,搶走東西,再讓他們把火車開走。”
“你說沒什麼好看的?我卻更加好奇了。”
“我們有專門的逼停火車的工具,剛才裝在一輛卡車上,沒看見嗎?那是一台裝著火車軲轆的小車,輪距當然也和鐵軌吻合,也有一個發動機,能跑到200公里的時速,加減速當然比火車靈活得多,我們叫它‘古斯塔夫’。當前哨觀察到火車靠近,古斯塔夫就會開始加速,在火車前面行駛,但是逐漸拉短和火車的距離,同時亮紅燈使司機注意到。駕駛古斯塔夫是一個危險的職業,但也是最考驗耐心的職業,你可以緊貼火車的車頭,只間隔一厘米,使火車司機緊張,同時向後噴煙霧、照射強光或者噴顏料,也可以先拉開一百米距離,然後突然減速,火車司機看到與前方物體的距離突然拉近,就會下意識地減速。偶爾會有火車司機和古斯塔夫相撞,但絕大部分沒那個膽子,因為古斯塔夫上裝著炸藥,如果翻車也一定會使火車脫軌,火車司機也當然活不下去,但是如果真的相撞,古斯塔夫駕駛員也無疑會死。這是一場心理戰,就看哪一方是懦夫。我們上次用古斯塔夫和一列火車耗了十多公里,才把他的時速從150公里耗到了20公里左右,能讓旁邊的同伴有機會爬上去。不止我們,所有民兵聯盟都是用這種方式搶劫經理團的火車。”
迪莉婭聽得熱血沸騰,她恨不得馬上就見到這一幕。但她興奮了一會兒就困了,蘿貝塔也困了,卡車司機讓她們先睡一會兒,所有人都肯定要睡一會兒,情報只說火車是在今天經過,沒說是凌晨0點01還是晚上23點59,前哨也不可能盯24小時,可能要換四五次。
“我可……睡不著……”
迪莉婭窩在卡車駕駛室後排座位上,枕著蘿貝塔的胸部,很快就睡得像死豬一樣了。
………………
“哐哐哐哐哐哐哐……”
迪莉婭想起了很小時候坐火車到北部城市去旅游。
“哐哐哐哐哐哐哐……嗚嗚————————!!!!!”
這不是火車聲?
“蘿貝塔!!!火車!!!!我聽見火車了!!!”
“是的,我知道。”
所有人都醒著,迪莉婭很生氣:
“為什麼不叫醒我!?”
卡車司機說:“還不到我們干活的時候,現在火車還沒完全被逼停,古斯塔夫正在和他進行較量,而且就算逼停之後也可能遭到隨行守衛的抵抗。等一切都搞定了,我們再把卡車開過去搬東西。”
迪莉婭稍微冷靜下來,喝了點水,聽到火車哐哐哐的速度並不快,只會一個勁地嗚嗚鳴笛,應該馬上就要停穩了,除此之外還有噠噠噠的槍聲,卡車司機說那不是戰斗的聲音,是自己人在鳴槍威懾。火車聲音一直在響,也許是因為它被逼得很慢,但同時也無疑因為它非常長,時而聽它發出吱吱的刹車聲,時而又聽見哐哐聲反而加快,迪莉婭又有些著急了。
“我能不能去問問他們到底在干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迪莉婭沒看時間,也許五分鍾,也許半小時,她在焦急的心態下時間觀念都被打亂了。
她突然聽到最後一聲刺耳而又悠長的刹車聲,雖然遠在一百米外還有好多樹木隔音,她的耳膜也被刺得生疼!又過幾秒尖銳的刹車聲逐漸消失,火車徹底停下了,然而更渾厚的聲音才剛響起,從車頭到車尾的每一節車廂依次傳來如悶雷般低沉的隆隆巨響,仿佛一條憤怒的巨獸在無奈地呻吟。
片刻之後迪莉婭這邊收到消息:“把卡車都開過來,我們要搬東西了!”
“他們成功了!他們成功了!!!!!”
卡車車隊開動,穿梭在林間小道上,靠近鐵軌,在火車旁邊排成一列,就好像另一輛較短的火車。亞力桑卓的人馬興奮地圍在火車兩側,沒有誰比他本人更興奮了!
“足足83節!真是一個大家伙!!!12節散貨,17節油罐,54節集裝箱!!!”
“亞力桑卓!你沒事吧?我的處刑者……”
“我?我根本沒事!整列火車沒有一個守軍,只有四個被雇傭的巴基斯坦籍司機,真不敢想象我們得手得太順利了!!!”
迪莉婭向南望了望,又向北望了望,簡直望不到火車盡頭。正如亞力桑卓所說,絕大部分是集裝箱,54節深藍色的集裝箱後面是12節散貨車皮,罩著墨綠色的篷布,再往後是17節銀灰色的化工品罐。迪莉婭還注意到,無論哪種車廂上都沒寫字,卡車司機說這沒什麼奇怪的,經理團在進行鐵路走私的時候用的都是這種無字車廂。
“所以說,亞力桑卓,這是你說的那輛來自東面的火車,對嗎?”
“當然,如果它來自西面,它會經過其他受災國家,多少會卸掉一些貨物,不會像這輛一樣裝得滿滿當當!”
“也就是我們能搶的那列?”
“正是!”
“那就趕緊開始吧!否則如果後面那輛也到了——據你猜測可能來自美國——我們可不敢給他們惹麻煩對吧!”
“那倒不至於,我看到乘務員進行通訊了,他一定通知了雇主,雇主再聯系阿派爾家族,進而美國人也會知道搶劫事件,就不會往這邊派火車。不過還是盡快開始干活吧!來吧來吧!把每個集裝箱都打開,三個人一組,檢查之後告訴我每個里面有什麼!我們不可能拿走所有東西,只能拿走最有用的!有事手機聯系我,我在車尾搬運燃料。”
亞力桑卓帶著幾個人開著油罐卡車往車尾去了,用柴油泵把火車油罐里的燃料往卡車油罐里抽。迪莉婭和蘿貝塔拉開一個集裝箱,不知為何跟她們一起的是粗魯的士兵,迪莉婭知道他想在黑暗中騷擾自己,果然剛一鑽進車廂就有只手摸自己臀部。
迪莉婭掏出手槍對准他:“我警告你不准碰我!”
“不!不!迪莉婭,把槍放下!”
說這話的不是士兵,而是蘿貝塔!蘿貝塔的頭燈照亮一只木箱子,撬開箱蓋,里面滿滿當當地碼著一整箱5.56×45mm北約彈!迪莉婭放下槍,感到有一只惡心的手伸進自己的袍子里,在私處狠狠抓了一把,還把她自己的體液抹在她臉上。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箱子被撬開,手的主人的注意力就從女孩的生殖器轉移到了驚人的貨物上。
“天哪!天哪!看看這些M4卡賓槍!還有AK101突擊步槍!還有這是什麼?M14?還有一些在這區域不常見的槍型,連我都沒見過。”
他邊說話邊捏了一把蘿貝塔的乳房,蘿貝塔狠狠抽了他一巴掌,他惡狠狠地咒罵一句,舉止上老實多了。
“我們得趕緊告訴亞力桑卓!”迪莉婭說。
她們走出車廂,從其他車廂走出來的成員們也異常興奮,有的發現了食物,有的發現了藥品,其中一部分藥品產自金絲雀城,還有帳篷之類救災用品,所有這些都是營地急缺的寶貴物資!
“軍火!我們發現了軍火!”
“這節車廂里也是!”
“還有我們!!!”
蘿貝塔說:“事實上我們不缺步槍,在和洛莎莉葉的戰斗中我們繳獲了許多,我們只要搶走彈藥……”
粗魯的士兵吼她:“用你的乳房好好想想!我們不缺不代表別人不缺!事實上這可是整個半島最稀缺的東西了!我們可以用槍換到任何想要的東西!!!”
“換!?跟誰換!?你確定跟你做交易的人以後不會用槍打死你!?半島上還有真正意義上的盟友嗎!?”
“否則呢?把武器留在車上讓別人得到!?還是說你想搬下來扔進湖里?說得好像銷毀武器就能迎來和平?”
“扔進湖里?為什麼不呢!!!我們自己不需要,但又阻止了我們的敵人得到武器……”
“你們在吵什麼?”亞力桑卓不高興地走過來說。
迪莉婭說:“沒什麼,他們在討論這些武器的處理問題。在此之前先看看我們發現了什麼吧,我們發現了——我們急需的一切東西!我和蘿貝塔發現了槍支彈藥,另外7個集裝箱里也都是,除此之外還有面粉和白糖、罐頭、壓縮餅干,包裝上都沒有字,還有……我們應該聚在一起統計一下!”
“沒那個閒工夫了,不能把所有箱子都打開,我們是在搶劫,不是在搬家。依然三個人一組進行搬運,我給每組半個卡車的空間,把你們認為最有用的東西搬出來!”
迪莉婭還在擔心他們兩人關於搬運槍支的爭論,扭頭一看粗魯的士兵跑得遠遠的。兩人正發愁東西怎麼搬,卡車司機過來幫忙,給她們發了幾個便於抓握的托盤,讓她們把子彈盒子從木箱里拿出來碼進托盤里,碼滿一盤就放在卡車上。
迪莉婭趴在一個木箱子上彎腰拿里面的東西時,又感到有手在摸自己,她知道不是蘿貝塔,因為蘿貝塔剛搬著一盤東西出去了,迪莉婭嘆了口氣,這群男人無論好壞本性也沒什麼兩樣。
“別讓亞力桑卓看見,理論上說我應該是他專用的。”
兩個女孩還在慢吞吞地搬著,累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頭發貼在脖子上,卡車司機也幫忙搬,分給他們的半卡車空間也才填滿一小半,再看別的卡車,已經幾乎裝滿了。先干完活的男人們過來幫忙,在黑暗的集裝箱里吃著女孩們的豆腐,最後迪莉婭干脆不搬了,躲在里面撩開袍子給他們摸,搬一箱東西摸半分鍾,畢竟她實在累得快虛脫了。
“看吧,我就說你沒什麼用,終究只是一個婊子。”
得知迪莉婭在用身體進行交易,粗魯的士兵又回來了,一口氣搬了六箱東西,然後用粗糙的手指瘋狂蹂躪迪莉婭的陰私部位長達三分鍾,在她耳邊說著屈辱的話,語言里還夾雜著他對迪莉婭的殘暴血腥的性幻想。迪莉婭默默忍受著這一切,默默忍受他的手指對自己陰道和肛門的抽插,直到她被送上高潮,忍不住發出一串急促的嬌喘。
“你的陰部夾緊力比我見過的任何女人都強,想必肌肉很發達,裹在面粉里油炸一定會很香。哈哈哈……我相信那一天不遠了!”
粗魯的士兵在迪莉婭的袍子上抹掉黏液,揚長而去,把她留在黑暗里調整呼吸,迪莉婭的頭發比剛才浸得更濕了。
“嘶……蘿貝塔……你還在嗎?我的陰蒂可能扎了一根小木刺,感覺有點癢。”
“回去我給你看看。”
“也許我們真的不該跟過來。”
“沒有什麼不應該的。”
卡車全都裝滿了,古斯塔夫等工具也回收了,疲憊不堪的兄弟黨成員們坐在火車兩側休息,亞力桑卓滿身汽油味,油罐車也都裝滿了。迪莉婭和蘿貝塔為了避免再被猥褻,躲到亞力桑卓身邊去,迪莉婭也沒隱瞞她的遭遇,和她的處刑者說了自己剛才的事。亞力桑卓嘆了口氣,蹲在地上喝一瓶礦泉水:
“如果在戰爭爆發前,你可以報警,但是現在沒有人能保護你,很多時候你必須忍受。我不能保護你,為了女人而懲罰部下有違兄弟黨的信條,你也不能對他們說你是我的專屬情人,那樣只會讓人覺得你離開我就什麼用也沒有了。”
“這正是我現在的想法。”
“那就等你離開我之後再看看會發生什麼。”
“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離開你。”
亞力桑卓看了迪莉婭一眼,眼神中有很多話語。他把礦泉水遞給迪莉婭,自己則站起身來,號召成員們准備回家。
“兄弟們,我想我們已經收獲了足夠多的貨物,既能讓我們的營地撐很長一段時間,也能愚蠢的經理團哭上一陣了!現在我們該走了,在走之前最後再到集裝箱里翻翻,拿點你們自己喜歡的東西,不用上繳給營地,塞在卡車駕駛室里,哈哈哈,小心塞得太滿卡住油門和刹車!”
“喔!!!!!!!萬歲!!!!!”
聽到能給自己留點好東西,原本累成魷魚干的男人們又瞬間活蹦亂跳起來,衝進集裝箱里翻箱倒櫃,恨不得把每個木箱都撬開,“據為己有”才是他們搶劫的最大動力。有些人拿了食物,有些人拿了藥品,還有些人拿了武器或者更多的彈藥,很多時候子彈可以作為貨幣用於交易。
“嘿!迪莉婭!看我發現了什麼!”
蘿貝塔搬出一個大紙箱,引起男人們的注意。一些黑色縫制品裝在透明包裝袋里,蘿貝塔拆開一袋,展開一看,是高檔的天鵝絨兜帽長袍!
“真漂亮!”迪莉婭瞬間就被吸引過去了。
“里面還有相當多的木箱子里裝著黑色作戰服,還有彈匣袋,腰帶,軍靴,都是咱們這種尺碼的!”
“我看看我看看!”
“作戰服占絕大多數,長袍不是很多,在很多獨立教團里,只有教臣才會堅持穿這種活動不便的兜帽長袍。”
粗魯的士兵又過來了,也撿起一套黑色軍褲,褲腿還沒他胳膊長,在迪莉婭面前甩來甩去:
“你想穿嗎?看起來很適合你,根本就是給你這種邪教小婊子們定制的!”
士兵把褲子扔在地上,朝褲襠開了一槍,前後貫穿,在布料上打出兩個窟窿。
“哦!我太急了,我忘了你還沒穿上!哈哈哈哈……”
迪莉婭和蘿貝塔不理他,繼續挑揀衣服,不響應他的“表演”,試圖讓他感到尷尬。另外一些男人們也好奇地圍過來,把玩這些小號的服裝。
“哈哈哈哈!這些袍子簡直是童裝!還有XXXS號的!”
“喔!這些人知道她們在袍子里不穿衣服,在胸部和臀部還加了護墊,就好像生怕她們的小屁股裂成花!”
“怎麼樣?兩位邪教小姐,選好你們的尺碼了嗎?”
被男人們一嘲諷,迪莉婭的占有欲冷卻掉了一大半,男人們把袍子扔了一地,迪莉婭更不想要了,不過還是趁他們沒糟蹋完之前挑了兩件符合自己尺碼的,穿上很舒服,胸前的護墊也能避免乳頭磨得生疼。蘿貝塔也不管尺碼地順手拿了一些沒拆包裝的,說是可以分給教旨共修會的女孩們。
男人們狂歡似地手舞足蹈,把這些女孩尺碼的小袍子當圍巾系在脖子上,嘻嘻哈哈地笑著拍照,也或者掛在樹上當靶子射擊,射穿護墊,意淫著有女孩正穿著袍子。
粗魯的士兵正把一件小號長袍披在背上讓同伙拍照,原本應該遮住腳踝的長袍只到他腰部,一個同伙對他說:
“嘿!你的袍子穿翻了!有護墊的一面不該在外面,這讓你看起來像個白痴!”
他把袍子翻過來披上,同伙照了兩張覺得不對勁,突然對他說:
“等等,你的這件不一樣,背上有什麼圖案?”
人們把頭扭過去,迪莉婭也好奇地抬頭一看,士兵肩膀上的長袍背後用白线條印著一個抽象的小人:一個三角裙子頂著一個圓腦袋,腦袋兩側伸出兩只側平舉的手,腦袋上方是一輪倒掛的彎月。
“怎麼!?你們為什麼都看我!?”
士兵把長袍拿下來親自看,第一時間沒認出這是什麼,直到卡車司機對他說:
“黑燭譚妮特!或者被稱為迦太基公主譚妮特!我們搶了她的東西,這件袍子本應穿在她身上!”
士兵嚇得趕緊把袍子扔得遠遠的,剛才手舞足蹈的氣氛也瞬間凝固到冰點。
“這說得通!火車只要一路南下,到達隨便哪個港口,譚妮特的艦隊就會接到貨物。”
“刪了我穿袍子的照片!她該不會報復我們吧!!!?”士兵幾乎顫抖起來。
蘿貝塔卻笑起來:“你們這群膽小鬼,你們不該歡呼著把袍子撕成碎片嗎?第一反應卻是害怕被報復?”
亞力桑卓也來了,看到譚妮特的袍子,沒什麼喜悅的表情。他和卡車司機說了幾句話,和最信任的部下們聊了聊:
“你們覺不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是說哪方面?”
“不知道,但是一切都和平常的感覺不同。”
“這麼說來我也覺得有點不對勁。”
又有一些老成員們感到不對勁,迪莉婭問他們原因也說不出,不知是不是和譚妮特的袍子有關。
“這列火車和平常的經理團運輸車有點不同,我們有些懷疑是誰送它來的。”
粗魯的士兵說:“還能是誰?這些袍子不就是經理團賣給邪教徒的!?”
亞力桑卓說:“是的,是的,但是也有些疑點,比如說,平常車上都會有大量的以色列軍工產品,今天這輛幾乎沒有。”
另一位卡車司機說:“你顧慮的太多了,老大,經理團不止和阿派爾家族做生意,事實上他們的供應商遍及全球。”
“你們說的都對,但我還是覺得不對勁。你們上車去找,尋找任何關於火車來源的线索!迪莉婭,給我拿一些你們找到的槍支彈藥。”
亞力桑卓的表情很奇怪,成員們的喜悅也隨著他的古怪表情而凝固了,他就好像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只是正在進行證實。
迪莉婭給他拿來一些槍和子彈,他和部下們仔細觀察,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兵說:
“這把不是AK101,那一把也不是M4卡賓槍,就連M14也是仿制的。”
迪莉婭問:“可是子彈呢!?這些難道不是北約標准彈?”
亞力桑卓拿起一枚子彈觀察,看了看彈頭,看了看彈尾,戴上花鏡仔細識別彈尾鋼印,突然嘲諷地冷笑一聲:
“編號顯示這是我們國家產的!哈!且不說為什麼本國產的彈藥需要從外國進口,我去年親眼見到軍火工廠被炸平了!”
“也就是說……連子彈也是假的?”
“假的!都是假的!!!該死的!!!所有人都聽我命令,把東西都搬回去!不止你們給自己拿的東西,我是說,所有!!!”
迪莉婭大吃一驚:“等等,你難道瘋了嗎!?仿制的槍也能射擊,何況為什麼不留下藥品和食物!?你該不會還要把汽油灌回去吧!?”
蘿貝塔找到了一些東西:
“我把裝袍子的紙箱倒過來,箱底用記號筆寫著東西,我不知道是不是地名,這個YIWU是什麼意思?”
亞力桑卓徹底抓狂了:
“我就知道!!!趕緊搬回去!!!我就知道!!!這把M4卡賓槍其實是一把Norinco CQA,你們說的AK101其實是84式,這些北約彈根本不產自北約,我猜多半來自巴基斯坦的達拉阿德赫!明白了嗎!?這根本就不是經理團的火車,這列火車來自中國!看看箱子底下的字,這就是火車的起點,所有東西包括譚妮特的教臣長袍都來自義烏!”
也有人樂觀地說:“這些都是你的猜測,也許這只是制衣廠的所在地,只說明經理團和中國制衣廠有合作。”
迪莉婭也說:“我想不通,如果這一火車貨物是給譚妮特教臣大人的,為什麼會有救災帳篷?她不需要救災帳篷!還有食物,她最不缺的就是食物,北非有她的莊園,她反而會提供食物給其他的教臣們!”
亞力桑卓說:“沒什麼說不通的,這列火車不止有一個目的地,它會先途徑羅馬,卸下食物和救災物品,然後繼續南下到達海岸,把武器和裝備運上邪教軍艦,包括譚妮特的邪惡長袍!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親自派火車來,也許只是厭惡了被中間商賺取差價,”
粗魯的士兵說:“別把東西搬回去!任何資助邪教的人都是我們的敵人!!!”
“閉上你的嘴!我們的勢力已經非常虛弱了,不注意行為的話就會徹底被定義為恐怖分子!如果其他民間武裝也開始針對我們,那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快搬!快給我搬回去!!!”
部下們都很抗拒,有些甚至啟動卡車就要走,亞力桑卓還沒來得及阻止他們,突然又聽到北面傳來火車聲!
“天呐!如果這些司機的雇主不是經理團,也就不會通過我說的渠道警告後面的火車!他們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存在!我差點忘了這碼事!!!快搬!快點搬回去!!!!”
然而後面那輛火車明顯更有准備,注意到前面的異常而提早刹車,一列車廂敞開頂棚,放出一群四軸無人機,無人機下面掛載著機槍。無人機上當然也有攝像頭,俯視著前面這列火車的情況。兄弟黨的成員們都嚇得停下手中的工作,擺出投降的姿勢。
突然無人機開始開火,射死了兩個兄弟黨成員!其他人立刻反擊,邊反擊邊跳上卡車准備逃走!前面的火車司機趁機逃回駕駛室,重新啟動火車並加速。迪莉婭和蘿貝塔依然爬上來時候的那輛卡車,和其他成員一樣探出車窗向無人機瘋狂開火,一架無人機被打壞了,墜落到火車末尾的油罐上,只聽一聲震懾心髒的轟然巨響,後面一節油罐車爆炸了,好像正是被亞力桑卓抽走了一半的那節!一朵小型蘑菇雲升上天空,著火的列車在鐵軌上移動著。
“快走!快走!!!趕快離開這里!這種小型無人機沒法追出去太遠!”
卡車車隊沿著鐵路極速飛馳,從前方的一個岔路拐進叢林,又很快拐上一條高速公路,是他們來時候的那條。無人機又追了一會兒,被打下來幾架,剩下的調頭回去了。
“嗚嗚嗚——————”
遠遠地還能看到燃燒著的第一列火車冒著滾滾黑煙在樹海中瘋狂疾馳,第二列火車明顯不敢在它後面追得太近,只派無人機觀察它到底是什麼。
“老大,我們失敗了。我是說,對於搶劫來說我們成功了,但是對於搬回去來說我們失敗了。貨物依然在我們的卡車上。我們該怎麼辦?”
亞力桑卓有些絕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之後將會發生什麼,迪莉婭對他說:
“所有人都餓壞了,回去吃點東西吧。”
“嗯,我們回家。”
………………
…………
……
[newpage]營地里的人們看到他們滿載而歸地回來了,都非常高興,但是看到亞力桑卓的表情嚴肅,又都問他怎麼了。
“我們有麻煩了,兄弟們,我們有大麻煩了。”
亞力桑卓和所有人講述了今天的經歷,有些人認為無所謂,也有些人很緊張,甚至建議把物資全都扔掉。
“不如送到政府軍去,尋求原諒!”
“但是那樣我們就會得罪民兵聯盟。”
“如果不送呢?”
“可能也會得罪民兵聯盟!一切都完了!我們的敵人本就已經夠多的了,現在徹底完了!!!”
亞力桑卓回到營房,迪莉婭服侍他擦干,服侍他吃了點東西,給他蓋好被子睡覺。亞力桑卓躺下又坐起來:
“等等,我在干什麼!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
“你已經太疲倦了!”
“迪莉婭,我說過有一天我會離開你,現在這一天馬上就要到了。我要求你從我身邊離開,越快越好,越遠越好,隨便你帶走誰,帶走越多人我越開心!”
“什麼!?不!我要跟你在一起!你是我的處刑者,我注定是要和你死在一起的!”
“這到底是什麼邏輯?就因為我破了你的處!?”
“難道這條理由還不夠充分嗎?”
“那麼你們加入這個該死的宗教有什麼意義!?你們加入進去了,找到一個給你們破處的人,或者可能只是單純被強奸了,然後就要跟他一起死!?”
“或者被他殺死。”
“所以說意義呢!?它洗腦幾千萬女孩的重點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我不管別的女孩!我只知道我不想離開你,我要和你一起死!或者如果你絕望了,那就先殺死我吧,就像殺死洛莎莉葉那樣殺死我,讓我死在性愛過程中,那對我們兩人來說都將是極度愉悅的享受。”
“算了,那沒什麼意義,如果這就是你的決定,不如跟我並肩戰斗。”
“和什麼戰斗?”
“我不知道!該死的!我不知道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會是什麼,但我知道快要來了!!!”
就在他話音剛落,營地北部突然傳來警報聲!
“預測得真好,我親愛的處刑者!”
………………
“所有男人都部署到北側壕溝里去!所有女人躲進南面的帳篷!!!”
迪莉婭拿起一支槍,跟在亞力桑卓身後。
“你在干什麼!?沒聽我說所有女人躲進帳篷里!?”
“可是你說我能和你並肩作戰!”
“那不代表你非要和我待在一起!讓所有會開槍的女孩們都拿上武器,包括洛莎莉葉的俘虜,守住營地南面,告訴她們如果我戰敗的話她們不會再一次成為俘虜,只會成為800具死屍。”
然而警報這時又停下了,有哨兵給亞力桑卓發來消息:
“是勞動者復興聯盟”。
亞力桑卓稍微松了一口氣,不緊不慢地系上鞋帶,讓迪莉婭跟他一起來。
“那是我們最好的盟友,領導者馬泰奧是我當年的部下,我救過許多次他的命。”
“所以他是來幫我們的?”
亞力桑卓走到營地北面,卻看到情況和他想的不一樣,來的人確實是馬泰奧,但他身後還有不少架著機槍的越野車。他們用揚聲器互相交流。
“馬泰奧,我的朋友,你是來干什麼的?”
“我來拜訪你,法拉利上校,或者也許我該叫你,教臣亞力桑卓?”
“你到底在說什麼,你這個該死的東西!?”
“聽說你收容了一支獨立教團,還被一個黃燭教臣洗腦了,我們誰都不相信,因為那東西只對愚蠢的小姑娘有效,但是現在連我也沒法不信了,你身邊的是什麼東西!?她為什麼穿著邪教的長袍?”
“你是說誰?這個婊子?我不怎麼在意她,我只是把她干了,僅此而已,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把她送給你,你真該試試她的小陰道!把她烤了的時候記得叫我一起去嘗嘗!”
“省省吧亞力桑卓,你該知道我今天是來干什麼的。我以為你還有最基本的原則和理智,現在看來你不過是個瘋子!或者說你變成瘋子了!你破壞了民兵聯盟苦心建立的聲譽,甘願成為徹頭徹尾的恐怖分子!?告訴我吧,亞力桑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才會搶劫UNGMC理事國的援助難民物資火車!?”
“援助難民物資火車!?你難道在開玩笑!?整列火車沒有國旗沒有UN的旗幟,沒有文字,沒有行駛日志,你跟我說那是援助難民物資火車!?你大概不知道那上面還運著黑燭譚妮特的教臣袍!”
“為什麼你不去和國際社會澄清呢?問問還有沒有哪個組織敢支持你——在你和美軍無人機編隊交火之後。”
“混蛋!是對方先開火的!!!”
迪莉婭不知道他和亞力桑卓之前的關系,但她看出這個男人明顯在找茬。她湊近話筒高聲質問:
“你是怎麼第一時間到這里來的!?你的消息也知道得太快了吧!”
迪莉婭還在想對方會怎麼回應,突然聽到一聲槍響,感覺袍子下擺被抽了一下,聞到一股焦糊味,低頭一看,自己襠部的布料被前後貫穿了!狙擊手低估了她的腿長,以為能打在她身上,結果從她腿間蹭過去,迪莉婭下體一緊,她意識到了狙擊手在瞄自己什麼地方!所有人立刻鑽進戰壕里,她和亞力桑卓也是。
“喔!我差點就弄壞了你最珍愛的小玩具,我的令人尊敬的上校,還是說我已經弄壞了?”
“馬泰奧!你是我見過的最愚蠢的家伙!難道你在為別的勢力賣命!?我不知道是什麼但你一定是在賣命,否則你不可能這麼快知道消息!你才是民兵聯盟的敗類!”
“像你這種天真的家伙活到現在簡直是奇跡!你和你的教臣小女友一起去死吧!”
對面沉默了五秒鍾,一枚火箭彈貼著亞力桑卓的頭頂射進營地!
“開火!開火!!!”
有士兵絕望地問:
“天哪為什麼勞動者復興聯盟會攻擊我們!”
“因為我們現在已經是老鼠了,任何人打死我們都能提升自己的聲望!”
“也就是說我們被他們賣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我的遠方表哥就在復興聯盟!!!”
“希望他會好好埋葬你的屍體。”
迪莉婭的智商還不足以理清這些紛雜的利害關系,但她知道自己正在被攻擊!她果然向營地里撤,蘿貝塔問她怎麼回事,她讓蘿貝塔給會開槍的女孩們分發武器。
“會開槍的女孩!?你是指洛莎莉葉的俘虜!?”
“對!把剛搶來的武器彈藥分給她們,不夠的話前一陣繳獲的武器在8號帳篷!扔掉那些7.62突擊步槍,以我們女孩的力量根本無法控制住!告訴她們,她們不是在保護這個該死的營地,而是在保護自己的生命!!!”
迪莉婭正說著,幾枚子彈擦著她的頭頂飛過,她納悶是從哪射來的,突然看到敵方正在使用奇怪的戰術:
數不清的皮卡或者越野車圍在營地四周,也許幾十輛,也許上百輛,圍著營地瘋狂疾馳,圍成一個長達幾公里的大圓圈,每輛汽車間隔30到50米,時速可能有100多,繞著營地順時針旋轉,偶爾有一兩輛汽車為了規避火箭彈而加減速,但總體布陣有條不紊。所有這些車上都裝著機槍,有些皮卡後面還裝著小口徑鏈炮,所有槍口指向右舷,零零散散地射擊著。
蘿貝塔說:“我見過這東西!他們還在布陣,還沒最終首尾相連,等到圍成一圈之後就會同時開火!他們知道亞力桑卓的裝甲部隊被擊毀了!我猜他們只有四五百個人,但這區區幾百個人加上廉價皮卡就足以把我們困死,畢竟我們什麼都沒了!”
迪莉婭還看到有些人從右側車窗或天窗里伸出火箭筒。
“快從帳篷里出來!!!所有南側帳篷里的人都出來!女人,兒童,傷員,都趕快出來!!!聚到中心廣場上去!!!!!瑟米西沃安教徒們跟我進壕溝!!!”
“理論上講你也算兒童。”蘿貝塔對迪莉婭說。
“比我年齡小的教徒有的是!”
一個曾經洛莎莉葉的部下說:“我們被強奸了三天三夜,很多女孩都很疼,而且我們身上沒有一件衣服。”
迪莉婭當然知道,她們800多個女孩被赤身裸體地堆放在一間蔬菜大棚里,自從被俘虜之後只吃了一點發霉面包,除此之外就是接受好幾千個男人的輪奸。現在突然讓她們衝出來戰斗實在不現實,但她們必須這麼做!
“我是黃燭教臣!我命令你們出來!帳篷門口有武器,每人領一把!快點!!!難道我沒說過嗎,你們不是在保護該死的營地,而是保護你們自己!!!起來!給我起來!我知道你們還有體力!你們被干到高潮的時候叫得一個比一個響!”
蘿貝塔說:“跟她們說這種話沒用,看她們的精神狀態,身體疲憊只是很小一部分因素,她們可能不想活了。”
突然一發火箭彈打中帳篷頂部,隨著一聲劇烈的爆炸,塑料帳篷開始著火!女孩們突然尖叫著爬起來,潮水一般往外涌,就好像生怕被燒死在里面。然而帳篷出口實在太小了,火勢猛然加大,絕大部分人被困在火海里,剛逃出來的女孩們尖叫著看著火海,同時里面的女孩們也尖叫著等待死亡。
“滅火!趕快滅火!!!”
蘿貝塔手忙腳亂地找來滅火器,回來一看卻一愣:熊熊大火沒燒十幾秒就自己熄滅了,地上除了一群受到輕微灼傷的女孩之外空無一物。她們的塑料帳篷簡直太過簡陋了,就像一層撐開的保鮮膜,火勢雖然蔓延得快,但是可燃燒的東西就那麼點,沒過幾秒帳篷的有機物部分被燒得半點不剩。空氣中彌漫著塑料燃燒產生的有毒的黑煙,不過隨著女孩們的跑動很快消散了。
“你們居然在尖叫!?啊!?你們為什麼尖叫!?為什麼像螞蚱一樣蹦起來!?繼續躺在地上讓火燒死自己啊!我當然知道你們被輪奸了,知道你們陰道紅腫,知道你們沒吃好飯,知道你們沒有衣服,但是作為瑟米西沃安教徒,哪一條影響你們拿起武器保護自己了!?”
尖叫著的女孩們逐漸冷靜下來,身上帶著一塊塊的焦黑色,頭發上還冒著煙,不約而同地看向迪莉婭。
“想死的人可以死,畢竟這不違反教義,你們這幾天都被強奸並且破處了,奪走你們貞潔的人正在北面壕溝里,絕大多數可能活不過今天,所以想要自殺的話我支持你們!但是不想死的人,拿起武器,重整隊列,就像你們在洛莎莉葉的指揮下一樣,把子彈射向外面的敵軍!從現在起直到我死,我就是你們的教臣,我不能保證你們活著看到戰爭結束,但我會盡一切努力撫平你們的痛苦!我是瑟米西沃安的代言者黃燭教臣迪莉婭,對於此時此地的你們來說,我就是你們的瑟米西沃安!!!”
女孩們逐漸下定決心,拿起槍支,盡管她們沒有遮體的東西,但她們感到有只堅硬的盾牌守在自己胸前。與此同時教旨共修會的老成員們正在有條不紊地組織女性平民向營地中間的廣場移動,當然‘有條不紊’也是相對的,畢竟這也是個7000多人的大團體,由100多個女孩指揮實在太困難。
“琪婭拉,你又可以當機槍班長了,我們給你搶了一只新的機槍!帶你的人去南面戰壕架設機槍,組織平民避難的事交給她們!”
迪莉婭指了指幾個剛拿到武器的俘虜女孩。
“嘿!你叫什麼?”
“我叫碧安卡。”
“從今以後你就是工兵班班長,你周圍的這15個人就是你的部下,對,就是你們,圍過來!現在交給你們第一個任務,把中心廣場周邊的易燃物都挪走,不管挪到哪邊去,反正離中心越遠越好,以免平民受傷!”
“是!迪莉婭教臣大人!”
又一發火箭彈襲來,打中一棟彩鋼板營房,彈片擊中一名腿腳不便的女人的頭部,她無力地倒在地上,沒什麼痛苦地死去了。原本還算有條不紊的平民們一片慌亂,尖叫著在帳篷間四散奔逃。
迪莉婭抓狂地嚷:“男人們都在干什麼!?就不能回來幾個幫我們管理一下民眾嗎!?”
蘿貝塔卻說:“我聽到北面有槍響,他們一定是想突破皮卡包圍圈!現在營地連火箭彈都打光了,只能靠人數往外衝,也就是最無奈最悲慘的方式!”
“復興聯盟想全殲兄弟黨成員,對亞力桑卓來說不衝出去就是死,衝出去還有一丁點活下來的可能性。好吧確實不能指望他們了,我們能做到的事情還有很多!”
迪莉婭沒辦法一邊安撫民眾一邊組織防御,她讓蘿貝塔帶領民眾繼續往廣場移動,自己則繼續分發武器給女孩們。
“快發!快發!!!過來幾個人跟我一起發!排隊領取太慢了!!!對,不要讓她們挑選,沒時間挑選了,像我這樣隨便撿起一把塞進她們手里,不夠的話卡車上還有很多,是我們剛搶來的,說是什麼仿制品,不知道好不好用!快點!快點!領了槍的人到戰壕里去,會有人給你們發後續子彈!”
迪莉婭發出去很多槍,直到再也沒人領槍了,大部分平民也都聚到廣場上去了,她才稍微松了口氣,和其他女孩們一起跳進戰壕,迎接自己的戰爭和死亡。
亞力桑卓那邊的突圍戰也許取得了一點成效,皮卡包圍圈有些紊亂,有時前後兩車間隔好幾百米,也有時候會駛過一輛滿身彈孔的破車,坐在副駕駛座的人也不一定是活的。畢竟北面守軍人多火力密集,皮卡就算駛過去不死也會被扒掉一層皮,他們可能沒想到南面突然也出現了反擊火力點,駛入營地南段的皮卡展開一陣瘋狂齊射!女孩們趕緊躲在壕溝里,琪婭拉也不敢讓人露頭操作機槍,敵軍車輛傾瀉出各種子彈和小口徑炮彈,越過戰壕飛進營地,又點燃了幾張帳篷,射死一些受到驚嚇而亂跑的平民。
“啊!!!!!”
迪莉婭身邊的一個女孩尖叫著,可能十歲左右,嚇得縮成一團,槍口不經意間指向迪莉婭的腦袋。迪莉婭也嚇了一跳,狠狠抽了她一巴掌,讓她注意別把武器指向自己人。
“無論何時不准把武器指向隊友!!!”
“對不起……我不太會用……”
“是的!我就知道你們只會用經理團進口武器,不是Tavor就是ACE!現在看好了,你拿的是一把AK101……或者還是叫8什麼的來著……總之是差不多的東西,一樣使用5.56北約彈,握住這里,這里頂住肩膀,拉這里上膛,然後射擊!”
外面的攻勢稍微弱下來,畢竟彈鏈也需要裝填時間,迪莉婭下令開火,把頭探出戰壕對最近的一輛卡車進行射擊!迪莉婭本人還是相當適應AK槍族的,但因無法控制後坐力而只能進行單發射擊,畢竟她只有普通女孩的體重和臂力。相隔100多米,她的十發子彈射中一發,正中一輛以上百時速疾馳的皮卡的前輪,薄弱的輪胎側面瞬間就被打爆了,皮卡瘋狂地畫起蛇形,揚起一大片黃塵,車身直接橫過來,進而在巨大的動能作用下發生側翻,翻了整整三圈才停下,裝在車後的一杆沉重的鏈炮也被摔彎了,進而皮卡開始漏油起火,火焰引燃散落在地上的炮彈底火,彈頭四散亂飛,簡直就像煙花一樣。後面的越野車繞過燃燒的皮卡殘骸,略微加速補全包圍圈,繼續朝右翼傾瀉子彈。
“喔!這把槍手感真不錯!還有產自巴基斯坦的北約彈!”
當然迪莉婭也就蒙中這一發,之後再沒這樣的運氣,整條南側防线對復興聯盟造成的傷害也就差不多止步於此了。迪莉婭身邊的女孩也學著她的樣子探頭射擊,沒射兩槍一屁股坐在地上,迪莉婭還以為她被爆頭了,還為她難過了幾秒,回頭一看擊倒她的只是後坐力而已。
“蠢貨!真不知道你在洛莎莉葉的隊伍里是怎麼活到最後的!你剛才不直接找我來領武器,居然先去找衣服!?”
琪婭拉說:“也許她當時用的是烏茲衝鋒槍,9X19mm北約彈的單發動能不到5.56X45mm彈的三分之一,更加適合體重輕的女孩使用。”
聽到這話旁邊一個又瘦又小的女孩不服氣了,從戰壕里抄起一把貝雷塔BM59,從琪婭拉的機槍旁邊拿起一盒7.62北約彈,熟練地塞進彈匣里,爬出戰壕,單膝跪地,槍托死死頂住肩膀,也不用支架,瞄准一輛越野車進行全自動射擊!一口氣把20枚子彈全傾瀉出去!子彈擊穿越野車門,把一個正要發射火箭彈的士兵打成稀巴爛!女孩兩秒射完子彈又趕緊撤回戰壕,臉不變色心不跳,她的右肩浮現出紫紅色的淤血,但她早就習慣這種感覺了!
迪莉婭非常激動:“看到了嗎!這才是洛莎莉葉的士兵應有的水平!嘿,等等,我有個主意,你為什麼不教教這位摔疼屁股的前任戰友呢?以免讓她侮辱你們死去的紅燭教臣大人的威名!”
“她不是我的什麼前任戰友,我不認識她!”女孩說。
“那無所謂,反正你不可能認識好幾千人,來教教她,用最快的方式讓她回想起拿槍的感覺!也許她只是被強奸得體力衰退了?”
“好的我會盡快教她基本技巧,至少讓她在今天的戰斗結束之前發揮點作用。”
迪莉婭問使用BM59的女孩:“你叫什麼名字?”
“凱佩斯。”
她又問被後坐力擊倒的女孩:“你呢?”
“我?我叫斑比。”
“好的斑比,跟著這位凱佩斯找回你的戰斗技巧,然後盡快投入戰斗,好嗎?我們需要盡可能多的火力壓制!”
“好……好的!!!”
北面無疑打掉了很多敵方車輛,但是皮卡包圍陣卻依然在運轉著,迪莉婭猜測可能是外圍有補充的。蘿貝塔也開始參加戰斗了,她說中心廣場上的女人們情緒還比較穩定,只是有些和親人們走散了,又都聽說有一些人被打死,都很擔心被打死的是不是自己親人。
“這是無法安撫的情況,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我還去看了北面的戰斗情況,說實話我覺得兄弟黨要被全殲,突了幾波也沒突出去,亞力桑卓也受傷了。”
迪莉婭心里一緊,壓制住自己跑過去的衝動,這不是她和亞力桑卓的愛情故事,血腥和死亡容不下她的浪漫,她是一個少女,但更是一個教臣。
“他沒有像樣的士兵,那群男人都是東拼西湊出來的莽漢,沒有戰斗素質可言,打起仗來甚至不如凱佩斯這樣的小姑娘!”
“我們不能再這樣耗下去了,北面堅持不了多久,我們就算守住南面也不管用!何況這堆破車不會是復興聯盟的全部力量,他們一定還有整連的步兵守在附近!我們必須行動起來了!”
“你是說……”
“記得向東的地道嗎?”
“你是說從外向內包抄!?”迪莉婭高興地問。
“不!我說的是逃出去!!!敵軍以一百公里時速繞營地移動,我們怎麼包抄?就算從東面殺回來,他們只需把機槍口從右舷轉到左舷,然後一樣會把我們打成蜂窩!!這條地道的唯一用途就是讓我們逃出去!!!”
“好的!你去把平民們帶到東側壕溝,我們直接從壕溝里轉移過去。”
“平民?不!如果帶上平民的話我們就會有9000人,就算一秒鍾鑽進去兩個人,也需要四千多秒,也就是一個多小時!我不認為一小時後他們還攻不進來!所以別管那些女人了,只把我們的人帶走,教旨共修會的女孩們,還有洛莎莉葉的部下,加起來大概一千人,這些才是戰斗力,是我們立足的根本!其他女人連路都走不動,是亞力桑卓撫慰部下的性愛工具,而你不需要女人來凝聚你的部隊,帶上他們會拖慢我們的速度,還會白吃我們的飯!”
“這意味著……徹底拋棄亞力桑卓,趁他們頂住火力的時候趁機溜走?”
“是的,而且不用有心里負擔,他到死都不會知道你溜走,因為看樣子他會死在北面戰壕里。”
“我不知道……蘿貝塔……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符合教義……”
“別管什麼該死的教義!我們很快就要死了!!!”
迪莉婭腦子很亂,但她還是下定了決心:
“我們來妥協一下,把大部分教徒們先轉移走,留下小部分墊後,先過去的在東面布置一個小陣地,然後讓廣場上的女人們也鑽進去,能走多少是多少,一旦北面守軍死得差不多了,墊後的女孩也鑽進去。”
“聽起來不錯。那麼誰來墊後呢?留下幾個人?”
“留下20個人就夠了,我留下,你帶人先過去。”
蘿貝塔點點頭,又囑咐迪莉婭:“不要去找亞力桑卓,你去了也不會幫他取得勝利。”
“我知道了!”
蘿貝塔帶領南側壕溝里的女孩向東移動,拉開向東的小地道,排成一列魚貫而入。迪莉婭帶著凱佩斯和碧安卡等20多個女孩衝進營地廣場,帶領女人們小心翼翼地鑽進壕溝,這群女人的動作果然很慢,迪莉婭讓她們安靜點,畢竟皮卡包圍圈也會經過營地東側,她很擔心敵人注意到東側壕溝附近有人聚集。
“快下去!快跳下去!快啊!!!別管你的什麼丈夫還是兒子了,他多半會死在北面!不准出聲!不准哭!自己想死別害死別人!!!你也許已經夠老了,你身邊的這位年輕女孩也許還想多活幾年!”
迪莉婭很憎惡自己,但她至少沒有拋棄這些人。當女人們到達東側地道入口的時候,蘿貝塔帶領的教徒們已經都溜走了,迪莉婭讓年輕的腿腳便利的女性在前面,以最高效率進入隧道,讓她們抓緊時間但不要跑,在黑暗中摔倒只會釀成災難。凱佩斯和碧安卡非常有能力,把女人們整理成一列,沒有擁擠,幫了迪莉婭很多忙。隊伍里其實也有男性,是之前的戰斗中負重傷的士兵們,或者就是小男孩,最大不超過12歲,再大的就被亞力桑卓配發武器送上戰場了。
“嘿!我們這是要逃走嗎!?我們要拋棄亞力桑卓了嗎!?”一個傷兵痛苦地說。
“他也不希望所有人跟他同歸於盡,對吧?”
“不!我不能跑!我要和我們的老大死在一起!”
“對!對!!傷兵們說。”
一個女人突然也說:“我也不想走,我的丈夫和兒子就在那里,我一個人離開沒有任何意義。”
凱佩斯不耐煩地說:“閉上你們的嘴並且鑽進去!!!”
迪莉婭卻說:“不,等等,不要這樣,傳話給整支隊伍:所有不想走的人出列,到27號帳篷找我,雖然鑽進地道也不代表一定能順利活下來,但是留下意味著一定會死,和北面的守軍一起死,如果你們的親情或友情超越了對死亡的恐懼,那麼就留下來吧,黃燭迪莉婭送你們最後一程,把你們送到北側壕溝去!”
凱佩斯用古怪的眼神看著迪莉婭:
“我不明白你這樣做的意義,想死的人讓他們自己去死就可以了,洛莎莉葉大人從不會做這種無意義的事。”
“我是黃燭教臣迪莉婭,是瑟米西沃安的代言者,我將帶領人們遠離痛苦,走向幸福和快樂!現在對這些人來說,孤獨地逃離才是痛苦,和親人或戰友死在一起才是幸福和快樂,那麼我必須帶領他們!”
“哪怕他們根本不是瑟米西沃安信徒?”
“我努力後,他們才會成為信徒。”
“成為信徒然後片刻後被殺死?而你這個不想死的人也要冒險在北面的槍林彈雨里走一趟?意義呢!?”
“不需要意義,非要說意義的話,我是一名黃燭教臣!”
迪莉婭只身前往27號帳篷,幾個傷員跟著她,很快又來了一些人,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大部分居然是女人!這些女性們唯一的親人正在北面浴血奮戰,她們不想離開。迪莉婭沒時間統計人數,粗略估計一下能有七八百人!
“我想應該就差不多這些人了吧?”
她就帶著這只視死如歸而又沒有戰斗力的隊伍從東側隧道迂回到北側,震耳欲聾的槍炮聲越來越近,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和血的氣味。
“媽媽!?你怎麼來了!?”
“親愛的!是你!!”
“天哪!!哦不!!!!!”
迪莉婭這才知道北面的戰況:皮卡包圍圈早已不是進攻主力,復興聯盟出動了七輛公羊坦克和十多輛標槍戰車,與此同時步兵也在瘋狂開火,他們裝備了榴彈發射器和迫擊炮,每分鍾都把數以百計的迫擊炮彈和40mm榴彈灌進戰壕里,守軍就算不探頭也會持續傷亡。戰壕外的荒野上躺著成百上千的屍體,是剛開始時試圖突圍的守軍士兵。
迪莉婭帶來的人們充滿了痛苦,他們想見最後一面的親人或者朋友多半已經死了,或者在致死的重傷中飽受折磨。有些雖然見到面了,但是那些士兵幾乎要掏出槍打死迪莉婭,責罵她把自己的親人帶到戰場來。
“為什麼不帶我妻子逃走!把她帶到我身邊來干什麼!?你這個該死的邪教女人!!!”
“她寧願和你死在一起!她就算跟我逃走又能逃到哪去呢……”
“邪教女人!下地獄吧!一切都是你害的!你在死前會被切成一千塊!!!”
突然一發榴彈砸下來,炸死了咒罵的士兵,也炸死了和他抱在一起的妻子,他們的屍體混合在一起,四只沒有閉上的眼睛看著迪莉婭的臉。
“到底誰在指揮!?為什麼打成這樣!?”
“沒有人在指揮我們。”
“亞力桑卓呢!!!?”
按照士兵們手指的方向,迪莉婭看到了她的處刑者,躺在擔架上,渾身浸滿了血液,奄奄一息地喘息著。迪莉婭跪在他身邊,解開他的所有衣服,看到的是絕對無法治愈的致命創傷,而且還不止一處。
“迪莉婭……我的迪莉婭……我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你!你是我的幻覺嗎?”
“我是真的!我的處刑者!請你摸摸我!”
“我要完了,我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了,你沒見證我最輝煌的時候,但你見證了我的死亡。該死的馬泰奧,我居然會栽在他手上!你為什麼在這里?是來和我死在一起的嗎?”
“很抱歉我的處刑者,我還必須要活著,還有很多人跟隨我,我不能把他們帶向死亡。”
“真希望你能說個謊。不過這樣才像你,哈哈哈,這才是我的迪莉婭。”
亞力桑卓努力抓起自己的衣服,從衣兜里掏出一個筆記本,塞進迪莉婭手里:
“也許會對你有用,不過不是什麼紀念品,不用每次看見這東西就想起我。我和綠燭塞布瑞娜執著於對方的性命很多年,這里面有一多半都是和她有關的戰況記錄……”
亞力桑卓的聲音越來越虛弱的時候,迪莉婭開始撫摸他的陰莖,親吻他的嘴唇,舔舐他的傷口,吞咽他的血液。亞力桑卓很疼痛,但也好像很舒服,但是無論疼痛還是舒服他都沒力氣掙扎了,迪莉婭騎在他身上,最後一次與他做愛,用自己的炙熱的身體溫暖他的逐漸冰冷的陰莖。
“迪莉婭!迪莉婭!!!不要讓我的幻覺消失!不要離開我!!!”
迪莉婭也感受到了一絲溫暖流入自己身體里,那大概是亞力桑卓最後的熱量了。
………………
迪莉婭往回跑的時候,復興聯盟已經停止榴彈轟炸,先頭部隊已經越過壕溝衝進營地了。
“肅清壕溝!肅清所有帳篷!控制住平民,但是殺死所有年輕女孩和年幼的小姑娘,否則的話她們以後會成為邪教徒——或者現在已經是了!”
迪莉婭很靈活,很輕易地逃到東側地道入口,但她發現還有許多平民沒進去,凱佩斯和碧安卡都急壞了!
凱佩斯喜出望外地喊:“天哪迪莉婭大人!你居然活著回來了!你為什麼身上沾著很多血?”
“而且大腿內則還有精液?”碧安卡補充道。
“我很好,不是我的血。為什麼走得這麼慢?敵人已經攻進營地了!!!”
“畢竟這可是好幾千人!蘿貝塔警告過你了,要帶上她們就注定會被拖慢速度!”
“如果我不想讓敵軍注意到這里有個地道,我現在該怎麼做?”
“把沒鑽進去的女人都掃死,我們幾個鑽進去,把門帶上。等敵軍注意到門的時候,我們已經走遠了。”
“不要殺死我們!”一個年邁的女人說。
迪莉婭說:“我不想殺死你們,所以你們聽我說!他們只殺年輕女人,這幾位年輕的姐姐快鑽進去!至於上了年紀的女士們,馬泰奧會安置你們,所以不要跟我們一起逃了!你們需要做的就是從門邊走開,從戰壕里爬出去,別告訴別人地道的事,有人問你們別人都去哪了你們就說不知道。”
“她們會被審問的!”凱佩斯小聲說。
“不要殺死我們!我們保證不說!!!”
迪莉婭說:“好吧,這樣,至少一個小時之內不許說,我們需要時間找個躲藏的地方。一個小時之後,如果你們受到強迫了,那就告訴他們吧!”
“好的!我們同意!!!”
凱佩斯睜大眼睛:“你就這樣假裝問題解決了?”
“什麼叫假裝?問題確實解決了!”
“誰能保證之後會發生什麼!也許我們剛鑽進去十分鍾就會有敵軍從後面追上來!”
“我真的沒辦法主動開槍殺死她們——你們也不准!開槍殺死你們我還是敢的!”
“算了我已經無所謂了,我本該和洛莎莉葉大人一起死,她死之後我就不在乎自己能活多久了。”
墊後的女孩們鑽入地道,凱佩斯也鑽進去,迪莉婭抓起手電筒,最後一個走進去,帶上地道門,關門之前最後叮囑老婦人們不要透露她們的行蹤。
“快散開吧,別在門附近扎堆,我們走了!”
“事實上我們已經活得夠久了……”
迪莉婭追上凱佩斯,凱佩斯問她:
“你剛才的計劃怎麼樣?那些自願尋死的人感激你了嗎?”
“好像沒口頭感激,但我知道他們心里很感激我。”
“那沒什麼用,反正他們已經死了。我猜他們在戰場上的親友還在罵你把他們帶去自殺?”
“你是怎麼知道的?你跟過去偷看了嗎!?”
“正常人的智商都該想到這種情況!另外你自己又怎麼了?碧安卡說你腿上掛著精液。”
“我送走了亞力桑卓,他和我……”
“好了我知道怎麼回事了,希望你別懷上一個注定沒有父親的嬰兒。”
“沒有那種可能性,我沒在受孕期。”
“對了迪莉婭,我想告訴你兩件事。第一件就是,我們有800俘虜,你有100多教徒,加起來是900多人,但是剛才跟蘿貝塔一起走的女孩有1200多個。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怎麼回事?”
“你讓我教的那個斑比,她根本就不是洛莎莉葉大人的部下,她只是亞力桑卓營地里的一個普通小姑娘,你不小心把槍塞進她手里了。”
“哦!該死的!我難道多發了許多!?”
“你和那幾個發槍的女孩多發出去300多把。”
“天哪趕緊把槍收回,她們只是普通女孩,上戰場會很危險!”
“我認為可以不收回,有些時候教徒數量確實會以這種莫名其妙的形式增加。”
“好吧等逃出去了我和蘿貝塔商量一下。還有第二件事呢?”
“是這樣,凱佩斯,也就是我本人,其實和你級別相同,也是一名黃燭教臣。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的顧問穿上了我的袍子,替我接受了慘絕人寰的虐待,我們的關系就像你和蘿貝塔一樣親密無間。我被陰莖填滿身體每一處洞穴,同時眼睜睜地看著她從腳到頭被一截截放進油鍋,折磨了一個小時才死。所以現在我很開心,三天來第一次感到如此開心,不管今天的進攻方到底是誰,這個該死的兄弟黨終於死得一個男人都不剩了!”
………………
…………
……
[newpage]黃燭教臣迪莉婭艱難地跋涉在無人的廢棄田野上,她的顧問蘿貝塔攙扶著她,她只是12萬不起眼的黃燭教臣中的最不起眼的一位,但是不知為什麼她身後卻跟著八千人!是的,不是200人,不是116人,不是1700人或者1816人,而是整整八千人!就連迪莉婭自己都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她甚至沒在真的“帶領”這些人,但這些人——多半是女性——就是這樣跟著她,跟她一起跋涉在無人的廢棄田野上。
“蘿貝塔,我們到底在干什麼?”
“親愛的迪莉婭,你難道忘了嗎?”
迪莉婭當然沒忘,只是她的思維太過混亂了。她回頭看看自己的隊伍,在荒野上蜿蜒開來,一眼望不到隊尾,除了負責維持秩序的教徒們,其他大部分女性都無精打采,有氣無力,面黃肌瘦,而這已經是把很多中老年人剔除出去的結果了。這些人絕大多數都在近期失去過親人,她們聚在一起至少還能互相鼓勵,沒選擇留在營地死去當然也有原因,比如,她們還有活著的親人在世。
“斑比,看看你媽媽為什麼走路一瘸一拐的。打起精神來!姐妹們!我們快要找到食物了,打起精神走快點!”
隊伍依然按照自己的速度移動,甚至沒有力氣抬頭看迪莉婭一眼。
迪莉婭小聲嘟囔說:“我把上年紀的人留在營地里,她們會受到馬泰奧的照顧嗎?”
蘿貝塔說:“別想她們了,至少她們沒泄露地道的秘密,我們溜走一整天也沒人追上來殺我們,這意味著她們沒受到審問。”
“你真樂觀,蘿貝塔。”
“我不想樂觀,但那畢竟已經是半個月之前的事了!求你了迪莉婭,別再想了。”
自從離開兄弟黨營地,她們已經步行跋涉15天,每天都至少要走30公里,漫無目的,一直向東,沿途經過有人或無人的城鎮,尋找一切能填飽肚子的東西,尋找旅途用得上的戶外用品,比如便攜式帳篷,晚上不敢睡在空城里,擇地安營扎寨,亞力桑卓的筆記里有不少帶領行軍和安營扎寨的指導意見,迪莉婭感到很有用。她們進入被廢棄的城鎮時,偶爾能找到沒被搬空的超市倉庫,當然那是剛被廢棄沒多久的,廢棄太久的早被附近獨立教團搬空了。每到一處城鎮都有人認出那是自己的家鄉,看到家鄉物是人非的樣子,隊伍籠罩在悲傷的氣氛里。如果隊伍里有人倒下了——這事每天都在發生——倒下的人就會成為活著的人的食物,迪莉婭會把肉從屍體上剔下來裝在袋子里讓人提著,休息的時候烤熟分給眾人吃。
這麼一大支隊伍,沿途不被發現是不可能的,起初兩天迪莉婭還害怕勞動者復興聯盟追上來,專挑荒山野嶺移動,後來發現實在太慢了,還是被迫走回大道上來。走上大道之後偶爾會遇到不知什麼組織的巡邏兵,有時是獨立教團,有時是民兵組織,遇上也就遇上了,沒有接觸和交流,只有一次道路旁的山坡上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女教徒們,好幾百只眼睛看著這些虛弱的女人,迪莉婭盡快通過那片區域,女教徒們也就撤走了。
“我猜剛才那段公路離她們的營地太近了。”
盡管女人在亞力桑卓的營地里是弱勢群體,但別人可不這麼認為,一支8000人的隊伍步行橫跨半島,一窮二白,沒有物資,只有武器,沒法讓人不產生警惕,更不會有人吃飽了撐的主動招惹她們。
“我們到底要到哪去?”蘿貝塔問。
“我不知道,找一處安靜的,偏僻的,可以落腳的地方,開始我們的生活?”
碧安卡問:“我們要怎麼活下去?繼續搶劫嗎?還是找個肥沃的土地種土豆?”
凱佩斯說:“我們可以種土豆,但在第一批土豆成熟前我們依然要搶劫。”
迪莉婭說:“我聽到一個傳言,在獨立教團和逃難者之間很流行的傳言:如果你活不下去了,那就一直往東走,不回頭地一直往東,一切希望會在東方。”
蘿貝塔想了想:“她說得是對的,我們一直往東,然後就能逃離地中海,逃出歐洲,進入沒有戰爭的國度。我們也許會被抓起來,但至少我們的生命得到了保障。”
琪婭拉有些難過:“到達那里之後我們就再也不是一個教團了,對嗎?”
“再也不是了,但我們卻可以活著。我們不用再擔心生命危險,不用餓肚子,不用遭受強奸,衛生和健康受到保障,也不用再看到所愛的人痛苦地死去。我們依然可以在一起,在一起看電影,聚會,唱歌,野餐,互相炫耀自己的男朋友,而不是舉著武器並肩作戰。”
女孩們都笑起來:“那聽起來真不錯!”
“是的!加快速度吧!我們還有美好的人生要享受,可不能死在這里!”
在第16天的時候,她們終於穿越了整個半島,當然這段路程如果有車的話連半天都不用就到了。她們到達了蘿貝塔的家鄉,美麗的海濱歷史名城曼弗雷多尼亞。
………………
“這里還有三萬多人在居住,但已經脫離政府軍保護,駐守在這里的是個名叫曼弗雷德的人,他手下有1000多士兵,指揮著幾個前任政府軍軍官,裝備有先進的戰車和直升機,兩架戰斗機,甚至也有海岸防衛艇,具有海陸空三軍聯合打擊的能力,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他自稱為‘曼弗雷多尼亞領主’,維持軍隊的同時也向村民征收賦稅,強迫適齡青年加入他的隊伍,以集權的方式統治了這個小城整整五年。”
蘿貝塔向迪莉婭講述著這里的情況。
“你為什麼離開那里?”
“他是一個暴君,他規定從12歲到22歲的所有人都要服兵役,不論男女。一開始政府軍和他打得很凶,認為他的行為是在分裂國土搞獨裁專制,很多男孩女孩都害怕死在戰場上,就都逃了出去。”
“你也是因為這個才逃走的?”
“我倒是不太一樣,他是一個色魔,當時要娶我,讓我做他的第三個妻子。想想五年前我才多少歲。當時正好有一隊青年要逃出去,我就跟他們一起離開了。後來他的作風沒變,但是整個半島局勢變了,政府軍的態度也變了,各種民兵勢力和獨立教團割據一方,跟我一起逃出去的現在只有我活著,相比之下曼弗雷德簡直是最溫和的,他不攻擊只防御,市民也至少還活得好好的,政府軍就不管他了。要是早知道我會經歷這麼多致命危險,早知道我早晚還是要被強奸,我當時真該脫了裙子主動騎到他身上!”
迪莉婭的表情抽出一下。
“哦,不,我不是那個意思迪莉婭,遇見你是我人生最幸福的一件事,再讓我選一百次我也一定要遇見你……”
“閉嘴吧小婊子,今天晚上不准睡在我身邊!”
浩浩蕩蕩的隊伍向小城移動,總人數幾乎相當於城市的三分之一,當她們離城市只有五公里的時候,精良的裝甲部隊把她們牢牢擋在外面。
一個渾厚的聲音通過揚聲器傳播:
“我們無意開火,瑟米西沃安的信徒們,但我們不接受你們的信仰,不提供任何幫助,不會讓你們靠近,也不會把一粒麥子分給你們!明智的話繞過我們,去你們該去的地方,北面有物產豐富的森林,南面有更易攻占的城鎮!”
迪莉婭也舉起一個出故障的嘶啞的喇叭高聲喊:
“我們不去南邊也不去北邊,我們要到東邊去,要跨越大海,去遙遠的巴爾干!”
“好吧我再補充一條,我不會提供哪怕一條小木船!”
迪莉婭放下喇叭,眼珠一轉,摟住蘿貝塔的脖子:
“我親愛的摯友,美麗而聰明的蘿貝塔,一路和我並肩作戰同床共枕的姐姐,你願意給你的妹妹迪莉婭一點小小的幫助嗎?”
“那要請您先說明一下了再容我做決定了,迪莉婭教臣大人。”
“你說他曾經想娶你做妻子對吧?那說明他一定對你很感興趣!如果現在他看見你比以前又性感了十倍,再加上你的今非昔比的主動,想必會同意一些你提出的要求對吧?畢竟你說你願意脫掉內褲騎在他腰上把他陰莖放進自己陰道里直到他把你干得渾身發抖停不下來!”
“我是這麼說的嗎?還是說你增加了一些細節?”
“不我沒有,你就是這麼說的,一字不差我都記得。”
“好吧我可以試圖去說服他,但是你想讓他怎麼幫你?就算能容咱們落腳休息一晚,或者分出一兩餐食物,他沒有能容納8000人的船!”
碧安卡說:“也沒什麼船能容納8000人,除非他有一艘聖瑪麗安娜號。”
迪莉婭沉思片刻:
“不,我們不是去旅游的,路途也不是太遠,我想應該用不了10個小時就能到,如果我們有船的話,我們能在教徒們渴死之前就到達對岸。”
“所以船呢?”
“如果我沒想錯的話,我們有很多種方式弄到船。”
………………
“退後!!!我警告過你們了!退後!!否則我要下令開火了,哪怕靠近的只有一個人!”
“請不要這樣,我的大人,您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格瑞可家的女兒,我是蘿貝塔!!!”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那是個瘦小的女孩,而且肯定早就死在外面了!”
“不,我沒有!恁一定還記得我的臉!您還向我求婚過,別告訴我恁忘了自己曾經的求婚對象的樣子!”
“天哪真的是你!”
“是的沒錯就是我!”
蘿貝塔加快腳步,卻聽到一聲槍響,腳下揚起一小股黃塵。
“保持距離!我浪費一發子彈警告你,不想浪費第二發子彈!”
蘿貝塔脫下袍子,解開腰帶,摘下彈匣袋,赤身裸體,繼續前進:
“那就把我帶走吧,無論活的還是死的,我決定將這副身體交給恁享用,如何享用取決於恁,我的大人!”
迪莉婭有些緊張地看著她的背影,不過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兩輛坦克之間,迪莉婭也沒聽到第二聲槍聲。片刻之後開出來幾輛卡車,拉著幾十袋甜菜根和用綠化灑水車裝的淡水。迪莉婭松了口氣,用軍刀切下一牙脆生生的甜菜根捧在手里吃,並不是她有多喜歡吃甜菜,至少說明蘿貝塔的談判起效了。所有人席地而坐,吃著甜菜喝著水。
卡車回程的時候,士兵說領主邀請來訪隊伍的領袖進城休息,可以帶最多三個人,但不准帶武器。
“琪婭拉和凱佩斯跟我來,碧安卡留下管理隊伍,然後斑比也跟我來。別遺憾碧安卡,你應該意識到我給了你多重要的工作。”
“我寧願不要這份工作,只求迪莉婭大人能平安回來。”
迪莉婭跟著卡車進入城市,說是城市其實最宏偉的建築就是一家大型超市了,但是一切都整整齊齊,井然有序,仿佛從沒經歷過戰爭。迪莉婭被送到海邊的城堡里,城堡內部有幾個房間被裝修了,有幾個女人和小孩住在里面,其中一扇關著的門里傳出蘿貝塔的叫聲,士兵敲敲門。
“讓她們進來!”
迪莉婭走進去,一個可能有三百斤的男人坐在寬大而柔軟的沙發上,滿臉都是亂糟糟的胡子,蘿貝塔坐在他腿上躍動著身體,同時發出淫蕩的嬌喘,在迪莉婭看來他們根本不像是在做愛,更像是蘿貝塔坐在一張更寬大更柔軟的沙發上,享受一根從沙發上凸起出來的巨型陽具。
“我是瑟米西沃安的代言者,黃燭教臣迪莉婭。尊敬的曼弗雷多尼亞領主,請允許我向您表示最崇高的謝意。”
“黃燭?我看到你帶著很多很多女人,以為你是個綠燭,或者至少是個紅燭級別的。”
“她們絕大部分人不是我的士兵,甚至不是瑟米西沃安教徒,她們只是跟隨我的逃難者。”
曼弗雷德蠕動身軀,讓自己更舒服一點,蘿貝塔趕緊抓住他的肥肉以免掉下去,然後繼續躍動身體取悅他。蘿貝塔很認真,也很享受。
“你能做同樣的事嗎?”曼弗雷德問迪莉婭。
“很抱歉,請容我拒絕。”
曼弗雷德看了迪莉婭幾秒,最終決定不對她進行求歡。
“沒關系,你們這種矜持的小丫頭我見多了,要不就是怕被弄疼的小處女,要不就是最近剛死了男人。說說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吧。”
“我想要一條船,到巴爾干去。”
“真是個懶骨頭,你不會從威尼斯繞過去嗎?”
“那可能要走上千公里!我們走200公里就已經累垮了。”
“這些年我見過很多獨立教團或逃難者都想到東方去,橫跨亞得里亞海的也很多,但我沒見過像你這種規模的!上個月我剛送走了一條船,那上面擠了五百多人,去年我還見過一條裝了三百多教徒的船,可惜遇到大風了,第二天很多女孩屍體漂到海岸上。我把她們切成塊放在超市里賣,內髒重新丟進海里,在港口立了個墓碑。”
“瑟米西沃安會感激您的善行,您的話讓我很安心,如果我們渡海失敗,至少還能被送回到您這里,永遠地休息在這片靜謐的港灣。”
“不,我不用你感激我,請抓住談話重點!運輸幾百人已經很難而且很危險了,我不知道什麼船能裝下你的八千人。”
迪莉婭看向窗外,她視力很好,可以看到海平线上有個小黑點。
“您沒有船,但這片海域的船很多,我說得沒錯吧?您領地里的物資不是來自這片半島,而是通過貨船運來的,所以就算西面的陸地一片狼藉,您的物資供應卻能源源不斷。”
“曾經我很富有,現在也很富有,戰爭開始前我把所有資產變現購匯,換成日元和人民幣,存在境外賬戶里。我的屬民沒什麼產出,我要用我自己的錢養著他們,雖然這些物資本身沒多貴,貨運公司要收取十倍運費才會把船開過來。”
“如果我想搶一條船會怎麼樣?”
“那麼下次我的運費就會變成20倍。”
“相比於您出錢雇船送我們過去,哪種方式對您來說更劃算?”
曼弗雷德眯起眼睛,單手抓住蘿貝塔的腰部把她拿到一邊去,蘿貝塔正在高潮,但是被強行打斷了,他有點厭煩她的叫聲。曼弗雷德站起來,沉重的身軀移動到迪莉婭面前,俯視著她的腦袋:
“你看起來不怎麼會談判對嗎?你的任何一個選項都讓我難堪。讓我告訴你第三個選項:像你的顧問一樣分開你的小雞腿,盡情享受你的最後一次性愛,因為今天的晚餐我想吃炭烤教臣。”
“迪莉婭……啊啊……請您息怒我的大人……她不是那個意思……”
“在我看來無論如何你們的渡海計劃也要損害我的利益!”
迪莉婭又突然說:“如果我能付出一些勞動作為交換呢?”
“你能做什麼?別說現在才同意被我干,我完全可以免費干你,連你的肉對我來說都是免費的!”
“你想要手機信號對吧?”
蘿貝塔一愣,不知她為什麼提起這個,曼弗雷德也有些意外。
“繼續說。”
“我們在城外見過幾個完好無損的基站,但是似乎並沒在通電狀態,進城一看果然沒有手機信號,我就在想為什麼,後來一看你們自己用的是潮汐發電機,向西15公里開外的那幾處基站沒在你們的電網里對吧?”
“你懂這些?”
“事實上不懂,但是沿途沒事的時候就會和懂的人聊聊。我猜其實你比我懂,但你遇到的一定不是技術上的障礙。”
“算你說對了。”
曼弗雷德提上褲子,攤開一張地圖。
“原本我的城里有基站,後來被政府軍徹底炸毀了,最近的基站在15公里外,勉強也能收到信號,反正我們城里人不多,不會造成用戶擁擠。但是有一天突然就收不到了,西面來了一伙教徒,她們常駐在那附近不走了,掐斷了基站的電力供應,強迫我們把物資分給她們才通電。她們要價很高,其實沒多少武器和人手,我終於無法忍受了,帶兵去攻打她們,誰知她們游擊戰打得很厲害,我干掉了她們三分之一的人,剩下的暫時躲了起來,等我一撤回去,發現她們又掐斷了基站電源。我攻打一次之後她們也不跟我談判了,永遠是斷電狀態,我想過在那里駐兵,不過15公里對我來說太遠了,實在無法和主城接應。”
“游擊戰打得好的主要原因是她們對你有戒心,你的人稍微靠近一點,她們就會像被揭開的石板下的蟑螂一樣飛速躲起來。與此同時我卻不會,至少不會像你一樣使她們極度謹慎,我能比你更靠近她們,然後解決問題。”
“好的,如果你能解決這個問題,我就考慮借船讓你們過海。”
………………
迪莉婭帶了大約兩個連的兵力,當然也帶上了凱佩斯,沒帶蘿貝塔,因為蘿貝塔回家看望自己的親人去了。凱佩斯不止是個黃燭教臣,更是個非常有經驗的指揮官,雖然她當初是在洛莎莉葉的戰略指揮下,但她也要從細節戰術層面指揮700多人,迪莉婭都沒帶領過這麼多人,她甚至比迪莉婭還小一歲。
“迪莉婭大人,按照領主的地圖指示,他希望開啟的基站就在這附近了。”
西北側是一條低矮的小山脈,山坡上植被不多,只有少數灌木叢,山脊上立著一個信號塔,頂部豎著一些天线,側面掛著一些白色的大鼓一樣的圓柱體,大概就是曼弗雷德所說的基站了。迪莉婭帶人爬上去,快到山頂的時候出現了一小群拿槍的女孩。
“你們是誰!?”
這些女孩們一個個面黃肌瘦,穿著下擺碎成棉絮的黑袍,相比之下迪莉婭的士兵們經過半個月強度不大的跋涉反而健康了不少。她目測一下對方的人數,只有不超過100人。
“我是黃燭教臣迪莉婭,我們只是路過這里。”
“我們前天看到你們往東去了,而且帶著很大一支隊伍,為什麼又回來了?”
“我要直接和你們的教臣說話。”
瘦弱的女孩們互相看一眼,其中一個說:
“我們已經沒有教臣了,被曼弗雷德打死了,他是個背信棄義的人!我們達成過交易,他給我們提供食物,我們幫他看守基站。但是有一天他居然來進攻我們,殺死了20多個教徒,包括我們的教臣。他的軍隊來的時候我們居然還想歡迎他!”
另一個女孩說:“別和她們說太多!身穿黑袍不代表她們一定可信!”
迪莉婭一揮手,部下們拿過來一袋甜菜根,丟在這群基站守護者們腳下。她們以為當年和曼弗雷德達成了友好的協議,沒意識到曼弗雷德有多麼憎恨她們,一點也不想養她們,而且視為眼中釘。
女孩們暫時放下槍,把食物拿走,回到山頂上,迪莉婭也想跟上去,卻被她們拿槍恐嚇回去。迪莉婭沒辦法,讓部下們搖晃搖晃手里的另外十袋食物。
“我們不是來給你們白送食物的,是想和你們談談。鑒於你們已經沒有領袖了,我想同時和你們所有人談。讓我們一起吃個晚飯吧,我還帶了肉和面食。”
聽到有面食,女孩們心動起來。她們果然沒有領袖,迪莉婭的部隊繼續靠近,她們每個人都在猶豫中面面相覷著,沒有人阻止迪莉婭,最終讓她爬到了山頂。
基站建立在山脊上,信號塔下有個小房子,用鐵絲網圍住,里面是復雜的設備,還有供電箱,里面有著曼弗雷德企圖開啟的開關。基站附近用破棉被和塑料布搭了一些小帳篷,就是她們睡覺的地方。
“我們靠打兔子維生已經很久了,我們想吃谷物,還想吃鹽。”
“是的我們都帶了。豬肉,面包,豆子,還帶了淡水和鍋。我可以為你們烹飪。”
“你!?”
“是的,有什麼可謹慎的呢?我有什麼理由對你們不利?我們都是瑟米西沃安的信者。”
“我怕你把我們賣到海外去!”
“不不,我沒理由賣你們,你們都是戰斗力,我與其賣掉你們不如把你們收入我的教團。事實上這也是我在晚餐上想談的。”
“你想和我們談什麼?”有女孩敏感地問。
“讓我的人坐下吧,她們搬來這些食物累壞了,我們帶來的食物很多,不用爭搶,夠你們所有人吃的,也填飽我帶來的人。”
依然是同樣的情況,她們沒有領袖,每個人都猶豫而謹慎,沒有人表示同意或拒絕,迪莉婭干脆讓部下們進入營地,很不客氣地找木頭生活取暖。營地的主人們反而一臉茫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夜幕降臨,當第一縷肉湯的香氣飄出,她們終於站不住了,迪莉婭左手拿著面包,右手用樹枝插著一大塊撒了鹽的香噴噴的肥豬肉,左手一口,右手一口,回頭看看女孩們,揮了揮豬肉讓她們過來。
“快來吧我的姐妹們,我不想用咀嚼聲虐待你們!”
一個最小的女孩走過去,所有女孩們就都走過去了,圍在火邊取暖,享受著肉湯蒸汽撲在臉上的舒適感。凱佩斯讓人給她們發了面包,她們從帳篷里拿出各自的餐具,非常歡快地吃起來。
迪莉婭和她們閒聊了一會兒,關心一下她們平常的生活,看她們吃得差不多,不再給她們發面包,以免把她們撐死。
“姐妹們!這就是我想和你們討論的,剛才已經提前泄露了:我邀請你們加入我,加入我的瑟米西沃安教旨共修會!傳播信仰不是我們最終的目的,我們的目的是要跨越亞得里亞海,到遙遠的東方去!我們要靠雙腳走出這片大陸,遠離地中海,遠離這些充滿戰亂的國家,過上沒有痛苦和飢餓的生活!”
吃飽喝足的女孩們瞬間心動了:
“我們跟你走,迪莉婭大人。”
“跟我走的人,我需要你們做一件事,把你們手中的武器交給我們保管,我會在今後逐漸發還給你們。”
聽到迪莉婭的條件,女孩們的笑容逐漸消失了一些,但也有人第一時間就把挎在肩上的槍支扔下了。凱佩斯讓人收走她們的槍,解除了她們的攻擊力。
“別弄丟了,還給我的時候我還要我自己的。”
“不用擔心,我把它們放在一起。”
一百支槍放在一起,確認里面都沒子彈了,分批放在裝甜菜的袋子里。迪莉婭看看時間,才不過晚上七點,於是對女孩們說:
“我給你們半個小時收拾行李,我們馬上出發!”
女孩們果然鑽進帳篷開始收拾,不再有一絲剛才的猶豫,她們看來是受夠了這地方,有一位親愛的教臣大人帶來食物帶她們走再好不過了。她們果然是過慣了游擊生活,根本沒用半個小時,事實上也就十分鍾,把帳篷卷成一小卷,生活用品裹在里面,金屬支架背在背上,隨時能找到替代品的樹枝扔掉,踩滅火焰,可以看到漫天的繁星。
“咱們走吧。”迪莉婭說。
迪莉婭讓凱佩斯走在前面,新加入的女孩們走在中間,自己帶一群人墊後,臨走之前打開供電箱,按照曼弗雷德的說明書打開電閘。她本以為一切都非常完美,誰知打開電閘的一瞬間,不僅基站開始供電,屋頂上的一枚強光探照燈也亮了起來。剛下山的女孩們回頭一看,被晃得眯起眼睛。
“你和曼弗雷德是一伙的!你這個騙子!!!”
“不不不,聽我解釋!我確實要幫他打開電閘,但我也確實想收納你們!”
“你在幫助我們的仇人!你就是我們的仇人!!!”
突然有個女孩趁機勒住凱佩斯的脖子,試圖搶奪她的武器,凱佩斯給她來了一個過肩摔,把她摔在腳下,一腳踩住她的肚子。瘦弱的女孩試圖掙扎,尖叫著抓撓她的腳腕,凱佩斯紋絲不動,面無表情地俯視著她,用槍指著她,指著她的頭頂,乳房或者肚臍。女孩抓撓了一會兒就不動了,在她腳下流著眼淚。
“我不該相信你們!!!!!”
她襲擊凱佩斯的時候也有別的女孩發起肉搏,也有的迅速鑽進旁邊的灌木叢里,但是隨著大部分人被制服,小部分躲起來的女孩們也不打算逃跑了。
迪莉婭關上燈光趕緊跑過去:
“把她們放開!不准傷害她們!!!誰叫你用槍指著她!你這個蠢貨!”
她扇了凱佩斯一巴掌,感覺自己手心火辣辣的疼。
“姐妹們!你們在做什麼呀!你們根本談不上是在復仇,你們對曼弗雷德的傷害僅限於讓他沒法連接手機網絡!我沒打算騙你們,親愛的姐妹,我能理解你們的仇恨,凱佩斯更能理解,帶領她的紅燭教臣戰死了,而我是戰爭對立方,我為她們的失敗貢獻了力量。但是我們能單純定義仇恨嗎?瑟米西沃安要為我們抹除的仇恨就是這種令人一時失去理智的負面情感嗎?我認為不是!我們只有一個敵人,那就是這個世界!是令我們感到痛苦的命運!瑟米西沃安幫助我們反抗命運,她不會鼓勵我們為了一兩個仇人而徹底毀滅自己!我不認識你們曾經的教臣,但我知道如果她還活著,她一定不會讓你們以飢寒交迫為代價阻止曼弗雷德上網,一定不會!我無意取代她在你們心中的地位,並對她表示尊敬,我希望向她發出誠摯的請求,請她允許我接過她的重擔,作為另一位瑟米西沃安的代言者而帶領她的追隨者們。”
迪莉婭把凱佩斯腳下的女孩扶起來,其他女孩們也都站起來,隊伍又開始移動,一言不發地默默行走著。迪莉婭打開手機,她收到了很強烈的手機信號,給蘿貝塔發了條信息。
“我們完成任務了,正在往回走,要走10幾公里,午夜前能到。”
“曼弗雷德受到信號高興極了,正在擺食物慶祝。我等你們回來。”
………………
…………
……
[newpage]迪莉婭的大部隊在城外安營扎寨,她讓新加入的女孩們融入大部隊,自己帶上幾個最信任的女孩進城,曼弗雷德派人開車來接她們。
迪莉婭不是來吃慶功宴的,她只出現了一小會兒就離開了,蘿貝塔帶著她走在寧謐的小城市里,推開一扇門,是蘿貝塔的家。於是迪莉婭見到了蘿貝塔的家人,她的父母,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他們的和普通的家庭沒什麼區別,除了二樓陽台擺著一挺MG3通用機槍,槍口向北指向通往山區的公路。
“再吃點吧!再多吃一點!”
蘿貝塔的母親端出豐盛的食物,迪莉婭再也吃不動了。這大概是她幾年來第一次撐著自己。
蘿貝塔的父親哭著說:“我們都沒想到她居然還會回來,我們以為她死了,還擺上了她的黑白照片……”
“別說了!把那東西拿走!”她的母親呵斥她的父親說。
蘿貝塔的哥哥姐姐都在服役,他的父母偶爾出海打打魚,但是不敢外出種地,雖然城外的土地很肥沃,種出食物反而會引來飢餓的民兵組織或者獨立教團,田地很快會被毀掉。曼弗雷德兵力有限,沒辦法把防线拉長,城市防线圍住的區域內以居住區為主,耕地連50公頃都沒有。
“感謝你把她送回來!感謝你保護了她!”
“瑟米西沃安保護了她,因為她的虔誠。”
蘿貝塔的家人邀請迪莉婭留宿一夜,迪莉婭有些猶豫,但很快就同意了,不僅因為柔軟的床,更因為能舒舒服服地洗個澡!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洗過熱水澡了,實在難受得不行了就跳進冰冷的河里衝衝。
“啊——家庭生活!”
她穿著蘿貝塔小時候的睡衣,蘿貝塔穿她姐姐的,兩個人擠在柔軟的床墊子上,蓋著有樟腦香味的被子。
“你應該留下,和你的家人待在一起。”
“不!我要和你一起走!”
“我就算繼續向東走,尋找的也不過就是你這樣的生活,而你已經具有了,這里就是你的家。”
“也許這是你想要的生活,但不是我想要的。知道我想要什麼嗎?”
“你想要什麼?”
蘿貝塔從抽屜里拿出一支手銬,把迪莉婭的手腕銬在背後,迪莉婭正要尖叫,蘿貝塔把她翻過來,讓她趴著,她的叫聲就淹沒在枕頭里。蘿貝塔又抽出一條毛巾,墊在迪莉婭身體下面,正好是小腹的位置。
“唔!!唔唔唔唔唔!!!!!”
她們不是第一次觸碰對方的身體,但之前只是和亞力桑卓做愛的時候進行輔助刺激,只有她們兩人的性愛還是第一次。
“別誤會,我不是女同性戀。”
蘿貝塔說著,手指滑進迪莉婭的陰道里,她不需要唾液潤滑,那里面已經濕透了。
“唔!唔!唔!唔!!!”
她只撫摸了一分鍾,就把可憐的小迪莉婭送上了高潮,毛巾被打濕了一大片,迪莉婭的陰部還在止不住地一收一縮著。蘿貝塔解開她的手腕,在她耳邊輕聲說:
“也對我做同樣的事。”
“你這個心理變態!!!!!”
迪莉婭背對著她躺著,無聲地哭泣著,蘿貝塔不再和她說話,也背過去,她們感受著身後的呼吸聲,以及輕微的啜泣。
迪莉婭轉過身,撫摸著蘿貝塔的身體,撫平她的啜泣,吻她的耳朵。蘿貝塔身上有些紅腫,私處更是很夸張地腫起來,她為了打開談話渠道而和領主做愛,這是她的付出。迪莉婭輕柔地撫摸著她的傷處,用自己的唾液為她療傷。
“輕點……啊……啊……迪莉婭……”
“我也不是女同性戀。”迪莉婭說,一邊說著一邊向蘿貝塔傳遞快感。
蘿貝塔只用十秒就高潮了,因為觸摸她身體的人是迪莉婭。她們摟在一起,乳房貼著乳房,汗水混合著汗水,可以聞到對方的體液味道,房間里彌漫著淡淡的奶香。
“和女孩親密接觸會使你產生厭惡嗎?”蘿貝塔問。
“稍微有點惡心,生理上的。”
“我也有點,雖然我沒有潔癖,但是感覺就像在喝自己的尿。”
“那麼我們到底為什麼在做這事!?”
“誰知道呢?那不重要。這是第一次,但我想不會是最後一次。”
“當然不是最後一次!”
迪莉婭在被子里折騰一會兒,一抬腿,騎在蘿貝塔臉上。
“張開嘴,你的比喻提醒我了,我要尿在你嘴里。”
“不!等等!就算真的女同性戀伴侶也不會做這麼惡心的事!!!”
“我不管,如果不想弄濕枕頭就咽下去!”
蘿貝塔含住她的私處,死死咬住她的陰蒂!迪莉婭瞬間就開始尿了,有點類似於高潮噴射的那種尿,她感到自己的陰蒂依然被咬住,有舌頭在擾亂水流,同時聽到一陣急促的吞咽聲,於是努力擠壓小腹增加流速,直到排空。
“哈……哈……哈……咳咳……”
迪莉婭用紙巾幫她擦了擦嘴。
“干得好,你保護了我們的枕頭。”
“你這個惡心的髒東西!!!”
“哦不,請原諒我,我最親愛的蘿貝塔姐姐。”
“我要給你點教訓!”
迪莉婭抿住嘴唇閉上眼睛,紅著臉頰等待接受蘿貝塔的教訓。
………………
第二天一早,迪莉婭起來看見曼弗雷德正在街上拿手機拍照,拍完之後上傳到推特上去。
“女孩們,看看我給你們准備了什麼!”
迪莉婭看到一艘龐然大物停靠在港口,這是一條巨大的散貨船,是從埃及來給他送物資的,正好連夜卸貨完畢,曼弗雷德出錢讓船主替他多跑一趟。
“看來我們可以出發了!可以讓我的人進城來嗎?”
“事實上我已經邀請她們這樣做了,你的部下,那個碧安卡,她很合我的胃口。我們一起吃了早餐。”
“哪種意義的早餐?”
“各種。”
迪莉婭的隊伍登上船只,擠在散貨船的底部,八千多人密密麻麻,勉強能蜷腿坐下,躺是不太可能了,凱佩斯讓她們忍忍,順利的話10個小時就能到岸。迪莉婭和蘿貝塔攜手上船,告別了她的家人,蘿貝塔對家人說說不用擔心她,她會找機會回去看看的。
迪莉婭揮手告別肥碩的領主:
“非常感謝你對我們提供的幫助!”
“不用謝我!對我最大的報答就是,別說我幫過你們!”
巨輪緩緩離港,向東方的另一個半島駛去。
………………
…………
……
[newpage]“你暈船嗎?”迪莉婭問。
“我有點暈。”蘿貝塔說。
“你有什麼感覺?”
“我有點反胃。”
“可是你並沒吃早餐。”
“但我昨晚喝了很多。”
迪莉婭離她遠遠的。
“給我回來你這個髒東西!我需要你的幫助……”
蘿貝塔的臉色有點蒼白,扶著牆壁,迪莉婭把她扶到廁所去,用手指頭給她催吐。
“嘔——————”
“我昨晚不該那樣虐待你,我只是在開玩笑……”
“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嘗嘗同樣的滋味!”
整條船的船員只有7個,船長厭惡地看著她們,因為迪莉婭的衣服上有股酸味,她洗了澡但並沒來得及洗衣服。吐過之後蘿貝塔舒服多了,躺在五張椅子並成的床上,迪莉婭也躺在地上,找個插座給手機充上電,靠著牆根呼呼大睡,睡夢中感到有人猥褻了自己幾下,但也只是無傷大雅的程度。
“嘿!起來!快起來!我們到了!”
迪莉婭被踢了幾腳,睜眼爬起來,天色從清晨變成傍晚,一整天就被她睡過去了。蘿貝塔醒著,叫上來幾個新加入的女孩們,和她們聊著天。
“我們快到了。”
“到哪?”
“巴爾干半島。”
“我知道,我是說具體到哪了?”
“巴爾。”
“這是一個……”
“黑山的濱海城市。”蘿貝塔說。
“哦,我知道,黑山……”
船長說:“我不知道你們是要越境還是別的什麼目的,如果你們不了解情況,我勸你們不要直接往東走,最好沿著海岸线向北走一段,從波黑境內繞過去。”
“為什麼?那里發生了什麼?”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沒人知道,整個國家已經很久沒有消息傳出來了,”
迪莉婭說:“那不是很正常嗎,看看我們為了一個破基站就跑斷了腿,而他們的通信設備可能在戰爭中被摧毀殆盡了。”
船長又說:“不,不止這麼簡單,雖然沒有確切的消息傳出,卻有一些傳聞,說那里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每走一小時都能碰到戰爭,整個地區就是一個屠宰場,一個絞肉機!”
蘿貝塔想了想:
“說得好像我們來的地方不是這樣?”
“但至少還有少許消息傳出來。”
“你說到點上了,正因為黑山沒有傳出消息,所以才會有各種傳聞,我不認為還有什麼地方能比我們來的地方更血腥,我們可是見過大會戰的人,一小時的戰爭就能讓雙方在戰場上扔下一萬多具屍體。沒有什麼地方的情況能比西面更可怕了。”
“但願吧,畢竟要下船的不是我。”
話音剛落,迪莉婭聽到一聲槍響,不是從船艙里,更像是從船舷側面。她和船長衝出甲板,看到幾艘小快艇正貼在船舷上,快艇上有男有女,都很年輕甚至年幼,舉著突擊步槍往天上射,小艇上還插著旗幟,不是黑色而是白色底色的旗幟,旗幟中央是一根被豎劈成兩半的黑色蠟燭,兩只火苗連在一起,形成一個尖端向上的桃心。
“該死的!是他們!”
“他們是誰?”
“黑燭伊內絲的部下!如果說我們正在駛入一間屠宰場,伊內絲就是屠宰場的擁有者!就是她一手毀了整個國家!!!天哪我可不想被她殺死!我真不該接這份活!!!”
船長邊說邊從箱子里拿出一支AT4火箭筒,探出窗戶准備進行殊死反擊,迪莉婭趕緊阻止他。
“他們只是不知道船艙里沒有貨物,如果知道的話他們不會冒險來搶。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表明身份……蘿貝塔,那東西你還帶著嗎?”
“一直在我身上。”
蘿貝塔拿出旗幟,是瑟米西沃安教旨共修會的教團旗,一根燃燒的蠟燭兩側有兩朵黃色矢車菊,迪莉婭把旗幟插在笤帚杆上,伸出窗戶用力搖晃。她讓蘿貝塔幫她舉著喇叭,對下面的小船高喊:
“瑟米西沃安的追隨者同伴們!我是瑟米西沃安教旨共修會的黃燭教臣迪莉婭!這艘船上沒有貨物,只有我和我的八千名同路者,我們即將靠岸,進入半島,不會造成任何麻煩。請不要拿走我們的東西,我們除了武器之外一無所有!”
快艇上的人面面相覷,迪莉婭發現自己遇到了語言障礙,好在還有一兩個能聽懂的人,但沒有能做主的人,聽懂的人把話翻譯給同伴聽,然後繼續面面相覷。有女孩想站起來行禮,但是小艇太顛簸了,差點掉下去,迪莉婭讓她注意安全。
“回去吧!上岸去吧!我們馬上也會到岸,放走這條空無一物的散貨船!”
船上的人不再放槍了,但也沒撤走。
“讓我和你們的教臣談談!”
他們又私下聊了一會兒,有個男孩向迪莉婭喊了句話,調頭駛向岸邊。不遠處可以看到城市的燈火,她們即將進入巴爾。
“他剛才喊什麼?”迪莉婭問船長。
“他要問問是否允許你們上岸。”
“問誰?海關?政府還在運作嗎?我是不是應該辦個落地簽?”
“別問我,我上次來這里送貨還是邪教戰爭開始前。”
蘿貝塔說:“我不認為我們需要任何人的允許,我們直接登上去。聽我的,靠岸。”
船長看看迪莉婭,迪莉婭點點頭。於是巨輪鳴著汽笛向港口緩緩駛去,也沒有更多快艇開過來,港口上也看不見人。大船終於靠岸了,迪莉婭讓艙底的女孩們爬上來,她們全都被搖晃得奄奄一息了,艙底有許多灘嘔吐物。
“我們到了!姐妹們!我們馬上就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們要水……”
“會有的!!!”
迪莉婭還在想後續怎麼辦,岸邊伸過來一只登船扶梯。女孩們大喜過望,順著扶梯踏上堅實的陸地。迪莉婭也踩在陸地上,沒過兩秒摔了個跟頭,她又站起來,結果又摔了一下。
“天哪我的身體好像出了問題!?”
蘿貝塔說:“別擔心,很快就好了。”
等所有人都下來了,她們揮手告別船長,感謝他的一路照顧。
“真希望我們不會再見!你們把嘔吐物都留給了我清理!!!”
………………
“晚上好,來自亞平寧的客人們。”
“感謝你們的歡迎。”
迪莉婭雙手撫唇,上身微屈,行待客禮,對面是個和她差不多年齡高矮的女孩,披散著灰色的卷發,臉上有些雀斑,也在和她做一模一樣的動作。兩個女孩彬彬有禮地寒暄著。
“我是紅燭教臣布萊歐娜,直接從屬於綠燭教臣艾瑞卡,間接從屬於黑燭教臣伊內絲。我們是‘殊途者引導團’,五年前脫離於總教會而獨立行動,我們的教團領袖是伊內絲大人。”
“我是黃燭教臣迪莉婭,是‘瑟米西沃安教旨共修會’的領路者,脫離總教會才短短幾個月。”
“作為一名黃燭教臣,您的追隨者很多。”
“很多人都這麼說。我的大部分追隨者都不是戰士,她們只是逃難者,信仰也不是很深刻,跟在我身後是為了尋求安穩的生活。”
“伊內絲大人的追隨者也大部分不是戰士,說瑟米西沃安教徒都是戰士只是外界的傳聞罷了。”
“您說的一點沒錯。”
“我看到您的追隨者們都累壞了,她們看來不怎麼適應坐船,需要我提供幫助嗎?比如水和食物?”
“那真是太感謝了!除此之外我們需要一片開闊的平地,用於安扎我們的帳篷。”
“這些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布萊歐娜甚至比曼弗雷德還親切,她把迪莉婭引到城南的一片樹林里安營扎寨,讓部下搬來真正的桶裝飲用水,還設立了取餐點,每人可以獲得一塊面包和一條香腸,以及一枚熱氣騰騰的蒸土豆。迪莉婭也要去取,布萊歐娜給她拿了點好吃的,是一種脆皮的牛肉蘑菇奶酪派,但是不是餅狀而是棒狀的。迪莉婭吃了兩個,還喝了點啤酒,她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天,下船有吃有喝,感覺很自在。
“迪莉婭教臣,我能否詢問您之後的計劃?”
“我們不會停留在任何地方,打算到遙遠的東方去。我們想要逃離戰爭,逃離地中海,進入和平的國度。”
“很多人都這麼想,很多人也這麼做了,小規模獨立教團,活不下去的民兵組織,更多的是沒有武器沒有領袖的逃難者。曼弗雷多尼亞領主送過來許多,我們也接收了許多。”
“你認識曼弗雷德!?”
“我認識他但他不一定認識我,畢竟所有人都是先到他那兒再到我這兒,沒有人反過來走,沒有人告訴他關於我們的事情。另外話說,我很少見到像你們這麼一支龐大的隊伍集體東遷,你們完全可以有能力在任何地方站住腳。”
“這很難說,我參加過龐大的會戰,短短不到一小時就會有上萬人戰死。”
“是嗎?這真是太可怕了!”
迪莉婭聽到她的評論,稍微揚了揚眉毛:
“說到傳聞,我聽說這里和外界的通訊全部中斷了,已經成為充滿血腥的人間地獄,但是看起來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哈哈哈,那是伊內絲大人的策略,她切斷了主干網絡,關閉一切基站,然後向外散播謠言,沒錯,你聽到的言論都是我們自己散播出去的。她要封鎖自己的領土,在戰爭結束之前不希望任何人靠近。”
“你說領土?可是政府軍呢?或者說曾經活躍在這里的民兵聯盟呢?我猜一定不會沒有吧?”
“和解了。”
“和解了!!!?”
“是的。出境之後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也不要告訴你的教徒們。伊內絲大人提出談判,政府和民間組織逐漸停火,坐回到談判桌上,摒棄一切前嫌,摒棄宗教矛盾,組成一個由伊內絲大人領導的議會。我們境內已經半年沒有發生過衝突了。”
“天哪!這聽起來就像是我們要找的國家!我們為什麼還要往東走!”
“伊內絲大人不歡迎定居者,她要封鎖國境直到戰爭結束。你的最明智的選擇是在我們的幫助下盡快過境,而不是企圖定居,否則的話……”
布萊歐娜笑了笑,咬了一口牛肉餅:
“……我們倒是可以把謠言變成真的。”
“是的,是的,我沒打算留下,恨不得坐火箭飛出去。”
“但是別指望別的國家像我們一樣,據我所知周邊國家一點也不比你們來的地方安全多少。如果你出境之後死了,別抱怨是我把你推進地獄。”
“當然不會!你對我們的幫助已經夠多了!”
“先休息一晚上吧,明早八點我還會過來,商量送你們出境的事。”
………………
迪莉婭一覺醒來,心情很不錯,去港口散步,明媚的陽光照射著寧謐的碼頭,碼頭上停靠著大大小小的郵輪和游艇。她不擔心之後的路程有多遠,她高興的是有人幫助。
布萊歐娜從一輛汽車上走下來:
“睡了個好覺?”
“沒怎麼睡著,我昨天在船上睡得太多了。”
“沒關系,你又有半天時間可以休息了。”
迪莉婭把蘿貝塔和凱佩斯等人聚集起來,布萊歐娜和她們解釋之後的行程:
“我特別向艾瑞卡大人提出申請,艾瑞卡大人又向伊內絲大人提出申請,我們一直認為應該盡全力送你們出境,這一點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有一條以巴爾為起點的鐵路,火車不多,但是貫穿整個國家,從西南到東北,經過比耶洛波列之後出境,進入塞爾維亞,全程只需要四小時。我會把你們送出境,出境後讓你們下車,火車原路返回,你們繼續往東走,所有人都很開心。但如果你們敢回頭再次進入我們的領土,我們就會開槍。”
“喔喔,我們可沒你想的這麼留戀這地方!”凱佩斯說。
“那就好。”
蘿貝塔問:“我們沒有塞爾維亞的簽證,也能入境嗎?”
“在如今這個時代,一支八千多人的獨立教團帶著槍支進入某個飽受戰亂折磨的東歐國家,多半是沒有人會查你們簽證的。”
碧安卡說:“聽起來非常不錯,不過最重要的問題還是人數,沒有什麼火車能容得下8000人。”
“當然沒有,普通客運火車撐死也只能裝2000人。但是想想什麼樣的郵輪能裝8000人?恐怕世界最大郵輪也容不下這個數字,你們不也一樣過來了?”
“我明白了,你是讓我們用貨運列車。”
“沒錯,我猜你們不會因此而對我們懷恨在心吧?”
斑比說:“我媽媽昨天一直在暈船,我不想讓她再暈車!”
迪莉婭摸摸她的頭:“你可能得讓你媽媽再忍忍。蘿貝塔,把所有人都叫起來,卷帳篷准備出發!”
布萊歐娜又一次給她們提供了淡水,提供巧克力作為早餐,還給每人分發了2公斤高密度壓縮軍糧,據說可以保證15天的能量和營養所需,這還是對男人而言。每個人2公斤,加起來就要將近2萬公斤,迪莉婭對布萊歐娜感激涕零,幾乎要給她下跪了。
“如果你是個男人,我甘願用我的身體為你侍奉!”
“就算我不是男人你也可以。”
迪莉婭愣了一下,布萊歐娜紅著臉嘲笑她:
“哈哈哈哈!那只是個玩笑!”
十點左右,一列奇怪的火車駛入巴爾車站,由25節敞車和5節客車廂組成,客車廂插在敞車之間,兩端是火車頭,飄揚著“殊途者引導團”的旗幟。站台比火車短多了,車廂又高,有些身高較矮的女孩手腳並用也爬不上去,只能用木箱子當台階上車。迪莉婭數了數,一輛敞車可以擠下300人,姑且還能席地而坐,一輛客車上下兩層能坐150人,相對就舒服多了。
“這種就是伊內絲大人在停火之前用來轉移部隊的火車,往往只靠一列火車就能轉移一個師的兵力。看到這些客車廂了嗎?別以為這是特權階層用的,一旦遇到敵人就要通過這些窗戶進行反擊。”
迪莉婭還看到火車兩端各掛著一輛“古德里安”,不過里面沒裝炸藥,布萊歐娜說它們其實是用來反搶劫的,如果前方遭遇敵軍古德里安,就可以把自己的放出去和他相撞。
“蘿貝塔,組織隊伍登上火車,暈車的讓她們忍忍,別在火車上吃東西。凱佩斯,我們現在能形成戰斗力的女孩有多少?”
“大約1500左右。”
“分出一半到5輛客車廂里,彈藥帶足。無論貨車還是列車,每列車廂分配一名指揮官。這件事由你負責。好了女孩們,我們半小時後出發,沒上車的會被丟在這里,我不會等任何人!”
“聽起來更像是獎勵而不是懲罰?”碧安卡說。
“那就取決於這位布萊歐娜紅燭教臣的同情心了。”
迪莉婭坐上最靠近車頭的一列客車廂,蘿貝塔和她坐在一起,當她們坐好之後,發現小桌子對面居然是布萊歐娜!
“你為什麼在這里!?”
“我負責送你們出境。”
“也就是說全程會和我們在一起?”
“對,每列車廂都有我的人,加上值乘人員大約50個。你們最好別有什麼別的想法,我們身上綁著炸藥,一旦發現不對勁,就會炸爛整列火車!”
布萊歐娜拉開黑袍讓她們看自己的裸體,她的腹部果然綁著當量嚇人的炸藥。
“我們不會在你們境內做任何事,我們不想惹事,只想好好活著,請放心吧。”
“不,我倒是有點期待你們突然發生嘩變之類的,昨晚我意識到自己可能會有機會引爆炸藥的時候,我的自慰就根本沒停下過。”
迪莉婭看看地圖,知道對方的擔心不是沒有原因的,這條鐵路會穿過他們的首都,他們的首都加上平民和守軍也才十幾萬人,自己的這8000多人如果跳車下去暴亂一通,就算搶不下市政廳也足夠她們痛苦好一陣子了。迪莉婭正想著,所有人都登車完畢,布萊歐娜的部下們關閉車門,火車緩緩駛出車站,向北移動。
………………
“看到了嗎?我們現在正在穿過斯庫台湖。”
布萊歐娜很興奮,一路給迪莉婭介紹兩邊的景色,迪莉婭看到火車確實正在穿過一片湖泊,行駛在堤壩上,鐵軌旁邊相隔半米就是汽車道,路面似乎最近剛剛修繕過,填補了一些彈坑,道路兩側也沒有報廢車輛或者骷髏。果然就像她所說,這里已經比周邊國家更早一步進入和平時期了。
“我們正在穿過首都,剛才我們東面不遠處是機場,不過暫時也沒啟用。”
“你說伊內絲大人首先提出了停火,並且議會也是由她領導的,為什麼不是政府官員或者某個民兵聯盟領袖?”
“很簡單,停火之前我們教團的占領區比任何一方都多得多。”
凱佩斯問:“為什麼不全部占領下來?”
“越到後面越困難,敵軍的占領區越小,他們的防御火力就越密集,伊內絲大人有嚴重的戰術偏科,她只會打游擊,不知道怎麼進攻城市。於是我們干脆趁著自己還有話語權的時候提出停火。我們有一項絕對優勢,在物資供應渠道斷裂的情況下,人民就連果腹都成問題,沒有人敢往這邊運輸物資,但是我們作為教團能和經理團打交道。”
“聽說會有一些理事國的援助火車?”
“太少了,只靠那些全歐洲要餓死上億人。”
蘿貝塔說:“這麼說來經理團反而是巨大的好人了?冒著風險把物資運進戰區,不管之後是被搶劫還是怎麼分配,總之養活了戰區里的幾億人口?”
“從這個角度說,是的。”
鐵路兩邊的景色很開闊,天色有點陰沉,迪莉婭怕下雨,布萊歐娜說沒關系,敞車里有塑料布,可以遮在車頂上擋雨。迪莉婭昨晚沒睡好,現在有些困,靠在蘿貝塔身上昏昏睡去。布萊歐娜也有些困,卷著一肚子炸彈靠著車玻璃睡覺,畢竟據她的話說:昨天自慰了一晚上也沒睡著。
“快到國境线的時候叫我。”
………………
…………
……
[newpage]快到國境线的時候迪莉婭果然被叫起來了,凱佩斯問她去不去廁所,迪莉婭確實想去,然後就去了。她正要蹲下,發現凱佩斯也跟了進來。
“怎麼?就連你也對我……”
“火車真快啊!”凱佩斯說。
“什麼!?”
“我說,火車真快啊!”
“說得好像你是第一次坐火車似的。”
凱佩斯的表情神秘而復雜,迪莉婭意識到她想說些什麼。
“有什麼話跟我說?”
“沒什麼,我只是想感嘆一下:對我們這些女孩來說,或者對那些營養不良的女人們來說,靠雙腳跋涉要走一個月的路程,坐火車半天就到達了。所以我想感嘆,坐火車真快啊!”
“是的,這也是為什麼我很感謝布萊歐娜,她為我們節省了多少時間和體力,保護了多少逃難者,這段路程靠走的話一定又會有很多身體虛弱的人倒在沿途。”
“我也很感謝她,甚至可能比任何人都感謝。”
“那很好。”
迪莉婭想上廁所,她半蹲著准備尿尿,仰視著凱佩斯,凱佩斯卻依舊沒有出去的打算。
“凱佩斯?你是想對我……?我以為你不喜歡女孩?不過我可以,如果你想的話。”
“什麼!?哦!不!你以為我想對你……!?不不!惡心死了!!!該死的!!!我只是有話沒說完!”
“所以為什麼不趕緊繼續?”
“我們馬上要下車了,出了國境依然是戰區,之後的路程依然很危險,而且我們之後可能要走上千公里才能逃離地中海地帶,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我們之前用16天才走了不到300公里,想想這群逃難者多慢!她們很慢,也很痛苦,我們健康的人必須放慢腳步等她們,最後可能是徒勞的,可能只是看著她們累死在半路上。”
“是啊但是我們必須這麼做,我們總不能飛過去……”
迪莉婭一愣,看凱佩斯的眼神變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
“嗯。”
“這不可能!這是違反道德的!你知道我的人品……”
凱佩斯這時候反而不再多說一句話,轉身而出,把門帶上。馬上就要出鏡了,馬上就到下車的地方了。迪莉婭再也沒有了從容,她真希望凱佩斯回來和自己理論一通,但她一個人蹲在狹小的廁所里,孤獨地飽受內心的煎熬。她傾聽著從腳下發出的隆隆聲,知道自己必須做一個決定。
………………
“前面大約500米就是界碑,我們馬上就要出境了!鑒於火車的速度很快,可能在我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喔!就是這里!我要代表我的國家向你們說聲道別!再見了,匆匆離去的過客們,雖然你們只待了很短的時間,但我自認為以很不錯的態度招待了你們。不用感謝我,真的不用,祝你們之後的旅程順利,我們的火車會停在前面不遠處的一座小車站里。什麼都不用說,迪莉婭,不用感謝我,不用拉開袍子對我行侍奉禮,雖然我知道你很想這麼做。”
迪莉婭從腰帶上抽出手槍,對准布萊歐娜的頭:
“不准停車,繼續前進。”
布萊歐娜還沒出聲,蘿貝塔先發出尖叫:
“你在做什麼!!!!!?你瘋了嗎?”
“我沒瘋,我很冷靜。這列火車會向東北到達貝爾格萊德,一個重要的交通樞紐城市,然後我們可以調頭轉向東南,駛出塞爾維亞,進入保加利亞,一路向東,進而直接駛出歐洲。這段路程只需要不到10個小時,我們靠走的話可能冬天過去都走不到!”
布萊歐娜的笑容雖然凝固了,但她表現出了令迪莉婭都吃驚的冷靜。她看著迪莉婭的眼睛,迪莉婭有些害怕,暫時把槍收起來。
“……這我倒真沒想到啊,我一直怕你們在我們的國境里暴亂,送出境後終於松了一口氣,但沒想到你們會到這里才表現出本性。首先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知道這對我意味著什麼嗎?迪莉婭,回答我!”
“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我的死亡!還不明白嗎!?先不說燃料問題,只考慮我的回程我就多半不可能活著!向東行駛的時候你的隊伍還在車上,萬一遇到緊急情況你們可以開火反擊,但我回來的時候整列火車只有不到50個人,而且方向正好和經理團火車相同,我沒辦法穿越一千公里的戰區,民兵聯盟的人會以為我們是經理團而打劫我們,我根本無力抵抗,他們會奸殺我!”
迪莉婭雖然把槍放下了,凱佩斯替她舉起另一支槍:
“說得對,但這和我們有什麼關系呢?”
布萊歐娜看著凱佩斯的槍口:
“當你們的大船出現在巴爾碼頭的時候,議會決定擊沉你們,但我盡我一切所能阻止了,我知道這條船上是八千條生命,是瑟米西沃安的信徒,很多女孩和我一樣年輕甚至比我年幼,我說服議會饒過你們,我出錢幫助你們,用我自己的儲量填飽你們的肚子,開口向伊內絲大人借來火車。我盡一切努力幫助了你們,而你們卻仍不知足,仍要向我索求更多,甚至包括我的生命!迪莉婭黃燭教臣,我要求你的士兵解除對我的威脅,允許火車停止,然後帶領你的隊伍下車!我要求你!聽見了嗎!?要求!!!”
碧安卡看著她的眼睛,輕輕地笑了一下。迪莉婭於是明白了,洛莎莉葉教給她們很多技巧,唯獨不曾灌輸過道德,那麼自己應該傳播道德嗎?或者說反而該把道德從自己的腦子里拽出去?回想瑟米西沃安教義,好像沒有關於任何道德的約束……
迪莉婭回頭看看蘿貝塔,蘿貝塔不說話,她只是個顧問,不是教臣,不是最後做決定者。列車仍在疾馳,周圍的景色被甩在後面,鐵路兩邊逐漸出現殘破的景象,被炸毀的房屋,布滿彈坑的高速公路,斷裂的廣告牌,廢棄的車輛,當然還有久違的駕駛室里無人埋葬的骷髏。正如布萊歐娜所說,駛出黑山就是戰區,這樣的景象向東還會綿延一千公里,坐在疾馳的火車上可以在10小時內通過,下車步行可能需要幾個月,或者多半死在半路,錦上添花地為這幅淒慘的畫面再增加幾具骷髏。迪莉婭的內心還在掙扎,她沒有呵斥凱佩斯放下武器,只希望火車再往前多前進一點,火車每前進十分鍾就相當於抵消了她們將近一天的步行路程。再往前一點!再多一點!!!
布萊歐娜的表情依然很平靜,唯有兩行淚水從她眼角流出。
“瑟米西沃安啊!我為什麼感到如此痛苦!我不該身為你的代言者而指引這些痛苦的人嗎?我指引了她們,誰來指引我?誰來把我從痛苦中拯救出去!如果這就是你的旨意,那麼我也只能自己拯救自己了!”
布萊歐娜扯開黑袍,露出肚皮上的炸彈。
凱佩斯冷笑著說:“你說你回程的時候可能會被伏擊而死,看來你很期待自己的死亡,迫不及待地把‘可能’變成‘一定’?”
“我詛咒你們!我不考慮自己的生命,只為了詛咒你們!!!我代言了瑟米西沃安的仁慈指引你們遠離苦難,但是現在,我將化身瑟米西沃安的憤怒將你們化為焦黑的枯骨!”
這時車廂里的緊急電話響了,碧安卡接起來,是火車頭打來的:
“我想我們已經離開國境很遠了,還在等待布萊歐娜大人的指令……”
“火車被我們劫持了,繼續前進,不准停車!”碧安卡說。
“什麼!!!?”
布萊歐娜一把搶過電話:“很抱歉伙計們,很高興在我短暫的人生中認識了你們……”
“布萊歐娜大人!?救救我們!!!我還以為跑完這趟就能回去,我妻子和女兒還在等我回去吃飯!”
紅燭教臣的眼神呆愣了兩秒,合上衣襟,對他們說:
“繼續移動,沒有我的命令不要改變現狀。”
剛掛下電話,凱佩斯用槍托狠狠砸了她額頭一下,布萊歐娜尖叫一聲,額頭上冒出鮮血。
“誰允許你打電話了!?”
迪莉婭呵斥:“住手!凱佩斯!”
凱佩斯回頭瞪她一眼,嘟囔了句:“你上次打了我,別忘了我也是黃燭教臣!”
蘿貝塔說:“可惜是寄人籬下的那種,而不是自己獨立出來的。”
凱佩斯眼看就要撲過去,碧安卡拽住她。
“停下!停下!!!”
布萊歐娜說:“如果你們這麼在意教臣等級,我作為紅燭教臣命令你們停止爭吵!”
“我們應該聽她的!”斑比渾身發抖地說。
車廂里暫時安靜了片刻,骨瘦嶙峋的凱佩斯用她骷髏一樣的眼睛看著迪莉婭。所有人都有些怕凱佩斯,唯獨布萊歐娜不怕,盡管她才是被槍指著的那個。布萊歐娜柔弱而沒有體力,但是當凱佩斯企圖扯掉她身上的炸彈時,她幾乎把凱佩斯的小臂骨頭都咬斷了。
“我再警告你一次,不准再碰布萊歐娜!!!”
“是的,迪莉婭大人。”
凱佩斯坐回椅子上,看起來有些疲倦,閉上眼睛睡著了。碧安卡笑了笑,小聲讓其他人別放在心上。
“她曾經是個溫柔的好女孩,可能比這位布萊歐娜教臣大人還溫柔,但是自從她最好的朋友被炸成肉餅——迪莉婭大人應該親眼看到了——她就變得極具攻擊性了。”
蘿貝塔不屑地說:“極具攻擊性?不止如此,我看還多了些狡猾!她和迪莉婭進了廁所,出來之後迪莉婭就劫持了火車!”
碧安卡繼續微笑著,她似乎永遠都是這副表情:
“這不是凱佩斯的主意,她一開始也是反對的,但我最終勸服了她,進而她又告知了迪莉婭大人。”
迪莉婭說:“是嗎?那麼親愛的碧安卡,你又是被誰勸說的呢?”
“我不需要別人勸說,這個主意是我想出來的。”
布萊歐娜看著她的微笑的臉:“所以說,你才是那個,計劃劫持我的火車而不感覺內心受到半點譴責的家伙?”
“是的,布萊歐娜教臣大人,我甚至也考慮到了你回程時的危險,但那關我們什麼事呢?”
布萊歐娜不再看她,轉向迪莉婭:
“雖然你們目前達成一致劫持火車,但我看出你們根本不是一種人,很難想象你們這樣迥異的性情居然屬於同一支教團,能講講你們遇到我之前的故事嗎?”
“你找到重點了,你在這方面很敏銳,我們之前不是戰友是敵人……”
………………
火車沒有到達布爾格萊德,而在南部的一座小城就進行了變軌,整座城市很安靜,不知有沒有活人,火車停在小車站里,一隊女孩下車操縱道岔的時候,迪莉婭仿佛看見一些鬼鬼祟祟的眼睛,不過好在沒什麼麻煩,變軌還算順利,火車從這里向東南行駛,即將進入保加利亞。
布萊歐娜說:“我想和你們進行談判,我要求回程的時候你們留下300名武裝成員護送我回去,而這300人將獲得我們國家的居住權。”
凱佩斯也醒了,對迪莉婭說:
“別信她的,她一回去就會把這些人殺死。”
碧安卡說:“無論殺死還是收納都無所謂,因為總之這意味著我們舍棄300名成員。想想我們的成員構成吧,想想我們是不是能負擔得起之後的路程。”
布萊歐娜說:“你們如果坐火車移動一千公里,大概就不需要什麼‘之後的路程’了吧?”
“閉嘴!”凱佩斯呵斥她。
迪莉婭說:“我們雖然人數眾多,其中能作為戰斗力的也就是1500左右,考慮到人員構成,其中100多人是我的老部下,80多人是從一場基站爭奪行動中吸納過來的獨立教團,300多人是我誤打誤撞武裝起來的平民女孩,正在逐漸接受信仰,而其余的絕大部分人,包括凱佩斯和碧安卡,是紅燭洛莎莉葉的部下。”
碧安卡說:“順便一提,我們的經期很統一,每月最後幾天幾乎沒法打仗。”
迪莉婭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最初帶領的女孩們因長期營養不良而閉經許久了。布萊歐娜看看日歷,正是11月的末尾,用長袍的袖子捂著嘴偷笑,凱佩斯問她笑什麼,她看著凱佩斯的眼睛:
“我大概能理解你暴躁的原因了。”
“你給我把嘴閉上!!!”凱佩斯紅著臉頰說。
總之布萊歐娜的提議沒被接受,談判停止,車廂里又安靜下來,只能聽到咣當咣當的車輪聲。
“咱們現在到哪了?保加利亞?”
“還早著呢,GPS顯示還在塞爾維亞。”
迪莉婭想眯一覺,半睡半醒的時候感覺有些坐不穩,她意識到火車開始減速了!迪莉婭猛然睜開眼:
“怎麼回事!?為什麼在減速!?”
女孩們也都注意到了,碧安卡用緊急電話聯系火車頭:
“什麼情況!?為什麼在減速?我想你們沒收到布萊歐娜的指令才對。”
“沒聽到嗎?正前方有槍聲,而且非常密集,我們正在遭遇一場戰爭!這種時候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等待交火結束,如果我們不顧一切地衝過去,萬一火車被掀翻,死的就是所有人!”
碧安卡向女孩們轉達了火車司機的話,女孩們姑且同意。
凱佩斯說:“或者我們主動下車參與進去,盡快結束他們的戰斗。”
“先等等吧。”迪莉婭說。
於是自從離開巴爾,火車第一次徹底停下,沒有車輪聲之後,女孩們確實聽到相當激烈的槍戰聲,似乎就在一公里開外,甚至可能更近。迪莉婭有些擔心,讓幾個女孩下車去看看情況。
“……有點奇怪,迪莉婭大人,前方是另一輛火車,也已經停下了,是在和我們相反的鐵軌上,有7節車廂,其中6節客車,最中間夾著一節貨運棚車……好像是經理團的火車,很多經理團成員,都拿著武器。”
布萊歐娜松了口氣:“經理團就好,你可以讓你的人和他們進行溝通。”
迪莉婭有些尷尬,蘿貝塔替她說:
“我們和別的獨立教團不一樣,我們這位迪莉婭大人把經理團給惹毛了。”
布萊歐娜的笑容凝固了一秒:
“幸好火車頭上掛著殊途者引導團的旗幟。你們存活到現在簡直是奇跡!”
槍聲逐漸停止,迪莉婭還不放心,求布萊歐娜派人去探探口風。布萊歐娜終究還是心軟,被迪莉婭的可憐的表情打動了。每節車廂里都有她的部下,她讓其中兩個女孩下車去打探,碧安卡跟著她們。
“小心點。”迪莉婭對她們說。
“不會有事,沒有人認識我,我猜經理團的主要辨認對象是你和蘿貝塔。”
果然正如碧安卡所說,她帶著兩個布萊歐娜的部下靠近,沒有受到經理團的過多質疑,經過簡單的盤問之後就互相聊了起來。得到足夠多的信息之後,碧安卡回到火車里。
“經理團的人說,他們遭遇了附近的民兵聯盟,不過現在已經把敵人趕跑了。他們還讓咱們盡快通過,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鐵路是安全的?”
“看起來是。”
“那就出發吧。打電話讓司機出發。”
碧安卡撥通電話,讓司機重新啟動,但是司機的聲音似乎很沮喪。
“我們沒法移動。”
“為什麼!?鐵路不是很安全嗎?”
“現在不是了。”
迪莉婭探頭一看,上百個經理團的武裝分子朝自己這列火車走過來,擋住了前方的鐵路,其中不少還拿著火箭筒。這群人逐漸圍在火車兩側,其中一個領頭的似乎正在巡視火車。
“求你了,再幫我們一次!”迪莉婭幾乎要給布萊歐娜跪下了。
凱佩斯則威脅她說:“別以為這是你逃跑的機會,經理團也才100多個人,在這里交火的話你無疑第一個死!”
“行了,行了,省省吧!看來我不得不繼續幫你們了……”
布萊歐娜探出頭,對外面的士兵們喊:
“我是紅燭教臣布萊歐娜,來自殊途者引導團!如果你們看到火車上的旗幟了,那就請讓開鐵路,讓我們繼續前進。”
不一會兒走過來一個看起來像領隊的人,穿著保鏢一樣的黑衣黑褲:
“布萊歐娜教臣,很榮幸見到你,我是喬納森·萊茲尼克,來自瑟米西沃安經理團。我有一個請求,就是說,能否檢查一下你的火車?”
“請便。”
“我是說車廂檢查,包括你運的這些……貨物?”
“哦,那麼,不能。”
“什麼!?”
“你問我能否,然後我說:不,你不能。”
“我以為你沒理由拒絕我們的檢查。”
“我以為你沒理由檢查我們的火車。”
喬納森一撇頭,幾個手下朝車門移動,當然沒能登上去,因為幾支槍口指向了他們。
“布萊歐娜教臣,我告訴你實話吧,我們和伊內絲教臣已經聯系過了,她說有一輛本該在午前返回的火車失蹤了,和火車一起失蹤的還有她最信賴的一名紅燭教臣,我想就是你。她甚至還和我說了,你運送的是一支來自西方的逃難教團,而她們的教臣似乎是黃燭迪莉婭?”
迪莉婭心里一沉,正在思考之後的舉動,突然耳邊一聲槍響,凱佩斯一槍打死窗外一個扛火箭筒的士兵!然後就像信號一樣,無數只槍伸出車窗進行瘋狂射擊,敞車也有少許槍支從側門伸出去開火!經理團的士兵根本無暇還擊,發瘋似地找附近的石頭躲起來,女孩們在火力掩護下衝出火車,絕大多數直接跳窗戶,如潮水般瞬間鋪散在鐵路兩側,擊殺躲在石頭後面的經理團成員,搶走地上的火箭筒,對准東面的另一列火車一通狂射!迪莉婭都看呆了,同時看呆了的還有布萊歐娜,蘿貝塔也是滿臉吃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凱佩斯瘋狂地笑著,扛著BM59掃死兩個企圖跑遠的士兵。
“我還……沒下令開火……”迪莉婭嘟囔著。
“洛莎莉葉的女孩們知道什麼時候該行動!”
“可是經理團要殺的是我和蘿貝塔……而不是你們!”
“我們現在是你的部下,不是嗎?”
“你們是我的部下嗎?可是我還沒下令開火……”
說話聲被耳邊的槍聲蓋過去,這玩意完全就是一挺中型機槍,只是凱佩斯從來不用支架,巨大噪音震得迪莉婭耳膜生疼,震得她幾乎無法冷靜思考。當她再次能夠重新思考的時候,戰爭已經結束了。碧安卡提著一支火箭筒走回來,雖然迪莉婭都沒注意她什麼時候跳出去的,她俘虜了一群男人,大概有十多個,喬納森·萊茲尼克也在里面。
布萊歐娜說:“我以為你們月末幾天沒法打仗。”
“是的,戰斗力只有三成,我和凱佩斯都有痛經的症狀。”
碧安卡夾緊膝蓋,身體微屈,拄著火箭筒做出嬌弱的姿勢。
但是她們也犧牲了三個女孩,抬回來的時候還有呼吸,可惜傷勢過重,很快死在了火車上,迪莉婭在她們死前為她們念了引導辭,她們也希望把自己的身體給同伴們分享。當蘿貝塔脫光她們下半身時,才知道碧安卡確實不是在開玩笑。
蘿貝塔問:“你把這些男人抓回來干什麼!?”
“可以幫你解決性欲?”
曾經屬於洛莎莉葉的女孩們一陣哄笑,蘿貝塔趕緊自己像個白痴。
“是這樣的……”凱佩斯說,“……我們想弄清楚這支經理團部隊的目的。”
“目的?難道不是伊內絲讓他們來抓我們的?”
“一切跡象都表明不是,至少不是主要目的,多半只是碰巧接到命令讓他們留意來往的火車。而他們的真正目的,這就是我想知道的。”
“你為什麼要知道!?這對我們逃離地中海有半點幫助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反正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碧安卡快要審問出結果了。”
車窗外傳來槍聲,是碧安卡在依次打爆俘虜的頭,當她打到只剩五個的時候,她終於問出些收獲。她又把俘虜的褲子扒下來,打死兩個陰莖短小的,剩下三個推上火車,包括這群士兵的領隊,凱佩斯流著口水騎到他腰上,殷紅的經血往他身上蹭。碧安卡還是處女,她用肛門享用著另一根陰莖,也分享給其他一些姐妹們,男人射過幾次之後無論如何也無法勃起,她就打爆了他的頭並割掉了他的陰莖。
“天哪,蘿貝塔,她們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知道,迪莉婭,我不想知道。”
“我要下令阻止她們嗎?”
“不要,如果你不想失去對她們下令的權力,我建議現在不要。”
“你說得對,蘿貝塔。”
短暫的狂歡之後,兩個男人被打死了,只剩凱佩斯身下的那個,在她獨占的時候沒有人敢和她分享。這是個強壯而幸運的男人,他已經在凱佩斯的陰道里射進三管精液了,陰莖依然勃起著,依然在不斷地把她送上高潮。碧安卡不客氣地掐著她的後脖頸把她扯到一邊去,她的經血或者別的什麼血灑了一地,蜷縮在地上呃呃呃地痙攣著。
“請別在意,迪莉婭大人,這是她第一次陰道性愛,看來她有了一位處刑者。喬納森·萊茲尼克!”
“別殺我!!!我已經都說了!別殺我……”
“向我們的迪莉婭大人再說一遍。”
喬納森這才膽怯地睜開眼睛,和迪莉婭對視一秒。
“是你!!!你真的在火車上!!!黃燭迪莉婭!!!”
碧安卡剁了他睾丸一腳:
“快說!!!”
“嗷!!!嗷!!!!我說!我說!!!我們這次任務的目的在於……”
迪莉婭屏住呼吸,蘿貝塔也咽了口唾沫。碧安卡微笑著用腳尖玩弄他的陰囊:
“告訴她們在於誰。”
“卡琳娜公主!”
………………
…………
……
[newpage]我睡得很不舒服,是被身子底下的小石子硌醒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誰,睡得昏昏沉沉的,只覺得醒來的時候非常不舒服,有點想吐,也冷得要命,身邊一個人也沒有。睜眼大概半分多鍾我才努力想起怎麼回事,躺下的時候還有明媚的陽光,風也不太冷,身上蓋著小棉的衣服,此時此刻小棉的衣服被小棉穿走了,太陽也幾乎快沒了,河岸邊的冷風呼嘯,我還從柔軟的土地滾到鵝卵石堆上,一絲不掛地沾滿了枯黃的草屑,渾身癢癢。我站起來,忍著寒冷撩水把草屑洗掉,實在沒有能用來擦干的東西了。
“卡琳娜,過來一下。”
茂密的玉米田里有人喊我的名字,聽起來像金絲校長,但她讓我稱呼她為圍脖姐姐。我循著聲音鑽進去,腳下很扎疼,撥開秸稈看到一具半腐爛的屍體,嚇了一跳。
“圍脖姐姐?披肩姐姐?小棉!!!”
四周明顯有人,我能聽見咳嗽和小聲說話的聲音,但卻看不見,努力找也找不到。有些不好的預感涌上我心頭,這些咳嗽聲好像來自四面八方,但這不對,畢竟我的旅伴只有三個人。不過想想突然加入的什麼莫名其妙的“披肩姐姐”,也說不定她們還有更多我不知道的旅伴。
“卡琳娜姐姐!!!”
我聽見小棉的聲音,好像在好幾十米開外,遠得讓我絕望,我努力撥開秸稈鑽過去。
“小棉!!!”
“你別動,我去找你!”這是披肩姐姐的聲音。
“好!!!你們小心點,我覺得這附近好像不止咱們四個!”
我在原地等了可能有好幾分鍾,也不見有人來找我。我又扯著嗓子喊:
“能聽見我嗎???聽見了回個話!”
“sono qui.”
我聽到身後有人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語言,聲音近在咫尺,扭頭轉過去,還沒想好該怎麼做,突然衝出來幾個女孩!!!其中兩人穿著教會黑袍,另外的都穿著不合體的迷彩服,直勾勾地盯著我。
“La trovo!”
“non farle del male.”
穿黑袍的其中一人看起來比我還年幼,有著矮小的身材,漂亮的白色皮膚,以及一頭濃密的金色卷發,她的黑袍里面不純粹是赤裸的,但也不是內衣褲,腰上系著戰術腰帶,胸前掛著彈匣袋,腰帶上別一把貝雷塔92,手里不知為何端著一把北方工業的CQA,我之所以能看見她黑袍里面,是因為她對我行了個侍奉禮。另一個臉上有雀斑的女孩沒立刻行禮,謹慎地問我一句:
“Princess Carina?”
“Yeah...And you are...?”
“Bleona,Bleona the ponceau priestess.”
“And I’m Delia the fulvous priestess,people call me fulvous Delia.”另一個女孩說。
“So you are priestess?”
“Yes,my princess.”
和我對話的女孩手里沒槍,拿槍的女孩只能很勉強地用不標准的英語和我交流,夾雜著我聽不懂的詞匯,但她看起來很激動。女孩們紛紛向我行禮,我也以同樣的禮儀還給她們。我沒法敞開長袍,因為我用不著敞開任何東西就已經是赤身裸體的了。
女孩們非常激動,激動地用槍指著我,邀請我跟她們走,分享她們的野餐,當我剛表現出半秒猶豫的時候,最憧憬我的那位黃燭小教臣就給她的CQA上了膛。
很快我發現,我們幾個同行者中只有我受到了相對的禮遇,其他三個都被捆起來,盡管他們不是婦女就是兒童。當然這也不是重點,綁架者們也是一群比我還小的小姑娘們。
“卡琳娜!你沒事吧!?”圍脖姐姐關心地問。
“我沒事……至少看起來比你們好,我至少沒被捆著。”
“你說要接觸當地獨立教團,現在你接觸到了。”披肩姐姐沒好氣地說。
“是我疏忽了,咱們不該躺在荒野上睡覺……”
“唔唔唔唔唔唔!!!”小棉嗚唔唔地掙扎著,堵在他嘴里的不是布條或者破襪子,而是一只不豐滿但挺拔的剛發育的錐形乳房,乳房的主人微笑著,把手伸進他褲襠里。
“Leave him alone!They are all my companions!!!”
她看我一眼,把手拿出來。
一開始和我對話的雀斑女孩呵斥圍脖姐姐:
“Stop using languages we don’t understand!”
“I don’t know which language you can use.”
“See?Now we are talking to each other.”
這里沒有一個人以英語為母語,不過多少都能說一點點,雀斑女孩雖然流暢但是帶著濃重的東歐口音,黃燭小教臣還夾雜著意大利語詞匯,相比之下我們四個還算發言標准的,就連小棉也比她們的好聽。但是我也能理解,六年前戰爭爆發的時候她們還小,她們沒來得及接受正規教育。
………………
開著快艇逃走的這段路程完全就是白跑了,我們又被押回鐵軌,但情形和我們想象的不一樣。押運我的那列火車停在鐵軌上,反方向還停著一列長得多的,押運我的那列火車空無一人,所有人都死在了軌道兩側,反方向的那一列則裝有8000多人口!
“你們不是本地人?”我問。
“不是,或者說不完全是。讓我再次詳細為你介紹一下吧,我的公主。我是紅燭布萊歐娜,從屬於伊內絲黑燭教臣的‘殊途者引導團’,我們的活動范圍是黑山。這位是黃燭迪莉婭,是‘瑟米西沃安教旨共修會’的獨立教臣,她身邊的是她最愛的顧問蘿貝塔,遠處那個強壯如牛的女孩是機槍班長琪婭拉。剛才騷擾你的男寵的女孩是工兵班長碧安卡,被別她的微笑騙了,她是個邪惡的家伙。正在盯著咱們的瘦得像骷髏一樣的女孩是凱佩斯,也是一名黃燭教臣,現在是部隊教官。如果還有什麼值得一提的人物我會陸續介紹給你……”
“首先,沒有人是我的男寵,我們沒有肉體關系——到目前為止。矮個子的姐姐是圍脖,高個子的姐姐是披肩,男孩名叫小棉,他們負責保護我,協助我完成任務。”
名叫迪莉婭的黃燭小教臣說:“你的同伴可真像金絲校長,剛才我們抓到她的時候嚇壞了。”
“像嗎?我還真沒這麼想過……”我假裝看看圍脖姐姐,“喔,你說得好像有點道理!然後其次,你是黃燭,布萊歐娜是紅燭,凱佩斯又是黃燭,為什麼你卻是領隊者?你的同級者和高級者聽你指揮!?”
“這是一個非常復雜的故事。凱佩斯和碧安卡的前任首領戰敗被處決了,我收容了她們。至於布萊歐娜,她本來是我們在黑山境內的向導,但我們把她劫持了,只為借用引導團的火車進行長途快速移動。我們要到遙遠的東方去,逃離戰區進入和平的國度。”
披肩姐姐說:“也就是說這個雀斑臉其實和我們一樣是俘虜?”
“不准那樣叫我!!!我在和卡琳娜公主談話!那麼我的公主,你說你在執行任務,是指什麼任務呢?”
“長遠的目標來說,我負責結束這場戰爭……”
我一邊說著,女孩們從火車上跳下來,紛紛找秸稈生火做飯,從附近的田地里掰一些無人采摘的玉米,把滿地的屍體拖到河邊去洗淨切分。兩位姐姐和小棉的手腕被松開了,不過武器還沒還給他們。天色漸暗,鐵路兩旁升起了數百堆篝火,也是一派壯觀的景象,鐵路兩旁的屍體雖然很多,但是被她們一分也沒剩幾塊骨頭。我不想吃男人,於是迪莉婭給我找了女孩的肉,用火烤過之後很香,子宮壁也鮮嫩,口感有點像是烤雞心,而且一點也不腥。
我邊吃邊夸贊:“簡直太好吃了!!!你們從哪找來的?”
凱佩斯說:“這是白天犧牲的戰友。”
碧安卡補充:“她們的經期剛結束。”
我有點尷尬,但是迪莉婭催我多吃點,她也在吃著,激動地看著我。
“公主殿下愛吃女孩的這個器官嗎?如果你還餓的話,我可以把我的割下來給你嘗嘗。”
“好啊。”我說。
她把袍子拉開就要切,我撩撥了一下她的陰縫。
“啊~~!”
“為我留著,下次再吃,今天我嘗嘗你的肉汁就夠了。”
我的中指沾了一點她的黏液,含在嘴里仔細品嘗。女孩們都直勾勾地看著我,她們也許不是天生的同性戀,但我能讓她們對我產生強烈的欲望。
“教徒們,我允許你們觸碰我的身體,無論何時,何地,何人,何部位,任意觸碰。如果你們需要,我也可以觸碰你們的。你們可以對我進行不致死、不致殘的傷害,以品嘗我的血液和肉,任何為了品嘗我而傷害我的人,將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碧安卡對我伸出手,布萊歐娜卻把她的手打掉,然後用另一種眼神看著我,她的眼神在火光下變得有些奇怪。
“你為什麼要說這些話,我的公主?”
“因為這是我的真實所想。”
“這句話來自教義序章的神皇宣言。”
“我母親說過的話為什麼我不能說?”
“這話只有神皇陛下才可以說!”
“神皇的位置早晚是我的!!!”
女孩們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名叫蘿貝塔的一個和我差不多同歲的打破了尷尬:
“我們不在意,等我們逃離戰場,多半就會為了隱藏身份而舍棄信仰,下一任神皇是誰我們不在乎。”
碧安卡卻說:“等等,我有一個想法。如果公主在這兒,她說不定能幫上我們!我們的火車如果再遇到關卡或者遭遇衝突,如果和獨立教團有關的,我們就可以說公主殿下和我們在一起,就沒人敢找我們麻煩。”
圍脖姐姐說:“如果遇見獨立教團確實有用,遇見經理團或者民兵聯盟可能效果截然相反,經理團綁架她就是為了把她當成傀儡利用,你們不想跟經理團作對的話就別帶上她。”
蘿貝塔冷笑兩聲:“不想跟經理團作對?不想的話我們在吃誰的肉呢?我們早就把經理團惹怒了,我們整個教團是他們的敵人。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你最好勸公主跟我們一起走。”
我說:“我不能回到東面去,我還有任務。”
凱佩斯說:“什麼任務?阻止戰爭?就憑你們四個人?你們向西走只會死得更快,我們就是從西面過來的!”
“我現在只有四個人,但我會集結一支軍隊……等等,你們不就是一支軍隊嗎!?”
蘿貝塔說:“別想,再有8個小時車程就不是了,我們不會替你打仗,只想逃離戰區進入和平國家。”
披肩姐姐說:“是嗎?可是我看到你們的人搜走了經理團火車里的一切武器裝備,就連屍體上不合身的迷彩服也沒放過。”
碧安卡說:“很簡單,這就是給接下來的8小時路程准備的,以防遭遇意外衝突。”
迪莉婭突然說:“等等,既然你們就是從東方來的,來的路上見沒見過其他逃難者?據說有無數逃難者都在向東遷徙,他們都走的是哪條路线?都成功了嗎?”
我說:“我沒看見,我被關在經理團的火車里。但是稍等,我的同伴……”
“也沒注意到。”披肩姐姐說。
“好吧……”
我看迪莉婭有些遺憾。
凱佩斯說:“那也別把他們放走,無論如何我們都會用得著她。”
我說:“可是我想去的地方不在東面!”
迪莉婭說:“等我們逃離戰區了就會把你放走。到時候你可以再回來——送死。”
凱佩斯說:“正好你還有同行者,這位布萊歐娜教臣。”
“哈哈哈哈……”
女孩們一陣哄笑,當然不包括布萊歐娜。我好像看見圍脖姐姐也樂了一下。火冒三丈簡直不足以描述我現在的心情,但我知道表現出來就是自取其辱。我在她們手里,她們全副武裝,留給我一把小手槍是對我今生的尊重,這不能改變我被她們綁架的事實。我從經理團手里轉移到了一個古怪的獨立教團的手里,但我依然沒有自由。
“我們同意。”披肩姐姐突然說。
“什麼!?”
“我們同意讓卡琳娜跟你們到東面去,直到你們離開戰區為止,條件就是,沿途不管遇到什麼危險,你要優先保護我們的安全,不止是卡琳娜,還有我們三個。”
“聽起來不錯。”迪莉婭說。
碧安卡又說:“還有一個小條件,我們要觸碰你們的身體。”
圍脖姐姐緊張地說:“我們可以,小棉不行!!!如果我沒保護好他,他父親一定會殺了我!”
布萊歐娜小聲問我:“這個男孩是誰?”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盡管你們是同行者!?”
“是的,但我真的不知道,我想他只是一個來自金絲雀城的普通男孩。”
“所以你們四個人的信息是不對等的,就好比我們火車上的人地位是不對等的。你的三個同行者看起來是在耍你。”
迪莉婭說:“雖然我不像碧安卡看見男人就發情,但我也不得不說:如果你們之後還要深入戰區,接觸更多獨立教團,無疑這位小棉花先生的貞潔是保不住的,保護他的貞潔的難度甚至大於保護卡琳娜公主的性命!他健康而可愛,皮膚比我還白,沒有哪個女孩不會意淫她的小花生。別不承認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止是我們,還有你們兩人,圍脖小姐、披肩小姐,甚至還有荒淫成性的卡琳娜公主,你們無疑都對他產生過性幻想。”
“等等等等,我為什麼就是荒淫成性了!!!!?”
“我們都看過你當年的博覽會比賽直播,蘿貝塔說那就是她加入瑟米西沃安的契機,你同時參加了格斗和性愛比賽,你是如此的強大而淫蕩。”
“但那是六年前的我!我那時候還是個小孩!”
“是啊!兒時的你就已經那樣,我猜現在你的強大和淫蕩程度恐怕是當年的十倍!”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我這些年被綁架到金絲雀城,接受了她們的教育……”
“哦!對!那應該是一百倍!”
“你們好像對金絲雀城有什麼誤解,對我也是……”
迪莉婭用崇敬的眼神看著我,我看到圍脖姐姐又在偷笑。
碧安卡說:“所以剛才我提到的肉體交易,你們怎麼看?”
披肩姐姐說:“我們三個女孩隨意,小棉依然不行,如果你們敢碰他,你們的卡琳娜公主就會把自己打死。”
我不知道我何以就要為一個不認識的男孩打死自己。我還沒說話,迪莉婭先心急如焚地說了句:
“好吧,成交。”
這個崇敬我的女孩坐在我身邊,撫摸幾下我的後背和臀部。
“我的公主,我不是女同性戀,只是想感受一下你的溫度和濕度。”
她果然是想感受我的溫度和濕度,她的中指直接就往我身體最濕最熱的部位伸進去了。
蘿貝塔有些不高興:“我們沒打算野營,我們要連夜趕路,凌晨就能離開戰區!別像猴子一樣在荒野里做愛,到火車上做去!”
………………
…………
……
[newpage]“知道如何防止別人強奸你嗎?”
“我不知道。”
“這就要從防止強奸的意義開始說起了,雖然貞潔也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的健康……”
“嗯嗯!”
火車疾馳在漆黑的夜幕里,大部分女孩睡著了,我去上廁所,聽到名叫碧安卡的女孩正在過道里和小棉說話。
“女孩要保護處女膜,但你沒有,而你多半又不涉及倫理問題,畢竟公主殿下說你來自金絲雀城。所以你要追求的就是健康,這非常重要,萬一哪個男人撐開你的肛門,造成撕裂,或者某個有傳染病的女人用生殖器接觸你的小花生,你恐怕就只能回你們的金絲雀城去治療了。我也曾經面臨強奸,但我懂得談判,懂得如何讓對方不傷害我,不觸碰我的沒有保護的部位,相應的,我會試圖用其他部位取悅他,比如手或者腳,或者頭發,腋窩。強奸者都非常暴躁,他們迫不及待地抓一把你的生殖器,但我卻能讓他們冷靜下來,給他們不一樣的體驗。三天內我侍奉了80個男人,但我依然還是處女。”
“你為什麼懂得這些?瑟米西沃安的學校教這些嗎?”
“不,男孩,瑟米西沃安沒有學校,也沒人教我這些。但我可以教給別人,我教給過凱佩斯,躺在那里的我的朋友。現在我也可以教給你。”
“好的!我最喜歡學習了!”
“假裝現在我要強奸你了,來對我做點什麼,勸我不要用布滿細菌的中指伸入你的肛門,勸我不要用覆滿爛瘡的陰道觸碰你的陰莖。”
“可是你的陰道很漂亮,並沒有覆滿爛瘡。”
“假裝,好嗎?假裝。”
我想這大概是某種很新穎的性騷擾,圍脖姐姐看見的話一定會把她罵走,但是現在只有我看見,我想了想還是順其自然吧。正如剛才忘了誰說的,在這片魔鬼橫行的戰區里,保護貞潔真比保命還困難。
“……好樣的,用手對我進行侍奉,手是一種不易受傷的部位,也不易感染,在性愛中可以握成筒狀充當陰道,也可以豎起中指成為陰莖。我那時和男人們談判,我可以為他們按摩前列腺,條件就是不要給我破處。當時我和800個女孩躺在一起,他們已經疲於給女孩破處了,他們強奸一萬個人也找不到一個願意給他們按摩前列腺的,所以我就比別的女孩有了話語權。嘶……不要真的伸進去……事實上我也是處女,我們假裝一下好嗎?”
“好!”
“你的鼻子在流血?這不會是你第一次摸女孩吧?好吧暫停一下,別動,把頭仰著。”
我想說流鼻血仰頭其實除了避免弄髒衣服之外沒什麼用,小棉也知道這一點,用手指堵住了。碧安卡找到一小卷衛生紙,卷個紙團給他堵住。
“謝謝。”
“看來我們只能下次再繼續了。明天離開戰區之後我要找個地方洗洗澡,如果那時候你還跟著我們,我們可以用潔淨的手互相觸碰。現在就算了,我手上可能還沾著誰的腦漿。”
女孩從小棉身邊離開,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對我點了一下頭。我以為她要去睡覺,誰知我走進衛生間的時候她也跟進來了,難道她還要男女通吃嗎?
“為什麼跟著我?”
“今天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像做夢一樣,我們做夢都沒想到會遇到公主殿下。也許有人表現得激動,有人看起來很鎮定,但實際上我們內心的激動是表情上顯露出來的100倍。剛才她們排成一排任由你觸摸她們,連凱佩斯也加入了,就連洛莎莉葉大人活著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麼放蕩過。”
“但是你沒有加入我們的性愛。你難道想得到我的單獨侍奉?”
“不,我在等待一位值得我付出生命的處刑者的出現。”
“你總是微笑著,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在你們所有人中,我最看不透的就是你。”
“恕我直言,我的公主,她們很多人你都沒看透,她們只是讓你以為自己看透了。”
“也許是吧,畢竟我才認識你們幾個小時。好了我要上廁所了,有什麼事出去再聊吧。”
“請允許我用您的尿液洗手。”
我有點不高興,不過也沒拒絕她,半蹲在便池上方尿尿,她把雙手伸到我腿間洗手,洗掉她手上的腦漿。當我結束後,她用衣服把手擦干,蹲下來給我的私處舔干淨。
“謝謝。”我摸著她的頭說。
她沒立刻站起來,而是繼續吸食一些我的其他某些體液,細細品味我的味道。我以為她是來和我做愛的,獨享公主的如廁時光之類的,但是她越舔,我越覺得她並非被性欲驅使,何況我看見她玩弄男屍的陰莖,看見她調戲小棉,她根本不是同性愛好者,她接觸我有別的目的。
“碧安卡,起來吧,我猜你有話想和我說。”
“是的,我的公主。”
她把廁所窗戶打開,我們看看窗外的景象。今晚的月光不錯,兩側都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只是上面並沒種著任何作物。
“自從你上車以來,我們又行駛將近七個小時了。”
“是的吧……我手機沒電了。”
“我們的迪莉婭教臣想要到東方的和平國家去,按照她的計劃,還有一個小時就能徹底離開戰區了。但是她所謂的離開戰區,戰區邊界在哪呢?有這麼容易離開嗎?我猜她根本沒想過。”
“這個問題我也想說,我以為你們沒人考慮過,現在至少你考慮過了。”
“請不要嘲笑我們目光短淺,我的公主,盡管我們很多人和你同齡,但她們只接受過一兩年的小學教育,你甚至有時候會發現無法和她們正常交流,因為她們沒有你這樣的邏輯思維。我說的‘她們’也包括我自己。迪莉婭帶我們一直向東,她的願望很美好,一覺起來走下火車就是遍地糖果和姜餅的美妙天堂,我們從此以後可以幸福地生活。但我覺得沒那麼簡單,等待我們的可能根本不是姜餅,我預感她在把我們帶向死亡。”
“也有可能你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姜餅。”
她看我一眼,笑了笑:
“你在說什麼呢,我的公主。”
“迪莉婭也可能不是。”我們身後有聲音說。我回頭一看,是軍隊顧問蘿貝塔。她拿著一本厚厚的日記,本皮殘破不堪而且染著血,她遞給我,我翻開一看,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我看不懂的單詞。她直接翻到最後幾頁:
“從這里開始是迪莉婭記的,她詳細記錄了這半個多月的行軍狀況,戰斗狀況,沿途地形,繳獲的武器型號及使用心得,甚至還有隊伍的總體健康狀況,記錄得比亞力桑卓還詳細——也就是日記本的上一個主人。甚至就在三小時前,她還借助月光寫下了今天發生的事情,盡管那時候她已經非常困了。”
“她為什麼記錄這些?”我問。
“這就是我要說的,她為什麼記錄這些?尤其這些戰斗經過,這些武器筆記!如果我們天亮之前就能逃到安全地帶,如果她相信這一點,她為什麼要記錄這些?”
碧安卡抬抬眉毛:“也就是說,咱們的教臣大人,根本沒想把咱們帶到安全地帶?”
“我和迪莉婭有同樣的顧慮,看看沿途這些整座整座搬空的城市,這些人都去哪了?向東逃亡成功了嗎?我們偶爾也能收到手機信號,沒有新聞報導逃亡的人們,任何媒體也沒看到有人說自己逃亡成功的,也許可能會有,但絕對只是極小部分人。”
“所以他們去哪了?”我問。
碧安卡看看窗外:“順利的話再過不到一個小時我們就能知道了。”
借助明亮的月光,我看到鐵軌右側的公路上立著一塊牌子,牌子上寫著兩行字,還畫著星星和月亮,上面那行我看不懂,底下那行寫著:
“WELCOME TO TURKEY”
………………
…………
……
[newpage]我們稍微高估了火車的速度,但是無論如何也終於在第一抹朝陽升起的時候到達了目的地。我們一路向東進發,但終究沒有到達太陽升起的國度,這群做著美夢的小教徒們終於發現,火車開始逐漸減速了,最終減到了自行車般的速度。
“為什麼減速!?”帶隊的黃燭教臣迪莉婭問我。
“我不知道,我不負責開火車。”
她又看向我的三位同行者,圍脖姐姐也只是聳聳肩。她正要打電話問火車頭的情況,但很快就發現不需要了,因為所有人都看到了火車減速的原因——鐵軌兩側,包括鐵軌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包括日用品,包括不太新鮮的蔬菜,包括不知道什麼肉,血紅的瘦肉外面裹著深黃的脂肪,攤在一張張破塑料布上。每攤東西後面都坐著一兩個人,男女老少面黃肌瘦,衣衫襤褸,頭臉上掛滿泥灰,人種也是各種都有。我反應了好幾秒才意識到他們在是賣東西。
進而兩側的景色也突然變了,原本一望無際的原野變成了一望無際的營地,成千上萬甚至上百萬的帳篷散落在鐵軌兩側,向南向北望不到邊,其中也夾雜著原先遺留下來的磚石建築,農場小屋或者小村莊之類的,但也都只是少數,令人嘆為觀止的是這座壯觀的帳篷之城!稍微豪華一點的是軍用帳篷或賑災帳篷,其次就是五顏六色的野營帳篷,當然最次的就是用塑料布和破木棍子搭成的小窩棚,勉強能從頭到腳把人遮住。每個帳篷前面有人生火做飯,講究點的有爐子,絕大部分挖個土坑點篝火,健康的人紛紛忙碌,帳篷里面躺著不健康的。當然這一秒鍾他們不在忙碌,所有人都盯著這輛自西向東移動的火車。
圍脖姐姐說:“真懷念啊,當年我們在河灘上過的也是這樣的生活。”
我有些吃驚,不知道金絲校長什麼時候還有過這種經歷,小棉也有些意外地問:
“圍脖姐姐也像這樣搭過帳篷!?”
圍脖姐姐說:“連帳篷都不算!那時候我們擠在一個三輪摩托車的車棚子里睡覺,你還記得不披肩?”
披肩姐姐說:“記得清清楚楚,我現在偶爾還能夢見那種硌疼的感覺。”
我也聽到教徒們在小聲討論:
“蘿貝塔,碧安卡,你們覺得他們是誰?”
“恕我直言,迪莉婭大人,我認為他們是逃難者,和我們一樣的逃難者。”
“他們為什麼聚在這里?”
“你問到點上了。”
名叫凱佩斯的女孩突然轉向我們:
“你們昨天剛從東面過來,沒見到這些帳篷嗎!?”
我說:“我被關在籠子里,我什麼也不知道。”
圍脖姐姐很敷衍地說:“我們當時過度關注卡琳娜的火車,沒注意到兩邊是什麼樣的。”
我知道她在說謊,她既然能用別的交通工具追上經理團的火車,她當然注意到了。她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迪莉婭這里的情況?非要讓我們親眼看到?我再一次對這三位同行者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火車繼續向東移動,帳篷逐漸少了一些,建築物逐漸變多,遠看是一座座城鎮,近看沒有幾棟完好的房屋,電线杆東倒西歪,報廢車輛充滿街巷,隨處可見戰爭痕跡,衣衫襤褸的人群就在房屋間生火做飯,他們的數量如此之多,以至於我差點以為這里被僵屍占領了。
“這是什麼地方?”小棉問我。
“我哪知道,我昨天被關在火車里!反倒是你,不是開著快艇來救我了嗎?沒經過這地方?”
“經過了,快艇還是披肩姐姐在這兒買的呢,但是我也沒問這是什麼地方,他們說的話我聽不懂。”
“等等……這兒還有賣快艇的!?”
“不是在這兒,再往前一點你就看見了。”
火車雖然已經減慢到自行車的速度,但時速至少也有30公里,有幾個人想扒住火車跟我們一起移動,但也都被甩了下去。隨著火車繼續移動,兩側的建築物越來越密集,放眼望去都是一些花花綠綠的四五層的小樓房,少數是完好無損的,其他的都或多或少有被炸過的痕跡。樓宇之間的小胡同里也有不少人擺攤販賣各種東西,買東西的也不少,極少數人看起來還算健康,大部分則明顯處於營養不良的狀態。火車又前進20分鍾,依然是同樣的景象,偶爾可見高層建築,樓房也更密集了一些,於是我們這才知道:我們已經進入一座相當巨大的城市了。
圍脖姐姐高興地說:“看啊,海鷗!”
披肩姐姐不屑地咂了下嘴。
教會女孩們都很興奮,興奮而又不安,迪莉婭把頭伸出窗外,她說她能聞到海風的味道。
這時車頭打來電話:
“布萊歐娜大人,前方有人堵路,要不要派出古斯塔夫清障車?”
“不,不要在這地方惹怒任何人,他們一枚火箭彈就能炸毀火車,而我相信這地方遍地都是這樣的武器。我們停車。”
迪莉婭瞪了她一眼,布萊歐娜很從容:
“怎麼?難道你有更好的主意嗎?”
“下一次,做決定前和我討論!”
“我命令你們冷靜!”
我擺出公主的架子勸架,不過效果甚微,反而是凱佩斯拿起槍怒吼一句:“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女孩們才閉了嘴。火車停得有點急,我們幾乎站不穩,與此同時聽到刺破鼓膜的刹車聲。火車兩側聚集過來很多人,不是什麼專業的武裝組織,他們前一秒還在擺攤做生意,後一秒鍾就掏出武器夾道迎接我們了,火車兩側的樓房上層也有武器伸出窗戶,正如布萊歐娜所說,火箭筒一點也不罕見。現在果然不是吵架的時候,海鷗也都嚇跑了。
披肩姐姐和圍脖姐姐緊緊抱住小棉,把他護得死死的,相比之下好像不怎麼關心我。我把FN57掏出來,暫且躲在名為琪婭拉的高大女孩的身後。
迪莉婭把頭伸出窗外,向人們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在這兒,示意人們想溝通的話可以找她溝通。大約三分鍾後,樓宇間駛出一輛越野車,從車里走出一個女孩,穿著和我一樣的黑色長袍。我身邊有的女孩松了口氣,但凱佩斯依然用槍指著窗外所有人。
“ποιοςείσαι?”
窗外的女孩用我不懂的語言問,看迪莉婭一臉茫然,於是改用歪歪扭扭的英語問:
“Who are you?”
“I’m Delia the fulvous priestess,leading this independent congregation.”
“where are you going?”
“I’m going to the eastern countries for a peaceful life.”
女孩噗嗤一聲笑出來,把迪莉婭的話說給火車下面的人聽,人群突然一陣哄堂大笑,笑得連槍都拿不穩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What?What are you laughing at?!”
“Hahahahahahahahahaha...I’m Selene the virid priestess.Welcome to West Istanbul!!!Now please get off your train,because I suppose this is the end of your journey.”
………………
“我是綠燭塞萊內。歡迎光臨西伊斯坦布爾!!!現在請你們下車,因為我想這就是你們旅行的終點了。”
塞萊內是個面容豐腴的女孩,眼睛藍得像愛琴海,皮膚白得就像大理石雕像。
“別想阻止我們!你們沒理由阻止我們,火車上沒有貨物可以分給你們。”迪莉婭說。
有人打開敞車側門,看到里面不是貨物而是密密麻麻的人口,證實了這個說法。
塞萊內一揮手,兩側的男女老少暫且放下槍。
“我不是在阻止而是在勸告你們!你們可以繼續前進,然後就會後悔沒聽我的話。”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們前面有什麼?”
“前面有土耳其人!”
“你們不是土耳其人?”
“我真希望我們是。好了現在請你下車,不不,不是你們所有人,我是在說你,迪莉婭教臣,其他人待在車上。我命令你下車和我進行談話,在我手下像你這樣的黃燭教臣有70多個。”
“也許她們是黃燭教臣,但絕不會像我這樣,像我這樣帶領8000人遷徙兩千公里!我要求帶隨從!”
“五個人。包括你六個。”
“蘿貝塔,凱佩斯,碧安卡,布萊歐娜,以及——卡琳娜公主,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很樂意與你同行。”
我回頭看一眼圍脖姐姐,她們依然護著小棉,披肩姐姐努努嘴讓我跟著去,也並沒有關心的囑咐。
我們走下車,塞萊內也不坐吉普了,步行帶領我們穿過喧鬧的露天市場。這里有各式武器彈藥,有劣質塑料日用品,有不知道產自哪國的無從閱讀使用說明的藥品,當然更多的還是食物。種植作物就算高檔的,不少都是野菜野果擺開來賣,肉類也是很豐富的,雞鴨牛羊極少,魚蝦貝殼稍多,最多的卻是人類的肉。他們不是享受什麼虐殺的快感,而是真的需要這些肉類果腹,小孩的肉算是貴的,和羊肉一個價錢,最貴的是大腿和臀尖等有肥肉的部位,排骨和脊骨較便宜,博覽會上奉為上品的生殖器等部位在這里是真正的下水,但也不是沒人吃,絞碎了拌上濃重的調料做成肉餡派賣出去。我看到街邊不干不淨的炭火烤派也不禁口水直流。
“過來看看我們的槍支彈藥!一定有你需要的!過來女孩,我看到你的FiveseveN了,錯過這里你就是跑遍全城都買不到兼容的彈藥,只有我有5.7x28穿甲彈!看看吧,或者記住我的店……”
我很感興趣,但是想到馬上是要去談判的,突然買幾盒子彈顯得不太禮貌。塞萊內把我們帶到不遠處的一棟房子里,里面有張油膩膩的木桌子。牆上掛著一面旗幟,燃燒著的蠟燭外面是一圈枝繁葉茂的橄欖枝。所有人都坐下之後,塞萊內的部下端來熱水,我們稍微暖了暖身子,分別做了自我介紹。
“所以說,迪莉婭教臣,你是一名黃燭教臣,但你卻在帶領同級別的另一名黃燭教臣?而且你隊伍里還有高一級的紅燭教臣!?”
“紅燭教臣都不算什麼,正如我所說,卡琳娜公主也在我的隊伍里。”
“太奇妙了!你們真是太奇妙了!!!”
塞萊內並沒有表現出很明顯的對我的崇敬,但無疑充滿了興趣。我們簡單交流了來這里之前的故事,以免有人被好奇心折磨致死。
“我是一名射擊運動員,雖然早在八年前就加入瑟米西沃安教了,但一直沒有透露給別人。2028年奧運會上我還代表國家隊參賽,還和金絲校長交過手。首先擾亂我們國家的是‘迦太基公主’譚妮特,她不止一次用軍艦轟炸並洗劫我們的港口城鎮,隨後就有不知來源的民兵組織或武裝教團從海上登陸並向北推進,現在想想就是像你們一樣從周邊國家遷徙過來的。舊政府頂不住壓力破產了,新政府上台沒兩個月也破產了,後來一年內換了三屆還是四屆政府,其中一屆還是直接由軍方掌權的,但也都沒能外來勢力餐食國土。被趕下台的政府、當權政府和渴望當權的‘下一任政府’內斗得不可開交。後來我們再也不寄希望於虛無縹緲的‘下一任政府’了,一些大區開始鬧獨立,有槍的人開始用他們自己的方式拯救國家。我就是那時候開始帶隊的,綠燭教臣對我來說只是一個頭銜而已,可以使人聚集到我身邊,對我來說獨立教團和民兵聯盟是一碼事,我也不像其他教臣一樣歧視男性。我和民兵聯盟並肩作戰過,也和其他獨立教團針鋒相對過,恕我直言,卡琳娜公主,我是個自由的女孩,我不忠於除我自己以外的任何東西。迪莉婭教臣,你說你帶領八千人遷徙了兩千公里,我的路程沒有你這麼長,我只走了七百公里,但卻是步行——帶領願意追隨我的六萬人。去年的此時我到達了這里。”
蘿貝塔問:“你們當時為什麼遷徙?你們要到哪去?”
塞萊內笑了笑,說出了和迪莉婭一樣的話:
“我要到東面的國家去,尋求和平的生活。”
“為什麼停在了這里?為什麼不繼續前進?”
“因為東面已經沒有可以給活人走的路了。”
我咽口唾沫,知道她要說重點了。
“你們沿途應該也看到了,數不清的帳篷,數不清的逃難者,天堂中的地獄,地獄中的天堂。如今的伊斯坦布爾西區密密麻麻地生活著5000萬人,加上你們也須能到5001萬?在這里的所有人都曾聽說過一個謠言:只要一路向東進發,就能逃到沒有戰爭的和平國度。哈哈哈,一年前的我也深信不疑,並且真的帶著我的六萬民眾出發了!我們一路翻山越嶺,飢寒交迫,很多時候只能靠同類的屍體充飢,也遭遇過敵對武裝的圍困。然後這就是結果,這里就是我們旅途的終點,也是所有人旅途的終點。我們克服了數不清的障礙,卻終於在這里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鴻溝!”
“你是說……”
塞萊內指了指東方:
“就在那里,黑海海峽對岸,強大的土耳其擋住了我們所有人!!!”
迪莉婭說:“等等等等,難道我們現在不在土耳其境內?我以為我們三小時前就入境了!”
“五年前教會戰爭剛剛爆發的時候,土耳其政府就做出一項驚人的決定,他們沒有浪費兵力在西國境线布防,而是把上千萬民眾疏散到東區,直接放棄了西部三省和一半首都,然後布防在海峽東岸。這在當時看來愚蠢而恥辱,民眾充滿怨言,但是政府非常強勢,很快證明了此舉的合理性。現在看來這簡直太明智了,明智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我們5000萬人眼睜睜地看著屈指可數的幾座橋,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活著衝過去!!!這就是我們旅途的終點,也是你們的,這座西伊斯坦布爾廢城!”
我問:“你說有五座橋?”
“是的,准確地說是五座橋三條隧道,其中一條隧道和兩座橋有鐵軌。剛剛如果我不阻止你們的話,你們就會駛上大維齊爾大橋,一座通車不到十年的新橋,上世紀初的奧斯曼帝國大維齊爾‘薩伊德·哈里姆帕夏’的官邸就坐落在西岸橋頭。這座橋沒有公路,不通汽車,只有雙向四條鐵軌,架橋的最初目的是為了緩解繁忙的歐亞鐵路貿易,但是通車三年後就爆發了邪教戰爭……我是說教會戰爭,願女神原諒……從那以後鐵路運輸反而更加繁忙,來自東方的武器裝備和援助物資源源不斷地通過大維齊爾大橋輸入西方,直到今日依然如此。”
我無法理解:“為什麼經理團的火車能被允許通過大橋!?他們一定會穿過土耳其對吧?土耳其人一邊防御一邊允許大量武器輸入西方?”
碧安卡說:“也許土耳其人希望我們自相殘殺直到最後死得一個不剩。”
“但是這里呢?這里一定充滿了各種民兵聯盟,好幾千萬,輕而易舉就能搶劫每一輛物資火車!”
塞萊內搖搖頭:“搶劫火車是你們更西面的做法,我們不敢對火車下手。我說過,這里沒有立場分明的民兵聯盟,沒有信仰十足的獨立教團,我們的本質其實都是逃難者。我們在這里找到了微妙的平衡,找到了另類的和平生活,我們作為逃難者向經理團購買物資,而不是搶劫他們。如果我們徹底阻斷鐵路,搶劫他們的每一列火車,他們很快就會停止這項沒有回報的生意,不再會有任何物資輸入西方,到那時候很多人都會餓死,不止西伊斯坦布爾5000萬人,而是整個中歐地中海戰區的幾億人都會餓死!”
迪莉婭不高興地說:“所以經理團反而是慈善者了?”
“我不會試圖去定義他們。”
談話正在繼續著,我們聽到窗外的火車聲,果然一列50多節的貨運火車從東向西疾馳而過,和我們的火車打了個照面,從鬧市區穿過。鐵路兩側的持槍者們沒有人搶劫他們,就讓他們這樣通過了。
“經理團武裝獨立教團,獨立教團使國家混亂,民兵聯盟反抗獨立教團、搶劫經理團火車,也和執政政府作對,這都是你們西面的做法。我們這里一切都不同,看到了嗎?我們有我們的方式。這是你們旅途的重點,但這沒什麼可遺憾的,相比海峽對岸的東伊斯坦布爾,這里完全是地獄,但是相比你們逃出來地方,相比中歐,亞平寧,巴爾干,這里簡直是天堂!”
窗外傳來一陣刺耳的哭聲,一個大約10歲的赤裸女孩被摁在地上,一個男人踩著她的後背,割斷了她的喉嚨,阻止了她的哭泣,拽著她的頭發使她的血液泵出動脈,半分鍾後用斧頭利索地把她四肢剁掉,開膛破肚掛在肉鈎子上,揮走兩只聞香而來的綠豆蠅。
我說:“這里大概不是她的天堂。”
塞萊內說:“我們不會殺死無辜者,她是個偷面包的小偷。我們有自己的秩序。由組織的領導者們維持著。”
“領導者們?”
“是的,西伊斯坦布爾有兩百支勢力,以街道為界分區而治,規模小的一兩萬人,規模大的上百萬人,完全就是小國家,掛以獨立教團或民兵組織的頭銜,但如我所說在這里沒什麼區別,本質上我們都是逃難者。”
凱佩斯說:“我猜肯定衝突不斷吧?”
“每天都有小規模戰爭,就連幾十米寬的街區都能爭得你死我活,互相割據,吞並,分裂,背叛,平均每天會有近兩百人死於衝突。這里每個人都有槍,每個人可以成為戰斗力。”
布萊歐娜問:“你們就沒想過團結起來突破土耳其人的防线嗎?”
“當然想過,但是難度太大了。第一,我們只有單兵武器,但是對岸有最先進的防御系統,5000萬人聽起來很多,5000萬具屍體還不一定能把黑海海峽填滿。第二,我們要對抗的不是一個土耳其,而是所有援助其部署防线的亞洲國家,也就是你們向往的‘和平的國度’,他們提供資金或技術援助,甚至核技術,很明顯他們並不歡迎我們任何一人。然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海峽東岸離我們最近的守軍,其實不是土耳其政府軍,而是一個極為凶悍的民兵組織。”
迪莉婭問:“民兵聯盟?”
“不不不不,當然不是,和我們這邊的民兵聯盟根本就是兩碼事。”
凱佩斯說:“我猜是雇傭軍?”
“是的你說對了,一支非常強大而專業的戰斗組織,裝備最先進的武器,所有人都熟知軍事理論並飽經沙場,其名為庫爾德亞洲之盾。”
我說:“你們可以滲透他們的高層。無堅不摧的鋼鐵,最脆弱的永遠是人心。”
塞萊內又笑了笑,我感到她一直在嘲笑我們愚蠢的觀點。
“他們有充足的動力堅守防线,不是我們能動搖的。土耳其聯合其他中東三國雇傭了他們,不付一分錢,但如果防线能堅持到教會戰爭結束,四國就會分出共40萬平方公里的貧瘠山區土地給他們。難道我們能拿得出等值於40萬平方公里領土的東西以動搖他們的內心?”
我望向東面的窗戶,可以看到海峽對岸的民居,那里的人和平地生活著,那里就是迪莉婭向往的和平的國度,但是正如塞萊內所說,他們不歡迎這里的任何一人。我看著海峽對岸的和平景象,聽著窗外不遠處的槍聲和尖叫聲。看塞萊內的表情,這聲音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好了菜鳥們,讓你們的人從火車上下來吧,我勸你們加入我的陣營,為我戰斗,我可以提供住處給你們。想在這里生存下去你們要學的東西可多著呢,比如這里沒什麼硬通貨,可被接受的貨幣有十多種,我可以教你們,當然你們自己也要精明一點……”
布萊歐娜指著迪莉婭說:“這群人不值得幫助,她們只會恩將仇報。我也不想生活在這里,我只想回到黑山。”
“是的,你剛才給我講了你的經歷。明早10點會有一列經理團火車停在這里做生意,然後繼續向西進發,你可以問問他們願不願意把你帶回到黑山。至於你的建議,我非常感謝,但我作為領隊教臣非常理解迪莉婭黃燭所做的決定,如果不坐火車的話她們現在還在塞爾維亞提心吊膽地跋涉。”
迪莉婭拉開長袍做侍奉禮:
“塞萊內綠燭教臣大人,非常感謝你將向我們提供的幫助,我和我的隊伍願意為你貢獻微薄的力量,以換取你的慷慨的支援。然後,布萊歐娜紅燭教臣大人,布萊歐娜我的朋友,我的姐妹,如果你能感受到我的無法表達的謝意和歉意,那就弄疼我的身體,我允許你取走我身體上500克的部分,任何部分,就算大腦或者心髒也可以接受,我的行為值得你對我進行一切形式的懲罰。”
“省省力氣吧小婊子,我才不想要你的臭肉!”
布萊歐娜又看看我,小聲說了句:
“不過這趟旅程也不是毫無收獲。”
話題很快又聚焦到我身上,塞萊內用了很久才相信我真的是那個真的卡琳娜公主,我母親就是神皇卡琳娜二世。於是她對我的興趣濃郁了十多倍,問我上屆博覽會的競技比賽,問我金絲雀城的情況,畢竟全世界人都知道我被金絲校長帶走了。她當然最想問的是我為什麼在這里,我也沒什麼隱瞞地說了。
“我是受UNGMC之托來阻止戰爭的。”
“那麼你的軍隊呢?”
“什麼軍隊?”
“UNGMC的軍隊啊,比如三只航母五十枚導彈。”
“不不,只有我一個——外加三個莫名其妙的同行者。”
“所以你想靠什麼阻止戰爭?”
“這個問題我還沒想明白。另外我一直想問,我媽媽到底在哪?”
“不太清楚,我已經很久沒和總教會聯系過了。聽說現在仍有800萬忠實的總教會信徒,但我不知道她們在哪活動,也沒聽說她們參與了哪場戰爭,獨立教團倒是遍地都是。”
我看看布萊歐娜,布萊歐娜也點點頭:
“好像確實我們感覺不到總教會的存在。”
迪莉婭卻說:“我之前有一位朋友……或者說對手,在惹怒了經理團後,決定回到總教會。她既然那樣說,證明她應該和總教會還有聯系。”
碧安卡對我說:“如果你想知道總教會的動向,明天我們可以幫你問問經理團。”
“謝謝。我進入戰區兩天了,看到了很多慘絕人寰的景象,我現在只想和我媽媽當面對話,問問她怎麼能容忍這些事情發生而不采取任何措施!如果我成為神皇,我注定將凝聚一股足以結束戰爭的強大力量!”
迪莉婭看了我一眼,露出些奇怪的表情,此時的我還不知道她的想法,但我第二天就知道了。
………………
…………
……
[newpage]所謂住處是一棟寫字樓,向東距離海峽兩公里左右,登到樓頂可以看見海,東面是塞萊內的領地,西面是一大片森林公園,駐扎著一個名為紅子彈黨的組織,南面不遠處就是我們來時的鐵軌。這里說是寫字樓,當然現在早已不用於辦公了,只剩趕緊混凝土框架,每一絲空間都被塞滿了一種奇怪的床,大約有兩米長,半米寬,從上到下五張床板,一張床可以睡五個人,每個人只有不到半米的高度空間,比火車的硬臥還狹窄。我直到躺下才意識到這不是床,這根本就是超市里的貨架子!一棟12層的樓把迪莉婭的8000人都塞下了,我不太敢想象如果發生火災有多少人能跑出去。
下午五點傍晚時分我們得到了食物,都是難以下咽的干面包和不新鮮的肉,相比之下迪莉婭自帶的壓縮食物還算是高級的,後來聽說那是布萊歐娜送給她們的,於是乎我能夠理解布萊歐娜的憤怒了。這里沒有荒野,但我們還是在公園的池塘邊升起篝火烤肉,全城的逃難者們也都見縫插針地生火做飯,樓頂、球場、十字路口,任何空地都可以作為人們的露天廚房。我在幫忙翻轉一條稚嫩的小細腿的時候,圍脖姐姐和披肩姐姐正在趁著最後一抹余暉未落給小棉講課。
“……所以拋物线和雙曲线相交於這一點,列出方程很容易就能得到這點的坐標……”
盡管課本都留在狄波拉那邊了,她卻能不用任何教材地繼續講課,用磚頭在水泥地上寫下一系列公式。碧安卡也湊過去聽,於是圍脖姐姐很慷慨地改用英語講解,很快又有幾個女孩也圍過去。迪莉婭也湊過去,不過可能她的知識水平相差太多,聽了兩耳朵就放棄了,來找我聊天。
“公主,你的同行者們很奇妙。”
“連我都不能說了解他們。我至今也只能‘猜測’他們是誰,但沒有定論。”
“剛剛塞萊內也來問我了,問我的隊伍中是不是有金絲雀城的金絲校長,她說她被那張臉驚到了。我說那當然不是,只是個整容成金絲校長的亞洲女孩,但是到底是不是,說實話我心里也不是很確定。”
“我也不確定。”我說。
“所以他們真是你半路遇見的普通人?”
“嗯,我只能這麼說。”
我把烤熟的腿肚子切下一塊,放進迪莉婭的金屬小飯碗里,給她撒上鹽花。她是個可愛的妹妹,給人一種想要照顧的欲望。
“謝謝你,公主。”
“應該謝謝你才對,塞萊內給我們食物也是你和她談判的結果。”
“但我不知道之後會怎麼樣,也許就如她所說,這就是我們旅途的終點了。我不再是獨立教臣了,我接受了塞萊內的吸納提議,女人們在更龐大的組織里無疑會安全得多。”
“但你並不會離開對吧?你也會陪伴在她們身邊,作為普通的一員。”
迪莉婭撕下一條肉絲放進嘴里細細咀嚼,悠長地嘆了口氣:
“呼————!!!我又不是她們的知心朋友,陪在她們身邊有什麼好處?我講過我的隊伍的人員組成,這里90%都有理由視我為仇人,凱佩斯和碧安卡最敬愛的紅燭教臣洛莎莉葉就是被我擊敗的,斑比的父親和哥哥被我拋棄在了戰壕里自生自滅。另外還有幾百個人最恨我,因為我攻占了她們的村子,把所有村民裝進卡車里帶走,我承諾過保護村民,但後來她們的男性家屬被推上前线,無一例外都陣亡了。”
迪莉婭說著,凱佩斯走過來,我切下一條帶筋的膝蓋窩肉放進她的塑料盤子里,她對我點點頭。這個骨瘦嶙峋的穿黑袍的女孩簡直就像一只鬼魂,當她靠近的時候我感到氣溫都會低不少。她坐在我對面,和迪莉婭並肩坐著。
“迪莉婭大人,明天我們要放走布萊歐娜嗎?”
“有什麼理由不放走呢?她已經為我們付出太多東西了。我希望明天她能順利登上經理團的火車,你不希望嗎?”
“我當然也希望,畢竟她已經沒什麼利用價值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盡快回去——前提是她自己希望的話。”
我看到迪莉婭愣了一下,但她沒有追問這話什麼意思。女孩們沉默地吃著晚飯,我把靠近骨頭的肉烤得更熟一點,割下來分給她們。不遠處有爆炸聲,聽聲音絕不超過2公里遠,有些女孩警覺地拿起槍支,但凱佩斯來到這里半天已經習慣了。
“那是種族民粹團體在襲擊黑人社區,上午咱們聽到的槍聲也是他們在交火,繼續吃吧,總之和塞萊內無關。”
我聽到幾聲連續的爆炸,隨後是一陣低沉的隆隆巨響,有煙塵飄向天空,我猜是有建築物倒塌了。我看看今晚我們即將入住的12層樓房,想象著它倒塌的樣子,體會到了被壓在樓板下的絕望。隨著天色漸暗,學習的女孩們也學不下去了,蘿貝塔和碧安卡都圍過來吃肉,我把烤得焦香酥脆的腳趾頭扯下來分給她們。
碧安卡招呼小棉說:“來我身邊,小棉花,我們可以再討論一下剛才學到的東西。”
小棉抬頭看看兩位姐姐,圍脖姐姐點點頭,於是小棉高興地坐到碧安卡身邊,碧安卡把壓縮餅干分給他。
迪莉婭說她不再是獨立教臣了,但她依然需要把這群人管理起來,有條不紊地把8000人塞進這棟樓的貨架子上,並且使她們盡量少幾句怨言。等所有人都被分配好床位之後,她借助最後一堆篝火的微弱火光寫日記,蘿貝塔和她坐在一起,把頭枕在她肩膀上。我想起了千惠子,想起了我們那時親昵的樣子。千惠子在哪呢?
………………
我還害怕自己會在貨架子上痛苦地失眠,這地方也沒法給手機充電,我以為只能裹著這床破海綿痛苦地躺著,結果誰知我很自然地睡著了,而且一覺睡到第二天十點多。
“經理團的火車來了。”圍脖姐姐告訴我。
“唔……什麼經理團?什麼火車?”
“昨天說的那輛,來西伊斯坦布爾做生意的那輛,紅燭教臣不是也想坐這輛車回她的黑山嗎?”
“哦哦對對。所以我是不是應該躲著?”
圍脖姐姐給我找了身普通的衣服,緊身牛仔褲和胸部稍微有些緊的白色帽衫,還給我弄了雙舒服的旅游鞋,以免我腳心起泡。除此之外她還給我准備了口罩,讓我把臉遮住。
“這地方醫療條件極差,正在鬧流感,帶個口罩沒人會懷疑你。”
我把黑袍疊好放在床頭,穿上便服走出去。一輛好幾十節長的火車停在鐵軌上,和迪莉婭的火車挨在一起,一百多個全副武裝的經理團成員正在觀察這倆向東的火車,全都穿著防彈衣,不知是不是真的來做生意的。
“薩拉熱窩工人復興軍訂購的商品在32號車廂,紅子彈黨的商品在14號車廂,天主教救贖互助會的商品在45號車廂……給月之女神追隨者公會的在7號車廂。今天打算擺出來賣的在前三節,快點搬,快點,交付訂購商品是主要工作,額外售賣的無論多少,我們要在下午五點前裝回車廂里繼續向西前進!”
說話的是個用防彈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人,他不說話的時候我分不清誰才是老大。他讓三分之二手下搬貨,三分之一跟著他觀察隔壁的這倆空火車。當然鐵路兩側的樓宇間也鑽出來不少人,也在觀察著他們。
“這是殊途者引導團的旗幟,這列火車來自黑山?”
“昨天確實收到過黑燭伊內絲的請求,她說她丟了一列火車,以及一名她很器重的紅燭教臣。與此同時我還聯想到了一些別的事……”
他們的話我不可能聽得很清楚,披肩姐姐讓我別靠得太近,或者最好別盯著看。迪莉婭也躲在一間雜貨鋪里偷偷看著,布萊歐娜則很高興地迎上去。
“經理團的朋友們,很抱歉偷聽了你們的談話,我就是你們剛才提到的那位紅燭教臣,這列火車確實是伊內絲大人的……”
經理團成員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她的少數部下和來自黑山的火車司機也跟上去,於是經理團成員不得不相信了。他們歡快地交談著,談話內容淹沒在嘈雜的噪音里。
蘿貝塔說:“我猜護送她回黑山的事應該就這麼說定了。”
“她會不會提起關於我們劫持火車的事情?”沒什麼信仰的小教徒斑比問。
凱佩斯咬咬嘴唇:“她最好別這樣做,別把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弄掃興了!”
碧安卡把女孩們轟走:“別看了,兩位黃燭教臣大人們,別看了,尤其是迪莉婭大人,如果經理團成員認出你的臉,布萊歐娜就算想替你說謊都解釋不清。”
“你說得對。”
教徒們紛紛散去,我也暫且離開,回到宿舍樓。各個組織的逃難者們則紛紛湊過去,取回他們訂購的商品,或者挑選新擺出來的商品,看看哪些對自己有用,哪些買下來後能加價賣出去。
“歐元交易!除了國際硬通貨之外我們只接受歐元交易!把你們手里的貨幣跟別人換成歐元再過來!!!”
塞萊內帶幾個人也走過去,走到7號車廂旁邊,原來所謂“月之女神追隨者公會”指的就是她的組織。
“真是好極了!看看這些子彈,還有暫新的槍支,正好發給新加入的教徒們!這樣一來我們又能跟雪松林守護團的混蛋們耗上一陣子了!”
我雖然不知道雪松林守護團是什麼,但應該不是什麼善良的東西。我問迪莉婭,迪莉婭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已經身處地獄了,不想知道地獄里面有什麼。”
“不是地獄,忘了嗎?是地獄中的天堂,天堂中的地獄。”
“哈哈哈,你說得對,我的公主,哈哈哈哈……但這沒什麼意義。”
我的“房間”是一樓大廳,離門不遠,看看這陳屍房一樣的宿舍,我的位置還算不錯的。我躺在第二層,和對面床鋪隔一條半米寬的過道,對面床鋪是迪莉婭,昨天晚上我在睡夢中隱約聽到她打了半宿的呼嚕。此時此刻我們躺著說話,周圍也有別的女孩加入。
蘿貝塔說:“讓我們談談今後的生活吧。”
碧安卡眯起她的微笑的眼睛:“確實該談談了——既然這里無疑是我們旅途的終點的話。”
凱佩斯看都不看我們一眼,一動不動地平躺著,如骷髏般陳列在她的棺材板上:
“我不知道有什麼可談的,從今以後我們只需要服從塞萊內的命令。她會給我們食物,她會告訴我們該做什麼,她會告訴我們什麼時候應該去死。”
斑比難過地說:“我不想死,我媽媽會很傷心的。”
負責帶領機槍班的強壯女孩琪婭拉說:“我倒是無所謂,只要我和迪莉婭還在一起就好。”
碧安卡問:“如果你的迪莉婭大人死了呢?”
“那麼我也去死。”
凱佩斯冷笑一聲:“哈!這就是洛莎莉葉大人被殺死時我的想法。我眼睜睜地看著近萬人的隊伍被打到只剩800多人,眼睜睜地看著洛莎莉葉大人被做成食物,那時的我只求一死。現在呢?我正在和我的仇人躺在一起,而且活著。”
蘿貝塔躺在凱佩斯下面,抬腿踹了她床板一腳:
“你最好別說我們是你的仇人,盡管你是在開玩笑!”
碧安卡笑著說:“放松點,蘿貝塔,我的姐妹,如果你禁止我們開這樣的玩笑,你才是最緊張的那個。無論我們嘴上怎麼說,你知道我們心里是怎麼想的,你知道。我們已經把迪莉婭當做我們的新領導者,發自身心地。”
我以為迪莉婭會糾正些什麼,但她此時選擇沉默。
蘿貝塔說:“得了吧,我知道你不是這麼想的,或者至少沒有你說得這麼忠誠!一旦迪莉婭死了,你很快就會找到下一任領導者,或者干脆慫恿你的朋友凱佩斯親自成為獨立教臣。”
凱佩斯說:“別開玩笑了,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大本事。你不知道成為一個領導者要承受什麼樣的痛苦,領導者所需要的素質我一樣也不具有。”
琪婭拉也說:“這我能感受到,尤其是在現在這樣的背景下,成為領導者意味著要為你手下的人負責全部,包括他們的生命。普通人承受這樣的壓力,內心瞬間就會被壓垮了。”
碧安卡說:“迪莉婭大人,你作為一名獨立教臣,我想你一定有不少自己的人生哲學,不想和我們分享一下嗎?”
迪莉婭沉默幾秒,嘆了口氣:
“我沒有什麼哲學,畢竟我連初中都沒上過,如果在這兒高談闊論,接受著精英教育的公主殿下會笑話死我……”
“哈哈哈哈,我不會,我沒領導過除自己外的任何人,這點來講你比我的經歷多得多。”
“……那麼我可以說幾句。我不認為帶領隊伍會壓垮我的內心,因為我是個沒良心的人。很多時候我必須做決定,盡快做決定,那麼我就毫不猶豫地做決定,而這就是大部分人難以做到的。你們的思維太復雜,會考慮各種後果,會變得膽怯,會變得舉步維艱,但我不會,我不憚於做出錯誤的決定。你們以為我胸有成竹地帶領你們?其實我無時無刻不在賭博!就算某一步我走錯了,釀成嚴重的後果,使追隨者們死傷無數,我會悼念他們,但不會沉浸在無盡的自責中難以自拔,我會讓活著的人吃掉死者的屍體繼續前進。如果某天我錯得實在太多了,你們不願追隨我了,甚至想要殺死我了,那麼也很好,我不會責怪或者詛咒你們,請把我的瘦小的身軀當做營養,活著的人需要活著。”
女孩們沉默了片刻,蘿貝塔笑了笑:
“我們才不想吃你,你能提供的熱量還比不上我們把你洗干淨需要消耗的!你這個肮髒的小東西!”
“我說我會被笑話,但沒想到會是被你!!!該死的,蘿貝塔,你把氣氛破壞了!!!”
“哈哈哈哈……”
碧安卡說:“迪莉婭大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很嚴肅地問你:你是怎麼打算的?”
“難道有別的選擇嗎?既然我已經同意加入塞萊內的這個什麼……月之女神追隨者公會……”
“不不,不是說現在,我是說你本來的打算。如果我們順利地跨過了千山萬水,如果沒有庫爾德亞洲之盾這道難以逾越的屏障,如果東方國家很歡迎我們,收容了我們,把我們納入他們的社會,你是怎麼打算的?”
凱佩斯冷笑一聲:“這聽起來是最無意義的白日夢。”
“是的凱佩斯,但我依然想知道迪莉婭大人的回答。既然我們大白天就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能做的事除了做白日夢也就只剩做愛了。”
碧安卡用猥瑣的眼神看了小棉一眼,小棉就睡在她伸手可以摸到的隔壁床上。
蘿貝塔說:“考慮到公主殿下的男孩同行者的貞潔問題,我們還是繼續做白日夢吧。”
“哈哈哈……”迪莉婭笑了笑,“……如果我們到了那些地方,沒有戰爭,沒有危險,沒有飢餓,沒有恐慌,我們會很幸福地活下去。我會讓自己接受教育,至少會讀到高中,沒錢上大學就先去工作,我什麼也不會,但可以當服務員,可以做體力活,然後找個丈夫,給他生三個孩子,過完平凡的一生。”
碧安卡說:“你的最後一句話好像帶過了你的絕大部分人生?”
蘿貝塔說:“是的,按照時間來講,她的大部分人生應該是在生完小孩之後。”
迪莉婭的語氣有些惱火:“你們為什麼在討論這種毫無意義的細節?”
蘿貝塔說:“毫無意義的細節?我們在討論你的絕大部分人生,50多年甚至更久!當個收銀員怎麼樣?收銀員迪莉婭?或者清潔工迪莉婭?不知道哪一項能讓你干到退休?”
“哪一項都可以,我需要工作來賺錢,也是在實現我的人生意義!”
“聽起來你的人生很有意義,比如說,使阿塞拜疆某個廁所保持50年干淨?”
我聽她們的對話方向不太對勁,暫且背過身去,假裝睡著了。
迪莉婭果然火了:“你在說什麼!?你今天吃錯藥了!?”
凱佩斯又冷笑一聲:“你不該發火,迪莉婭大人,你們的對話從一開始就建立在‘假設’的基礎上,現在這個假設根本不成立,你也根本沒機會去阿塞拜疆洗廁所,為什麼要和她爭辯洗50年廁所是否有人生意義?”
“是你們說要做白日夢的!如果要做白日夢,難道不該做點更美好的嗎?”
蘿貝塔趕緊說:“喔喔,我可沒說洗50年廁所不美好,你們誰聽見我說洗50年廁所不美好了?你聽見了嗎?斑比?”
“不,我沒聽見。”
“你當然沒聽見!我只是在討論人生的意義,而有些人本就很滿足於一成不變的平靜生活。”
“比如我們的迪莉婭教臣大人。”碧安卡說。
“或者我們應該叫她女清潔工迪莉婭?”
“夠了!!!!”迪莉婭怒吼一聲。
我不知道她們這些亂七八糟的對話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她們是不是經常進行這樣的對話,畢竟我認識她們才兩天。女孩們暫時安靜下來,我偷偷看一眼迪莉婭,她氣得掀開被子,也就是她的袍子,通紅的小臉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眼角掛著淚水,散落在枕邊的淡黃色卷發也一抖一抖的,事實上因情緒激動而通紅的不止她的臉,還有她的脖子,胸脯,乳房,腹部和腰部,大腿,或者干脆就是她的整個身體,每一寸皮膚。她就像被蒸熟的螃蟹一樣通體赤紅,無端地淌著汗水,雙手緊緊握拳在體側,無聲地劇烈顫抖著。
她還有另外的一些身體變化,可以看出人在極度憤怒時的生理反應和發情時有很多相似之處。
蘿貝塔的床位和迪莉婭頭頂著頭,她摸了摸迪莉婭的頭發,理所當然地被甩開了。
“我沒有惡意,你知道的,迪莉婭……”
“你為什麼要那麼說?我不明白,我們只是在很高興地聊天,你為什麼要和我爭吵?蘿貝塔,我親愛的蘿貝塔,請你不要對我如此刻薄,你在刺傷我!!!”
“是我的錯,迪莉婭,一切都是我的錯。”
“不,還有碧安卡的錯。”
碧安卡說:“我向你道歉,迪莉婭大人。”
“我原諒你,我沒有在生你的氣。我難以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我的腦子很亂。一路上我帶你們向東逃亡,無論最後是否成功,我們付出了巨大的辛苦,但是現在我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的意義,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凱佩斯說:“我們想要的東西就是你想要的東西。”
“你是這麼想的嗎?但是絕大多數女人恐怕不這麼想,比如斑比的母親……”
碧安卡說:“沒有什麼‘絕大多數’或者‘一小部分’,細分的話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互相排斥的。你想搞民主嗎?你想搞投票制嗎?和平時代非常好,當下這個背景下稍有不慎就會徹底分裂你的組織!當人們在和平中尋求發展的時候,會想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但當他們身陷死亡的危險,家破人亡,無所依靠,只在生存和死亡的邊界上苦苦掙扎的時候,他們希望有個人能帶領他們,安排他們。現在這個人就是你,迪莉婭大人,你想要的東西就是我們想要的。”
“塞萊內比我更適合拯救逃難者,她有自己的地盤,自己的人脈,比我更了解這地方,聽她命令比聽我命令安全得多。”
凱佩斯說:“我知道你雖然嘴上這麼說,你總能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謝謝,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指什麼,但是謝謝。”
外面有人喊:“塞萊內大人帶物資回來了!!!嘿!看看這些越冬的衣服!!!”
我還有些脂肪儲備,凱佩斯倒是一骨碌爬起來,裹上她的淡薄的破袍子走出去。我們也都走出去,看看塞萊內訂購了什麼。樓前的水泥地上放著幾只大木箱子或者紙箱子,箱子上印著貨物的來源。
迪莉婭說:“哦,我知道這個地方,這個YIWU我見過。”
“你見過?”我有些意外。
“我沒見過這個地方,但我見過這個地名,‘迦太基公主’譚妮特的黑燭教臣袍就是從這地方運過來的。”
碧安卡說:“是的,我想起來了,你和我們講過。”
蘿貝塔皺皺眉頭:“雖然我們應該崇敬譚妮特,但事實上她毀了我們的國家,毀了很多國家,我的內心深處對她喜歡不起來。”
碧安卡說:“毀掉這些國家的因素很多,她只是其中之一,可能還不是很重要的一個。”
“她就是穿著從這地方運過去的黑袍以樹立自己的恐怖形象,使教徒們臣服於她,為她賣命。對她來說黑袍不止是一件衣服,而是一種武器,一種威懾人心的工具,她甚至在黑袍背後繡上自己的圖騰。我不知道縫制出那件帶有譚妮特圖騰的遠在YIWU的某個工人是什麼想法,他是否知道自己在制作和原子彈具有同等威力的武器?”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想那麼多。”
凱佩斯說完走過去,拿出一身黑色保暖作戰服,穿在自己身上,不大不小正合身,完全是給我們這種矮小的女孩設計的。干瘦的臉上露出一個難得的笑容:
“真暖和。”
………………
…………
……
[newpage]“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我們正在挑揀冬衣的時候,布萊歐娜的一個部下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下巴抖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經理團成員已經知道迪莉婭大人在這里了!布萊歐娜大人讓我來告訴你們!他們正在向這邊靠近!!!”
蘿貝塔說:“我們現在有塞萊內的保護,誰敢傷害迪莉婭!?”
凱佩斯惡狠狠地看她一眼:“蠢貨!如果經理團執意要追殺迪莉婭,塞萊內不會插手,她才認識我們一天,難道會為了保護我們而惹怒經理團!?經理團掌握著這座城市乃至整個南歐的物資命脈,惹怒了他們的人就是死路一條!”
凱佩斯雖然這樣說著,我知道她前天剛干掉了一百多個經理團成員,就是負責押送我的那些人。迪莉婭正慌亂著,布萊歐娜也跑過來,捂著長袍下擺以免被風吹開。
“怎麼還不躲起來!?不不凱佩斯你們不用,你們前天沒留下活口,這群人只知道迪莉婭和蘿貝塔的臉!”
迪莉婭和蘿貝塔於是更加慌亂了,甚至有點慌不擇路,就要往宿舍樓里鑽,被碧安卡一把拽住:
“不行!他們一定會找到樓里!逃到別處去!”
“到哪去?”
“我不知道!整個城市那麼大,他們總不可能從5000萬人中找到兩個!”
迪莉婭剛邁開步伐,我們眼睜睜地看著經理團成員提著武器從鐵軌的方向追過來,進行拉網式搜索。他們看到蘿貝塔的背影,朝她開了幾槍沒射中,碧安卡和凱佩斯混在其他女孩之中,只能希望經理團成員不認識她們的臉。現在最尷尬的就是我了,我如果拔腿就跑,立即會被注意到,不跑的話卻也同樣有風險,我想求助圍脖姐姐但是她們不知為何都不在,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至少她們的臉不會被注意到。
“這就是她們住的地方!先把這里圍起來!如果黃燭迪莉婭不現身就把這些女人都殺死!”
“嘿!你們在我的地盤上干什麼!?”
塞萊內帶著部下衝過來,和經理團劍拔弩張地互相瞄准。
“塞萊內大人,我們知道你正在不惜一切代價地擴張勢力,增加治下人口,但你至少應該知道你的部下曾經做過些什麼,以免他們把曾經的恩怨嫁禍到你頭上。”
塞萊內明顯有些動搖,“月之女神追隨者公會”在這里只能算是個中等偏下規模的獨立組織,她還沒資本跟經理團叫板。
“你們可以抓捕迪莉婭和蘿貝塔,但不准射殺她們,要經過我的審問之後才可以對她們處刑。”
塞萊內稍一示弱,經理團成員根本就不再理她,也不和她對話了,直接把宿舍樓正門堵住,把樓前的一大群女孩圍起來,我就在這群女孩里面。
“一個個找!”
他們組成了一道關卡,把女孩們一個一個拽過去識別,不是用肉眼而是用人臉識別器,所以效率很快。
塞萊內還在無力地高喊:“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們看到迪莉婭逃出這片區域了,你們看到她和蘿貝塔的背影了,她們不在這里……”
“嘀嘀嘀!”人臉識別器突然響了。
“這是誰?”
“琪婭拉,在迪莉婭的部隊里擔任機槍班長,是我們的一大重點復仇對象!!”
“先不要殺她……”塞萊內喊道。
場面一片騷動,女孩們這才知道原來被記住臉的不僅是迪莉婭和蘿貝塔兩人,很多曾經英勇抗擊過經理團成員的女孩都絕望地流下汗水。布萊歐娜拽了拽我的衣襟,無聲地示意我跟她走,指了指包圍圈的一個缺口。缺口外是另一群女孩,是已通過人臉識別器審核的,她是讓我跟她混進去,我感到這應該可行。
“我把凱佩斯和碧安卡也叫上……”
布萊歐娜拼命對我搖頭,她說過那兩個人沒有危險,此時她可能也不打算帶著一大群人衝破包圍圈,我和她兩個就夠顯眼了。於是我點點頭,跟她在人群里擠,擠到包圍圈旁邊,毫無征兆地從兩個男人之間衝了出去!
“嘿!有人逃跑!!!”
幾個成員理所當然地圍過去,剛剛通過審核松了口氣的女孩們又倒霉地被圍起來了。我不知道布萊歐娜這是什麼餿主意,虧我剛才居然還覺得可行!!但她沒在人群里停留,居然拽著我繼續跑!我一邊奔跑一邊心想會不會有子彈打進我後背使我摔個狗啃泥,好在沒有。身後有槍聲,布萊歐娜的部下們在掩護我們。
“謝謝!謝謝!!!”
“別說話,我們離安全還遠著呢!而且他們的主要目標是迪莉婭,我們既然不是迪莉婭,他們就沒理由窮追不舍。”
布萊歐娜的部下有50多人,包括40多名持槍少女和幾名火車司機,此時此刻跟在我們身後作掩護,經理團成員果然沒追過來。我們一路穿過幾個街區,跑過不知誰的地盤,經過一些警惕而不友好的眼睛的注視,最終到達一處空無一人的小胡同。
“呼……呼……呼……他們……沒追過來吧?”
“沒追過來,放心吧,我的公主。”
“所以我們下一步應該去哪?”
“你的FN57還在身上嗎?就是金絲校長送給你的那一把。”
“在我身上,我一直用它防身。”
“子彈呢?”
“還有17發,不到一個彈匣。”
布萊歐娜看我一眼,又環視一下自己的部下,我突然意識到她在進行風險評估,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二十多只槍口齊刷刷地指向我。
“別出聲我的公主,我們不會傷害你,甚至不會拿走你的武器,但希望你別把武器拿出你的手槍套,讓它掛在腰上。現在我們要把你捆起來,暫時的,然後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如果你們要帶我去安全的地方,大概沒理由把我捆起來。”
布萊歐娜一努嘴,幾個強壯的火車司機舉著繩子把我圍起來,我知道不是掙扎的時候,任由他們暫且把我的手腕綁在背後。我很後悔沒穿黑袍而穿了緊身短袖和牛仔褲,他們特地用很猥瑣的方式捆綁我,繩索穿過我的腋窩,夾住我的乳房,還從胯下繞了兩道,勒得緊緊的,我看不出任何意義。我只是手腕被捆在身後,依然可以走,只是邁開步子蹭得很不舒服。
然後我被塞進一個大木箱子里,箱子里的東西都被卸空了,我感到自己被抬起來,先是被裝上一輛卡車,然後只行駛了五分鍾,又被搬到別的什麼東西上。木箱子被打開了,我站起來,看看自己在什麼“安全的地方”。
………………
“早上好,公主殿下。”
我看到一群男人正猥瑣地盯著我身上的繩子。我在一輛火車車廂里,就是經理團的那輛火車,這群經理團成員對我毫無敬意,只要不弄死怎麼玩弄我都行。
“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布萊歐娜說。
“真不錯,我們需要用衛星電話匯報一下這里的情況。”
布萊歐娜完全不像10分鍾前那樣緊張,她和她的部下們也在經理團的車上,他們看起來完完全全就是一伙的!我於是明白了,布萊歐娜帶我“逃跑”其實是為了把我從碧安卡她們身邊帶走,以免我受到女孩們的殊死保護。我看到經理團成員紛紛回到火車上,也不管什麼迪莉婭了,她可能根本不是這群人的真正目標。
布萊歐娜說:“請忍耐片刻,我的公主,這群人會護送我們回到黑山,黑山的戰爭已經停止了,你在那里會絕對安全,進而可以在我們的幫助下思考你的拯救歐洲的計劃。”
隨著最後一個經理團成員登上火車,迪莉婭的女孩們反而衝過來,她們終於意識到我被拐走了。透過車窗我不僅看到凱佩斯和碧安卡,迪莉婭和蘿貝塔也回來了,琪婭拉也沒真的被抓走。她們企圖攻擊火車,重新把我截回來,但車廂內的火力非常凶猛,布萊歐娜的部下也在幫忙還擊,馬上就有十多個女孩被打死在鐵路兩旁。城市里的其他勢力都看傻了,他們大概還沒見過獨立教團向經理團開火的。
“所有人都上車了!快走!讓你們的人開動火車!”布萊歐娜高喊。
我差點摔個跟頭,雙手背在背後沒法掌握平衡,不過我發現摔倒的還不止我一個人,火車以我見所未見的加速度起步了!然而兩秒都沒到我就發現不太對勁——火車不是向西而是向東移動的!這種火車通常兩端都有車頭。
“你們去哪!?”布萊歐娜驚問。
帶隊的經理團成員端起突擊步槍:
“開火!”
瞄准窗外的經理團成員突然調轉槍口,對布萊歐娜的部下一通射擊,數不清的子彈打在椅子上、車頂上、玻璃上,以及人的身上。她的幾個火車司機瞬間就被打死了,一路跟她走過來的女孩也被打死打傷幾個,活著的紛紛拿椅子當掩體,然而布萊歐娜本人卻被劫持住了。
“不想讓你們的紅燭教臣死的話就扔掉武器!!!”
“伊內絲大人會為我們報仇!伊內絲大人的怒火會把你們燒得骨頭都不剩……”
布萊歐娜無力地詛咒著,她的部下還是把槍扔掉了。經理團成員們撿走地上的武器,把活著的30多個小教徒們聚在一起,脫光她們的衣服進行強奸。布萊歐娜自己也被強奸了,失去了她的貞潔,大腿內側沾滿了她自己的血。
“啊——————————!!!!!”
受傷的或死去的女孩們也被強奸了,然後被扔出車窗,進而一些被強奸過的完好女孩也被扔出車窗,摔傷了身體,我看到她們哭著向人求助,但是碧安卡帶領部下用很殘忍的方式打死了她們,新鮮的精液從她們的屍體里流淌出來。
“不——————不——————!!!!!”
看到這些景象的布萊歐娜痛苦地哀嚎著,為她的部下的慘死,也為她的正在受到瘋狂折磨的私處。她沒能多喊出一個字,因為她的嘴被陰莖堵住了。
這群暴徒專注於強奸布萊歐娜的女孩們,反而不再碰我,可能也不太敢碰我,不想惹上意料之外的麻煩。被扔出去的女孩越來越多了,也有的在強奸過程中就被處死,活著的女孩只剩十多個。與此同時火車的速度也提上來了,前方馬上就要駛過大維齊爾大橋,徹底離開西伊斯坦布爾,我甚至看到了海峽對岸的防御工事,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近防炮陣地……
“吱——————————————————!!!!!”
如果說幾分鍾前我經歷了最不穩的火車起步,此時此刻我經歷了最恐怖的火車刹車!火車里所有沒被釘死的東西都一股腦地向車頭滾去,包括活人和死屍,當然也包括我。一個剛被打死的女孩屍體保護了我,我的肩膀頂在她的小腹上,她的喉嚨好像又哼了一聲,擠出一股什麼東西,帶血的粘稠液體沾滿了我的胳膊。布萊歐娜也滾了十多圈,痛苦的嚎叫表示她目前還活著,她的陰道里依然插著粗壯的陰莖,陰莖的主人的腦子掛在椅子扶手上。
“把我解開!!!”我對她吼。
“嗷!!!!!!我的膝蓋!!!!!我的膝蓋可能碎了!!!!!”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紅燭教臣!以最快速度把我的繩子解開,否則的話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背叛和不敬!”
布萊歐娜把插她的人踹開,咬緊牙關捂住私處緩了兩秒,從屍體腰部抽出匕首,把我手腕的繩子割斷。我發現捆住我手腕的繩子和勒住我胯下的根本不是同一根,不知道後者的意義是什麼,可惜捆我的人也已經死了。
經理團領隊踹開人堆怒罵:“到底發生了什麼!?誰能告訴我到底為什麼刹車!!!?”
我看到迪莉婭和碧安卡她們又追了過來,圍在鐵軌兩側,但她們不是令火車刹車的原因,她們沒有相關設備和膽子。車窗外的很多女孩看向東面,我不知道車頭處到底發生了什麼,迪莉婭居然暫時帶人從鐵軌兩側撤走了!
經理團首領拿起電話和車頭聯系:
“到底發生了什麼該死的事情,讓你們突然停車!!!?”
“剛剛我們差點撞上另一列火車!”
我知道這很有可能,這列火車原本就在西行线上,他們劫持我後強行向東行駛,當然有可能和其他火車頂頭。
“不可能!據我所知經理團今天沒有任何西行的火車,只有我們這輛!”
“也許是民間車輛,屬於某個貨運公司之類的……”
“那更不可能!現在什麼民間車輛能獲得土耳其的通行權!?據我所知只有經理團!沒有第二個組織能得到土耳其的放行!!!”
雖然我們在車廂里看不見,對面火車無疑也來了個世紀急刹車,此時此刻只能感謝兩輛火車司機的精湛技術和超前預警能力了,不管他們屬於經理團成員還是什麼得到土耳其放行的神秘組織。
我們還在猶豫怎麼辦,准確地說是經理團領隊在猶豫怎麼辦,對面火車跳下來一大群士兵,都穿著沒有標識的墨綠色作戰服,手里拿著和迪莉婭一樣的槍。士兵們看看地上的屍體,看看這座由帳篷和廢棄建築組成的西伊斯坦布爾,步伐中體現出新奇和緊張,看來他們沒來過這里。士兵當中有個穿黑袍戴兜帽的年輕的亞洲女性,黑袍是用不知什麼動物的皮草做的,油光華亮泛著高貴的光澤,她也不是赤腳而穿著一雙黑色登山鞋,她明顯穿不慣黑袍,稍一走動就把身體露出來了,里面也不是裸體,穿著白色的內褲和文胸。遠遠的我看到迪莉婭她們也躲在一棟樓里悄悄地看,許多勢力也都在看。
經理團這列火車的客車廂只有一節,年輕女人走到我們的車廂旁邊,厭惡地看了看被強奸後扔出窗外的屍體,扯著嗓子朝窗戶里大喊:
“你們為什麼在西行线上向東行駛!?”
經理團領隊抹抹額頭上的血,趴在碎掉的車窗上俯視她:
“這本來就是雙线雙向鐵軌,只是現在沒有人負責調度,經理團只能調度屬於自己的火車,如果鐵軌上出現其他來源的火車,而我們卻不提前知道,那就很有可能撞上!你到底是誰?”
“我是瑟米西沃安公主!”
我一愣,心想我什麼時候多了個姐姐,五秒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冒充了。布萊歐娜的疑惑的眼神瞬間指向我,不是窗外的女孩而是我:
“你是假的!?我為了你而失去了多少部下,我太蠢了,居然相信你就是卡琳娜公主……”
“不不不不我才是真的!”
經理團領隊拽著我的頭發把我提到窗邊:
“卡琳娜公主,這里有個賤女人一直在冒充你,還對我們挑撥離間,使人互相背叛,同盟間自相殘殺。我們是不是應該立即把她處死?”
我恨不得一槍崩掉他的腦子:
“我才是真的!!!拿你們的刷臉儀來好好照照!拿六年前的博覽會視頻來對比一下!看看到底誰才是真的!而且我才沒挑撥你們……”
冒充我的女人看見我的臉,用驚訝的表情驚呼:“你還活著!?”
“我當然活著!”
然後更令我意外的是,她根本無心再多冒充我一秒,指著我的臉高呼:
“對不起我是假的!既然她還活著,她才是卡琳娜公主!”
“什麼意思!?如果我死了你就打算繼續冒充下去了?”
“畢竟總該有人執行公主的任務。”
經理團領隊被耍得惱羞成怒,但窗外女孩被精銳部隊保護著,他正在繼續惱羞成怒,突然後腦勺挨了一下,當即暈倒,我回頭一看,布萊歐娜反手握著一支突擊步槍,用槍托把他鑿暈了。
“你比我想的有力氣。”我對她說。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卡琳娜公主!?”
“冒牌貨看見我後都承認自己是假的了,你為什麼還要懷疑?”
“那麼外面的到底是誰?”
“小心!”
我掏出手槍射死了一個奄奄一息的經理團成員,他正要從布萊歐娜背後射她一槍。
我說:“我要出去了,你最好也趕緊出來,這地方很凶險,雖然你也是個凶險的家伙。”
布萊歐娜沮喪地解釋:“我以為我們達成了協約,我本想帶你去黑山,但沒想到經理團反悔了,要把你帶到東面去……”
“無論去哪你們都是在綁架我。”
我擰開變形的車門,跳下客車廂,車廂外的士兵馬上把我團團保護起來。我和冒充我的女人近距離平視,才突然發現自己見過這張臉!
“是你!?你不就是……你叫什麼來著?”
“沒錯啊小卡琳娜,博覽會上你肯定見過我。我叫楊小疑,當年在博覽會上擔任美食評委,現在是亞歐春風國際物流集團董事長。真沒想到在這地方碰見你,在此之前我沒想到你還活著!怎麼樣?有什麼暖和地方能讓我坐下喝兩杯熱茶嗎?”
“你覺得呢?”
楊小疑環視一下四周:
“我覺得沒有,這地方真奇特,又慘又破。你是怎麼活著到這兒來的?一個人來的?”
“本來有幾個跟我一起旅行的人,還有個小男孩,但是今天不知道跑哪去了。”
“誰啊?”
“叫什麼……披肩姐姐,圍脖姐姐,還有小棉。”
“沒聽說過,莫名其妙的名字,別被人騙了。”
“你們集團的火車為什麼能穿過土耳其?”
“我爸是UNGMC副主任。外交部也給我們背書了。”
兩輛火車此時都已停穩,楊小疑看自己的火車反正已經駛過大橋,身處西伊斯坦布爾,干脆讓部下把車門打開,把里面的東西搬出來擺在鐵路兩側,都是一些罐頭,壓縮餅干,脫水蔬菜,還有衛生用品,衣服,燃料,子彈,各種日用品,燃油發電機和小型電器之類的,她也在做和經理團一樣的事!各勢力的逃難者們挺著膽子聚集過來看,然後驚喜的發現,她的價格比經理團便宜得多!而且她居然還在兜售外幣現鈔,價格也比國際匯率優惠多了,就連經理團看都不看一眼的冷門幣種也都接受。
“朋友們來看一看,把你手中花不出去的第納爾,列弗和庫納換成好用的外幣現鈔!”
楊小疑親自坐在板凳上,甩著一疊紅光煥發的人民幣向逃難者們兜售。
我有些發愣,也有些驚魂未定,不知道下一步該干什麼,反正不是回宿舍去躺著。布萊歐娜想跑,迪莉婭帶人衝過來把她逮住,把經理團火車里所有活著的人都逮住,然後搬走了火車里剩余的物資。經理團的物資其他人是不敢碰的,也只有迪莉婭有這膽子。
楊小疑突然指著迪莉婭:
“她憑什麼不買我的東西而去搶經理團的?把她給我抓過來!!!”
我趕緊勸阻:“最好別惹她!你充其量才帶了一個連的兵力,惹她的話今天晚上她敢拿你下火鍋!”
“我爸可是楊詼!我在這里執行的可是……”
“她才不管你這些,沒有誰是她不敢惹的!經理團的物資讓她搶去吧,不耽誤你們的生意,她搶去也只有她的人敢用,別的勢力恐怕連跟她做交易的膽子都沒有。”
楊小疑皺皺眉頭:“經理團的勢力這麼大?”
“不是勢力,而是因為經理團是這里一切物資的來源。”
“是嗎?哈哈哈!那麼現在不是了!!!我過來有兩個目的,一個就是打破經理團的壟斷,還有一個就是冒充你的名義組建軍隊盡快結束這場戰爭。現在看來既然你還活著,那麼後者依舊還是交給你完成。”
“你還是繼續冒充我吧,我可以隱姓埋名當個普通人,偷偷溜回金絲雀城去。”
楊小疑擰著我的臉:“真消極啊,卡琳娜公主,你真是個消極怠工的小丫頭!博覽會上爭強好勝的那個小角斗士去哪了?外界傳聞金絲雀城會把你培養成一只身心強大的怪物,傳聞你融合了金絲校長和你媽媽神皇卡琳娜二世的所有邪惡、恐怖、強大、敏捷、狡猾、忍耐力和野心,現在看來怎麼是這麼一坨扶不上牆的懶丫頭?”
“是這麼傳聞的?我有點理解為什麼派我來結束戰爭了。很抱歉讓你們失望,我沒有那麼強大,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我。但是要說邪惡狡猾忍耐力和野心,你到真該和迪莉婭交流一下。”
楊小疑掏出手機,打開衛星網絡,用攝像頭照了一下迪莉婭的臉,顯示出一些記錄。
“怪不得我看她眼熟,我們的攝像頭記錄過這張臉。這列火車其實是我們集團輸入歐洲的第二列,第一列在20多天前被搶了!當然那時候我們對這里也不了解,也沒有配備任何保鏢,只是運輸一些客戶訂購的商品,然後半路就被搶了,搶劫者里就有她!我以為她應該死了,因為我們當即遠程雇傭了當地另一支民間武裝,把搶劫我們的組織給滅了。”
我想起了蘿貝塔給我講的關於維蘇威兄弟會和一個名叫亞力桑卓的男人的故事,再看看楊小疑,頓時感到脊背一陣惡寒。
“你最好別讓迪莉婭知道,否則的話她還是要拿你下火鍋!”
“這種人,又敢惹經理團,又敢惹我,大概活不過今晚吧。”
“其實也都是好女孩,有血有肉的……”
此時此刻這群“有血有肉”的女孩們正在暴揍布萊歐娜,蘿貝塔正在猛踹她的受傷的陰部,凱佩斯正在切割經理團成員的生殖器,碧安卡把切下來的陰莖穿上竹簽架在火上,塗上烤肉醬撒上小茴香。
“抱歉楊小姐,我得去處理一下她們的矛盾了。”
“去吧去吧。”
我趕緊跑過去:“別傷害布萊歐娜!離她遠點蘿貝塔!我以公主的名義要求你們!!!”
迪莉婭指著楊小疑問我:“那個女人是誰?你朋友?”
“不是,只見過兩面。”
“中國人?”
“是的,怎麼了?”
迪莉婭看看手里這把北方工業CQA,小聲對我說:
“如果我之前搶了她的東西,我想向她解釋當時的情況。”
我不想說那個女人已經用她自己的方式復仇過了。
“有時間我安排你們一對一和解吧,現在你們雙方部下都拿著武器,很容易擦槍走火。還有——凱佩斯,你也不許再毆打布萊歐娜了!!”
“可是她串通了經理團,還把你劫持走了,我的公主。”
“但她也被經理團背叛了,現在得到了教訓,感謝瑟米西沃安護佑,我也沒被真的帶走,結果好就一切都好,不是嗎?把她放開吧,她剛剛被人強奸了。”
“遵命,我的公主。”
凱佩斯把她扔進涼水里洗干淨,抱進宿舍樓里讓她去休息。布萊歐娜看起來受了一些精神傷害,她是個比我還單純的姑娘。
………………
…………
……
[newpage]迪莉婭把經理團的火車搬空後,亞歐春風物流公司的人把廢棄火車開走,開到附近的一座四車道小車站里,把西行线讓出來,楊小疑和部下們又擺攤售賣了一會兒,賣出一些燃油發電機和衛星電話,送出幾大盒名片,送出去幾大箱子人民幣,把收回來的沒用的鈔票隨便往火車里一塞,傍晚的時候繼續西行。
迪莉婭獲得了非常多的物資,但受益者也僅限於迪莉婭,包括迪莉婭帶來的8000多人,而不包括收容了她的塞萊內。她提出把物資分給塞萊內,塞萊內的表情很古怪,很明確地拒絕了:
“我不知道你們那邊的情況,聽說在西面的國家里,民兵組織會搶劫經理團的火車而不是和他們做生意。但這是不可持續的,如果你搶劫得太多,殺死太多經理團成員,他們就不會再來了,你就只能餓死。你誠心和他們做生意,他們才會源源不斷地把火車送到你的家門口。在這片西伊斯坦布爾,如果你想生存下去就一定不能惹怒給你提供物資的人……”
塞萊內耐心地勸說迪莉婭,就顯示在對牛彈琴,迪莉婭把一只烤好的陰莖地給她:
“我們沒有‘搶劫’他們,你們都看見了!他們綁架了卡琳娜公主,並試圖侵犯她的身體,神皇陛下在場的話一定會把他們燒成焦黑的骷髏!公主殿下和我們同行,我們有權保護她,我們殺死企圖傷害公主的人,難道有什麼錯誤嗎?神皇陛下也曾燒死侮辱教義的經理團成員,那不是什麼不可侵犯的組織!”
迪莉婭從教義角度為自己的行為正名,這對沒什麼信仰的塞萊內來說也和對牛彈琴沒什麼區別。
“但你是獨立教團!你保護了卡琳娜公主很好,神皇陛下會獎勵你嗎?甚至沒人知道她在哪,她也根本不知道你做了什麼,更沒辦法保護你!迪莉婭教臣,你很快就會死的——把你的烤陰莖拿走!!!”
另外一個留著金色卷發的女孩說:“我們看到是亞歐春風的火車擋住了經理團火車的去路,從而保護了卡琳娜公主。而迪莉婭只是趁亂殺光了經理團成員,搶走了他們火車里的物資,還把生殖器割下來放在火上烤。”
迪莉婭看她一眼:“你是誰?”
“我叫波耶卡,紅子彈黨黨首,曾是一名獨立教臣,不過現在已經沒什麼信仰了,只有幾個老部下叫我紅燭波耶卡。在這地方每個人都必須努力而又謹小慎微才能生存下去,謹小慎微卻又不能錯過任何一次機會。有一千種死法在等著我,包括餓死或者被人殺死,但是活下去的路徑只有一個。”
蘿貝塔把烤陰莖遞過去,波耶卡猶豫兩秒,接過來吃了。
“我和塞萊內關系還不錯,我們的組織規模也差不多,領地也相鄰,你們可以隨時找我求助。”
迪莉婭的部下們在宿舍樓前生火做飯,先不著急吃罐頭和壓縮軍糧,先把新鮮的人類屍體烤熟了飽餐一頓。我不知道把人類當食物是什麼傳統,不知是不是人肉產業的合法化改變了人們的觀念,使同類相殘變得習以為常。我的同齡人似乎都這麼同類相食理所當然,我也曾經是這麼認為的,但在金絲雀城的六年反而有人告訴我說,吃人是一件不對的事,或者至少是不正常的,有違道德的。
“你沒事吧?”圍脖姐姐問我。
“你們跑哪去了!?今天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我不知道該從哪給你們講起……”
但我突然想起楊小疑說讓我警惕這三個可疑的同行者,我有些猶豫要不要和他們說。披肩姐姐倒是不屑地一笑:
“哼哼,不用你講,我們全都知道。”
“你們知道!?我可是一天都沒看見你們!好像從經理團的火車到達之後你們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小棉用稚嫩的童聲說:“我們一直在暗中保護卡琳娜姐姐呢!”
我揪著他的耳朵:“你裝可愛也沒用!”
圍脖姐姐說:“亞歐春風的丫頭董事長是楊詼的閨女吧?我看從頭到尾言行舉止就跟她爸一模一樣!滿肚子城府,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說:“我至少知道她是誰,但我現在連你們是誰都不知道!”
“你不用知道我們是誰,只要知道我們才是真心幫助你的。楊丫頭沒給你灌輸什麼奇怪的思想吧?沒攛掇你干什麼事情?”
“沒有,就是把我罵了一頓,說我沒有上進心。她說如果我死了她就冒充我集結軍隊加入戰爭,我說你就當我死了吧,我正好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想當個普通人,她就把我罵了一頓。”
“哈哈哈哈!”披肩姐姐爽朗地嘲笑了我幾聲,並不做評論。
圍脖姐姐說:“你還是有優點的,雖然目前不太明顯。來之前我就跟你談過了,你是卡琳娜公主,聲譽方面你有著絕對優勢,但你也要時刻謹防企圖利用你的人,因為就以你的性格和聲望,很輕易就會被人當成傀儡!經理團就不說了,看看那個紅燭布萊歐娜,本來是個受害者,一心只想安全回家,不知怎麼就鬼迷心竅想把你也帶回去,現在雞飛蛋打了,連迪莉婭也不再念她的舊恩情。”
“怪我嗎?我挑撥離間了?”
披肩姐姐說:“你沒刻意挑撥離間,但是你不知道自己是誰?你的名氣本身就是一種誘惑,任何組織都想利用你的聲望擴大組織規模!你就像一個美女,赤身裸體走在街上,你不用刻意勾引誰,就已經有人為了搶奪你而大打出手了。”
“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奸詐狡猾,迪莉婭就沒打算利用我!”
“那麼她的部下呢?沒有什麼擴大組織規模的計劃?或者難道沒一個人顯露出半點野心?”
“蘿貝塔倒是提過,但她們沒法實施,因為迪莉婭一心只想追求和平安寧的生活,而不想再被卷入任何戰爭,甚至當個廁所清潔工也在所不惜。”
披肩姐姐又問:“她們的談話你也參與了?”
“不算參與吧,我當時假裝睡著了。”
“那你為什麼聽得懂?”
“什麼?”
“如果她們認為你沒在參與談話,她們為什麼不用意大利語?”
“我哪知道,很重要嗎?也許她們只是想互相練習英語。”
圍脖姐姐也笑了笑:“等著吧,公主殿下,過幾天她們還會跟你聊到這個話題,或者她們拿這個話題互相練習英語並且‘恰巧’被你聽見。”
我還想辯解,但是感覺自己從任何角度來看都像個弱智,決定還是少說兩句話。我們四人圍著一堆篝火,迪莉婭邀請我們一起去大篝火旁一起吃,我說先不了,於是她也沒勉強我,還把串好的肉端給我們,方便我們燒烤。
“這是布萊歐娜的一名部下,她很干淨,是一名處女——至少在她死的時候還是,這些肉很適合燒烤。享受你們的晚餐吧。”
“你也是。”
我們吃著烤肉,我根本毫無胃口,今天的事又多又雜亂,我根本就不知道該從何梳理。不遠處的另一堆篝火旁,迪莉婭正在寫日記,記錄今天發生的事,測評她沒見過的新槍,無視旁邊嘈雜的談話聲。她的部下們正和塞萊內談話,還有什麼紅子彈黨的波耶卡,布萊歐娜也在那堆篝火旁,渾身上下纏著繃帶,凱佩斯正摟著她的肩膀說些什麼。
“這是什麼!?”
有個小教徒從剛敲開的木箱子里發現了她沒見過的東西,呼朋引伴地叫人來看。先是旁邊幾個女孩圍過去,後來越來越多人圍過去,迪莉婭也終於分心地放下筆,最後她們都不認識,叫我去看看。
“卡琳娜公主上過高中,她一定知道!”
我起身走過去,小棉跟在我身後。借助手電筒的微光我看到一些泛著金屬光澤的鋼瓶,上面寫著一些字。我不安地問:
“這是從哪發現的?”
“白天那輛經理團的火車上,應該是有人向他們訂購了這批貨物。”
我小聲跟圍脖姐姐說:“你看看,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圍脖姐姐看了一眼:“我當然知道,這是偏二甲肼,液體火箭燃料,金絲雀城用的就是這種。”
我稍微安心,點了點頭,我安心的是圍脖姐姐知道這東西,整容成金絲校長樣子的普通女孩可不知道。但我也非常不安,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會訂購這種東西。
“不要竊竊私語。”迪莉婭催我。
“抱歉,我會和你解釋。這是dimethy...我不知道怎麼發音,但這是一種火箭燃料。小心點,這東西很容易爆炸,而且有劇毒。”
聽到會爆炸之後,有三分之二的女孩嚇得四散開來,碧安卡抓著小棉的肩膀後退幾步。迪莉婭讓人把所有沒撬開的箱子都撬開,看看還有沒有危險品。然後果然如我所料——
“這里還有做氧化劑的四氧化二氮,千萬不要讓這兩種物質接觸,否則會把咱們炸成灰!”
碧安卡說:“會不會是哪個組織在制造導彈?”
我想了想:“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他想做戰略彈道導彈,但誰會需要那種東西呢?普通的戰術導彈只需要用固體燃料就可以了。”
迪莉婭似乎想起了什麼:“亞力桑卓曾經跟我說過,他的基地附近有一處核電站,有些民間武裝組織窺覷那里的核燃料,想要制造核武器,哪怕是髒彈也行。現在亞力桑卓死了,通往核電站的路徑被打開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看她們胡亂猜測不著邊際,於是小聲問圍脖姐姐:
“要不要告訴她們那件事?”
“說吧。”
於是我清清嗓子:“然而在現在這個時代,這類液體燃料有了新的用途,常用於快速高機動單兵推進器燃料,可控性也很高。”
“說點我們聽得懂的話。”凱佩斯說。
“黏菌體航空兵!火箭飛行裝置!”
“天哪!!!”
“你們小時候總該在電視上見過吧?上一屆博覽會上有很多……”
“是的我們見過。可是為什麼會有人訂購這種東西?”
“因為有人需要?”
我說了句沒什麼意義的話,就好比小雞為什麼過馬路。迪莉婭讓人開車把危險品運到岸邊空曠的地方去,她好像也不太在意會不會有人偷走。塞萊內和其他組織首領們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表情越來越不對了。
波耶卡說:“不管誰訂了這東西,他一定領導著一支強大的軍隊,而他訂購的如此貴重而危險的東西卻被半途搶走了,被扔在西伊斯坦布爾的荒郊野外,我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
迪莉婭不理她,繼續寫自己的日記,把剛才的事記錄上,嘴里咀嚼著一口鮮嫩的女孩臀尖上的肉。
………………
…………
……
[newpage]女孩們睡得很早,不是因為她們想睡,而是因為就算啟用大樓所有入口,8000人進入建築並躺到床上也需要近一個小時,這還是在有人組織的情況下。凱佩斯早早地組織她們上床睡覺,以免夜晚出現什麼意想不到的情況。她們躺到床上的時間是九點多,沒有人睡得著覺,所有床都在竊竊私語地聊天,迪莉婭的話很多,今天又不用我聽得懂的語言,總之聽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被吵煩了,於是跳下床去看月亮。
“卡琳娜姐姐。”
“小棉?還沒睡?”
篝火還有最後一堆沒熄滅,圍脖姐姐和披肩姐姐坐在火邊,可疑地竊竊私語,小棉躺在一塊破彈簧墊上仰視星空,蓋著圍脖姐姐的衣服。她們看我過來了,向我揮揮手,我坐過去,拉緊長袍衣襟以免冷風灌進胸口。兩位姐姐把作戰服上半身脫了,只穿著暗紅色的跨欄背心,披肩姐姐高大而強壯,肩膀也充滿肌肉,圍脖姐姐相對瘦小得多,隔著背心也能看出絕對令所有男人春心蕩漾的好身材。
“聊什麼呢?又在討論那群女孩如何利用我之類的?”
圍脖姐姐說:“不是,我們在想很多事情,關於你,關於你媽媽,關於她創建的這個宗教,關於所有信仰你們宗教的人,太多東西想不通了。”
“瑟米西沃安教不是我媽媽創建的。”
披肩姐姐說:“幾乎就算是!99%的宗教教義、管理規則都是她創建的,99.9%的教徒都是在她掌權的時代入教的。我們至今無法理解她是以什麼樣的心態發明了這套‘神皇體制’,神皇下面五級教臣,白黑綠紅黃,什麼燭什麼的拗口的稱謂,稱謂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不知道她怎麼想的,如果她想像管理國家一樣管理自己的宗教,她不僅要區分等級,同時也該區分職能才對。”
圍脖姐姐說:“也許她從一開始就把所有教徒都劃歸為同一職能,那就是士兵!”
披肩姐姐說:“不對不對,就算她要發動一場全面戰爭,她的人員也該有不同職能,比如後勤部隊,生產部隊,制造部隊,督戰部隊之類的。比如一個紅燭教臣相當於團長或者旅長的職銜,她的教團負責制造軍火,那麼她就是一名紅燭制造教臣,與此同時也可以有綠燭督戰教臣,黃燭支援教臣之類的。”
圍脖姐姐又說:“我聽說很多獨立教團就是這樣細分的。”
我說:“我媽媽沒什麼文化,她沒上過學……”
披肩姐姐瞥我一眼:“大部分獨立教臣也沒受過什麼教育,年齡比你媽還小。”
我有點生氣:“你們到底要說什麼?證明我媽很愚蠢?好吧你們贏了,我也根本不打算反駁!就這樣吧!”
披肩姐姐用她的充滿肌肉的胳膊拽住我的頭發,我嚇了一跳。
“我們根本說的不是你媽,而是你啊!我們說給你聽,是希望你針對這些教訓有所改變,而你現在根本還沒有半點意識,不去找自己的軍隊,反而跟這群人混在一起,我不知道你想干什麼。那個黃燭迪莉婭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把她撥開:“找自己的軍隊!?怎麼找?去哪找?聽你的語氣就像上山找蘑菇一樣簡單嗎?”
圍脖姐姐環視四周,壓低聲音:“我有一個想法,也有一個情報,你想先聽哪個?”
“先聽……想法?”
“看見那8000人了嗎?她們根本沒有幾個真正忠於迪莉婭的,迪莉婭的軍隊只是碰巧吸納了她們,不代表她們就對那個婊子死心塌地。試想一種情況,如果迪莉婭死了,核心領導層也都死了,包括她最親近的蘿貝塔,琪婭拉,還有凱佩斯和碧安卡……”
“還有一個叫斑比的。”披肩姐姐說。
“對,試想所有這些人都死了,群龍無首,那麼剩下8000人會聽誰的?”
“當然是塞萊內,現在所有人歸她管轄。”我說。
“但是如果你突然說,由你負責帶領這8000人呢?”
“塞萊內不會同意……”
然而我話只說了一半,因為我意識到她其實很大程度不會管,這8000個女人對她毫無幫助,反而剛來兩天就添了很多麻煩,況且我不是普通人,我是神皇的女兒,塞萊內極有可能把這批不安定的移民讓給我!這群女人剛來兩天對塞萊內也沒什麼忠誠可言,如果我主動帶隊,跟隨我的可能性反而更大!
“但是不行,我不能殺死迪莉婭,她崇拜我,我不能殺死自己的信徒!”
圍脖姐姐說:“你當然不能殺死她!你有一億個理由不能殺死她!不過我可也沒說讓你殺死她,我只說如果有一種假設,黃燭迪莉婭死了,之後會發生什麼什麼。但是她的死可以和你無關啊。”
“那麼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就死了?”
圍脖姐姐一笑:“我的想法說完了,接下來是不是該說情報了?”
我咽口唾沫,點點頭。
“那個名叫布萊歐娜的黑山女孩,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強,白天她綁架你的計劃失敗了,損失了絕大部分同行部下,被凱佩斯侮辱了一頓放了,結果晚上她就開始計劃新的行動,而且執行力極強!我不知道你注意沒注意到她的行蹤,她今晚到塞萊內的房間里去了,同一時間波耶卡也在她的房間里。”
“波耶卡?和迪莉婭一起吃晚飯的那個紅子彈黨領袖?”
“對!她和塞萊內關系很好,她們兩個領地內的人口加起來足有12萬,而且最主要的,她們的領地相互接壤。塞萊內的‘月之女神追隨者公會’控制橋頭三平方公里的城區,東面海峽,西面貝爾加得森林公園,北面只有幾個勢力羸弱的小部落,南面才有一些威脅,緊鄰兩個人口上百萬的大組織。再看紅子彈黨,占據20平方公里的森林,整個森林公園有一半都是波耶卡的,她在森林中安營扎寨,伐木建房,霸占大量自然資源,淡水也是源源不斷的。她們的人口雖然不算多,生活水平卻算是極高的,把南面的幾個大組織也打壓得抬不起頭。”
我聽著她說這些,心里充滿疑問。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這和布萊歐娜跟她們秘密會見有什麼關系?”
“首先我們調查過,不像你只知道睡覺……”
“什麼叫睡覺!?我可是被綁架了!!!”
“噓——!!!其次我說這些就是想分析一下,塞萊內到底對迪莉婭帶來的8000人是什麼態度,現在看來態度不能再明朗了:她根本不需要這批人口!想增加勞動力的話她隨便入侵幾個北部小部落就可以抓到數千人,但她不想讓增加的人口分享她有限的資源。迪莉婭是徹頭徹尾的逃難者,迪莉婭的人口有塞萊內的八分之一那麼多,塞萊內沒理由收納她。你什麼時候見過美國收納一千多萬埃塞俄比亞人作為新的公民?”
“所以你認為她有別的目的?”
“剛才那三個人的秘密會談,我讓小棉去竊聽了,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塞萊內沒打算留著迪莉婭的隊伍,不知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還是剛才被布萊歐娜勸服了,總之她要和波耶卡一起把迪莉婭弄死。迪莉婭惹了經理團,惹了太多人,如果說戰區有自己的秩序,迪莉婭就是最大的秩序破壞者!至於那8000人,年幼的留下,年長的推進海峽里淹死,十幾歲不大不小危險而難以教化的,正好用來制作過冬用的熏肉。”
我看看小棉,小棉正在用鐵棍戳火堆里的一塊燒焦的肉。
“她們也聊到具體計劃了嗎?”
小棉點點頭:“我聽見了,那三個人還說要燒了整棟樓,封死所有出口,只留一個,然後跑出來的人,沒武器的抓起來,有武器的直接打死。”
“絕大部分應該還是被燒死的吧。”
圍脖姐姐一樂:“反正她們要做熏肉。”
“她們什麼時候行動?”
小棉說:“凌晨四點。”
“今天!!!?”
“噓——————!!!”
我環視四周,感到黑暗中仿佛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此時還有五小時,五小時後我們所在的這片空場就會充滿血和火焰。
“先不說迪莉婭,如果她的人死光了,豈不是我也沒有什麼軍隊可言了?”
“對!所以這就是我們要跟你商量的,如何保證迪莉婭和她的親信死掉,同時保全其余人。”
我嘆口氣:“一定要殺死迪莉婭才能解決問題嗎?解決問題就不能不殺人嗎?”
她倆睜大眼睛看著我,就好像看怪物一樣。
“你們……看我干嘛?”
“我們對你真是毫無了解,你在上屆博覽會上一路殺到總決賽……”
“但是那是比賽啊!”
“你這幾年該不會被什麼宗教洗腦了吧?”圍脖姐姐擰著我的臉。
“什麼被什麼宗教洗腦!?我從一生下來就在宗教里啊!不說瑟米西沃安,我這幾年又經常和七光大師和柳丁道長在一起聊天,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和伶鼬副校長甚至還鼓勵我跟他們多交流,討論討論宗教文化,這算得上洗腦嗎?”
披肩姐姐看了圍脖姐姐一眼,然後跟我說:
“反正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該說的我們都說了,現在還有五個鍾頭,且不說有沒有時間定方案,你連決心都還沒下,我們也不想強迫你什麼。情況都跟你說了,我不知道你是想多救幾個還是想多害死幾個,咱們不插手的話就是整樓的人全死,插手的話情況還不一定,畢竟紅子彈黨跟什麼月亮工會也不是傻子。我再跟你提醒一下,你之後的道路還一片渺茫,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到底在和什麼東西戰斗,你也沒有武器和軍隊,一步都邁不出去。”
圍脖姐姐也說:“我知道你想的很多,顧慮得很全面,這可能是你的優點,也可能是你的缺點,有些時候你必須要盡快行動,要改變,就好比一盤棋剛開始,你不可能一眼看到結局,你只能盲目地在迷霧中摸索。隨著你的行動推進,你可能發現自己做錯了,但至少你知道了行動的方向,或者至少了解情況了。”
我說:“這一點我理應不用你們說,要說不過腦子的行動,我可比你們有經驗多了!”
後來想想也不知道我到底有什麼經驗,總之就是不服氣說出這句話,兩位姐姐也沒反駁,撲滅篝火找地方睡覺,雖然迪莉婭在樓里給我們都安排了床位,今天當然我們四個是不敢睡進去了。
我的床位在一層,我進去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正要和兩位姐姐找地方睡覺,碧安卡不知何時也跟在我後面走了出來,徑直走向我們。圍脖姐姐有些不自然地問她干什麼,她只是笑了笑:
“你們打算怎麼行動?”
“什麼怎麼行動?”
“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正在給卡琳娜公主尋找一支可以差遣的部隊?而且如果我又沒猜錯,你們打算趁今晚的火災實施行動。”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披肩姐姐說。
“不,你當然知道,你知道今晚紅子彈黨要燒死我們。”
兩位姐姐睜大眼睛,把手摁在扳機上,碧安卡轉一圈身體表示自己沒有武器。披肩姐姐惡狠狠地看著我,我無辜而氣憤地說:
“我沒告訴她!我就拿了趟換洗的袍子!沒跟任何人說話!!!”
這時小棉才顫抖地說了句:“是我說的。”
“什麼!?”
圍脖姐姐狠狠掐住小棉的脖子,只不過是後脖頸。披肩姐姐也滿眼火星地看著這個小男孩:
“你把所有聽到的事都告訴她們了!?”
“只告訴碧安卡了。”
“是的,只告訴我了。”碧安卡說。
我雖然沒什麼想法,先怒吼一波再說:
“你告訴她一個人不就等於告訴她們一群人了嗎!?”
“不是,碧安卡發誓說她不會告訴任何人。”
於是我可以理解,小棉雖然年齡還小,對異性也會產生好感,甚至可能是那種不涉及情愛的好感,而他愛慕的對象就是站在這里的碧安卡。碧安卡是個令人看不透的姑娘,可能比我小三四歲,淡金色長發披在肩上,偶爾梳成馬尾辮,眯成兩條縫的眼睛讓人感覺她始終在微笑著,略有些嬰兒肥的臉頰使她看起來可愛而天真,她穿著漆黑色作戰服和軍靴,絲毫不顯露身材,也不裸露半點身體,領子也很高,但不知從哪卻散發出莫名的魅惑。我只知道她的前任指揮者叫紅燭洛莎莉葉,七千人被打到只剩八百,被迪莉婭吸納之後一直東行,再之前她經歷過什麼就連迪莉婭也不知道。自從我們和迪莉婭同行之後,她總和小棉待在一起,我不知道小棉有什麼能耐,多半只是金絲校長從金絲雀城帶出來的小鴨子,又還是個小處男,當然抵御不住這個天生可怕的女人的魅惑,當他知道他的女神碧安卡要被燒死的時候,第一時間通知了她,還讓她發誓“別告訴別人”。
碧安卡說:“我遵守了誓言,真的沒告訴任何人。”
圍脖姐姐看看她身後:“是嗎?我猜再過幾分鍾那個名叫凱佩斯的也該‘恰好’走出樓了吧?”
“不,我沒告訴凱佩斯。洛莎莉葉活著的時候,我和凱佩斯關系並不好,只是後來幸存者實在不多,我們懷念舊情才顯得親密。然而此時此刻我決定舍棄之前的一切,舍棄洛莎莉葉的老部隊,舍棄什麼愚蠢的黃燭迪莉婭,我想追隨卡琳娜公主,不是像別人一樣利用你,而是真的追隨你!我會服從你的命令。”
“我憑什麼信任你!?你看起來和凱佩斯親密無間,看起來對迪莉婭忠心耿耿,現在卻對她們見死不救!?”
“我和小棉花先生發誓不告訴別人,難道卡琳娜公主希望我打破誓言才好嗎?”
“你能面不改色地看著曾經的戰友被燒死?如果你能的話,我更沒法信任你了!”
“我不奢望你的信任,卡琳娜公主,我表達了對你的忠誠,如何理解我的話語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你可以試著命令我,命令我做任何事,甚至可以處死我,看看我是否反抗或逃跑,然後你將知道我是否對你忠誠。你是我的公主,卡琳娜公主,不,神皇卡琳娜!神皇卡琳娜三世!”
所有人都知道我並不可能真的這樣做,我不會用這種方式試她的忠誠,而一切其他方式都是試不出來的。
圍脖姐姐用中文跟我說:“看見了嗎?你自己不尋求改變,已經有人催促你進行改變了。”
“什麼意思!?難道你們認為我該接受她的忠誠嗎!?”
“我什麼也沒說,我只說有人在催你行動。”
“正常人只會認為她把一切都告訴迪莉婭了,迪莉婭派她來實施什麼詭計。或者如果她真是拋棄戰友來投降我的,那這個人也未免太恐怖了。”
“所以你要做決定。”
這兩個該死的姐姐剛才還眉飛色舞,真到做決定的時候居然就移交給我了!我思考幾秒,抹平驚訝而焦慮的表情,整整長袍對她說:
“我接受你的忠誠,瑟米西沃安的信徒碧安卡,我為你曾經的主人感到遺憾,但也慶幸你來到我身邊。你是我的第一位教臣,你是第一位奉我為神皇的人,從此以後我是神皇卡琳娜三世,你是我的白燭教臣碧安卡。”
碧安卡愣了愣,她可能也沒想到我會痛快地說出這種話,她抬頭看著我,嘴里小聲嘟囔著什麼。
“白燭碧安卡……我是白燭碧安卡……!我和二世神皇的五位大諫言者齊名,我是這世界上第六位白燭教臣……!!!”
“是的,碧安卡教臣,你是我的大諫言者,第一位,也是此時唯一的一位。”
“那麼現在我該做些什麼呢?”
“把月之女神追隨者公會和紅子彈黨的詭計告訴迪莉婭。”
所有四個人都用驚訝的眼光看著我,包括小棉。
“我不知道你從小棉口中聽到她們的詭計時是什麼心情,也不知道你是以什麼樣的心態發誓說不告訴別人,也許你冷血而無情,但我相信你和你的戰友凱佩斯在一起時露出的笑容不是假的。我不強迫你做任何事,我只是以神皇之名撤回你的誓言,你可以選擇拯救她們,也可以選擇繼續保持沉默,或者其實你已經告訴她們了,只是來假裝向我效忠其實有別的計劃,但是這些都沒關系。你是我的第一位白燭教臣,我不希望你為了追隨我而舍棄你所珍視的一切!”
披肩姐姐也用中文跟我說:“這跟咱們的計劃不一樣,我說的是保全8000多人的大部隊由你指揮,但高層管理最好還是應該死……”
“你們既然剛才讓我做決定,現在又哪來的這麼多主見?”
一向強勢的披肩姐姐也閉了嘴,沒臉再說什麼了。
“但是三世神皇陛下,如果黃燭迪莉婭活著,你就無法獲得她的部隊,這對你的未來計劃不是只有壞處嗎?”
“所以我的大諫言者,你會如何做決定呢?”
碧安卡愣了愣,轉身看了看大樓:
“我還是想告知我的戰友們。”
我摸摸她的頭頂:
“去吧,然後拯救她們。我是個沒有計劃的人,不知道該如何做,但是我想迪莉婭和凱佩斯應該有很多辦法,她們可以帶領隊伍從兩大勢力的夾縫中存活下來。”
“三世神皇陛下去哪呢?還有你的保護者們,包括小棉花先生?”
“我們會很安全,我們會躲在沒人發現的地方等待你們,願你們活過今晚。”
碧安卡點點頭,衝回大廈。兩位姐姐待在原地看著我,半天不知道說什麼。
“你到底在干什麼!?”圍脖姐姐問我。
“不知道。”
“不知道!!?”
“是你說的,局勢不明朗的時候,先嘗試去行動,去任意改變,盡管可能是錯的,但至少能探明情況。”
“你這能探明什麼情況?你這又太盲目了吧?”
“我不知道,我想找個地方睡一覺,你們不是負責保護我嗎?保障我的睡眠也應該是你們的工作。”
………………
…………
……
[newpage]附近有半個廢棄的三層小樓,原本長方體的建築被炸成了金字塔形,我們爬上三樓僅剩的一個完整的房間里睡覺,我睡得很死,被搖醒的時候很不耐煩,圍脖姐姐扇了我兩巴掌,我才想起自己在哪。
“他們人來了!”小棉小聲說。
我們就在大樓東側大約100米遠的位置,感到廢棄小樓下面有不少人鬼鬼祟祟地向西移動,我知道這些都是月亮工會的人,他們從東面圍過去,紅子彈黨從西側森林公園圍過去,將會把大樓圍得水泄不通,里面的人一把火燒死然後做成熏肉。當然這是在受害者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的最順利結果,但事實上迪莉婭她們知情並有五小時准備時間,她們會做出何種反應?
“我睡覺的時候你們看見什麼了?”
“什麼也沒看見,也沒人從大廈里逃出來。”圍脖姐姐說。
“難道有別的出口?地下室?”
“理論來說肯定是有,這棟建築曾經好像是個購物中心吧?肯定會有地下室,但是是否能從地下通到別的出口我就不知道了。”
披肩姐姐說:“就算有,這是月亮工會的地盤,這棟建築也是他們讓出來的,他們難道會不知道地下室有別的出口?就算有也肯定堵死了!”
我心頭產生一絲疑惑和恐慌,碧安卡會不會真的很想讓迪莉婭她們死掉,所以到最後也沒告訴她們,而是自己逃走了?否則的話怎麼可能五個小時沒有半點動靜?這一樓的人就算井然有序地往外走也需要一個多小時,走都不往外走豈不真是等死了?
借助月光可以看到大樓前的廣場上圍著幾百人,靜悄悄的但依然能聽到聲音,其中一些還架好了機槍,對准唯一的出口,另外幾個出口已經用卡車堵住了。看看表,和小棉聽到的情報一樣,正是他們計劃進攻的時候。他們逐漸不再隱藏自己的行蹤,往建築牆體甚至窗戶里噴射汽油,幾個背著火焰噴射器的士兵已經走到最前排了。
“開火!!!”我聽到一個女孩的喊聲。
幾條火舌猛烈地射向建築物,月光瞬間黯淡下去,一切都被明亮的火光照亮,噴射器的火焰又點燃了事先潑好的汽油,建築外牆,窗戶里面,靠近建築的樹枝,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都燒起來,而且蔓延速度極快!那些床鋪是何等的密集!這棟建築被設計出來的時候可沒想過要容納8000多人!現在一切都燒起來了,我幾乎能想象到女孩們逐漸扭曲的面孔,逐漸化為焦炭的身軀。
然而就算如此,唯一的出口里沒有一個人跑出來,同時不知是不是我離得太遠,我也沒聽到有尖叫聲。
“他們燒得不對。”披肩姐姐突然說。
“什麼意思?”
“他們點火的方式不對。”
“火難道不是這麼點的?難道還有什麼別的特殊點法?”
“我說不好,我只覺得哪地方不太對勁……”
“火都燒起來了還能有什麼不對勁的?”
“看看吧……”
小棉眼淚汪汪的,擔心著他的“小碧安卡”姐姐。然而我們很快發現,真正該擔心的事情和我們想象的不太一樣,兩位姐姐鼻子都比我靈,她們說聞到木柴燒焦的味道了。
“是啊,”我說,“旁邊的樹葉也點著了。”
“不是,不是,這麼濃烈的氣味不是幾片葉子點著就能散發出來的。這是大量樹脂在燃燒!”
我不知道她倆是何等神通廣大,還能聞出樹脂燃燒是什麼味,但是她們說出這話我不得不重視了。西面火光衝天,半個天空都被映成暗紅色,我終於意識到這絕對不是一棟大樓燃燒就能達到的亮度,也終於意識到她倆說的大量樹脂燃燒是什麼意思。
“森林公園起火了!!!”
這話不是我喊出的,而是圍困大樓的一名士兵。眾多士兵瞬間慌作一團,他們很多都是紅子彈黨成員,而紅子彈黨的基地就在森林中央!我又聽見有尖銳的女孩聲音在指揮他們,可能是波耶卡或塞萊內本人,聲音驚慌而焦躁。然後再接下來,圍困大樓的人群居然扔下火焰噴射器,一頭鑽回森林里!
“讓大樓慢慢燒吧!我們回去救人!!!”這是我聽到的最後一條命令。
我問圍脖姐姐:“怎麼會隔這麼遠燒起來?少說離森林邊緣也有幾十米吧?而且大樓這邊好像是下風向才對啊!”
“不是風吹過去的,明顯是有人在後院點火。”披肩姐姐說。
“難道是所謂的北部弱勢部落?”
“現在還不清楚。等等,你看。”
森林火勢漸旺,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焦炭味,相比之下大樓的火勢居然迅速漸弱,剛才熊熊燃燒的火苗居然毫無征兆地神氣地熄滅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不出這是什麼魔法。就在神奇的魔法之後,活生生的碧安卡從唯一的出口里走了出來。她謹慎地看看附近是否還有殘余敵軍,看到所有人都跑到森林里救人了,呼喚同伴們出來。一群活生生的女孩從樓里涌出,合力推開另外幾個出口的障礙,進而更多的人跑了出來。我看到了蘿貝塔,也看到了凱佩斯,跑出來的女孩大約一千多人,是她們的精英戰斗部隊,其他的依舊待在樓里,似乎認為這棟剛剛著過火的大樓很安全。
圍脖姐姐說:“小棉,你跑過去告訴她們別在里面待著了,全都出來,樓里很危險。”
我說:“你們看懂怎麼回事了嗎?為什麼火自己滅了!?”
披肩姐姐笑話我:“你個上過學的高材生還不如一群小文盲?”
“什麼意思?火到底為什麼滅了!?”
“你該想想火到底為什麼燒起來?”
“因為……啊!?我好像明白了!”
“知道了吧!那棟樓幾乎就是毛坯狀態,沒有任何裝飾物,除了曾經鋪的瓷磚馬桶之類留下了點,其他的一概全都不剩了,完全就是個鋼筋混凝土大框架,建築物里也沒有任何物品,只有密密麻麻的鐵架子床,只要把床上的紡織品收走,堆到遠離窗戶的位置,隔絕起來,人也不靠近窗戶,樓里還有什麼可燒起來的?點火的人在外牆潑了不少汽油,燒起來的時候猛烈壯觀,但是很快就燒光了,沒有其他可燃物,火自然就自己滅了。”
“這就是她們的思路嗎!?真難想象這群女孩是什麼樣的腦子!可是為什麼圍脖姐姐又讓她們趕緊出來?”
“這就涉及那群文盲的知識盲區了,炙烤過的混凝土可是很脆的。”
小棉跑過去和她們說幾句話,迪莉婭下令全員撤出大樓,她自己帶著蘿貝塔徑直向我這邊走過來。我還不知道說什麼,她已經拉開衣襟對我做侍奉禮了:
“三世神皇陛下!”
“看來碧安卡教臣已經向你傳達了我的決意。”
“是的!當我得知陛下終於決定接受三世神皇的身份,我簡直欣喜若狂,如果陛下願意的話,我們將宣誓效忠於你。何況你以寶貴的情報拯救我們於烈火之中,使我們有了准備時間,我們就算為你而死也在所不惜!”
“但是我不懂為什麼森林會起火,紅子彈黨的人是白痴嗎?把基地設在一枚煙頭就能點燃的地方!”
“不是這樣,神皇陛下,紅子彈黨的基地雖然在森林中央,但是周圍砍掉了一圈樹木,挖成溝壑作為防火帶,普通的森林大火是不會對房屋造成傷害的。但是今天他們的精銳部隊前來向大樓放火,我們的朋友趁機摸到他們基地,直接把房屋點著了。燒起來的不是森林,而是他們的村莊本身。”
“你們的朋友!?除了困在樓里的人,你還有別的外援嗎!?”
“是的,我的陛下,我們還有能夠自由活動的朋友,只是在紅子彈黨基地燃燒起來之前,我一直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會幫我。”
“現在你可以放心了,有朋友願意幫你,這證明你很有威望。”
“我的威望遠不及陛下。”
“迪莉婭又說了一些恭維我的話,我讓她趕緊繼續行動,她很驚訝地問我難道知道行動內容,我說不知道,但和我廢話聊天絕不是行動的一部分。”
凱佩斯帶著精銳部隊提著武器向西衝,西面森林里的人正忙著滅火或者救人,也有的搬運物資財產。凱佩斯瞄准煙霧彌漫的樹木之間,一聲令下,見人就射,男女老少格殺勿論,先把強壯的年輕人射死,年幼的和年老的在火場里自生自滅。槍聲和尖叫聲在樹林間此起彼伏,如此巨大的動靜恐怕整個海峽西岸都被驚動了!
“啊————————!!!!!”
“別管火災了!!!我們正在受到攻擊!!!”
“急救員!急救員!!!有人燒傷了!”
“暫時不要讓村民到森林外面去!有人正在截擊我們!”
“不行!不行!火勢已經開始向森林外圍蔓延了!待在中央會被燒死!”
“到底是誰點燃了村子!?到底是誰在射擊我們!?”
“有人中彈!快回去這里是敵軍火力點!急救員在哪!?”
“嘿!這里有一小股敵軍!有人能從火場里搶救出幾把槍來嗎?”
“不可能!剛剛波耶卡大人下令舍棄一切物資專注於拯救村民!”
“我們不反擊就會被打死!”
“武器倉庫已經起火了!不怕炸死可以回去拿武器!”
“難道該死的月之女神追隨者公會背叛了我們!?”
“我們該怎麼辦!?我們聽誰的指揮!?”
“救救我們!波耶卡大人!!!!波耶卡大人在哪!?”
“好像向森林南面去了!”
我能聽到紅子彈黨成員在密林間嚎叫,也能聽到凱佩斯的部隊的槍聲,凱佩斯仿佛比這群土著還了解這片森林,她絕對做過戰場勘探!她帶著一百多人以最短路徑向南移動,居然是要攔截波耶卡的部隊!與此同時其他女人還在陸續走出建築,迪莉婭開始動員隊伍里從沒拿過槍的人,號召她們之中30歲以下的拿起武器,白天搬空了一輛火車,武器和作戰服是不缺的。
“……你們跟隨我離開亞力桑卓的營地,擠過貨輪,擠過火車,你們曾經只是他的玩物,也許你們中的一些人恨我,也許你們中的一些人在我的領導下受傷或死亡,但我想說,如果沒有我的話你們中的大部分人早就死了!剛才你們差點又一次遭遇死亡,慶幸的是你們現在還活著!但是情況依然很嚴峻,我們依然沒有真正脫離危險!紅子彈黨和月之女神追隨者公會依然在圍剿我們!凱佩斯和她的戰士們在為我們的生命而戰!現在你們可以選擇像懦夫一樣接受保護,等她們戰敗而死,進而你們也將被殘忍地屠殺,或者可以選擇拿起武器和她們並肩而戰,成為她們的一部分,保護你們自己,保護你們自己所愛的人!我懇請你們,所有30歲以下6歲以上未受傷病的姐妹們,或者超過這一年齡段但依然有力量拿起武器的姐妹們!我帶領你們向東跋涉尋找和平的生活而失敗,止步於這一地獄,現在我們是時候用武器創造屬於自己的和平了!”
很多時候迪莉婭的話沒有什麼說服力,但效果還是很明顯的,確實有不少人拿起武器,琪婭拉把她們帶到一邊進行五分鍾的快速培訓。
“你們可能會死,但你們沒有退路。別太沮喪了,別膽怯,這不是你們第一次上戰場,你們早就在戰場上了,早在亞力桑卓的營地時你們就在一個巨大的戰場上,但是今天你們第一次有了武器,有了保護自己的工具,所以別再膽怯了,這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不是嗎?”
拿起槍的人很多,甚至可能有2000多個,盡管只培訓了五分鍾,列隊之後也都是一副堅毅的表情,占據了小半個廣場。這些人還是以10到20歲的區間為主,是一些和我差不多年齡的年輕女孩,迪莉婭讓經驗豐富的士兵指揮她們,搬上足夠的彈藥,分散部署在附近的廢棄建築物里。
迪莉婭很焦躁:“凱佩斯那邊還沒得手嗎!?”
蘿貝塔說:“不可能那麼快,甚至不一定成功,森林太大了!”
我不知道她們說的“得手”是指什麼,現在也不好打擾她們。我們和剩余女人們站在大樓前的廣場上,新的部隊分散部署在大樓附近,把我們保護起來,我感到迪莉婭的表情的緊張,不久後她和蘿貝塔也帶著一隊士兵從廣場離開了。
“斑比,把廣場上的人管理好,別讓任何人到別處去。尤其保護好三世神皇陛下。”迪莉婭臨走前說。
“遵命!”
我剛猜到她們在抵御什麼東西,第一波進攻突然就到來了!果然是塞萊內!塞萊內和她的月之女神追隨者公會!她為了幫助自己的盟友波耶卡,從東面街區迅速集結了一大波力量,親自帶隊向西猛撲過來!然而她也不知道這附近的情況,不知道迪莉婭還沒被燒死,更不知道剛才又有2000多人從普通女孩變成了戰士!但是畢竟從森林里傳來了槍聲,塞萊內不傻,她的隊伍帶著武器,她不是單純去滅火的!於是幾秒鍾後,大樓東面的街巷里也開始傳出激烈的槍戰聲。
圍脖姐姐說:“黃燭迪莉婭把剛學會開槍的人推上前线了!這跟送死有什麼區別!?”
“我是受保護者,我不能得便宜賣乖,不管你們怎麼看,我不可能在這時候打擾迪莉婭的思路。”
披肩姐姐說:“看來你還挺照顧你的這幾個追隨者?你覺得她們可靠還是可信還是可憐呢?”
“我沒有那麼多想法,我只知道迪莉婭對我的忠誠是真的!”
戰斗越來越激烈,塞萊內的人從除了西面以外的所有方向圍過來,她的領地內有人口五萬多,就算戰斗人員只占一小部分,也絕對有人數優勢了。我們這邊雖然有相當於兩個團的兵力,但都是徹頭徹尾的新兵,知道怎麼裝填子彈就不錯了,不能指望她們瞄准。隨著幾聲爆炸,我知道敵軍已經迫近到了手榴彈能扔到的距離,也不停地有傷員被抬回來,斑比這邊從白天獲得的物資里找到一些急救藥物,可以進行簡單的包扎,但致命傷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搶救的。
“三世神皇陛下,請和我們一起照看傷員吧!”
“好的!我學過急救……”
“不,不,給你這把匕首,或者用你自己的手槍,當我把一位傷員交給你的時候,請你使她沒有痛苦地死去。”
我剛見到斑比的時候她還是個天真可愛的女孩,幾天之後已經是這副堅毅的表情了。她把一位傷員送到我面前,是個和我同齡的女孩,敵軍的火箭彈炸斷了她的一條腿,她正在痛苦地哭泣著,叫著不知是誰的名字。
“她還有救!斑比,她還能活下去!”
“請聽我說,三世神皇陛下,理論上她當然能被治愈,可惜這里不是金絲雀城。如果你於心不忍,那就問問她自己的意願吧。”
我低頭問失去右腿的女孩:“你想繼續活下去嗎?還是想脫離痛苦而死去?”
“不要殺我!啊啊啊!!!不要殺我!!!!!”
“聽見了嗎斑比,她不想死!”
“那麼就按你自己的意志行動吧,三世神皇陛下。”
我回頭對圍脖姐姐說:“我們來自金絲雀城,學過急救知識,應該由我們來組建急救站!快點,別閒著了!與其說給迪莉婭挑毛病,不如趕緊行動起來!”
小棉先上手幫我,兩位姐姐對視一下也加入進來,我們臨時找了幾個看起來還算細心的女孩作為幫手,用有限的醫療物資為垂死的傷者止血。我們剛忙碌了沒多會兒,蘿貝塔就跑回來了:
“不要這樣!不要治療她們!先治療輕傷患者!先治療能重新回歸戰斗的!”
斑比趕緊迎上去:“我們不能強迫神皇陛下的決定!你為什麼回來了?”
“我們的防线在後退!我們遇到塞萊內的主力了,也就是她親自指揮的那支小隊!我們犧牲了太多人,能被送回來的傷員只是少數,剛才我在一棟樓里部署了十多個人,從樓頂射擊擋住了敵軍好幾波衝鋒,但是被塞萊內的迫擊炮擊中了鋼筋,整棟樓都塌了,失去了一群勇敢的女孩……”
雖然她說的只是十幾個人的案例,但我知道她損失的絕對不止這些人。
“別沮喪了,蘿貝塔顧問,我們還沒失敗……”
突然幾枚子彈射來,射倒了兩個正在治療傷員的女孩,其他人一片尖叫,就連斑比也不知道是否應該讓她們待在原地。蘿貝塔帶著少數部隊重新衝出去,企圖把敵軍頂回去,至少別讓他們有機會掃射廣場。此時此刻連我所在的位置都算不上安全了,我感到了一絲死亡的威脅。
“蘿貝塔!等等再走,先告訴我你們的計劃好嗎?塞萊內的人數永遠比我們多,她不可能真正意義上地被打退!我們是在做無謂的掙扎嗎?”
“不是,我們在等凱佩斯和碧安卡那邊的成果!我想應該已經快了!”
一枚火箭彈從我們頭頂上飛過去,擊中了剛剛被灼燒過的大樓三層外牆,炸出一個大窟窿,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整棟建築豎著裂開一個大裂縫,所有人都心驚膽戰,還有些尖叫起來,我只能慶幸那里面現在已經沒有人了。
然而我看到塞萊內的隊伍也是死傷慘重,他們大概靠近這里才意識到有如此強大的抵抗力,塞萊內本人也沒意識到迪莉婭居然沒燒死。在我肉眼可及的距離內,我看到她的部隊正在發起一波一波不計代價的瘋狂衝鋒,蘿貝塔說她有迫擊炮和火箭彈,但是此時又好像並不多用,我有些不太理解:如果她想全殲這8000個人,她不該讓人衝鋒,應該先把一切可用的榴彈砸過來才對。
斑比說:“塞萊內可能在做和我們一樣的事。”
“你知道迪莉婭的計劃?為什麼不和我說說?”
“三世神皇陛下會知道的——當我們勝利的時候。”
我突然感到這一刻永遠不會來臨,因為突然從我們身後出現一隊塞萊內的士兵,五十多人,從意想不到的角度衝進廣場!廣場上的女人們一陣尖叫,斑比英勇地提起槍支想要反擊,但是我把她摁住了。
“不要反抗!他們好像不是來屠殺平民的!”
當然我也知道這里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平民,任何人拿起槍訓練五分鍾就會被迫成為士兵,不論男女老少。不幸中的萬幸,突然出現的這群人似乎也無意殺戮,而且也非常緊張,看起來不像職業士兵,他們聽到我們這邊的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反而先嚇得不敢動了。斑比執意想反抗,但是這里能開槍的加上我和兩位姐姐也不超過十個人,開槍的話只會被第一個打死。
塞萊內的“包抄部隊”似乎在尋找什麼,粗魯地撥開人群,然後他們找到了想要的東西——我意識到時已經晚了——他們找的就是我!!!十多個男人突然把我圍起來,圍脖姐姐知道現在不是開槍反擊的時候,很理智地躲進人群里,斑比卻直接發狂了,提起槍就射,射倒了我身邊的一個壯漢,另一個壯漢瞄准她射出幾發子彈,我看到她向後倒去,還聽到她母親的尖叫,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死了,下一秒鍾我的四肢被抓住,強硬地被押出廣場。
………………
“放開我!別碰我腿!”
無論我用什麼語言表示抗議,在這群人聽來都只是嚎叫,完完全全語言不通。西面的森林已經徹底燒了起來,也不再從林間傳來嚎叫或者槍聲,大火映紅了整個天空,就連東面的朝霞都顯得黯然失色,白煙彌漫在整個城市里,海峽對岸的土耳其人無疑也注意到了。我們這里最靠近森林邊緣,我幾乎無法呼吸,吸一口氣要咳嗽半天,喉嚨火辣辣地疼,仿佛自己被扔進炭火堆里烤熟了。當然綁架我的人也是同樣的感受,一個個被白煙熏得睜不開眼,我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帶到哪,腳下也是磕磕絆絆。我心想這樣猛烈的森林大火足以燒死里面的所有動物了吧,火勢蔓延速度比人類步伐快多了,且不說凱佩斯去執行什麼任務,只希望她們別燒死在里面。
我被攙著向南走了十多分鍾,走進一個街區公園,里面有個無人打理的布滿藻類的池塘,還浮著一些長滿綠毛的不知什麼動物屍體。我被押進去,有些人用布條沾水罩在嘴上,也給我戴了個沾水的口罩,有股難聞的爛泥味,但是器官的灼燒感減輕了許多。這里稍微遠離戰場,迪莉婭和蘿貝塔還在艱難地抵御塞萊內的進攻,時不時聽到一兩聲爆炸,槍聲沒停就意味著還沒有哪方戰敗,就意味著一切都還有希望。我又有點擔心小棉和兩位姐姐了……
“干得好,看來你們把她帶來了!”
我猛然回頭,兩個人走出公園衛生間,其中一個穿著黑袍,另外一個穿著黑色作戰服,雖然用濕布蒙著嘴,但我依然認出來——
“你是布萊歐娜!?還有碧安卡!!!?”
“是的,是我,你的大諫言者碧安卡。”
布萊歐娜也向我行禮:
“三世神皇陛下。”
“你們兩個為什麼在一起!?把我帶過來干什麼!!!?等等!難道說……”
碧安卡和布萊歐娜一伙,也就是說她根本用不著小棉告密,從一開始就知道燒樓的計劃?我突然意識到,她可能從一開始就跟圍剿者是一伙的,她和布萊歐娜投靠了塞萊內,把迪莉婭當做祭品獻了出去,而我居然還以為她會對曾經的戰友產生感情!但是還有很多疑點,她的演技很逼真,我已經看不明白了。
碧安卡說:“每個人都在做出自己認為正確的選擇,不是嗎?”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會大呼小叫,畢竟我又不是迪莉婭。北面的槍聲突然變弱,甚至可以說是戛然而止,我不知道獲勝的是哪一方,也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碧安卡依然叫我”三世神皇陛下”,依然笑盈盈的,我覺得她在諷刺我。
大約又過了十分鍾,塞萊內帶著一大群人趕過來,也都灰頭土臉的,身上沾著不知誰的血,塞萊內本人疲憊而興奮,興奮地看著我。
“卡琳娜公主殿下……或者應該稱為神皇卡琳娜三世?我很榮幸能把你營救出來,你再也不會被黃燭迪莉婭當做傀儡利用了。你的碧安卡教臣參與策劃了營救你的計劃,營救你的同時殲滅黃燭迪莉婭的極端恐怖組織,我沒想到她們居然沒被燒死,而且還在頑強抵抗,不過至少先把你救了出來,算是實現第一個目標了……”
我不知道我何以需要“營救”,晚上迪莉婭睡覺的時候我想走抬腿就走。塞萊內的話沒能解開我的疑惑,我反而覺得她的語氣怪怪的。她說迪莉婭還在頑強抵抗,說明北面的戰爭只是暫時停止,大樓廣場也還沒被攻下來。
“謝謝你,塞萊內,來到這里我感到自由多了,也要感謝碧安卡教臣和布萊歐娜教臣,無論你們效忠於我還是我母親,或者效忠某個獨立教團,我都要感謝你們所有人。但是我也要問一句,為什麼森林在著火?那里不是紅子彈黨的營地嗎?塞萊內,我記得波耶卡是你的最可靠的盟友?”
“是的,她本該負責燒死迪莉婭的部隊,給建築點火時她還帶走了一部分我的人,但是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迪莉婭沒被燒死,波耶卡自己的森林卻在著火,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希望她還活著。”
“我也是拼死才從森林里跑出來的。”布萊歐娜指著自己燒焦的長袍下擺說。
我咳得受不了了,問她們:“你們確定還要繼續待在這兒嗎?煙霧好像越來越濃了!我感到有些窒息……”
塞萊內說:“三世神皇陛下的三位隨從還沒營救成功,碧安卡在意的那個男孩,還有臉很像魔頭金絲的那個人。”
我說:“不用管他們,他們戰斗力很強,想去哪沒人攔得住。”
塞萊內關心的不是他們,明顯更關心自己的盟友波耶卡。這種森林大火往往會燒好幾天,任何沒逃出來的生物恐怕都只能是死路一條。布萊歐娜也非常心神不定,只有碧安卡還能勉強裝出胸有成竹的表情。這里沒有直升機,沒有任何手段可以滅火,衝進去救人只會把自己的命搭進去,現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或者在等待的時候再打一仗!
隨著一陣近在咫尺的突擊步槍聲,我看到迪莉婭和蘿貝塔居然帶人打過來了!她們剛才消耗了那麼多兵力防御,現在居然還有余力打過來,塞萊內也是大吃一驚。不過我倒是不怎麼吃驚,以迪莉婭的能力,把她的所有8000多名追隨者都動員成為士兵也是有可能的。
“防御!防御!!!”
出其不意的進攻往往令人手足無措,塞萊內本以為自己把迪莉婭壓得喘不上氣,稍微放松一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迪莉婭會打出來!她趕緊指揮部下防御公園,好在還有兵力優勢,迅速占領公園附近高層建築,擋住迪莉婭的部隊。迪莉婭的部隊果然是毫無戰斗素質的新兵,都是嬌弱的女孩,衝在前面的很快被射死一片,後面的趕緊躲起來,好在蘿貝塔繳獲到了火箭發射器,一發打過來,炸在一棟三層小樓的窗戶里,炸死了在里面開槍的人。今天的黎明比平常來得都晚,原本有些朝霞不知為什麼又黑下來,仿佛太陽也不忍看到戰爭的慘烈而縮回地平线下去了。攻守雙方莫名其妙互換了角色,但塞萊內的人員優勢卻是改變不了的,進攻時打得迪莉婭喘不過氣,防守時則固若金湯,一枚子彈都射不進公園的池塘里來。
西面的火勢越來越衝,滾滾黑煙升上數千米的高空,和烏雲連成一片,遮蔽了整座城市,遮蔽了舉目可及的每一寸天空。然後我突然意識到——烏雲!!!???不知何時天空中烏雲密布,眼看就會有一場雨,但我知道這不是巧合,臨近12月的冬天正是雨水最多的時節!塞萊內抬頭看看烏雲,稍微松了口氣。
第一滴雨很快就落了下來,比我們想得更早,而且雨勢很快加大,應該有中雨的規模。浮在空氣中的煙塵很快溶入雨滴落到地上,雙方的槍聲又一次停止了,每個人都在清洗自己的氣管,我第一次如此愉悅地沐浴在冰冷的冬雨中,猛吸幾口潮濕的空氣,因一氧化碳而昏沉的大腦瞬間清醒了許多。然而很快又有一股更難聞的氣味從西面飄過來,是熊熊烈火被突然澆滅的味道。
塞萊內急迫地說:“我打算進去救人,紅子彈黨有六萬多人生活在森林里,我知道死傷一定很慘重,但我相信還有不少活著的人!布萊歐娜教臣,你能不能幫我指揮守軍頂住迪莉婭的攻擊?”
看來塞萊內在軍事方面也沒什麼可用的部下,不像迪莉婭有好幾個能帶兵的人。布萊歐娜胡亂答應幾聲,塞萊內就很信任地把現場交給她,帶上少數幾十個人衝進剛撲滅大火的森林里,地面都是焦黑的淤泥,很多樹木被燒得只剩半截,塞萊內風風火火地衝進森林,把碧安卡和布萊歐娜都看傻了。兩分鍾後碧安卡似乎才反應過來了什麼,對布萊歐娜說:
“你看住這里,我去追她,她需要我的幫助!”
“你去吧!”
然後碧安卡也單獨一人跑出公園,有幾個人想跟上去保護她,她說不用,自己很快就會追上塞萊內。布萊歐娜雖然負責在這里指揮守軍,她跟守軍里的任何一人都語言不通,布萊歐娜還算是有語言天賦的,能說四五種語言,無論哪種都沒能成功地建立溝通,她唯一能下的命令就是原地待命。
“Hold your position!!!”
布萊歐娜用手勢比劃出一個“原地”的形狀,非常難以理解。這群人原地待命,迪莉婭也不再打過來,守住公園的人很焦躁,但是他們沒有領隊者,我這時才意識到塞萊內的重大劣勢,她的軍隊只要離開她就沒有任何主見可言了。
………………
雨下了大約一個小時,我一開始還很舒服,很快就變冷了,躲進公園廁所里避雨。布萊歐娜也很難受,她凍得嘴唇都紫了,她說她在來例假,我讓她趕緊躲進來,脫掉她的濕衣服,用體溫給她取暖。濕透的袍子掛在酒精爐邊烘烤。
“謝謝……三世神皇陛下……”
“不用謝,稍等我關上門,我不想被人看到我和你裸體抱在一塊。”
“昨天我不該企圖綁架你,我那時候太愚蠢了……哆哆哆……我遭到了報應……”
“我不想聽昨天的事,跟我說說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連一幕也沒看懂,從碧安卡鼓動我接受神皇身份,到剛才她跑出去,還有你和波耶卡和塞萊內合伙策劃的點燃大樓,到底是為了什麼?”
布萊歐娜湊近我耳邊,用虛弱的聲音告訴我:
“我就是點燃紅子彈黨營地的人。”
“什麼!?所以說你一開始就只是詐降?”
“噓————!可以這麼說,沒錯!”
“天哪!我以為你昨天受到凱佩斯的毆打才懷抱恨意投靠了波耶卡她們!我以為你憎恨迪莉婭!”
“迪莉婭是我見過的最有腦子的獨立教臣,或者說她和她的團隊加起來很有腦子。有些人說她愚蠢,說她惹怒了太多東西,只會是死路一條,但事實上這就是她的行事風格,她所需的一切東西都是她用武力搶來的。她的敵人很多,但她知道如何有效地對付這些敵人。一個有攻擊性的弱者很快就會成為眾矢之的而死,但一個有攻擊性的強者卻能不斷吸納力量而壯大自身,迪莉婭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強者,與這樣的人作對是不明智的。她從一開始就找到了塞萊內的軟肋,意識到月之女神追隨者公會雖然人口眾多,但是有戰斗力的士兵很少,因為這里沒有大規模會戰,只有小規模的街區衝突,而且塞萊內沒有能夠帶領部隊的手下,任何戰事都必須親自上陣。”
“我明白了,而且這不只是塞萊內的弱點,也是波耶卡的!紅子彈黨也面臨類似的問題!所以迪莉婭的思路很清晰:把這兩位首領女孩從她們各自的精銳部隊里支開,使指揮官形單影只,使大部隊群龍無首。當她們的大部隊還在閒置的時候,我們自己的精英力量就能有針對性地對敵軍指揮官展開行動。”
“對指揮官展開行動!?難道你是說——”
公園外面一陣騷動,所有守軍都怒吼起來,我們披上半干的袍子走出去,看到從西面的森林里走出一支大部隊,排成兩列走出燒焦的森林,衣服全都破破爛爛,被燒傷的不在少數,有男有女,沮喪而痛哭流涕。進而我們看到他們其實是一隊俘虜,少數押送者端著槍支對准他們,押送者們也是滿臉炭黑,但都露出勝者的邪惡笑容。戰俘隊伍蜿蜿蜒蜒走了十多分鍾才徹底從林間走出來,就在隊伍最末尾,凱佩斯親自牽著一個女孩,上半身被捆成木乃伊,下半身踉踉蹌蹌,嘴里不停地咒罵著。
“你們這群魔鬼!你們把我的營地全毀了!!!”
被捆住的果然就是紅子彈黨首領波耶卡,和她的沮喪的部下不同,她依然在做著無謂的掙扎。凱佩斯用骷髏般的深眼窩瞪她一眼,她朝凱佩斯吐口唾沫。
“多向我吐幾口唾沫吧,波耶卡紅燭教臣,在我看來已經是一個死人向我吐唾沫了,迪莉婭打算殺死你,無論如何也會殺死你,不打算把你作為一項條件換取什麼。”
“我詛咒你們!瑟米西沃安女神將燒死你們……”
“你已經沒什麼信仰了,不是嗎?女神大概不會指引一個失去信仰的教臣,而我們卻在效忠三世神皇陛下。我們在烈火中幸存,你們在烈火中失敗並死去,看起來這就是瑟米西沃安的旨意。”
布萊歐娜說:“看來凱佩斯成功了!她是整個計劃的核心,不論迪莉婭這邊如何慘烈,只要我把紅子彈黨的營地點起來,凱佩斯趁著火災的混亂活捉波耶卡,我們的計劃就成功了。但是也有些節外生枝的地方,比如我們沒想到塞萊內也脫離大部隊鑽進森林里去了。”
“你是指剛剛的事?碧安卡說去找她了?”
“碧安卡實際上是去給迪莉婭傳達消息了,進而迪莉婭可以調轉矛頭……”
緊接著守軍又是一陣騷動,用我不懂的語言大呼小叫。從森林的邊緣又出現一支隊伍,原本攻打社區公園的迪莉婭不知何時居然進入了森林,此時此刻再出現的時候,用槍口頂著塞萊內的後腰,而塞萊內帶去救人的小部隊基本上就被全殲了。我有些內心不安,塞萊內把主力部隊留下是為了保護我,她以為我正在被迪莉婭軟禁才來“營救”我,不知不覺我也成了迪莉婭的詭計的一部分。她看到波耶卡也被抓了,反而松了口氣。
“波耶卡,你還活著,我以為你已經被燒成木炭了!”
“這沒什麼區別,塞萊內,你這個蠢貨,黃燭迪莉婭無論如何也要處死我!你不該離開大部隊來救我,你該拼盡全力全殲迪莉婭的軍隊,那才是救我的真正方式,我的威脅不是火災而是這個邪惡的凱佩斯!而且我跟你說過,卡琳娜三世根本就不是什麼人質,她跟她們是一伙的!”
“是嗎?聽起來你現在變聰明了許多?我說布萊歐娜不可信的時候是誰在替她打包票,還讓她自由進出你的村子?”
“誰能想到那個婊子居然投靠了昨天還在狠狠毆打她的人!她一定是被折磨到性高潮了,然後迷上了那種感覺!”
迪莉婭和凱佩斯看到對方活著並且凱旋而歸,激動地抱住對方,迪莉婭太過於興奮,差點把凱佩斯的肋骨壓斷了。迪莉婭對正在吵架的俘虜說:
“兩位女孩們,請不要再爭吵了,這沒有什麼意義。我知道你們都很有領導力,受到轄內的公民的愛戴,但也正因為如此,我知道他們不會踢開你們而推選新的首領,掌握你們就等於控制住了你們的軍隊,你們兩個簡直是最完美的人質!”
不知何時碧安卡又出現在我身邊了,我想起她奉我為三世神皇時的表情,總覺得有些奇怪。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絕不只是求生吧?我感到你們想要別的東西!”
“人的欲望永遠都不會有止境,想得到更多東西就必須依靠暴力,我們渴望吸納更多力量,組建一支真正的軍隊,一路向西殺回去,殺回我們出發的地方!不,我說的不對,向西進發的不是‘我們’,不是迪莉婭,不是一支黃燭級的獨立教團!”
“什麼意思,那是誰?”
“當然是卡琳娜三世神皇陛下!向西進發的將是神皇的大軍,以及她的幾位白燭大諫言者!”
我稍微一愣,不知道該說什麼,再看看布萊歐娜,布萊歐娜也點點頭,用溫和的語氣說:
“我們不為紛爭,只為未來歐洲大陸的和平。三世神皇陛下如果需要一支軍隊,我們已經幫你找到了。”
她們也許確實找到了一支軍隊,但不一定是我的。
………………
…………
……
[newpage]救災帳篷里支起一張長折疊桌和幾把折疊椅,旁邊擺著小煤爐,里面很暖和。女孩們用熱水擦洗身體,簡單地處理傷口,穿上干燥的新軍裝或者新袍子,走進帳篷,各自坐下。帳篷外有人把守,全都是迪莉婭的人。
蘿貝塔說:“請坐吧,塞萊內教臣,波耶卡教臣,桌子上的水和食物和自取。”
塞萊內拿了一片餅干,也給波耶卡拿了一片。
迪莉婭說:“我請二位到這里來,是想談談之後的條件。”
波耶卡不屑地說:“誰告訴我一定會處死我,不以我的生命談任何條件?”
迪莉婭微笑著說:“真難想象我們昨晚才認識,波耶卡教臣,你對我們來說確實是個該死的角色,是你親手點燃了我們居住的建築。不過我決定把選擇權交給你,你可以選擇現在就死,也可以選擇聽聽我們的想法。”
“她想聽聽你們的想法。”塞萊內搶著說。
“非常好,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不想殺死任何人。說實話我不太責怪你們用汽油點燃大樓,因為那是布萊歐娜鼓動你們的,而布萊歐娜之所以鼓動你們,也是我的計劃的一部分。當然在這場戰爭中,三世神皇陛下也發揮了一丁點作用……”
我心想我應該是一丁點作用也沒發揮,點燃大樓的“情報”根本不用我命令碧安卡去透露,整套劇本原本就是她們自己設計好的!
“……波耶卡教臣也許想死,但絕不會想被我殺死,我的處決方式很有趣,你會在死前享受到極端的痛苦、羞恥和性快感,整個過程可能持續好幾個小時,我相信你已經想象到某種畫面了。真的,相信我,你不會想被我殺死。但是相對的,我必須向你們所要戰利品,這是我饒你們不死的唯一條件。”
塞萊內說:“我願意把靠近海峽的100公頃讓給你……”
“請聽我說完,我不要土地,土地對我沒有用,因為我不打算留在這兒,而決定向西折返。西方戰場簡直是地獄,我不知道你們是否見過一小時內死傷上萬人的平原大會戰,我們見過,參加過,沒錯就是這個時代,不是二戰,不是冷兵器時代,就是這個21世紀,就在半個月前!漫山遍野的屍體沒有人清理,腐爛時的屍臭味會飄散到十公里外,所有人都感到恐怖而哀傷,因為那里可能會有他們愛著的人。三世神皇陛下決心結束這一切,結束戰爭的方式只能是戰爭!同時三世神皇陛下和我講了她的見聞,我也和很多人聊過,也結合自己的經驗,發現陸上最強大的獨立教團都從東面打過來,你們知道為什麼嗎?你們應該知道才對。”
我也有些好奇,不知道迪莉婭分析出了什麼結論。
“二世神皇陛下的軍隊來源於世界各地,據說最強盛時有3000萬人,成員大多來自非洲、東南亞和拉丁美洲,後來這些軍隊各自分裂成為獨立教團,總教會不知剩余多少,二世神皇陛下也不知所蹤。很多人認為地中海戰區依然充斥著這些外來軍隊,但實際上根本不是,我們見過的獨立教團,她們說著非洲語嗎?說著柬埔寨語嗎?或者說著玻利維亞語?並沒有!外來教團確實登陸過地中海北部,但那可能是六年前的事了,很快她們離開或者被全殲了,但我們卻沒能迎來和平。”
盡管沒有什麼“玻利維亞語”,但我還是沒打斷她。
“戰爭擾亂了我們的社會,使我們自相殘殺!渴望逃離戰爭的人們理所當然向東遷徙,當然第一批比我們早得多,甚至也比你們早兩三年。他們翻越千山萬水,最後遇到了無法逾越的屏障,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分別鎮守黑海的南部和北部,南部就是海峽對岸的‘庫爾德亞洲之盾’,而黑海北邊,我也是聽說的,有一道由俄羅斯、白俄羅斯和烏克蘭共同組成的‘東斯拉夫同盟防线’,利用高科技武器和山區地理優勢,把無數人擋在了喀爾巴阡山脈西麓。據說烏克蘭也舍棄了山脈西側的一小部分領土,那里也有一個類似於西伊斯坦布爾的逃難者聚居區,只是人口密度沒有這麼大,畢竟那里沒有現成的可以遮風擋雨的房子。”
我突然想起在以色列時見到的逃難者對我說的話,突然明白迪莉婭的意思了。
“一南一北,無論哪個聚居區都有數千萬人口,這是行動力最強的一批人,是求生欲最強的一批人,是在遷徙中活下來的一批人,但是與此同時也是最盲目的一批人,而且有些殘忍地說,他們到達聚居區之前的路程就已經篩掉了所有老弱病殘者!他們都是身體和意志上的強者,當一位領導者站出來動員他們的時候,強者就會變成強大的戰士!一支軍隊不需要上千萬人,只需要幾萬,或者再多點,幾十萬,只占逃難者聚居區的千分之一或百分之一人口,但是一旦集結起來了,向西殺回去,就是一股席卷大陸的強大力量!盤踞阿爾卑斯山的綠燭塞布瑞娜就是從東方出現的,還有就是三世神皇陛下講過的席卷捷克斯洛伐克的黑燭瓦蓮京娜。像這樣的超級獨立教團——姑且這麼稱呼——我沿途還聽說了好幾個,有著抗衡國家軍隊的軍事實力。一旦形成這種規模,當地的小獨立教團或者小民兵組織也可能被吸納其中,越來越壯大。”
迪莉婭頓了幾秒,壓低聲音說:
“而這,就是我想輔佐三世神皇陛下建立的!”
蘿貝塔也補充說:“再次強調,我們不想席卷誰,我們以結束戰爭為目的,統一這片大陸上的數百個小教團、小武裝,結束這種自相殘殺的狀態,建立新的秩序。”
塞萊內問:“所以我們能做什麼?”
迪莉婭說:“我聽說紅子彈黨轄內有6萬多人,對吧?”
波耶卡說:“是的,但大部分只是普通人。”
凱佩斯用骷髏般的眼窩回應她:
“戰場上沒有普通人,你沒聽懂迪莉婭的話嗎?地中海戰區已經沒有那些非洲或者拉丁美洲的軍隊了,我們在自相殘殺!這也就意味著,此時所有端起武器的人,截止到六年前都是普通人,都曾經是手無寸鐵的逃難者!剛才迪莉婭帶領的部隊,很多女孩今天第一次摸槍,依然打敗了你們!”
“你想讓我的人成為炮灰替你打仗!?”
“還有你本人——如果你今天不想被處死的話。”
迪莉婭讓凱佩斯先安靜,對波耶卡露出笑容:
“我不知道你和你的紅子彈黨經歷過什麼樣的過去,但可以看到,不像塞萊內和她的部下都來自同一家鄉,你的人似乎是從歐洲各地來的。你曾經是紅燭教臣,但也有很多不信仰瑟米西沃安的人跟隨你,這一點和我有點像。你在火災中義無反顧地拯救你的人民,不惜危險衝回去,帶領他們往上風向移動,沒有一個人不感謝你。但是現在你的營地已經燒毀了,森林也被燒掉好幾平方公里,在即將到來的冬天里,你們甚至沒有一個遮雨的地方。而且據我所知,紅子彈黨並不是個和平的組織,森立南北都有敵對組織騷擾你,待在這里恐怕不會有什麼舒服的結果,你只能靠塞萊內的救濟過冬,耗光她的物資之後你們兩個一起完蛋!”
“我曾經有一艘快艇。”波耶卡突然說。
“什麼?”
“那時的我還沒有追隨者,獨身一人,沒有武器,唯一的財產就是一艘快艇,我駕駛它雲游四方。有一天我來到一座荒島,上岸找水的時候遇到三個被困數月的歹徒,他們看到有人來了,知道肯定有交通工具,然後衝到岸邊,搶走了我的快艇。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絕望地哭著,因為冬天快來了,那不是個熱帶島嶼,我會死在那兒。”
我不知道波耶卡突然在說什麼,沒有人知道。
“我的眼淚還沒蒸發的時候,他們突然又回來了,問我要不要坐上‘他們的’快艇。我簡直氣瘋了,那是我的快艇,不是他們的!但我知道反抗的話會發生什麼,我別無選擇,只能同意。接下來你們想聽什麼大快人心的故事?柔軟女孩在狹窄的船上空手干掉三個強壯歹徒?可惜讓你們失望了!我在我自己的快艇上被強奸了整整三天,第三天他們喝我的血,吃掉我一塊肉,在我腰上,凱佩斯捆我的時候應該注意到了。在我被進一步啃食之前,到達了有人煙的地方,我被扔在一個漁村旁,他們開著我的快艇揚長而去,離開之前還要求我感謝他們,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他們的話我就會凍死在荒島上。”
“你感謝他們了嗎?”碧安卡問。
“我感謝他們了,全身心地感謝他們,他們強奸了我,又把我的身體當食物,那是我第一次做愛,當然也是第一次被啃食,性快感和劇痛充斥著我的身體,侵蝕著我的大腦,使我忘記我所擁有的東西:我的快艇,我的貞潔,我的血液和肚子肉。我不再在意他們奪走了什麼,只會感謝他們給我剩下了什麼,這是大腦的保護機制,否則的話我會因憤怒和仇恨而徹底發瘋!那時的我真的非常感謝他們,直到後來的某一天,我猛然間回憶起來,我曾經有一艘快艇。”
迪莉婭的臉色很明顯地不好了,事實上她的所有部下都很尷尬而不知道說什麼。我們才剛認識波耶卡幾個小時,第一次了解到她的個性。波耶卡不再看向她們,而是看向我:
“三世神皇陛下,我願意將我的人民動員成為無畏的軍隊,我願意帶領軍隊追隨你。我可以忘記這些令我憤怒的事,但是未來的某一天我可能會回憶起來,回憶起我曾經有一座營地。”
迪莉婭依然臉色鐵青,蘿貝塔僵硬地笑著說:
“至少,哈哈,這次你沒受到強奸。”
“不,我會強奸她。”迪莉婭突然說。
“什麼!?”
“今晚把她帶到我的帳篷里,多准備點水以免她虛脫。再給我准備一把刀子,我想嘗嘗她的血和肉。”
塞萊內哭著說:“請不要折磨她了……”
波耶卡卻笑了笑,她大概也沒想到迪莉婭也有如此執拗的個性,喝了口水,又吃了幾塊餅干。當碧安卡站起來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會議結束了。她們沒有對塞萊內提出的條件,我不知道是否因為塞萊內幾天前曾幫助過她們。
“咱們一起去看看斑比,她好像傷得很重。”
………………
…………
……
[newpage]斑比的母親在照顧她,從她母親的表情來看,斑比傷得還不致命。一枚9mm手槍彈擊中了她的腹部,我記得她是被衝鋒槍射中的,可能是一把烏茲。她的腸子被打穿了,已經有醫生給她進行了縫合,我不記得我們隊伍里有醫生,是紅子彈黨那邊的。當天晚上我們所有人都睡在帳篷里,數千個帳篷連成一片煞是壯觀,我和小棉和兩位姐姐擠在一起,我給他們講述白天會桌上的事。
“也就是說,紅子彈黨全體成員以後都會跟著迪莉婭一起行動?”
“是的,波耶卡帶領他們。”
圍脖姐姐驚訝地說:“八千多人行動起來已經極端遲緩了,要是組織好幾萬人一起行動,無法想象,排成兩隊行軍的話,首尾相差好幾公里!?前邊的人已經走得腿酸了,後邊的人才剛出發?”
披肩姐姐說:“你這就太業余了。雖然我沒干過這事,但我想象應該很少會聚在一起行動,應該是分成更小的單位,分別作戰。”
我說:“具體的我還要跟迪莉婭討論一下。”
圍脖姐姐又說:“雖然黃燭迪莉婭把紅子彈黨整個收納進來,但這不是很危險嗎?波耶卡在會議桌上同意條件是因為被俘虜了,一旦她回到自己手下身邊,或者說已經向西進發了,途中她突然組織一波叛變怎麼辦?她的人手比迪莉婭的七倍還多!”
我還沒回答,披肩姐姐先替我說了:
“這就是那群小丫頭的聰明之處,你等著吧,卡琳娜,明天你就知道了。”
我度過了非常安心的一晚,小棉在夢話里嘟囔著要奶吃,圍脖姐姐抱著他。
第二天一起來,所以認識我和不認識我的人,沒有一個人再叫我卡琳娜公主了,盡管這里大部分人連電都用不上,信息傳播速度一點也不亞於網絡時代。幾乎整個西伊斯坦布爾都知道了凌晨的森林大火的滾滾濃煙下發生了什麼,知道了二世神皇的女兒,也就是我,被奉為了神皇卡琳娜三世大主教,也知道了紅子彈黨的波耶卡企圖忤逆而未遂,被“新任神皇”擊敗了,被赦免後宣誓效忠於新任神皇。這些傳言真假參半,或者也不能說是假的,只是換了個說法,總之就是我擊敗了很多東西,非常強大,而且又很仁慈寬容,我聽了之後瞬間感覺自己真的強大而又仁慈了許多。
“三世神皇陛下!”
“三世神皇陛下萬歲!”
“恭迎三世神皇陛下!!!!!”
我一開始以為“恭迎”我的都是紅子彈黨的人,後來發現不全是,不少人跨越半個城市特地來看我,女孩們穿著黑袍,畢恭畢敬地向我敞開衣襟,非常虔誠,我趕緊把鞋脫掉,赤裸雙腳面見她們,以免破壞了我媽媽定下的無聊的禮儀。
“瑟米西沃安與你們同在。”
我想說我並沒擊敗過誰,都是迪莉婭的計策,但迪莉婭當然不會這麼說,她把一切巧妙絕倫的計策都添加在我的“履歷”里,當然還刪除了那些不太光明正大的。於是我非常理解披肩姐姐說的話了,在這種情況下波耶卡是沒辦法造反的,就算她內心失去信仰,但她姑且仍有教臣之名,反叛我的話就會被極端信仰者憎惡,就算回來也沒法在這個城市立足了。
我知道迪莉婭想要什麼,當天下午我就舉行了隆重的受命大典,就在海峽邊的橋頭舉行,寬闊的大橋上擺起一個儀式台,兩位姐姐替我准備了演講稿,我背對海峽,面對西方,台下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一眼望不到邊,有普通人也有瑟米西沃安信徒,很多還是在這座城市掌握領地的獨立教臣,她們從言行到內心都非常虔誠,不像塞萊內和波耶卡那樣。我的演講時間不長,大概內容還是說要建立和平秩序,讓大家重返家鄉,也提到了幫助獨立武裝組織向其來源國的政府談判,赦免一些恐怖主義罪之類的,我還提到要找到我的母親,向她詢問這六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她給所有信徒們一個合理的解釋。演講之外還有一些宗教儀式,連我自己都沒見過,多虧一位26歲的有經驗的教臣大姐事先指導了我一下,我才勉強不露差池地演完了全程。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短短20小時之前我還在發愁如何推進自己的進程,突然之間我的進程就被推進了一大步!在受命大典之後,緊接著我認命了幾名白燭教臣,把迪莉婭她們那幾個人都任命為我的白燭,還有新加入的波耶卡也是。這是迪莉婭想看到的,自此之後波耶卡就很難敢有反叛之心了。
儀式之後,所有人都建議我和遠道而來的虔誠的教臣們聊聊,塞萊內給我安排了一間大禮堂,台下坐著好幾百個人,就好像又要給我安排另一次演講,我已經沒得可講了,臨時決定改成沙龍宴會。宴會居然也布置得有模有樣,在一間廢棄的大車間里擺上一長排折疊桌,用大小不一的餐具擺上食物:加熱過的罐頭牛肉,用酸菜和培根做成的燉菜,尾鰭被烤焦的魚,整整齊齊碼在大白盤子里壓縮餅干,用100多種菌類熬成的一大鍋奶油蘑菇湯,據說采摘者也才認識其中的60%,還有就是用土豆和甜菜根做成的沙拉。飲品比食物高級得多,這群歐洲人釀酒的手藝可比做飯高超多了,塞萊內甚至祭出她從家鄉一路帶過來的茴香酒,在這里生活了四五年的逃難者們也在當地釀出不錯的酒精飲品。
當然還有另外一排長桌,擺的都是肉,也是不同做法,蒸煮煎烤,但原料都很統一,是新鮮的人類的肉。我一開始以為他們是食物不夠才吃人,但後來發現也有些專門喜歡這種味道,男人的肉很難啃,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就是最好的口糧,桌上的肉雖然已經熟了,但還是能看出很多女性特征,而且果然年紀都不大,都是戰死的小姑娘。
被邀請來赴宴的有好幾百號人,或者可能有上千人,都是在這座城市里有勢力的領導者。剛剛給我講解儀式的教臣大姐是綠燭級別的,她和她的處刑者——或者在旁人看來就是她老公——管理著八萬多人的飲食起居,轄區在城市南側的一片大湖邊上。令我詫異的是,我居然還見到幾個老熟人,是我從小就認識的!
“伊維特!你怎麼會在這兒!!!”
“前幾天他們說卡琳娜公主進入戰區了,我還不信,直到今天我看到你的臉才發現是真的!你不是在金絲雀城嗎?”
伊維特從很小的時候就跟著我媽媽,是個比我大兩歲的女孩,從小就覺得她有點像混血兒,長著西方人的面孔,卻有著順滑的漆黑長發和黑眼睛,此時的她看起來依然很瘦小,比我矮了半個腦袋,穿著布滿補丁的黑色長袍,喜歡縫縫補補的習慣和我媽媽一樣。
“老阿什利把我接出來,讓我到這里解決一下混亂的狀況,受命成為新任神皇最初也是他和楊詼的建議。但我還沒想好下一步怎麼走。你呢?你為什麼又在這兒!?”
“從這里向西30公里就能到達我的轄區,我收容了不少逃難者,分給每個家庭一坪土地,可以用塑料布和廢舊衣服搭建他們自己的帳篷。我引導他們追隨瑟米西沃安的腳步,不僅女人開始信,男人也開始信,我很有成就感,他們在我的帶領下辛勤勞動,努力生存。”
波耶卡小聲告訴我,黑燭伊維特和她的“思鄉祈願會”是遠近聞名的大組織,轄區內管理著多達90萬人口。我稍微一愣,這絕對比全世界30%的國家人口都多了!
“天哪伊維特,聽說你在管理90萬公民?”
“有很多綠燭和紅燭教臣在幫我,哈哈哈,你知道我,我不是個有主意的人。而且這不算什麼,和我接壤的七個組織中有兩個人口都破百萬了。嘿,等等,你一定記得克拉芙蒂亞,她的‘神皇守衛團’就是我說的其中之一,有130萬人口。”
我想到了前幾天在火車上見到的景色,一望無際的帳篷的海洋,說不定我還是從她們的轄區內穿過去的。
“天哪天哪!我記得她!但我和她關系不太好,她嫉妒我身為公主可以無所事事就能得到尊重。難道她也成為獨立教臣了?我不能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去把她叫過來!”
肉食桌子旁邊,一個更加矮小的女孩正在挑選食物,長袍直接拖到地上,兜帽也幾乎遮住整張臉,行走時沒有聲音也沒有起伏,仿佛一只鬼魂在浮動。長袍下面伸出一只手,擰下一只煮爛的女孩的腳,放在自己的盤子里,盤底墊著一層甜菜根土豆沙拉,還有幾片壓縮餅干,她的一盤豐盛的晚餐就這樣構成了,再用塑料杯舀一杯麥芽酒,坐在折疊椅上孤獨而安靜地吃。和我一樣,她雖然有著東歐人的名字,但卻是個血統純正的亞洲人。
“克拉芙蒂亞,看看我把誰帶來了!是卡琳娜公主!”
“你該叫她神皇卡琳娜三世。”
我趕緊說:“不不,你們是我曾經最好的朋友,你們不用這麼叫我。”
克拉芙蒂亞從兜帽下看了我一眼:
“你的最好的朋友?那應該是瓦蓮京娜。”
我有些發呆,兜帽下面發出神經質的笑聲:
“哈哈哈哈,這只是個玩笑,我們當然也是你最好的朋友。嘿,這個蹄子真不錯,是你帶來的士兵嗎?”
她所謂的“我帶來的士兵”值得應該就是迪莉婭的人,我點點頭,看著她啃食戰死的女孩的足部。
“你變了很多,卡琳娜,你在金絲雀城的營養不錯?看看你的膨脹的乳房!”
“哈哈哈哈,這和金絲雀城無關,是天生的。”
“是嗎?你還是像以前一樣令我厭惡,我的公主。”
“我一直以為你厭惡我,直到我發現你在收集我掉下來的頭發。”
克拉芙蒂亞不說話地安靜吃飯,兜帽下面的眼睛時不時瞥我一眼,我們也開始吃自己取來的食物,伊維特很勇敢地喝著奶油毒蘑菇湯。
伊維特說:“但是卡琳娜,你是怎麼跟塞萊內那種人混在一起的?”
“我知道她和波耶卡的信仰不深,更像是普通的武裝組織……”
“不不這不是重點,波耶卡還好,她會把森林里的物產分給其他組織,但是我不喜歡塞萊內,她剛從西面過來的時候曾在我的轄區內呆了半年,後來嫌我們的營地生活條件太差,硬是擠到東面城市區,還把我的一千多支槍帶走了。”
“聽起來還好,至少不是什麼深仇大恨。塞萊內說她來了一年多,也就是說你比她更早就來了?這六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們不在我媽媽身邊?”
克拉芙蒂亞暫時停止了進食,盯著盤子發愣,我把手巾遞過去,她擦擦手,喝了口東西。
“關於瑟米西沃安教會現狀,我不知道外界是怎麼傳聞的,可能有很多種版本,但我勸你最好別信,有些版本是經理團和阿派爾家族和散布出去的,你要提防狄波拉·阿派爾那個賤人……”
“你已經說晚了,我差點栽在她手上,前一段剛逃出來。”
克拉芙蒂亞不太關心我的事,繼續說她自己的話:
“……有些版本是我們這些勢力龐大的獨立教臣編纂出來的,讓所有尚未失去信仰的教徒們鞏固信心,也讓她們能找到組織,加入我們。還有一些謠言是肉畜協會放出去的,各有各的目的,當然UNGMC為了維持世界穩定也有一套自己的說法。輿論的力量很可怕,整個歐洲亂成一團,在這個網絡時代,戰區以外的民眾居然很少有人關心,常理來說這完全不可能才對。”
伊維特也說:“流傳最廣的版本你肯定聽過,神皇陛下的3000萬大軍四分五裂,分裂成無數個獨立行動的小教團,服從神皇陛下命令的只剩下800萬人,對不對?”
“對,就連阿什利老頭也這麼跟我說過。”
“這個流言至少數字絕對是錯的。首先3000萬這個數字本身就是神皇陛下自己編的,瑟米西沃安教徒最多的時候,也就是上屆博覽會的時候,全球教徒也不過500萬,當然這仍是個可觀的數字。進而800萬也理所當然是錯誤的,最多時候才500萬,分裂之後怎麼可能還剩800萬?或者用可以反過來問,這800萬人在哪呢?聚在一起還是分散在各地?就算分散在各地,為什麼地中海戰區一個人都看不到呢?”
我這才意識到,進入戰區後確實沒有哪個組織宣布自己依然效忠總教會的。
克拉芙蒂亞也說:“如果連我和伊維特這樣最貼近神皇陛下的人都成為獨立教臣了,你認為總教會還有誰?有可能剩800萬信徒?”
“不不不不,迪莉婭說她幾個月前還和總教會的一名紅燭教臣有聯絡,她們在拿坡里活動……”
“多半只是一個大的獨立教團的小分支吧。”伊維特說。
我腦子有些亂:
“所以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從我媽媽身邊離開?”
“不是我們離開了她,而是她離開了我們。和金絲魔頭的決斗結束後,她消沉了好一陣,認為瑟米西沃安拋棄了她,她想從教義中尋求安慰,但是有些不敬地說,整本教義不都是她自己寫的嗎?博覽會後她帶我們回緬甸的老家住了兩個月,後來又坐軍艦到全球各個教徒據點探訪,五位白燭諫言者和我們30多位黑燭跟著她,去探訪別的黑燭教臣的據點。你知道的,有51個黑燭教臣從一開始就有自己的據點和信徒,但也有33個是神皇陛下的隨從,不直接帶領團隊,就像我和克拉芙蒂亞這樣。”
“是的,所以我看到你們帶領獨立教團的時候很詫異。”
“你媽媽好像只是散心,沒什麼特別的目的,用四個月時間帶我們跨過了所有大洋,帶我們穿過蘇伊士運河進入地中海。你該知道地中海的那些島嶼上有非常多的信徒,還有我們的造船廠,她去視察了我們的第二艦隊,基地就在突尼斯東部海域的一座島上,還在那里補給了燃料和物資,打算繼續視察別的據點。情況就是從這兒變得不對勁的。”
我正專心致志地聽著,迪莉婭過來獻酒,她好像有點喝多了,說我終將成為一位偉大的神皇,而她自己則是最忠誠的白燭教臣,我讓她回去,讓蘿貝塔看好她。
克拉芙蒂亞問:“這個迪莉婭是誰?”
“一個沒什麼名氣的黃燭教臣,但她為我提供了一支軍隊。”
“你應該直接來找我們。”
“我甚至不知道你們在這兒!”
“你只需要多打聽幾個人就能知道。”
我知道她是對的,同時感到圍脖姐姐和披肩姐姐正在心里默默嘲諷我。回頭一看,她們居然在和一位30多歲的教臣阿姨聊得火熱。
“記得她嗎?松索萬娜,曾經是你媽媽的貼身保鏢,從經理團的暗殺者手中保護過你媽媽很多次。”
“當然記得,她和我媽媽同齡,我小時候經常看到她,但從來沒說過一句話,是個很嚴肅的人。她為什麼也在這里!?”
伊維特眯起眼睛:“和她聊天的人有點像魔頭金絲!”
“那是我的保鏢。”我說。
“該不會是魔頭金絲親自跟你跑出金絲雀城了吧?”
我一身冷汗,心想她可能猜對了,趕緊岔開話題:
“別管那些整容成金絲的人了,以金絲雀城的整容技術很容易辦到。繼續說剛才的話題,你們和我媽媽來到第二艦隊基地,然後呢?”
克拉芙蒂亞說:“然後就連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艦隊司令和神皇陛下私下里談了些話,然後神皇陛下的表情很奇怪。”
“艦隊司令?你是說……”
伊維特說:“你該知道的,我們的四大海軍司令之一,黑燭譚妮特。她是個很極端的家伙,憎恨基督教徒,憎恨和金絲雀城有關的一切,被你媽媽洗腦得非常成功。”
“看來你們被我媽媽洗腦得不怎麼成功?”
“我們愛她,但不代表我們看不穿她那套洗腦的理論。”克拉芙蒂亞說。
伊維特也說:“是的,我們信仰瑟米西沃安,同時希望我們的宗教能夠被更多人接受,而不是某種依靠洗腦和恨意吸納教徒的邪教。但譚妮特不然,她是個很極端的家伙,思想極端卻又行動力極強,她不止一次提出過想建立一個瑟米西沃安的國度。”
我說:“這一理想反而被你們實現了。”
“我們?我們那可不叫‘國度’,頂多是個人口密集的難民營罷了。我希望他們終有一天回歸家鄉,回到以前的生活。但譚妮特不然,她很強大,而且富有,而且行為非常獨立,她用自己的方式招募教徒,無需神皇陛下的幫助就建立了造船廠,整個第二艦隊就是她自己的財產,她的艦隊由她自己指揮。她甚至常年對神皇陛下進行資金反哺,也基本上用不著經理團幫忙。要說‘獨立教團’的話,她確實是第一個符合獨立教團特征的。”
克拉芙蒂亞說:“那一晚上神皇陛下和譚妮特進行了私下談話,沒人知道談了些什麼,她對神皇陛下不滿已久,她的‘瑟米西沃安神皇國’計劃從未得到神皇陛下的支持,使她崩潰的是神皇陛下和魔頭金絲的決斗,你媽媽為了救你而放棄了殺死金絲的機會。你該幸慶我們沒被‘洗腦’到那種程度,被洗腦越深的教徒就越崩潰。”
“難道是我的錯?我被那個亞裔美國人綁架了!被他和他的黏菌體女兒!”
“沒人說是你的錯,但是我也想告訴你,當他以你為人質的時候,有些教徒企圖把你和他一起炸死,那樣的話神皇陛下就能毫無顧忌地宰了魔頭金絲。如果譚妮特在場的話,我相信她就會是那樣一個人。你媽媽以出游的方式安撫世界各地的黑燭教臣,告訴她們以後還有殺死金絲的機會,一些教臣唯唯諾諾,一些教臣公開表達自己的不滿,但譚妮特是最極端的,她堅信魔頭金絲是世界上最大的毒瘤,認為神皇陛下饒恕金絲的行為觸怒了瑟米西沃安,甚至認為她沒有資格繼續作為神皇了。具體那一晚上談了什麼我不知道,第二天一早,神皇陛下帶著她的五位白燭大諫言者登上飛機,飛到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我心里一沉,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你們呢!?”
伊維特說:“我們當然是去尋找,也質問譚妮特和她談了什麼,但是譚妮特只說神皇陛下拋棄了我們,再也不會指引我們,讓我們自生自滅。我們再想多問的時候,她就把我們趕走了。我們33個黑燭教臣,坐著來時候的軍艦,不知道下一步該去哪,很快產生了分歧。有些人說先回緬甸的老家去,有些人說看見飛機向北飛了,應該去找神皇陛下。離開突尼斯東面的海島基地後,我們一路向東北進發,在巴爾干半島登陸,把船停在一處港口,一個由700多名教徒組成的本地據點接待了我們,領隊者是一個名叫伊內絲的黑燭教臣。我們登陸以後聽到了譚妮特散布的傳聞,說神皇陛下在肉畜協會和UNGMC的多方協調下企圖和金絲雀城達成友好關系,進入金絲雀城留學的卡琳娜公主也發揮了作用。這是非常有力的傳聞,極端信仰者開始崩潰,開始產生獨立的念頭,但我們知道這不是真的,神皇陛下一路都在安撫各個據點說以後仍會找機會把金絲殺死。”
“我感覺,我媽媽和金絲校長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仇恨。”
“無論如何,我們開始各自行動了。有些人搭乘航班回到緬甸,或者抵達別的據點,我和克萊夫蒂亞和另外幾個人留在歐洲,坐火車向西北尋找神皇陛下的下落,畢竟這里是我們的家鄉,語言上也有些優勢。但我們不敢聲張,不敢讓人知道她失蹤了,更不敢讓人知道她坐著飛機主動拋棄了我們。我認為她乘坐飛機可能是想盡快逃離譚妮特,怕譚妮特加害她,但我們始終沒能找到飛機降落地點。克萊夫蒂亞說她可能已經被經理團殺死了,但我不信。”
伊維特喝了口蘑菇湯,說她看見門口有個巨大的月亮,但她沒被幻覺打斷思路,有條不紊地繼續跟我說:
“剛才我說有些教臣乘坐航班離開了歐洲,但她們不是逃避,很快她們又回來了,帶著軍隊回來的!神皇陛下的各個艦隊都制造或購買了運兵船,每條船能運輸幾千人,這也是她們當初離開歐洲的目的,尋找神皇陛下不能只靠33個人。這批軍隊來自西非或東南亞,進入地中海並在北岸各個國家登陸,理所當然就被視為入侵者,與此同時我的教臣朋友們又聽信了一些傳言,說神皇陛下被某某國家政府扣押之類的,而這個‘某某國家’根據不同傳言版本可以是歐洲任何一個國家。”
“所以這就是教會戰爭的開始?”
“對,但還沒到人間地獄的程度,真正的戰爭升溫是在之後。我說過地中海地區本來就有很多信徒據點,這里離以色列又近,和經理團交易武器又很方便,其中一些聽信了不管什麼傳言,開始宣布脫離總教會而獨立。那時候其實已經沒有所謂的總教會了,神皇陛下和五位白燭諫言者都失蹤了,往下權力最大的就是黑燭教臣,但我們又沒有統一意見,完全就是各自為戰。很多人說總教會剩余什麼幾百萬人,說的就是那時候由運兵船運過去的亞非部隊,外行人認為那就是總教會,認為是由神皇陛下指揮的,當然事實上是由我們的黑燭教臣朋友們帶去的,總人數也遠沒那麼多,她們可能先後運過來20多條船,每條船運3000到5000人不等,你算算最多才可能有多少?所以你在演講上說教會戰爭就是自相殘殺一點也不錯,外來部隊打不過本地人,又發揮不到尋找神皇陛下的作用,很快就撤走了,剩下的當然就是自相殘殺。至於我們,我們曾經根本沒有帶隊經驗,來到這里之後幫助了一些逃難者,越幫越多,莫名其妙就成了現在的情況。我們很想向西尋找神皇陛下的下落,但是這群逃難者的衣食住行纏得我們脫不開身。瓦蓮京娜算是有行動力的,聽說她向西打回去了,我不知道她想如何行動,帶領50萬人的軍隊難道有助於找到3個人?”
“3個!?”
克拉芙蒂亞看了伊維特一眼,兩人用眼神交流片刻,點了點頭。克拉芙蒂亞對我說:
“我們想和你說件事,但是不要多想。在戰爭徹底打響之前,我們12個黑燭教臣,再加上服從我們指揮的一些綠燭紅燭教臣,差不多100多人吧,游歷了歐洲各國,尋找神皇陛下的下落,打探一架不屬於任何航空公司的雅克40小型客機降落在了哪個機場,但是始終沒有收獲,直到三年前,我們的部下在奧地利的西部山區找到了其中三位白燭諫言者的屍體,她們是你媽媽最信任的人,雖然我和她們交流不多,但知道她們幫你媽媽完成了教義的編纂。死去的是年長的那三位,她們倒在一間無人的小木屋里,被發現時已經只剩骸骨了,看不出死因是什麼,只能從長袍勉強認出是她們三個。我們的人把她們的遺骨帶到這里,我安葬了她們,想不通她們在阿爾卑斯山上干什麼。”
“沒有我媽媽嗎?”
“沒有,所以我讓你不要多想,你媽媽和另外兩位年輕的白燭諫言者還下落不明,就是和她一起長大的兩位同鄉人,白燭瑪蕾和白燭瑪因扎莉,她們兩人本身也是身手敏健的保鏢,不像去世的三人不懂武力。”
我腦子很亂:“你們聽說了嗎?昨天有個名叫亞歐春風的公司把火車開到西邊來了,想要取代經理團的壟斷地位,聽說他們的火車上有給譚妮特的物資。”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販賣物資,不管賣給什麼人。”
“還有一輛經理團的火車,被迪莉婭劫下了,搬空了里面的所有物資,然後發現了火箭燃料,我猜測可能是給黏菌體飛行器用的。”
“是的我們聽說了,你的那個迪莉婭教臣真是個厲害的家伙。”
“不不重點不在這兒,你們認為火箭燃料是給誰的?”
伊維特嘆了口氣:
“這確實是個疑點,但是說實話我們已經有點麻木了,每天我們都在接觸各種想不通的現象,聯系不到一起去,很難形成系統的推理。包括穿過我們轄區的火車,向西的,向東的,每列火車無疑都有非常值得深究的故事,偶爾還能看到頭頂上的飛機,不知來自哪里,不知降落到哪里,在這混亂的戰區里有什麼樣的目的,不知運的是某個重要人物還是珍貴貨物。”
我能稍微體會到她們的心情,很多東西用普通人類的大腦根本很難理清楚。
克拉芙蒂亞問我:“你下一步打算干什麼?”
“我?我下一步可能要……向西進發?”
“我們知道你要向西進發,但是具體去哪?帶著你的軍隊和誰戰斗?占領哪片土地?對你的整體戰略有什麼幫助?”
“我……那個……”
“算了,不用回答,別人不了解你但我們非常了解,如果你能說出清晰答案我們就要懷疑你是不是卡琳娜公主了。哈哈哈哈,阿什利老頭居然寄希望於你身上,他們簡直對你的誤解太深了,你不過是個可愛的東西,除此之外也沒什麼特別的。”
盡管我有些生氣,但也沒法否決什麼,誰知克拉芙蒂亞沒打算結束這個話題,還要繼續說:
“有人認為你在金絲雀城會有所成長,但我從來就沒指望過,你在金絲雀城一定受到了真正的公主般的優待,那麼你就無法形成老阿什利期待的那種人格,金絲魔頭是受到了巨大的磨難才成為金絲魔頭,否則的話也不過是個可愛的肉畜金絲。你沒有金絲魔頭當年的危機環境,也沒有神皇陛下當年的九死一生,所以你依然只是個可愛的東西,假如他們把你折磨六年,你可能會比現在強大得多。”
伊維特說:“好了好了,卡琳娜快要哭了。”
“沒有!”我扯著嗓子說。
“是的沒有。來說說今後你的計劃吧。我是這麼想的,說什麼建立秩序尋求和平,都太空洞而不現實,你不可能還原到戰爭之前的國家格局,沒有人能做到,就算UNGMC組織八只航母編隊開過來也做不到。你不能對逃難者說:我把戰爭結束了,你們可以回到祖國去了。因為他們的信仰變了。我說的不只是瑟米西沃安,而是所有身處獨立教團、獨立武裝組織中的人,他們對國家失去了信心,認為自己沒有受到保護,所以才會重新尋找領導者,才會聚集到比如說……我,的身邊。如果一個反政府組織有幾千幾萬人,他可能是個恐怖組織,但如果有幾十萬人,上百萬人,而且都是自發聚集過去的,你就很難一味地使用負面形容詞。”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老阿什利再盲目也不可能連這些事都交給你,他首先要阻止戰爭繼續進行下去,而這就是你的任務。戰爭停止之後,他會再來和我們這些大的組織頭目談判,不是要說服我們,而是要說服我們管轄的人民,那時候的主要工作就不是你的了。但這增大了你的工作難度,你靠什麼阻止戰爭?你沒辦法靠談判,因為你無權許諾敵人任何東西,你只能靠武力,把他們打得服服帖帖。”
“是的,聽起來這正是我在做的事。”
“或者還有一個方案,找到你媽媽,無論死活也要找到,一旦神皇陛下再次發聲,我相信很多極端的獨立教團也會安靜許多。我不知道她在哪,但我認為她應該還在歐洲,目前唯一一條线索……我們已經告訴你了。”
“去問問譚妮特?”
“沒錯,想辦法撬開那個賤人的嘴!我們的黑燭教臣朋友們從東南亞帶來軍隊,跟譚妮特干了兩仗,全都輸了,我們只有地面部隊,但她卻以海軍為主,我們33個人原本只是隨從教臣,不直接管理任何據點,也沒有帶兵的經驗。你現在有一支軍隊,但不會比那時候運兵船運過來的更強大,要和譚妮特戰斗的話,你需要一支真正的海軍!千萬別小看她,她不僅自己造船,這六年的戰爭中她把地中海各國的好船全都繳獲過去了!”
“天哪,我剛得到一支軍隊,你又讓我去找一支強大的海軍!?”
“你是卡琳娜公主,現在是神皇卡琳娜三世,很多曾經追隨你媽媽的人現在注定會追隨你,你要廣泛地向別人尋求幫助。”
克拉芙蒂亞又從兜帽里瞥我一眼:
“不過既然你已經任命自己的白燭教臣了,我們可沒什麼能幫你的。”
“不用,能和你們說說話,知道你們在這兒,我就已經很開心了。啊對了,要說幫忙,你們應該有發電機吧?”
“這倒是有。”
“我想給手機充電。”
“有,有,今天晚上去我們營地住吧,明天再給你送回來。”
我剛想說怕迪莉婭她們擔心,回頭一看我的那幫“大諫言者”們一個個喝得酩酊大醉,波耶卡倒是一口沒喝,正不懷好意地照顧她們,我心想她應該也不敢有什麼別的舉動。松索萬娜,也就是我媽媽曾經的保鏢,和圍脖姐姐聊了半天,喝得醉醺醺地過來和我打招呼,我問她們聊了什麼,她說敘敘舊,聊聊當年博覽會的事,我心想敘舊是什麼意思?難道圍脖姐姐向這個人承認自己是金絲校長了?總之,伊維特和克拉芙蒂亞從我身邊離開後,陸續才有別的賓客來和我問好,有我曾經見過的,也有確實初次相識的,我意識到他們剛才沒有勇氣打斷我們三個的談話,直到那兩人吃完飯從我身邊撤走了才鼓起勇氣。和我見過的所有沙龍晚宴不同,今晚的食物連一點渣都沒剩,骨頭也都啃干淨了,這些管轄幾十萬上百萬人的組織頭目看來也沒有誰過著奢侈的生活,也許這也是逃難者們聚到他們身邊的原因之一。
“我跟我之前的朋友過去住,給手機充電,你們有誰想充電嗎?”
碧安卡還稍微清醒,給我拿來一大筐手機,迪莉婭和蘿貝塔的也在里面,早就耗得一點電也不剩了。我用書包背上手機,跟圍脖姐姐打聲招呼,她說跟我一起去,不放心我一個人行動。我說這兩個是我曾經的好朋友,沒什麼可不放心的。
“早知道你還跟什麼黃燭迪莉婭合作?你的這兩個朋友不比她有勢力得多?”
“別說啦別說啦!”
我坐上她們的挎斗摩托車,在寒風里吹了40多分鍾,才終於到達她們的營地,於是我又看到了一望無際的帳篷海,她們給我找了台柴油發電機充電,還給我准備了一台不知什麼年代的筆記本電腦。
“玩會兒電腦吧,這算是我們營地里的最高待遇了。”
“謝……謝謝。”
“最近的一個仍在工作的基站有點遠,你把手機舉高點應該能收到信號。”
“嗯,好像有了!”
………………
“爸爸!小柑媽媽!!!”
“好閨女,你在哪呢?”
“我現在在土耳其……就算是土耳其吧。”
看見他們兩人擠在狹小的電腦倉庫里,我這些天的驚恐和沮喪一掃而光。家里還是那麼破破爛爛,唯有攝像頭清晰得可怕。
小柑媽媽說:“什麼時候完成任務回來啊?能不能跟你領導請個假回來看看?”
“我沒有領導,我就是領導,但是實在脫不開身……”
“你看你小柑媽媽是不是又變漂亮了?整容完了再一化妝,看看!說母女像姐倆是形容當媽的年輕,你倆站一塊倒是姐倆,別人估計以為你是當姐的!”
“哈哈哈,回去我也整個容,整成10歲的!”
小柑媽媽還真當真了:“臉沒問題就是身高不好辦,把聲音也調嫩一點……”
爸爸問我:“你是不是喝酒了,臉有點紅。”
“嗯,今天難得喝了一口。”
“你在那邊過得怎麼樣啊?也忘了問你坐的哪趟航班過去的。”
“這邊航班都停運了。”
“局勢這麼緊張嗎?歐洲杯什麼時候復賽啊?”
“呃……那個……”
小柑媽媽說:“別說歐洲杯了,上屆奧運會少了多少歐洲國家。”
我說:“現在媒體管制得嚴,我給你們發幾張照片過去,別跟別人看,看完就刪了。”
“好啊。”
我從手機里選幾張圖,沒敢把太激烈的戰斗場景發過去。
爸爸說:“這麼嚴重嗎?這不炸得跟當年敘利亞似的!這是哪啊?”
“有些不是我照的,是我部下發給我的。”
“部下啊,真厲害,跟你媽一樣了……”
“嗯!”
我有些黯然,這段時間的委屈化為一股淚水,從眼角流到臉頰上。
“爸爸!!!我想回家!!!!”
“我們隨時在家等你,盡快完成任務回來吧!!!別哭了乖女兒,怎麼了?”
“我前一段時間……被經理團的人強奸了!”
“誰敢強奸你!?我讓金絲給你報仇!!說起來金絲最近跑哪去了……”
“他還說……還說……我不是您的女兒,說他當年把我媽媽帶回去的精子換掉了……”
小柑媽媽噗嗤一聲樂出來,拍著爸爸的腮幫子:
“連你親生閨女也不是你的!傻眼了吧!!!”
“我永遠都是我爸爸的女兒!那個人肯定瞎說呢!就是為了讓我心理崩潰!”
“對啊對啊!”爸爸也說,“你看咱倆長得多像!”
小柑媽媽還嬉皮笑臉地說:“不像不像,除了都是人類以外沒什麼共同點。”
“嗚嗚……哇!!!!!”
我哭得更傷心了。
“沒事沒事,基因是誰的並不重要,你是我女兒,誰也不能改變這一事實,你在意他的話是真是假有什麼用?就權當是真的,然後又能怎麼樣呢?”
“可是那樣的話……嗚嗚……爸爸就一個孩子也沒有了!!!”
“哈哈哈哈哈!!!!”小柑媽媽又是一陣沒心沒肺的狂樂不止,笑完之後說:“放心吧小丫頭,等你回來做個親子鑒定,真不是的話沒准我給他生一個。”
“真的!?”爸爸驚喜地說。
“真的!當然懷孕就免了,全程試管吧,我可不想第三次受那份罪!”
“那也沒事啊!!!啥時候開始?”
“你沒聽懂人話嗎?前提是小卡琳娜跟你不是親生的!”
“哎呀肯定不是,我跟她怎麼看怎麼不像!”
“爸爸你不要我啦!!!?嗚——————————”
“也沒不要你,到時候該回家回家。”
我跟他們聊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發電機里的一壺柴油都快燒完了,帳篷里也暖和了,我才感到有些疲倦,跟他們說我想睡覺。
“快睡去吧。”爸爸說。
“你們那邊幾點啊?”
“我們?我們可是大早上四點被你吵起來的。”小柑媽媽說。
“哎呀!那趕緊再睡一覺!”
“不睡了不睡了,洗把臉上班去,今天有人去水果學園查檔案,我得提早開門去。”
爸爸跟她說:“你開完門不還是趴桌上接著睡,哪像我,從早到晚發貨發得滿身膠條味。”
“別以為你整個容就真年輕了,老頭子一把,再雇個伙計。”
“我還敢雇人?你再生十個小孩都不是我的!”
“哈哈哈哈真了解我……”
他們兩人說說笑笑地結束了通話,我深呼吸一口氣,抹掉眼角的淚水,期待回家的那天。全程我沒提到媽媽,更沒提她失蹤的事,我不想讓他們擔心,遠在金絲雀城的他們兩人擔心起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圍脖姐姐催我:“快睡吧,卡琳娜,這麼暖和的帳篷不多睡會兒就太浪費了。”
我想起爸爸說金絲校長最近好像不見了,忍不住笑了笑,我可能知道她在哪。
………………
我們最終還是決定把斑比留下了,盡管塞萊內的領地內也沒什麼好的醫療條件,至少比跟著我們奔波勞碌強得多,而且我們不太擔心,畢竟她還有她媽媽照顧。我們很想盡快離開這地方,我可以看出迪莉婭的焦慮,所以我組織了一次會議,圍脖姐姐她們也在。
“我們不得不面臨克拉芙蒂亞教臣提出的問題了,下一步到底去哪?”蘿貝塔說。
“嗯?你們聽到我跟她們的談話了?我以為你們喝多了。”
“很多人都在偷聽,我們幾個把偷聽的人都擠走了,坐在離你們最近的位置上。”碧安卡說。
“唔……也許我該感謝你們?”
迪莉婭說:“不客氣,這是我們理應做到的。我同意伊維特教臣的話,我們一旦投入戰爭就沒有終結的那天,應該盡快找到二世神皇陛下。”
我說:“如果連她倆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為什麼咱們就能找到呢?”
碧安卡說:“我們比她們有優勢。”
“什麼優勢?”
“你是你媽媽的女兒,如果她還有自由活動的能力,得知你進入戰區後,她也許會來主動找你。如果她是懼怕什麼東西而逃走,那麼你可能是這片大陸上她唯一信任的人。”
“所以我們應該去哪?”凱佩斯問。
“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建議嗎?迪莉婭,蘿貝塔,凱佩斯,碧安卡,布萊歐娜,還有,還有波耶卡,雖然她現在不在,你們是我任命的六位大諫言者,我希望你們能符合這個名字。另外我一直想問,布萊歐娜不打算回去了嗎?”
“如果這里有我的新事業,我可以跟隨你,我相信伊內絲大人也會給予支援。”
蘿貝塔說:“等你回去之後,伊內絲大人發現你居然是白燭教臣,而她自己還是黑燭,難道不會產生嫉妒嗎?”
我說:“不會發生那種事情,因為所謂的白燭教臣,從我媽媽那時代起就沒什麼實權,她們只是和我媽媽最親密的五位朋友,當然有三位已經去世了,願瑟米西沃安指引她們。而且如果你們仔細通讀過教義就會發現,白燭教臣沒有權力帶隊,也無權直接對黑燭教臣下令,只能通過對神皇諫言的方式去做出改變,也就是說,實權最大的就是黑燭教臣。”
迪莉婭說:“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該不是把我自己的軍隊也從我手中奪走了吧?”
“奪走之後我還能交給誰呢?我自己?像我這種沒有主見的神皇當然也只能聽從你們的‘諫言’行事。”
碧安卡笑著說:“哈哈哈不要說自己沒有主見,說不定哪天你就看我們不順眼想要把我們處死。”
蘿貝塔說:“這和我們聽到的傳言不一樣,我們聽說每位白燭教臣會管轄十多位黑燭教臣,指揮軍隊數百萬……”
“如果你們聽到了昨晚的談話,你們該對傳言這種東西有了新的認識吧?當然很多東西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虛假消息我也聽信過很多。來吧,說說你們對未來有什麼計劃?關於譚妮特的計劃?”
蘿貝塔打了個寒顫:“我可不想跟她作對,我們當時在拿坡里的時候見識過她的轟炸!”
迪莉婭卻說:“當時咱們有什麼?現在咱們有什麼?”
圍脖姐姐突然說:“譚妮特是一個思路,我覺得還有另一個思路可以考慮,那就是經理團。在以色列的時候,我感覺經理團或者阿派爾家族也許知道些關於你媽媽的线索。”
“是嗎?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什麼也沒看出來,只有一大堆疑問,比如,他們當時准備把你綁架到哪去?打算利用你做些什麼?”
“我是個傀儡,他們打算利用我……用來……比如……重新控制瑟米西沃安教會?繼續把教徒當人口販賣?恢復他們的盈利模式?”
“那根本就不需要你,戰區里有數不清的組織在販賣人口,有數不清的人口在任人走私,而且多半都是通過經理團運出去的。”
迪莉婭說:“我同意圍巾小姐的觀點,我們見到過運送卡琳娜的那列火車,上面的守衛人數是我們見所未見的,當然卡琳娜確實很重要,但我懷疑經理團也知道自己要穿過某種極度危險的區域,區域里充斥著不願和他們做生意的危險的武裝組織,以搶劫為主,就像我們這樣。”
我心想她沒過兩天就開始直呼我的名字了。
布萊歐娜說:“我倒是感覺,出了西伊斯坦布爾之後都是這樣的地方。”
凱佩斯說:“也不是,越向東越和睦,越向西情況越差,更向西的地方,別說民兵武裝,有時就連獨立教團也會搶劫經理團。”
“聽起來說的還是我。”迪莉婭說。
“是的,但你並不是唯一的一個。”
披肩姐姐突然說:“為什麼你們不把剛加入的那個白燭帶上?”
“波耶卡嗎?我們好像確實忘了叫她一聲……”
“你們開這種會議怎麼敢不叫上她?怕她想不起自己的快艇嗎?”
披肩姐姐說話很爽快,女孩們都有些怕她,迪莉婭這時候就把眼神看向我,我知道又是我的責任了。
“小棉,去把波耶卡叫進來,她應該在塞萊內的房間里。”
“好的。”
迪莉婭說:“這還真不是開玩笑,她說紅子彈黨里能夠成為戰斗力的有三萬人之多,按照約定這些人要在她的指揮下為卡琳娜戰斗。你們可以說他們無條件服從波耶卡的命令,但是別忘了,這群人本來在森林里生活得好好的,短期內也沒有大規模戰爭困擾,現在突然被拉過來參軍,開始艱苦的軍旅生涯,面臨莫大的危險,無論誰也不可能毫無怨言。你們可以說他們熱愛波耶卡,無條件服從波耶卡的命令,但我不能把事情想的這麼簡單。”
她說完還看我一眼:“你認為呢,神皇陛下?”
“我認為你說得對。”
我覺得我必須再說點什麼,正好波耶卡進來了,於是我繼續說:
“紅子彈黨加入之後我們將會成為一支龐大的軍隊,盡管沒有瓦蓮京娜那麼龐大但也絕對足以打敗任何一支武裝力量了。而你們,我親愛的白燭諫言者們,你們的團結至關重要。你們六人來自四個不同的組織,迪莉婭和蘿貝塔來自她們自己帶領的教旨共修會,凱佩斯和碧安卡來自紅燭洛莎莉葉的武裝獨立教徒,布萊歐娜來自伊內絲的教團,波耶卡則自己帶領紅子彈黨。而隊伍里的成員來源更廣泛,聽說迪莉婭還吸收了一些沒有教臣帶領的小規模獨立教團,吸收了亞力桑卓的女性俘虜,波耶卡的紅子彈黨此前也吸收了很多曾隸屬其他組織的人員,總之非常紛雜。我希望你們能團結,希望你們能親密無間,就好像我媽媽的追隨者那樣。”
圍脖姐姐說:“我認為你與其說這種空洞的建議還不如晚上多組織幾場亂交派對。”
碧安卡激動地問:“小棉花先生也會參與嗎?”
“當然不,僅限女孩。”
我也激動地說:“我媽媽才不會和她的部下組織什麼亂交派對!”
“那可不一定,或者說沒組織過根本不可能,只是沒讓你知道而已。”
考慮到金絲校長對我媽媽做過的事,此時她又惡語中傷,我對眼前這個人頓時充滿了厭惡。
“這是我和白燭教臣之間的會議,你們聽聽就可以了,不用強迫自己發表意見。”
波耶卡說:“我以為你們叫我來參加的這場會議是要決定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是的是的,我們現在有兩個思路……在此之前我要告訴你昨晚我和兩位黑燭教臣的談話內容……”
“謝謝但是沒這個必要,這位凱佩斯教臣已經和我說過了。”
我有些意外,我以為凱佩斯應該是最難接受新入成員的,或者也許有什麼理由使她認為波耶卡比布萊歐娜好接受一些?
“那就好說了,我的總體思路是尋找我媽媽,一旦她出現並發聲,就能抑制住一些極端信仰的超級獨立教團,我媽媽可以宣布她們的獨立武裝行為違背教義,不止歐洲,散布在全球各地的獨立教團都可能重新服從她的命令。然後為了找到我媽媽,兩個线索,一是質問經理團高層,二是質問最後和她說過話的人,也就是黑燭譚妮特,盡管他們不一定知道我媽媽的下落,但一定知道一些對我們有幫助的信息。”
波耶卡說:“我認為這兩條都很難。說到前者,就算我們搶劫一百輛經理團火車,也只能抓到他們的雇傭兵,也不可能接觸到高層管理者。說到後者,我們目前姑且算是有四萬陸軍,也只有輕兵器,一路行軍到譚妮特出沒的海岸要2000多公里,據我所知她不在愛琴海活動,我們路上無疑還會遭遇衝突,還會有人員和物資的損耗。而譚妮特有一支強大的艦隊,擊敗過全盛時期的意大利海軍,當然她也有陸軍,甚至有空軍,我們靠什麼跟她打?魚叉和腳蹼?也許我們應該先去選購幾件性感的比基尼泳衣?”
布萊歐娜說:“我們需要的正是這樣的頭腦風暴,你發表了很有價值的觀點,除了有關泳衣那條。針對你提出的第一個障礙,我認為,首先我們可以通過對雇傭兵的審問追蹤到他的雇主,進而找到雇主的上級,再上級,一級一級總能追蹤到經理團高層人員。至於譚妮特,她雖然有強大的武器和軍隊,但我們的武器比她有效得多,我們有三世神皇陛下!最樂觀的情況,也許我們根本不需要動武,只靠三世神皇陛下的頭銜就建立起良好的溝通關系。”
“聽起來真的很樂觀。”
蘿貝塔看了看地圖:
“也就是說,如果要和譚妮特針鋒相對,無論如何我們也要回到我們出發的地方,對吧?”
“是的,回到亞平寧半島去。”碧安卡說。
迪莉婭也說:“我們出發的時候是想尋找和平的生活,直到一星期前我們仍是這樣的打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突然,向東逃亡的道路被阻斷了,卻又與三世神皇陛下相遇,瑟米西沃安讓我們感受絕望,卻又賦予我們新的使命。我們有理由向西折返,返回到我們出發的地方去!”
凱佩斯說:“要移動多達4萬人,我們需要的不止是物資的儲備,洛莎莉葉大人知道一些很科學的行軍方法,不過畢竟當初我們也連一萬都不到。迪莉婭似乎稍微懂一些,她是從亞力桑卓那里學來的,但我想也很難適用於這麼多人。”
波耶卡說:“我們可以問問塞萊內,她當時就帶著4萬多人過來的!”
布萊歐娜興奮地去問塞萊內,回來之後一臉沮喪。
“她說她出發的時候男女老少有九萬多,路上累死病死了許多,還有遭遇衝突被打死的,食物不夠的時候就拿死去的同伴充飢。”
迪莉婭說:“聽起來一點也不比我高明,我的隊伍從羅馬南郊到這里損失了不到五百人,算上沿途吸收的成員,到達西伊斯坦布爾還有所增多。”
蘿貝塔說:“但是當初是逃難,我們可以把死去的同伴喂給他們說:想活著就必須吃下去!現在我們卻是發動一場戰爭,我們需要的是勇氣,錯誤的行軍方式會造成人員損失,誰能一邊吃著死去的同伴屍體一邊信心十足地打仗?”
我心想這樣的例子在瑟米西沃安教會其實並不少,但沒把話題扯遠,只和她們說:
“物資的話,伊維特和克拉芙蒂亞已經同意分給咱們了,借給我滿載食物和衛生用品的卡車車隊,另外迪莉婭也從經理團的火車上搶了不少物資,包括越冬服裝和帳篷,波耶卡的營地里也有很多沒被燒毀的物資,也有武器,把這些整合起來再分發給每個士兵,就能使我們堅持到目的地。說到目的地,迪莉婭說羅馬南郊有個現成的營地,防御工事也很完備,我想以那地方為行軍目的地,度過冬天之後再考慮針對譚妮特的計劃。”
“就是亞力桑卓的廢棄營地。”迪莉婭補充說。
碧安卡突然又說:“我突然想提個建議,為什麼不把這四萬人分開呢?一起行動在我看來很危險,我們完全可以分成五個隊伍,從五個不同路线進發,減少了許多風險,沿途也是對三世神皇陛下的一種宣傳。”
波耶卡說:“你把大部隊拆開,遭遇戰爭的時候就是去了兵力優勢,我想不出有什麼意義。”
布萊歐娜說:“我部分贊同碧安卡的觀點,過於臃腫的隊伍確實難以管理,跨越危險地勢的時候可能遭到伏擊而造成大量人員傷亡。但是五支部隊太多了,我認為三支正好,而且還有一點,我認為有必要把性別分開,以避免不必要的侵犯行為。”
迪莉婭也說:“我認為沒必要一定從不同路线移動,我們可以分為先後,相隔比如30公里,相互之間有所支援,先頭部隊也能提供有用的情報。”
我說:“我聽說過瓦蓮京娜的隊伍,雖然總數多達50萬,但分散成數百個隊伍,相互支援,各自行動,效率極高。”
蘿貝塔搖搖頭:“我們沒有那麼多能干而又可信的領隊者。就算我們強行任命一些人為黃燭教臣,也不代表他們就變得可靠了。順便一說,我也同意三支隊伍的說法。”
我問:“隊伍里的男女比例是如何的?”
波耶卡說:“紅子彈黨的隊伍里,大約16000名男性,14000名女性。”
“我們這邊基本上都是女的,總數加起來就就算8500吧。”迪莉婭說。
我說:“這麼算其實還不到4萬?”
“不到,只是將近4萬而已。”
凱佩斯說:“我有個想法,我們可以把16000名男性作為一支隊伍,剩下的作為兩支隊伍,11000人左右。這兩支由女性組成的隊伍,其中不乏瑟米西沃安的極端信仰者,我們要把來源打亂,讓她們難以建立小團體。比如波耶卡的人抽出一半,迪莉婭的人抽出一半,組成一支隊伍……”
“我明白,我很贊成。”迪莉婭說。
凱佩斯繼續說:“然後途徑有兩條,一條純粹的陸路,比較漫長,要一直向西北移動,繞過亞得里亞海最北端,從威尼斯一路向南進入亞平寧半島。還有一條就是我們來時的路,走陸路到巴爾干半島西岸,然後坐船跨過亞得里亞海。”
波耶卡問:“你們去哪找船呢?”
“我們來的時候有一條停在港口了。”
我想說:“你們拐走了布萊歐娜還怎麼有膽子回去?”不過下一秒鍾我意識到我就是她們的膽子。
凱佩斯說:“至於陸上交通工具,我們有兩列火車,一列是布萊歐娜在黑山時借給我們的,還有一列當然也得益於她,多虧她和經理團進行了綁架卡琳娜的肮髒交易,我們才有理由把車搶過來。第二列火車更長,有60多節貨運車廂。”
迪莉婭說:“現在情況明朗多了,兩支隊伍用火車向西北移動,很難想象能順利到達終點,只能說盡量節省時間和體力,一旦火車出現不可逆轉的損壞,我們就只能下車步行。與此同時第三支隊伍向正西行軍,到巴爾港去,那里有一條我們扔下的貨輪。必須注意的是,無論哪支隊伍都比我來時帶的隊伍人數多一些,這意味著交通工具只能更擁擠,但這總比在荒野里跋涉好幾個日日夜夜舒服得多。”
女孩們看向我,我說:“很好的計劃,我同意。”
布萊歐娜說:“現在的問題就是,誰來領導哪支隊伍。”
說到這個問題,她們都很沉默,然後直接看向我了。我沉默了大約一分鍾才說:
“首先我認為,走海路的應該是其中一支女性隊伍,至少其中一部分路程對她們來說很熟悉。另外一支女性隊伍,姑且稱為第一師,可以和第三師乘火車移動。第三師就是你們說的男性隊伍。我作為新任大主教要改變很多不合時宜的傳統觀點,你們作為我的大諫言者,也不應該歧視男性,男性隊伍和女性享有同等的權利。至於領導者分配,我先說說我的想法,如果有人強烈反對,說說你的理由,我可以考慮修改。”
女孩們點點頭。
“六位大諫言者可以分為兩人一組。其中第一師由迪莉婭和碧安卡帶領。第二師,也就是坐船渡海的隊伍,由凱佩斯和波耶卡帶領。第三師由蘿貝塔和布萊歐娜帶領。”
女孩們都很沉默,碧安卡笑了笑:
“我們每個人都想強烈反對,但我意識到這可能是最好的分配方法。你把最親密的同伴們都拆開了,讓我和凱佩斯分離,讓迪莉婭和蘿貝塔分離,布萊歐娜沒機會回一趟黑山,波耶卡和親手俘虜她的凱佩斯一起行動。”
“是的,我看到凱佩斯並不排斥波耶卡,我不知道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那樣的森林大火就算里面的人共同協作都很難幸存,她們當時卻在火中廝殺。”
波耶卡說:“當然不會產生除憎恨以外的其他情感。”
“是的,波耶卡白燭,很期待你在旅途中對凱佩斯實施什麼絕妙而無情的計劃。”
凱佩斯不說話地看了她一眼,感覺眼珠都快陷入顱骨中了。
“而我將會跟隨第一師行動。”我補充說。
蘿貝塔有些擔心:“我和布萊歐娜將和一萬多名男性一起行動,安營扎寨的時候我們會被保護在正中間,但如果有人想叛變,我們也逃不出去。”
“所以最好讓波耶卡再多鞏固一下那些士兵的決心。我給你們三天時間分配人手,搬運物資,三天後的這個時間我們出發。”
迪莉婭突然說:“作為一支軍隊,我們應該有個名字。”
“比如……卡琳娜三世直屬教會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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