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開才踏出船艙,便見那四名黑衣人躍回花艇,他連忙趕到船邊,低頭往那三艘船看去,見船上橫七八豎臥滿了人,個個動也不動。
那四名黑衣人站立一旁,羅開皺著眉頭,望了他們一眼,縱身跳落對方的船上,彎身細看那些人,一連數人都是給重手點了死穴,再往那小艇看去,見那老者仰身躺在船板上,羅開飛身過去,伸身一探他的鼻息,同樣是呼吸全無。
羅開站直身來,輕嘆了一聲,跳回花艇上,甫一落腳,紫嫣雩已迎上前來。
羅開瞪了她一眼,卻沒有出聲,他惱恨這個女子外貌艷若桃李,內里卻恨毒如斯。
想起瑤姬和朱昭宜公主朱瓔,再看眼前這個紫嫣雩,也不禁心頭郁悒。
紫嫣雩徐徐走到他身旁,低聲道:“看你這副模樣,敢請是惱我心恨手辣,我說得對吧?但要是你知道他們是誰人派來,恐怕便不會這樣想了。”
羅開默然不答,紫嫣雩接著道:“真沒想到,原來羅莊主是個宅心仁厚,菩薩心腸的人!但你可要知道,江湖之上,到處風波險惡,倘若稍一仁慈,換轉頭來,便只有自己遭殃了。現在最要緊的事,是先去看看那個受了傷的人,再問一問陶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紫嫣雩前半段的說話,聽在羅開耳里,實在不敢贊同,畢竟是人命攸關,豈能混為一談,一概而論呢!
難道武功好,為著自己的安危,便可胡亂去殺人不成!
但聽到紫嫣雩最後幾句,羅開立時給她提醒,便即快步走進了船艙。
陶飛剛替那人把傷口包扎好,便見羅開走進來,忙站身而起,朝他抱拳道:“多謝羅少俠相助,陶某在此謝過。”
羅開上前握著他雙手,微笑道:“陶大哥不用多禮,前時在小山城與陶大哥一別,想不到今日又會在此碰面,真教小弟欣喜不已。”
便在二人傾談間,隨聽得艙外紫嫣雩的聲音:“羅莊主,小女子方便進來嗎?”
羅開道:“宮主請進來。”
只見紫嫣雩掀起珠簾,徐步走了進來。
陶飛這時方看清楚紫嫣雩的容貌,不禁一愕,定眼望著紫嫣雩,一時竟瞧得出神。
溶溶燭光下,看見紫嫣雩不論樣貌、身般、姿態,無一不令陶飛喊絕。
他不禁暗自想道:“近日在江湖上所出現的女子,怎地盡是絕色美女?”
羅開看見他的樣子,便想起當初第一次遇見紫嫣雩時,恐怕也和他這般失神吧,想到這里,也不由微微苦笑,當下給陶飛引見。
陶飛聽得對方是紫府仙宮的宮主,更是錯愕不已。
陶飛久歷江湖,紫府仙宮的名頭,他當然不會陌生,也知曉紫府仙宮行事詭異,近年間在江湖上雖不見惡跡,但對紫府仙宮的傳聞,卻也聽之不少,但眼前這個少女,年紀輕輕,且又長得天香國色,竟然是紫府仙宮的宮主,怎教他不驚愕,一時竟忘了禮數,恍恍然說不出話來。
紫嫣雩瞧見,倒反而大方地向他一禮,含笑道:“華山派大弟子陶少俠的名堂,小女子早就有所聽聞,沒想到竟是個如此俊雅的少年英雄。”
陶飛聽得“華山派”三個字,身子不由一顫,徐徐說道:“宮主見笑了!陶某人也不妨與兩位直說,從今以後,陶飛再不是華山派的弟子!不久之前,陶某已被掌門逐出門戶,早已成為華山棄徒了!”
此話一出,羅開和紫嫣雩相顧愕然,羅開連忙問道:“陶大哥!這……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陶飛搖了搖頭,長嘆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不說也罷!”
羅開知道他不願在紫嫣雩跟前開口,只好不再追問下去,便道:“事既至此,陶大哥也不用想大多了,或許有朝一日,貴掌門會收回成命,讓陶大哥重返門楣也說不定。”
但見陶飛搖首嘆氣,苦笑道:“沒可能的了……”說到這里,忽然停口不語,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羅開見他言談舉止有異,心中極想追問下去,但想起紫嫣雩乃朱柏的人,實不宜在她面前多說什麼,正打算邀請陶飛和他師弟先回凌雲莊,到時再慢慢問他也不遲。
豈料羅開尚沒出聲,紫嫣雩竟搶先開口問道:“是了,陶大哥今晚因何會和這些人對上了,莫非是與這位受傷的大哥有關?”
羅開這時方知道,眼前這個女子不但容姿脫俗,且是個極懂鑒貌辨色,精識時機的人,委實教他不能不佩服。
陶飛雖與羅開才第二次見面,卻見羅開豐格不凡,襟懷灑落,不自覺地已對他心存信服。
而紫嫣雩和他雖是初會,更知紫府仙宮並非等閒的門派,但見她與羅開夜深同舟,剛才又出手相助,自是認為她與羅開交情非淺,那會想到他們二人間的隔閡齟齬,現聽她開言發問,也不假深思,便和盤托出。
只見陶飛搖了搖頭,道:“不是,這人是我的師弟,名叫南兆泉,他也是和陶某一樣,同樣是被逐的弟子,現在已非華山門下。而我這位師弟今日受傷,實是受陶某所累。當日咱們同被逐出華山,便打算南下回鄉,因大家都是南方人,彼此路途相同,於是攜手上路,豈料還沒進入杭州,在途中卻發生事兒來。”
二人聽了他這番說話,同感詫異,腦里同時暗自思索,莫非華山派內部出了什麼事情,怎會忽然之間,門下弟子竟一一被逐出門牆?
瞧來被逐出華山派的弟子,相信並非單是他們二人而已。
紫嫣雩又想,華山派乃江湖上一大門派,門下弟子眾多,現發生了這般大事情,江湖上卻沒有傳出半句流言,確實有點奇怪。
不禁柳眉輕蹙,追問道:“究竟是什麼事,不知陶大哥可否見告?”並吩咐一名黑衣漢子撤去桌上的盤點,再行擺過一桌新酒菜。
三人從新坐定,陶飛開始緩緩講述前事。
原來自華山掌門蕭長風受邀至天熙宮後,一住便是半月,他回到華山後,竟然心性大變,過了不久,突然下了一紙休書,把正妻任萍萍休掉,言明任從改嫁,決不干與。
蕭長風今次此舉,敢情他是在瑤姬口中,得知妻子任萍萍與王剛的奸情,雖然王剛現在已死,但他心頭這股湮郁氣,又教他如何忍耐得住。
只因他是一派掌門,臉子攸關,又不得把這丑事全抖將出來,授人以柄,於是一回到華山,便在任萍萍面前百般刁難,終日冷嘲熱罵,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要諸多挑剔,欲尋個藉口把她休掉,最終給他逮到機會,借題發揮,一紙休書把她轟出華山,若非害怕江湖中人和門下弟子以為口實,早就一劍把她殺了。
任萍萍與王剛雖有奸情,但在華山派里,為人卻無私無畏,不驕不躁,倘若弟子出錯受罰,任萍萍總是出面維護,直來甚得華山弟子上下敬仰。
而陶飛對這個師母,更是敬愛有加,驟見師父近日這般行為,心中已是老大不快。
陶飛性子本就剛直,見了師母如此下場,那里還忍得住,便約同幾個師弟妹向師父求情,希望師父能收回成命。
豈料蕭長風不但不聽,還拍案罵道:“若有那一個敢再為她求情,便跟她一起離去,從今以後,再不是華山派的弟子。”
陶飛還道師父只是一時之氣,方說出這話來。
他知道自己平日極受師父看重,決不會因此而把他逐出華山,眼見其他師弟妹再不敢出言求情,便自告奮勇出面力爭,那知蕭長風不待他說完,便即勃然大怒,立即把他逐出華山。
華山眾多弟子,直來對這個大師哥都感情極好,便有七八個弟子站了出來,為陶飛求情,而蕭長風不但無動於衷,連帶這幾個弟子也一同被逐。
其余華山弟子看見,自是不敢再出聲,只有數人在旁看不過眼,主動要跟隨師母和大師兄離去。
蕭長風鼻頭一哼,也不反對。
華山經此一役,派中弟子便走了十多人。
任萍萍的外家,本是個響當當的武林世家,父親任天鵬,憑著一手“正反八卦刀法”,於三十年前,在揚州創辦了“大鵬門”。
今次任萍萍觸犯七出之條被休,她雖然心中不快,卻不顯得什麼悲憤。
任萍萍自嫁蕭長風以來,除了起初幾年二人的感情還較好外,打後這些年間,彼此的感情便開始急劇下滑,緣起於蕭長風性好漁色,便連派中的女弟子也不肯放過,而這種違法亂紀,為武林不恥的行徑,任萍萍也不知為他隱瞞了多少,免得傳出於外,墮了華山派的威名。
而蕭長風不但沒有多謝她,倒因為有她的維護,反而日益肆意無忌,任萍萍雖心中氣苦,但又奈何他不得。
或許是任萍犖反叛心理的驅使,她和王剛在一次幾緣下,竟背叛了蕭長風,與王剛發生了關系,從此便成為一個不貞婦人。
任萍萍與王剛之事,本來就極為秘密,但不知為何,今次會被外人知曉,她本身自知理虧,更無怨言了。
陶飛與十多名師弟妹伴著師母下得華山,一行人早就商議停當,打算先護送任萍萍回揚州娘家,再行分道揚鑣,各走各路。
弟子門先購了一輛馬車給師母,各人騎馬在旁護行,往東進發,由陝西經河南,直望南京而去,如此走了十多天,終於抵達揚州,安全地把師母送返娘家。
眾人在大鵬門休息兩日,方起行離去。
陶飛原籍婺州,父親陶笑海,是婺州大豪,家資豐厚,直來頗有孟嘗之風,極愛結交江湖朋友,陶飛十歲那年,在一個江湖俠士推薦下,投入華山門下學藝,晃眼間已是十七年,今次忽然被逐,自是憂愁郁悶,心中憤悱。
而陶飛的師弟南兆泉,是嶺南人士,年甫二十五,投入華山派也有十多年,他素來和陶飛友好,今次被逐出華山門牆,雖說和陶飛有關,但他卻沒有因此事而後悔,倒認為自己和陶飛所做的一切,自問無愧於天下。
二人離開了大鵬門,騎上快馬,過了大河,不一日路程,便已踏進浙江境內。
當日下午,陶飛二人經過一條山路,見遠處路旁有一茶寮,便停了下來歇腳休息,二人坐定,叫了茶點,陶飛想起前事,不由心中苦悶,神情均顯於顏色。
南兆泉在旁看見,便道:“大師兄你還想這事作什麼,再無須耿耿於懷了。”
陶飛淡然一笑,道:“我沒有什麼,只是覺得有點奇怪,因何師父今次回到華山,心性會變得如此厲害,莫非其中是另有原因!”
南兆泉搖了搖頭,嘆道:“師父為人喜怒無常,你是最清楚不過!今次之事雖有點令人詫異,但也不覺有何異處。既然到了今日這地步,也不妨與你實說,我離開華山派,其實只是早晚之事。這些年來我跟隨師父,總是隱隱覺得師父的行徑透著點古怪,但問題出在哪里,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陶飛又何嘗沒有發覺,只是他素來敬重師父,便是師父再有不是,他身為弟子,又能做得什麼事來。
況且蕭長風終究是他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如何說也不能有所忤逆。
便在二人說話間,忽地來路傳來一陣急遽的馬蹄聲,他們回頭看去,只見一匹灰斑白馬疾馳而來,馬背之上,馱著一個紅衣女子,從山路飛奔而至。
只見白馬來得好快,陶飛一看,也不覺什麼,便回過頭來,驀地發覺離茶寮丈許之處,路中正跪著兩個孩童,正爬伏在路上玩彈子。
陶飛乍見之下,不由大驚,眼見這兩個小孩快要給白馬踩著,他也不作多想,待得白馬馳近跟前,縱身躍出茶寮,手中長劍連鞘點出,欲想將白馬點倒。
便在他劍鞘將要點到白馬身上,紅衣女子馬鞭一揮,逕往劍鞘揮去,一股強大的真氣,自劍鞘傳到陶飛的手臂,他只覺手中一麻,長劍連鞘脫手飛出,人也被震翻開去。
瞬眼之間,白馬已馳到那二個孩子身前,馬兒驀地前腳一縮,後腿使力一躍,從二個孩子頭頂掠過,絲亳沒傷著孩子,隨見山路塵土飛揚,白馬已經絕塵而去。
一旁的南兆泉跳身而起,見陶飛給那女子隨手一鞭,立時震翻路邊,他先是一愕,繼而勃然大怒,連忙走出茶寮,躍身上馬,正要追趕那紅衣女子,陶飛上前拉著籠頭,道:“不用追了。”
南兆泉怒道:“這個丫頭也太無禮了,一出手便想傷人,要是你不懂武功,給她鞭子這樣一揮,還有命在麼!”
陶飛微微一笑:“你先下馬來,咱們坐下再說。”
南兆泉悻悻然跳下馬,二人回到茶寮坐下。
只聽陶飛道:“師弟,剛才也很難怪責人家,那女子若不揮開我的劍,她的馬便會受傷。再說,她把我震開,也是她不想我給馬兒撞著,說來我還要多謝她呢,又怎能怪她無禮呢!”
南兆泉回心想想也是,遂道:“那個女子的騎功果然不賴,一提韁繩,便騰雲跨風般躍起,實非一般人能為。”
陶飛點了點頭:“瞧她剛才的模樣,似乎正在急於趕路,所以才不肯勒慢韁繩。”
南兆泉也有同感,二人休息一會,便開始啟程上路。
一路上陶飛想起方才的女子,見她身手卓絕非凡,武功異常了得,不知是那一個門派的人物,可惜無法看請楚她的容貌。
是夜,陶飛二人來到杭州,找了一個宿頭住下,正要熄燈安睡,驟聽得瓦面上傳來異聲,二人立時驚覺,吹滅燈火。
便在此時,屋頂有人“唷”的一聲。
陶飛馬上躍出窗外,而南兆泉提劍銜尾跟出,二人上得屋頂,月色下看見一人正臥伏瓦面上,又見兩條黑影一前一後,向南面飛奔而去。
南兆泉躍到那人身旁,低頭一望,不禁“啊”的叫了一聲,忙道:“陳師弟,怎會是你?”
陶飛聽見,搶近一看,果然是華山派的同門師弟,此人姓陳名昌,年紀已有三十多歲,但投入華山較晚,至今仍不到十年,以年資順序來說,他還要叫陶飛、南兆泉二人為師哥。
陳昌看見二人,臉上陡然變色。
陶飛大為愕異,見他渾身癱軟,知他給人點了穴道,隨即伸手為他解去。
問道:“陳師弟,你怎會來這里?”
陳昌略一鎮定心神,徐徐說道:“我和七師兄二人,是奉師父之命前來杭州辦一件事,今日碰巧看見你們進來住店,本想馬上前來和你們招呼,只是要事纏身,便打算先行辦好師父交下的事情,再來與兩位師兄會面。”
南兆泉道:“原來如此,所以今夜你們便來了?”
陳昌點了點頭:“我和七師兄今晚剛來找你們,卻發現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跳上屋頂,似乎是想暗算你們,我正想去通知兩位師兄,但才一移動,已被那人發現,這個人武功極高,一出手便把我點倒了,幸好七師兄還在屋下,沒和他交手,他看見那人逃走,便隨後追去了。”
陶飛聽後,發覺他的說話漏洞百出,但他既然這樣說,只得姑且相信,便問道:“師弟你還好麼,可有其他地方受傷?”
陳昌道:“沒有,只是給封了穴道,現在還有點酸軟罷了。是啊!我恐怕七師兄不是那人的對手,你們快跟上去,免得弄出事來。”
二人想想也是,也不及細問那人的樣貌,陶飛道:“師弟你便待在這里,咱們追去看看。”話落,便和南兆泉往南面趕去。
再說那個七師兄,名叫趙貴生,此人天資極高,是個練武的好材料,為人乖覺獐智,巧言令色,頗受蕭長風器重。
在華山派眾多弟子中,除了陶飛外,武功算是他最高。
陶飛和南兆泉直追出里許,來到一個樹林處,隱約聽見刀劍之聲,二人對望一眼,飛奔入林,卻見一男一女正在劇斗,二人留神細看,男的果然是趙貴生,而那個女子,身上穿著一襲火紅勁裝,衣衫妝扮,與山道上騎著白馬的紅衣女子全無異處,二人看見那個女子,均是一怔。
便在這時,那紅衣女子身形橫移,一道銀光自她左手打出,其勢疾快無比,口里同時嬌喝一聲:“給我躺下。”
趟貴生只覺銀光一閃,暗器已到眼前,當真快得驚人,欲要躲避已然不及。
只聽他悶哼一聲,穴道已被打中,身子立時軟倒下來。
陶飛二人大駭,雙雙撲向那紅衣女子,長劍同時遞出,兩柄劍尖分點向女子雙肩。
那女子身形快絕,但見紅影一閃,人已不知所蹤。
兔起鶻落,二人還來不及反應,那女子已閃到二人身後,出指如風,分點向二人,陶飛與南兆泉只覺肩膀一麻,已被她點到在地。
陶飛自出道以來,今日可算是栽得到了家,一招未過,便敗陣下來,確實從沒遇過。
而南兆泉更是驚訝不已,堂堂華山派三大弟子,一出手便給人制住,而且對手還是一名女子,恐怕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
那紅衣女子走近前來,在月下一看,不由“咦”的一聲,接著道:“原來是你,我還道是那里來的野狗,竟胡亂撲出來咬人。”
陶飛雖是渾身無力,頭頸還是能夠移動,當他抬起頭來一看,眼前不由一亮,心頭也隨即怦怦亂跳。
沒想眼前這個紅衣女子,竟然美得如此驚人,只見她年約二十一二歲,長得眉如黛山,眼若秋水,正張著一對水瑩瑩的眼睛望著他。
在旁的南兆泉罵道:“你這個妖女,可否留點口德,一出聲便罵人是狗,我瞧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伏在屋頂傷人,究竟你想怎樣?”
那紅衣女子瞪了他一眼:“你這人直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要不是我剛才出手,你二人早便到陰曹地府了。”
陶飛茫然道:“姑娘的說話,在下半點也聽不明白?”
那女子目光一移,望向趙貴生。
趙貴生給他這樣一望,頓時不敢與她目光相接,臉上陣青陣白。
陶飛看見他這般神情,更是滿腹疑團,知道陳昌和趙貴生今晚突然出現,肯定並非偶然,內里必有什名原因。
只聽那女子道:“你要得個明白,為何不問一問這個人。”
陶飛望向趙貴生,問道:“趙師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和陳師弟又怎會來到杭州,為什麼又會和這位姑娘交手起來?”
趙貴生素來口齒便給,孰料聽見陶飛的發問,竟然訥譅起來,吞吞吐吐,久久說不出話來:“我……我……”
紅衣女子微微笑道:“剛才我見你們三人所使的全是華山劍法,原來你們是同門師兄弟。這倒也奇怪了,他既然是你的師弟,為何要向你們暗下毒手,難道你們之間有甚麼深仇大恨!”
南兆泉高聲罵道:“你胡說什麼!咱們師兄弟素來要好,他又怎會害咱們,你不要在旁胡亂調唆。”
紅衣女子不屑地瞪了他一眼:“你簡直是個渾人。好,你既然這樣說,便算我多管閒事,橫豎這是你們華山派自己的事,與我何干,你二人好自為之。”說完身子一轉,便欲離開。
陶飛肯定眼前這個女子必然知道什麼,她這般一去,要找出真相來就更加難了,況且三人給她點了穴道,非她解救不可,於是急道:“姑娘且慢,我這個師弟素來性子魯莽,剛才出言莽撞,還請姑娘見諒。”
紅衣女子停住腳步,回身過來,小咀一翹道:“這才是人話。”見她手中一揚,一枚銀珠自她手中疾射而出,只見銀光一閃,頓時把陶飛的穴道解開。
陶飛穴道一解,跳身而起,伸手解去南兆泉的穴道,便向趙貴生走去。
紅衣女子阻止道:“這人的穴道現在解不得,你先叫他把話說清楚。”
陶飛停下腳步,朝那女子拱手道:“在下華山棄徒陶飛,先多謝姑娘剛才出手相助。”
紅衣女子聽見“棄徒”兩個字,不由眼睛一亮,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這二人要暗算你了,既然你已被逐出華山派,蕭掌門還要派人追殺你們,莫非你在派中犯了什麼大事情?”
南兆泉聽得一頭霧水,腦里朦朧一片,無法明白:“師父派人追殺咱們?我不相信,怎會有這個可能。”
陶飛接著道:“不瞞姑娘,其實我自己也感到奇怪,若不是姑娘把我這個趙師弟欄住,而我又追蹤來到這里,只怕真的還蒙在鼓里,死了也不明不白。”
南兆泉更是奇怪,忙道:“大師哥,剛才陳師弟說是趙師弟去追那凶徒,你怎會說是趙師弟給人家追了?”
陶飛微笑道:“以這位姑娘的武功,便是十個趙師弟,也休想能贏得人家,你細心想想,既是這樣,這位姑娘又何須要逃走呢!敢情是趙師弟見勢頭不對,知道不是這位姑娘的對手,便即開溜逃走,最後還是給人家追上,不知我說得對嗎?”他最後一句,自是向那紅衣女子說。
那女子嫣然一笑,說道:“果然是大師兄,推前想後,也給你想了出來。”
南兆泉一聽見此話,立時呱呱大叫起來,奔到趙貴生跟前,一把將他扯起來。
陶飛心知他性子火爆,恐怕會弄出事來,也不多想,連忙跑將過去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