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閣。
沉嫣琳慵懶的躺在貴妃椅上,嫵媚的眸子半開未開,長而卷曲的睫毛在空中微微顫抖著,輕薄的紗衣自肩膀滑落,堪堪掛在女人小臂處,一雙肥乳被胸衣束起,擠出一道三指深的如勾,白花花的乳肉外溢,如兩個碩大的雪球,隨著女人的呼吸不斷搖晃起伏,蕩出陣陣乳波。
司明月進來的時候就被晃到了,羞惱的別開眼,這浪蕩女人,明知自己要來還作這番騷態,若換成那些個男人不如虎似狼的吃了她才怪。
不過排腹雖排腹,正經事還是要說的。
司明月在距離沉嫣琳幾步處站定,目光如炬。
“看來沉夫人沒有談的意思,既然這樣明月也不勉強,只好改日再聚。”沉嫣琳聽罷果然睜開眼皮,水灩灩的目光落在司明月身上。
“咯咯,幾日不見,六掌門脾氣見長啊…說罷,找我何事。”司明月又走了幾步,到木桌旁坐下,今日她穿了身男裝,素白的綢衣襯得她肌膚勝雪,一頭烏黑秀發悉數束起,多了幾分江湖英氣。
“在這節骨眼上,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上次你問我幽冥門之事,回去我倒是想起不少。”沉嫣琳眼底閃過一絲警惕,臉色漸漸嚴肅,她直起身子,盯著司明月,一字一句問道:“何事?”“幽冥門每隔一百年都會出現嗜血之人,上一次的四大家族一夕之間被滅門,你以為是誰干的,幽冥門門徒麼,不是,只是他一個人就夠了…”司明月說罷竟覺得有些陰冷,不覺拉緊衣領。
“你的意思是…幽冥門的門主就是那嗜血者?!”沉嫣琳猛的跌坐在貴妃榻上,心底一陣陣的發涼。
她知道司明月沒必要騙她,四大家族可是自明太祖那時便存在的龐然大物,僅憑一個人就能覆滅,這…哪里是人,這是怪物啊…眼見沉嫣琳神色不斷變化,司明月嘴角微挑,這合作該定下來了。
…吳風看著手中的信箋,神色復雜。
看來他那便宜兄長竟然也收到了紙條,也罷,便去會一會他又如何,想罷,吳風提筆,在信紙最後一頁寫下五個字:兒已知,勿念。
景泰九年冬,河北府內失蹤人口極速增多,但在這渾亂年代,官員都自身難保了,自然顧不得手底下的老百姓的死活。
於是這件事情被一級級官員壓住,對此朱祁鎮竟是一無所知。
與此同時,吳風率領西域鐵騎踏碎中原大地,自西安沿山西大同一路向東北行進,大軍勢如破竹。
吳雨也在蘭陵招兵買馬,采草納糧,再加近幾年蒼穹門在江湖上的威名,一時間有點俠義之氣的少年英雄竟紛紛投向蒼穹門。
軍師李上河親自帥四萬大軍為先鋒直攻河北,唐嘯韓毅為右路軍向右擴張,而吳雨吳紅袖唐淡月為左路軍等待吳風會合。
天下局勢瞬息萬變,風雲突起,而隱藏在暗處的龐然大物也伺機而動,兩位少年英雄,究竟會迎來怎樣的挑戰!
京城,大殿上文臣武官輪流上奏,請求朱祁鎮出兵鎮壓,眼看這兩方叛軍就要逼近京城,這英宗皇帝卻和個沒事人一樣,他們能不著急麼!
錦衣衛遍布大江南北,吳風吳雨的動作朱祁鎮早早便知曉,可他仍然不能動作,哪怕是一點風吹草動也會打草驚蛇,畢竟那兩人可不比當初,歲月的歷練讓吳風吳雨更加老練沉穩,足以能和他朱祁鎮斗上一斗!
但老謀深算的朱祁鎮還是漏算了一點,那就是他的盟友周潛龍,早就將消息送給了吳風吳雨兩人,棋局一旦被打亂,往後的運勢便交由天定…夜色如墨,寒風劵攜著殘雪打在男人臉上,卻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你來了”張斷塵半張臉都隱藏在黑袍下,一雙眼睛卻如琉璃般清冽斑斕,只一看去便讓人深陷其中。
“好久不見,主子在等你。”張斷塵沒有多言,只是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男人神色微動,掩去眉眼間的一絲失落,邁步進了院子。
張斷塵隨後進去。
昏黃的燈光打在狹小的木桌上,任誰也不會想到,兩個身份地位極高的人會選這樣一座茅草屋作為見面的地點。
朱祁鎮見男人進門當即起身相迎。
“大祭司,朕…我在這等候多時了,請坐。”男人一身玄衣,劍眉星目,歲月並沒有給他留下太多痕跡,可男人的聲音卻意料之外的滄桑。
“明朝皇帝,找我何事?”朱祁鎮一怔,他沒想到男人會如此直接,不過既然如此也省去不少麻煩,想罷他輕嘆一聲,低聲道:“貴門答應的事情可以兌現了,如今有兩方叛軍勢力漸大,已經威脅到了我大明的根基,不得不除。”男人抿嘴,蒼白的臉色在燭光中朦朧不清,“如此,我門會出動兵力,隨你調動。”朱祁鎮暗中輕呼一口氣,拱手道謝,男人卻起身離開,不說一句廢話。
走至門口處卻看了張斷塵方向一眼,嘴角動了動,終究還是轉身離去。
入冬首月,蒼穹門攻破河北府城門,大獲全勝,城中百姓無一傷亡。
朝野大驚,與此同時英宗皇帝終於下旨,命柳觀海帶神機營眾人加十萬大軍前去河北府,務必奪回城池!
而朝廷軍隊中突然多出一股打扮怪的人,柳觀海眼觀鼻鼻觀心,自是沒有多問,只是吩咐下去不朝廷士兵不要多加干擾。
於是兩股軍隊便朝著河北府進發。
這邊蒼穹門眾人正為攻下河北府而慶祝,每人臉上都洋溢著喜色,唯獨一人憂心忡忡,那便是六掌門司明月。
她一直試圖勸告吳雨避過河北府,直接攻打京都,卻遭眾人一至反對,而現在,真當踏入了河北這塊土地的時候,那種強烈的恐懼感如潮水般將她包裹。
那些人不會任由蒼穹門發展,一旦行動,蒼穹門會遭到前所未有的打擊,致命的打擊…司明月閉上眼,將眼底的復雜掩去,繼續陪著眾人聊天吃喝。
翌日,士兵打探到五十里外的朝廷軍隊正往河北府進發,吳雨沉穩做出部署,勢必要防住城池。
午時三刻,柳觀海率領大軍至河北府後城門,十萬大軍氣勢雄渾,黑壓壓一片,遠處黃沙漫天,陰冷之氣無端蔓延。
戰鼓喧天,紅白兩方旗幟交織,嘶吼聲震天動地,鮮血染紅土地,無數士兵倒地不起,屍體成山。
後邊又有人接替上,場面一度慘烈至極。
“不好,門…門被打開了…”正當蒼穹門眾人專注城牆之時,不知哪個叛徒卻悄然將大門打開,一瞬間朝廷軍隊蜂擁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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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
“如此之勢,河北府收復指日可待。”“哎,不愧是征北大都督啊,果真是名不虛傳…”下朝後眾大臣還在討論戰場之事,朱祁鎮則是回了乾清殿,准備沐浴更衣,行祭祀之事。
自復辟以來,各種大事小事不斷,原本應該祭天祭祖之事也被耽擱。
路過御花園時,朱祁鎮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他抬手示意宮人不要出聲,自己深入假山碎石之中,腳步輕微。
“事到如今,阿塵你便聽我一句勸,隨我走吧。”微弱的聲音從假山那邊傳來,還是被朱祁鎮清楚聽得,那聲音正是前日剛見過面的幽冥門大祭司…“我知逃不過門主的追殺,你也不必再勸,既然當初選擇了我,現在也不必在這假惺惺,只會讓我更加惡心。”張斷塵語氣冷靜的可怕。
“這一次我不會再放任,青龍必死,門主不會放過英宗,一旦門主失去理智,七大高手和擊都不是他的對手。”…遠處的對話還在繼續,朱祁鎮渾身發冷,僵硬的轉身離開,腳步微顯凌亂。
“皇上…”宮人低聲喚著,疾步跟上。
好一個青龍必死,幽冥門,算我朱祁鎮失算。
周家,周潛龍看著神色凝重的朱祁鎮,神色不變。
“皇上怎麼來我這了,蒼穹門那邊攻下來了?”周潛龍只字不提幽冥門三字,卻逼得朱祁鎮更加心煩意亂。
“怎樣才能鏟除幽冥門。”朱祁鎮眯眼,聲音如同二月飛雪,冰冷刺骨。
周潛龍微微詫異,轉而便明白過來,沉思一會出聲道:“擒賊先擒王,幽冥門門主才是最棘手的那個,至於整個幽冥門,恕我直言,傾盡朝廷之力也未必能鏟盡幽冥門的根基。”朱祁鎮長吐一口濁氣,忽然抬首看向窗外,光禿禿的樹枝上落滿了白雪,遠山近水皆是一片蒼茫。
“月圓之夜。”朱祁鎮呢喃一聲,偏頭看向周潛龍,眼底閃過一絲堅定。
“是,月圓之夜是那人力量最強大的時候,不過十四那天卻是他最虛弱之時,想要殺了他也不是不可能…”說到最後周潛龍語氣似乎有些沉重,朱祁鎮卻沒有深究。
“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便去走上一遭。”周潛龍微驚,最終也沒有再說什麼,眼下整個朝廷怕是再也找不出比兩人武力更高的人了,最保險的辦法就是由兩人潛入幽冥門,將那人擊殺!
“成敗在此一舉,周兄。”朱祁鎮心情似乎輕松了不少,罕見的露出笑容,兩人碰杯,清脆的聲響在靜靜的夜色中蕩開,讓人心魂輕顫。
吳風取道大同,正帶著西域大軍一路行進,沒幾日便到了蘭陵附近,眼看就要和吳雨匯合,半路卻突然殺出一波黑衣人。
吳風陣腳大亂,退後數里,然而還未等反應過來,那伙黑衣人卻如潮水般褪去,徒留一地狼藉。
河北府西北荒野。
“不…柳兒,你怎麼樣了,啊…來人,快來救救我娘子!”唐嘯接住臉色煞白的女子,轉身就是一刀,那黑衣男子當場沒了頭顱,烏黑的血液噴灑在男人臉上,帶起陣陣滋滋聲,唐嘯半邊臉已經被腐蝕。
和幽冥門的人交戰了近兩天,蒼穹門的軍隊死傷過半,原因無他,只因那幽冥門門徒身帶劇毒,他們衣物上,武器上,甚至是身上的血液…都帶著腐蝕性!
唐嘯這才想到那日司明月對出發前夕的他們鄭重無比的囑咐道:“他們都是地獄里爬出來的陰魂,定要萬分小心,盡量一招致命,不要讓他們近身…”“唐嘯…”吳雨趕到的時候眼前就是這樣一幅慘狀,方圓百里,無數的屍體交迭,覆蓋了整個荒野,稀疏幾個蒼穹門弟子站在原地,唐嘯抱著一身血衣的柳兒撕心裂肺的哭喊。
“救人…”咬牙切齒的說完這兩字,吳雨甩袖離開,身後趕到的軍醫悉數上前幫忙救治。
河北府一戰,蒼穹門十五萬大軍死傷近兩萬人,元氣大傷,退敗數十里地,至邊界安營扎寨,休養生息。
帳篷里,吳雨不停的往嘴中灌酒,無數嗜血場景在他腦海里浮現,男人痛苦的皺起眉頭。
這一戰徹底打破了他對戰爭,對朱祁鎮,對幽冥門的認識。
幽冥門門徒身帶劇毒,一人就能抵過二十個朝廷士兵,蒼穹門人數本就略遜一籌,再加這種怪物,如何能打得過!
“砰”地一聲,酒水撒了一地,吳雨眯眼看著帳篷門口,意識昏沉。
忽然一道亮光襲來,絕色身影伴著幽幽檀香向他走近。
吳雨閉眼,他不想自己絕望頹廢的神色被何若雪看去,只得裝睡。
“雨兒,玉琴中蠱毒,危在旦夕。”…明明是寒冬臘月,帳篷里卻格外悶熱,幾個婢女神色匆匆的進進出出,一盆盆血水格外刺眼。
吳雨神色復雜的看著躺在木床上的女子,眼中水光浮現。
她們都是女子,卻也要代替男兒受這戰亂之苦。
“沉神醫,玉琴狀況如何…這毒能解麼?”老人鬢發花白,已是耄耋之年,卻被唐淡月求來為蒼穹門受傷的士兵看病。
“老夫實話跟你們說罷,這兩位姑娘的毒一模一樣,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禁毒,如若沒有解藥,三日內蠱毒入心髒,便會全身腐爛而亡。”眾人聽罷皆是倒吸一口冷氣,這幽冥門的人好生惡毒啊!
“解藥在哪,您是否有把握…”吳雨還抱著最後一點希望,卻被老人隨後的一句話徹底打下深淵。
“門主,恕老夫無能為力,放眼整個中原,除卻制毒之人,恐難找出第二個會配置解藥的人…”老人話還未落,唐嘯已是眼紅發狂,“我跟他們拼了…”旁邊的韓毅吳紅袖忙拉住男人,帳篷里氣氛一度凝至冰點。
難道真的眼睜睜的看著兩條人命就這樣流逝麼…“我有辦法。”就在這時候,帳篷門簾忽然被人掀開,司明月一身戎裝,帶著寒氣進來,目光掠過滿臉愁容的吳雨,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你有辦法,明月姐,快救救我的柳兒!”唐嘯猛的撲上去抓住司明月的胳膊,被吳雨一個甩手拉開,他定定的看著女子沉靜的雙眼,下意識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明月姐,辦法是什麼?”吳雨抿嘴,幾分猶豫的問出。
司明月看了眼在床上躺著的玉琴和柳兒,兩人臉色煞白,嘴唇已經開始失去顏色,看上去就像是久病之人。
“我只能救一個…因為我只有一顆解藥。”女人說完後,激動的眾人都愣住了,如同一盆涼水扣頭而下,在這寒冷的季節分外冰冷。
“你說什麼…只能救一個…”唐嘯怔住了,他搖頭呢喃著,仿佛被抽掉了渾身都力氣,癱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