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諾夫的登基和大婚結束,我們收拾好行理撤離皇城,雖然沒撈到什麼寶物,但跟眾女旅行游玩,吃吃喝喝還算幾開心。
依照計劃,亞加力會帶黑龍軍返回大本營,佐治游玩完將回臨海城,所以在帝都就跟他們道別。
其余妖精、暗妖精、矮人、獸人等,有做生意的,也有繼續嫖妓的,他們各有各去向亦不細述。
安菲本來想留在帝都工作,但思前想後最終決定跟我回北方,她希望孩子出世時父母都在身邊。
而愛珊娜則玩掉包,由龍騎士守著空心馬車,她自己就坐到我這里來。
我們坐普通民用馬車共三輛,混在平民和商旅中緩緩前進,到北方交界將轉由水路離開帝國。
唯一是珍佛明那群混蛋也跟來,靜水月就算了,連洛依他們也一起去北方,雖然他們沒說明原因,但我知道是尤莉要求,他們應該想去捉蟑螂。
這條官道本來是商人和官車專用,但因為登基大典而御令開放給民眾,為期七日,故爾路上除了源源不絕的馬車,還有很多在一旁的路人。
靜水月望著窗外道:“玩了幾天,突然覺得很安靜呢。”
由於路上馬車太多,我們想快也快不來,炎龍騎兵故意墮後小段距離,遙遙看守我們三輛馬車。
安菲因為有孕,她必須跟保母們坐同一馬車,稍稍落後於我們。
夜蘭笑道:“安靜是好事。”
愛珊娜點頭說:“夜蘭說得對,話說回來,暗妖精族的伏流城是怎樣的地方?”
夜蘭笑道:“伏流城其實是一座地底大城,聽各長老說從前是一個古代遺跡,時至今日還有好多古代遺產在伏流城中,但大部分因年代太久遠而變成廢品。”
身為神聖妖精的百合自然沒去過伏流城,事實上去過的人十分稀少,人族對暗妖精的認知亦十分少,甚至謠言他們是不講道理的蠻族。
百合聽著夜蘭說話時,忽然耳朵輕抖一抖,目光被不知名事物吸引,她望向窗外天空,道:“咦?空中有些什麼浮著。”
正當我胡疑之際,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震動了官道,現場一遍混亂。
在混亂中我從馬車爬出,道:“大沙,照顧她們。”
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看見很多人倒在地上,一瞬間意識到中伏,而且已經出現死傷者。
望往天空,只見一白衣女子飄浮在上方。
天美她瘋了!
由於官道特准開放,貴族加上商人接近一千,不單止是珍佛明和迪矣里的皇族,還有妖精族和獸人族在內,這一襲擊足夠引發大規模戰爭。
可惜沒時間多想,心中一陣抽緊,第一個反應是望向安菲,幸好百合反應夠快挺身抵擋,使用獅子盾牌保著安菲的馬車,伊美露商會的衛仕亦爬起來圍著她們。
另邊廂的愛珊娜和佐治亦不用說,謝迪武士早已經布出結界,靜水月情況亦差不多,珍佛明的騎士及海軍保護著皇族。
心中一動,我向愛珊娜喝道:“小愛,黎斯龍在附近!”
愛珊娜聞言醒悟,她引出叛黨的計劃成功了,只是情勢不太妙。
該死!
擡頭只見天美在空中,但剛才的攻擊並非單方向。
這一瞬間判斷出形勢,首先必須引開臭八婆天美,只要沒有天美在旁,任他多少伏兵也贏不到愛珊娜和靜水月兩國衛兵。
賭一賭吧,揮出神器護腕道:“六足豹!”
揮動手上的神器護腕,召出黃金六足豹,一夾豹腹從人群中脫出,荒不擇路的猛奔。
而在背後不知是誰射出通訊彈,可是通訊彈沒飛多高,已經被天美的劍氣輕易斬破。
我向上空的天美伸出中指,道:“喂,八婆!”
天美發現我脫離魔法范圍,她眯起眼發動魔法,然而不再是范圍法術,而是她擅長的雷系飛行術,由雷光化成的美麗翅膀,快速的向我追過來。
萬幸,天美和伏兵果然是兩批目標不同的集團,她沒有協助伏兵而選擇追上來。
六足豹戴著我向山森跑,但是樹林沒能掩飾我們行縱,天美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像是看穿了密森似的魔法不停射下來,山林都被轟出一條爛路,痊愈狀態的她太不正常。
枝木橫飛之中六足豹身上被刮出多道疤痕,而我的軍服亦出現多個破口,額角和肩膊正滲出血水,但這點損傷已經叫幸運。
由於高速走動,我們不用幾分鍾已經穿越密森,然而當我一看前方立時頭痛。
在我腦中的地圖,離開這密林後是通向其他城鎮的小路,可是小路沒有了,前面是多座來歷不明的小山丘封著去路。
中計了!
天美知道我記憶力特強,她是故意逼我逃跑,在最有利逃走的路线做手腳,現在真正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
雷電射在我身後,爆炸威力將六足豹轟飛,而天旋地轉下我只知被拋起。
當跌在地上時聽到另一聲電擊,但今次目標並不是我,而是六足豹!
藍色電光打中六足豹,這只陪我多次歷劫生死的神器獸被炸成點點金粉。
我心中涌起極大惱火,即使跌到地上的痛楚仍難平息這份怒意,爬起身第一時間拔劍,天美仍舊目無表情緩緩降下,無論她相貌如何美麗,此刻我心中只有四個字——‘誓不兩立’。
從遠處聽到打斗聲,我低聲道:“黎斯龍?”
天美沒有答我,她慣用的金色長劍遙向過來,另一把鐵色巨劍則擱在肩上。
心里暗暗盤算,她手上籌碼不多,伏兵之中應該包括黎斯龍,但又覺得遣漏了什麼。
天美平淡道:“在你死之前,再讓我欣賞你魔族的力量。”
在這個被山丘圍著的人造小谷,我被逼跟天美單對單,即使變身半魔族也難殺她,贏面還是低到想哭。
想吧!還有什麼對策!
天美將巨劍往空中一拋,她自己則突然消失,殺氣從左側逼近,馬基全力向左邊斬下去。
太快了,根本看不見她的動作,而且她攻擊力之大簡直不可理喻,就這一次交拼直把我逼退了十步。
還沒能停下,巨劍准確的向我插下來,當我險險避開時殺氣又在背後襲來。
拖盡全力回身擋格,巨大的力量把我打飛,背脊直撞上一塊石頭,鮮血從嘴巴吐出,差點暈了過去。
天美赤足漫步向我逼近,道:“真失望,試試變身爭扎一下吧。”
變身的時間只有幾分鍾,機會只得一次,如果殺不到她我自己就死定!
問題是沒法子不變身,現在這情況連一分鍾都挨不下去。
天美手一揮,巨劍向我飛過來,我雙手握緊馬基低聲道:“吸精蜘蛛。”
巨大的精氣狂涌而來,我縱身一跳踏上巨劍劍身,寶劍馬基卷起黑色火焰,天美的王道劍亦化為金光,硬拼一劍下我們同時鏟退,這一劍平分春分,但不知她用了幾成力量。
天美甫停定卻突然原地消失,劍氣從左邊而來,可是我卻感覺到背後有殺氣。
發動瞬間移動繞回天美身後,她亦很清楚我的技術,毫不猶疑轉身回劍,長發飄曳的情景確是好看,只是這生死存亡一刻已經沒心情欣賞。
兩劍互架,地面龜裂,第二次硬碰仍然不分上下。
劍向後收回,踏出家族相傳的舞劍法,但速度比以前快上幾倍,這步法配合劍術的強處,是逼使天美不得不打近身戰,黑焰席卷而出,我的寶劍成功纏住她。
不過全力出手下,精氣消耗速度很恐布。
天美點頭道:“不錯,你果然比靜水月強。”
不知道天美用了什麼招式,她的劍發出的金光突然變成白光,馬基噴發的黑焰忽爾化成點點白花型光體飄散,我的攻擊力亦打了個折扣。
王道劍劃出一個水平的半圓,帶著白光的劍氣劃破我胸甲,心中無比震撼,她將月女神的白色破壞光融入了劍道中?!
白色破壞光是黑暗屬性的克星,相傳能消滅一切罪惡,連我的魔族精氣也被削減。
在山林方向有動靜,百合、夜蘭、大沙她們護著安菲來到,與此同時黎斯龍亦親率死士追趕。
天美嬌叱道:“布結界。”
山丘上出現另一批敵人,從他們發出的魔力波動可以知道全是法師。
其中有十多名法師仰天長嘯,亦有人因魔力損耗過大而倒斃,一個用生命織出的巨型結界出現,將百合她們擋在外頭。
靜水月的聲音傳來,大喝道:“讓路!!!”
紅月大刀化成紅芒劈在結界上,緊接而來是一聲巨響,但結界卻沒有損壞,靜水月被彈飛跌坐地上,嘴角邊還流了一點血。
我看著山丘上那幾十名法師,扯下破爛的胸甲,道:“狂信徒?他們就是你的最後籌碼?”
天美冷眼盯著我,說:“他們是追隨光的信徒,今天是為消滅邪惡而來。”
看一眼發狂攻擊結界的傻女們,我心中只剩苦笑,打起最後的精神,站直腰橫著劍道:“別廢話了,我一向不認為世上有絕對善良或邪惡,做事只隨心而為,這大概是我們不能共存的理由。”
天美同時發出金光和白光,徐徐往上空升起,首次帶有感情道:“或許吧,你的遺言我會記住。”
我的精氣所余無幾,接下來的一招真是最後了,向天美笑道:“我怕寂寞,黃泉路上麻煩你陪一陪吧。”
成敗在此一刻,以衫袖抹拭馬基劍上血漬,回憶起這把劍跟我經歷的苦難,暗暗的感謝著,道:“謝謝,最後請幫個忙,為了安菲她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臭婆娘全身而退。”
天美長劍高舉指向天空,天空回應她的感召,厚厚的雲層以她上空為中心集結,單這畫面其實挺嚇人的。
雷電在厚雲中閃爍,魔力不斷凝聚,此消彼長下我的魔力所余無幾,雙手緊緊握上劍柄,發動我唯一的皇牌——瞬間轉移。
進入亞空間,下一刻重新出現在半空中,天美的背面就在眼前。
“冷凍球!”
變種水系史萊姆倀成冷凍的球體射向天美,但她很淡然轉身揮劍,劍光將冰凍球斬開再向我反擊。
對此情況並不驚訝,天美曾見過我用瞬間轉移,騙到她才怪。
二次轉移。
這次出現在她的上方。
“爆烈鏈球!”
今次換成火系史萊姆向天美轟下,然而嚴陣已待的她不憶不忙,長劍同樣揮出劍光,射破爆烈鏈球再反擊上來。
三次轉移。
身體開始疼痛,最先感到痛苦的是肺部,亞空間不但無法呼吸,而且真空狀態會吸走體內的空氣,加上要花魔力,一股來說轉三次是人類極限。
第三次轉移到天美的左手邊,馬基高舉下劈,使出我最強的一招劍式。
龍煞四絕劍——龍煞剛劍斬!
天美仍舊毫不動容,她身上傳來澎湃的魔力波動,握劍指向我,搖搖頭道:“很失望啊,已經沒有新招了嗎?”
我冷冷一笑,劈出的剛劍斬突然轉了方向,以半魔族的力量勉強把這霸道無匹的劍式硬是扭曲。
剛劍劈空,在天美身側錯過去,她首次出現疑惑表情。
“新招嘛,就讓你看看!”
四次轉移。
好痛,五髒六腑似是亂作一團,喉嚨像被火燒般,左眼承受不住壓力而暫時失明,兩邊耳朵亦在流血,但總算突破了人類極限,出現的位置剛好面向剛劍斬。
拉德爾家族有兩種秘術,一種是舞劍法,另一種是影子護衛,後者只有當家家主才能繼承。
拖放出影子護衛,它跟我互相重疊,馬基在手中轉一圈變成反手持劍,長劍收在身後。
高安東專用絕技——反手破魔劍!
跟高安東聯手討伐阿巴頓後,我一直思考著可否一個人辦到,發現反手破魔劍是為風屬性而設計,跟我的相性十分差,經過多次測試和考慮多種可能性,悟出借用其他能量體彌補沒有的屬性,魔姬召喚或影子護衛都可以辦到。
馬基從背後彎出,將龍煞剛劍斬的威力全部吸收,威力翻倍反擊射向天美。
剛劍斬、四次轉移、影子護衛、反手破魔劍,這一氣呵成的招式把我所有精氣魔力全部透支掉,就連劍也沒力握穩,馬基被反震力彈飛。
當我全身乏力往下跌時,天美終於動容,這招合當代兩大劍聖絕技於一式中,如果這樣都不能傷她,也就表示世上沒有力量可以傷到她。
天美終於動真格,她明白這招奧妙劍式是無法回避的,將所有魔力灌進金色長劍中。
離地十多呎,我的另一件寶貝——披風夜星發動新加的裝置,從披風變成翅膀型態,將我的下跌速度大幅減低,否則無遮無擋的直墮恐怕要跌成肉醬,不過著地時還是超痛,同一時間馬基亦倒插地上,發出銳物入土的聲響。
雖然眼花看不清,但視线仍是一直盯著天美,威力加倍的剛劍終於破了她的守勢,一條白色的長型物飛出,赫然是她的左手整條臂膊。
成功了!!
天美這個傷勢無法再威脅安菲她們。
我已經豁盡所有了,拉緊的心情突然放松,一道血氣涌起,鮮血從咽喉不受控的咯出,力盡和傷勢使得身體無法活動分毫。
第一次看見天美動怒的表情,真不錯呢,她再次將劍舉起,雷電從雲層擊進劍中,她左肩的傷口逐漸痊合,可是失去的手臂無法再生。
她的魔力隨時間累積上巔峰,記得這八婆有一招叫審判之矛,被這招打中我應該會灰飛煙滅,哈。
不過沒所謂了,經此一役天美會變成各國共同通緝犯。
視线從天美移到結界,入目的是百合和夜蘭哭著狂放魔法,安菲在護衛扶持下流著淚大叫,大概在罵我拋妻棄子吧。
靜水月雙手淌血,但仍是咬緊牙關出刀劈向結界,大沙扶著小沙,後者不堪刺激暈了過去。
只是沒想到愛珊娜也會哭,不對啊,這不適合你形象呢。
抱歉了,我可能要先走一步。
意識開始蒙糊,一個怪念頭略過心田,在我人生中最後一眼仍能看著眾女,這算否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