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離開那個家一樣,只要斷了聯系,它便不能再影響我的人生。
這些天里,我再次學著冷靜下來,而唯一方法是拒絕接觸一切與之相關的事情。
甚至跟店長私下談了,要他代為出面,別讓新來的工讀生在休息時間里干些干擾別人的事情。
我知道這會招來怨恨,但與我無干,反正站在道理這邊的人是我。
然後另一天,那個新來的因為一個小犯錯而被店長責難,竟然一氣之下辭職不干了。
“義仔你真好福氣,又有人來探班了。”休息時,店長突然走來說道。
“誰?”
“還有誰?當然是你的好弟妹了。”
飯菜送到嘴邊,突然吃不下了。今天這個周末,原定美好的一天看來要蒙上陰影了。
從我在這里打工開始,家里人還是陸陸續續的來過探班。
但爸和小媽不是喝咖啡的人,不懂欣賞咖啡的甜酸苦澀,所以來了一次之後從此絕跡。
大哥住的遠,偶而會成座上客,有時也會待我放工後再到外邊小喝一杯聊天訴苦。
倒是明禮明信他們二人,雖然當時年紀小不會喝,但卻是最捧場的家人,也是給我更新家里狀況的捎信人。
有一陣子他們只要過來看我,我也會請他們吃吃喝喝,還會偷偷給他們塞一點零錢。
“哥,我們又來捧場了。”
“……你們來了嗎。”
今非昔比,現在看見他們兄妹倆出現在跟前,驀地令我平靜心湖翻覆不已進退失據。
但我得保持冷靜,還得掛上笑容。
但在此之前,我仍是被他們倆故作成熟的衣著外表懾到了。
因為周末不用上學,他們穿了便服。
明禮還好,男生衣著變化單調,但能注意到他造了發型,身上有不少金屬飾物。
反觀明信,她上了妝,有點庸俗艷麗的妝。
雖穿了一件外套,但明顯里頭是緊貼身體的連身短裙。
這一男一女,十七八歲,當下呈現給我的樣子竟突然脫離了我印象中的弟妹,很陌生,很有距離。
“明禮要喝卡布奇諾,我呢……”明信一邊說,一邊走進咖啡吧台里,站在我的身旁說“哥,你幫我選。”
“這……”才剛走過來,她身上的強烈香氣已衝擊我的鼻腔,令我思緒凌亂“摩卡好嗎。”
“好。那,我也想要一個甜品呢。”偎身玻璃櫃前,長發垂肩,明亮燈光映照在她的艷麗妝容上,看在我的眼里卻有丑人多作怪的違和感。
“檸檬慕斯蛋糕好嗎?它的酸甜味跟摩卡很搭。”我平靜的說道。
“聽你的。”明信說道。
“你回座位等一下,我弄好了再拿過去。”不想她待在這里,不只因為那件事情,還因為這個吧台是我工作的地方。
但明信沒有離開,身體輕靠櫃上,明眸閃爍,賭氣的說“哥,你不覺得我今天很不一樣嗎?”
“嗯。”一邊開始衝調咖啡,一邊側目點頭回應。
“太敷衍了吧!人家悉心打扮不贊賞也算了,但至少正眼看一下人家也行吧!”
雖然外表突變,但她的言行態度仍舊如印象中的小女生般愛鬧別扭、愛討贊美。
這是我們家里養成的,畢竟她年紀最小,更是女生,家里人都特別寵她疼她。
為免她鬧起來,我順從了她的要求。正眼看了又匆匆移開視线,澹然附和道“很好看。”
今非昔比,以前看見他們兄妹倆出現在這家咖啡室里,我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自滿驕傲。
而今,看著他們坐在那個小角落上,拿起電話忙個不停的拍照上傳,我的心情越見復雜凌亂。
當下的我,很害怕他們在我的地方里亂搞,很害怕在那個專頁的相片里找到屬於咖啡室的任何事物,很害怕被陌生人認出來我跟他們有任何糾葛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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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思潮洶涌的晚上,我終於在強烈好奇心的推使下再次點開那個專頁。
他們更新了,還沒看上標題,視线已迅速盯上相片。
直至確認背景是別處他方,我的情緒才稍有平伏,但沒一陣子,心神又被這張相片的內容帶往老遠去。
那是女生坐著的下身特寫,大腿微張,內褲濕了,一顆粉紅色的小跳蛋放在前邊。
回看寫上『今天是野外調教喔』的標題,底下內文則道『昨天哥哥說小母狗不聽話要懲罰一下,要人家一整天塞著跳蛋跟他逛街,還在人家跟陌生人說話的時候調大了震動,刺激得人家腿也軟了說話都抖了。塞了沒半天,小母狗的內褲都濕得穿不回去了,你們有人想要嗎?』
看到這里,思緒自然回想她今天的言行舉止。
除了穿得庸俗艷麗,壓根兒沒有特別奇怪之處,換句話說那個陌生人應該不是我。
而在這段內文底下,一如往常,附上了直播平台的鏈結,還道『你們想看小母狗用這個跳蛋的直播嗎?今晚十二點,我們在XXX見喔~約定你們喔~』閱畢一刻回看時間,已經凌晨十二點多!
行動快於想法的瞬間,我不假思索點進了那個直播平台。
“啊——嗚嗯,啊——”點進去的一刻,畫面來了,這個聲音也傳出來了。
房間背景是這個沒錯,但粗糙畫面再加上那個眼罩面具,根本看不清楚女生樣子。
她穿了一件薄衣,乳頭透凸而出,身下只有一件黑色內褲。
坐在床上的她一直注視鏡頭,雙腿張開,手放陰部,細細移動,臉上嘴巴微張,發出生硬造作的吟叫聲。
盡管畫面忽而清晰,忽而模煳,但我仍拼命盯著女生的臉蛋輪廓審視比對……
我敢肯定,這個人就是我家的小妹明信。
令我難以想像的是,身在同一時空下,她當下就在家里,就在那個我曾經待過的房間里,對著直播鏡頭做著如此離經叛道的荒唐事情。
這個真相並不好受,也不容易接受。
我的人生經歷里,還沒有任何一課是教我如何面對這些事情,所以我不懂如何面對。
但要說不冷靜嗎?
這一刻我認為自己很冷靜。
本來,我以為自己好歹會憤怒,或者激動,或者否認事實,但當下的我真的平靜得很。
就好像……
心里有一部份變得冰冷了。
或者說,這就是人們所謂的哀莫大於心死!
痛定思痛的一刻,畫面傳來了一聲叮咚,不只引起我的注意,亦把里頭的面具女生吸引過來盯著屏幕好一會兒。
這個動作下,她薄衣寬領的里頭春光乍現,從乳房到乳峰一一盡收眼底。
然後她莞爾一笑,站了起來,把玩黑色內褲的邊沿,拉拉扯扯,繞指輕探,從那道肉縫中刮出一抹油亮油亮的液體。
在這之後,那個刺耳叮咚聲接連響起。
隨著叮咚聲的響起,我注意到旁邊留言串不斷跳動,到了這里我才明白,那是直播觀眾發給女生的打賞,既是小費,亦是索求。
連續的叮咚聲後,面具女生回到鏡頭前安靜下來,藏在眼罩下的眼睛不斷熘轉,好像隱約流露出一點稱心滿意的神色。
“你們等一下,我要看看我哥睡了沒有。”嫣然一笑後,她把床上的短褲穿了回去,披上單薄風衣,驀地離開了鏡頭。
雖然女生離開了,但直播仍在繼續。
看著留言串仍在跳動,看著不知名的觀眾留下直白露骨的索求,我知道這些人都很期待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情。
沒多久,女生回來了,向著鏡頭打了一聲招呼。
隨她而來的還有一個人,是一個穿著三分褲的男生,但除了下身外,他的上身樣子都沒有進入鏡頭內。
他在女生的介紹下,只是簡單跟鏡頭揮一揮手。
然後就在這個萬眾矚目之下,她把男生的褲子拉了下來,兩手逗弄軟趴趴的陽具直至微微勃起,這才把臉湊了上去舔了起來。
到此,看著女生如表演娛眾般的口交畫面,我看不下去了。
關上直播關上電腦,離開了那個離經叛道的荒唐畫面了,但我的思緒還像縈回在那個斗大的房間里頭。
刹那間的謬想,更讓我覺得自己親臨現場,坐在房間一隅,觀看他們上演的活春宮。
但謬想之所以是謬想,既是臆測,亦是錯置。
映入思緒,看在眼內的都不是今天目睹的突兀外觀,也不是才剛關上的露骨畫面,而是停滯在三四年前的印象,兩個稚氣未褪,身材幼嫩,活蹦亂跳,童言童語的小孩子。
心湖儼如一潭死水,任之投石亦再泛不起一絲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