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前的半小時,黑龍軍的傳令使已到我們營中,邀請我軍進駐皇城。
曙光初露之際全軍拔寨而起,所有士兵都在等待回歸皇城的一刻,可是我們這批首領卻不敢大意輕忽。
雖然我曾是老頭子肚里的一條蟲,可是也不能完全猜透他的想法,最壞的情況是他趁此機會消滅佐治和愛珊娜,徹底吞並這個國家,即使這是相當冒險的一著。
大軍以佐治和愛珊娜為首,我和基魯爾、破岳、多度隨後,背後的人類士兵和翼人戰將皆士氣旺盛,迪矣里的軍旗隨風飄揚。
經過了漫長的遠征,我們的目標終於出現,雄偉的迪矣里皇城已在眼前打開大門。
在皇城的城門外則別有天地,一群黑騎士布成一個大陣,前方三行,每行有千多人打橫排開,三行之後是一個大正方,左右另有兩個斜向的三角形,最後方有一小組的弓箭隊伍,以人數計算大約有三萬多人,全數是烏黑精亮的黑甲騎士,比起昨夜的迪矣里騎兵更見整齊。
在兵陣的後方城門口,有兩名黑甲女戰士站在入城橋上,在她們中間放了一個銅鑼,鑼上畫著一條三支角的黑龍。
其余的黑龍軍則在城上守備,城頭插著皇室的國旗,同時也插上了拉德爾家的三角龍頭旗。
除黑龍軍外,更見到一批翼人族協助防守,當中有男有女,只是他們的翅膀並非純白色,而是跟雅男一樣白中帶灰,其中一人正是灰羽首領——逆風。
雅男問道:“賤男的父親會不會太熱情,居然派幾萬人來歡迎我們?”
我和其他同僚哭笑不得,這個陣型怎麼看都不是歡迎,露茜沉聲說:“這個兵陣似攻非攻,提督的父親想怎樣?”
勒緊佩劍,我拍拍六足豹悠然道:“沒怎樣,想殺我罷了。”
“啥?”
聽到此話的將領全都望向我,表情都是那麼滑稽。
洛瑪說:“你這個玩笑一點也不有趣。”
我失笑說:“誰跟你們開玩笑,這個陣勢叫‘黑角龍陣’,是我家族世代相傳的其中一個陣法,專門用來試煉騎士,一旦失手可能會無命。”
如果說六年前的“三三三英雄戰役”是我人生的首個轉折點,那麼現在這一刻就是我的第二個轉折點。
黑龍騎士團有一套保持素質的傳統,每當有百騎長就職,就要先過一個百人編制的三角龍陣,闖陣者可以用任何方法由陣頭到達陣尾,敲聲銅鑼就算通關,千騎長就職要過千人陣,萬騎長就職要過萬人陣,如此一來才能讓將士們信服。
說來好笑,我大哥亞加力亦是萬騎長,他是靠實力過關的,但二哥亞沙度是參謀兼千騎長,聽聞當年他請過不少將士嫖妓才勉強過關。
這一刻我知道遲早會來,只是沒想過老爸會在這里安排試煉,而且是三萬人的最大陣式,此正是就職黑龍騎士團大元帥,拉德爾家族大當家的考核。
所謂鯉躍龍門升價十倍,只要通過試煉到達城門口,我將搖身一變成為拉德爾家族新任家主,掌管十萬黑龍騎士團的兵權,但如果失手……哈哈哈哈……
另一含意是老爸要我迎娶愛珊娜。
他早有名言,如要成為當家必須迎娶公主,他的目標已很明顯,公主就是指當代勢力最大、最具才能謀略的愛珊娜公主。
相對來說,娶一只史前青蛙回家,我實在看不到對家族有任何好處,唉,我那可憐的二哥這樣就一輩子了。
騎著六足豹走出去,當經過佐治和愛珊娜時,後者望向我的眼神十分復雜,有一半是憂心,亦有一半是喜悅。
我自己亦是百般滋味,其實娶愛珊娜並非問題,反正她不會向我拿家用,只不過我心底對政治婚姻有一份痛恨和警戒,偏偏現在被老爸逼得騎虎難下,此際我總不可能領軍掉頭走吧。
接近大陣的前方處約二百步許,第一排黑龍騎士團全體拔出兵器斜向天空,剛好指著帝國北方的方向,我亦拔出佩劍回禮。
面對黑龍軍旗如海浪般洶涌擺蕩,基魯爾派手下向將領解釋情況,形勢一時間變得時空。
拉德爾家族易主可是天下大事,能夠親眼參觀這個儀式更是難能可貴,佐治親自為我執起大旗,愛珊娜為我吹響了號角,連翼人女皇梵沁亦拿過軍鼓敲起來,多度、基魯爾和破岳各率領人馬布陣呐喊,無論人類和翼人皆爆起喝彩。
拉德爾家族的當家試煉每一次皆很莊嚴,但在家族的歷史里,最盛大的恐怕會是今天這一次了。
城頭上忽然一陣旗幟搖晃,傳來驚天動地的叫聲,黑龍軍現任主帥——法特拉德爾侯爵赫然現身。
在四名老練大將擁護中,老爸並沒有穿鎧甲,只穿一套銀色文士長袍,左臂有著紅色間條,長發束成一條長辮子,君臨天下般傲視著我們城下的將士。
我軍中很多人是首次見他,自然是用足目力瞧清楚這位縱橫沙場的大人物,久沒見面的亞加力亦在一起,他風采依然,還向我露出笑容豎起拇指,表示看好我的表現,而我的反應就是兩眼上吊,做一個沒好氣的表情。
老爸舉起左手,三萬黑龍軍全員靜默,守護著城門的兩名女戰士敲響銅鑼,同時陣型正逐漸變化,兩邊的三角陣慢慢張開,有如一只黑色飛龍展開翅膀,最前排的隊伍,由一列直线變成半月向我包圍過來。
若要一個人硬闖三萬士兵的大陣,那不過是天方夜譚,無論武技魔法有多厲害,根本不可能辦到。
可是由從前至現在每名家主都曾成功,原因其實在於兩個字——“陣法”熟識兵法的人皆知道,每種陣法都有其特點,配合不同兵種,加上陣型的變動,將產生出千變萬化的形態。
我們家族歷任家主都是武將,共同點是精通兵法,同時亦精通陣型,只要明白黑角龍陣的變化形態,要穿過它也非太困哪。
前排是龍頭,正方陣是龍腹,兩邊的三角形是翅膀,弓箭隊就是龍尾。
龍翼在兩邊鼓動,不但凝造出鋪天蓋地的去勢,更封死了兩邊的去路,換了不懂陣法的人必定驚慌失措。
可是我很清楚龍翼只不過是虛張聲勢,兩翼一旦向正前方出擊,龍首的陣型反受影響。
龍頭第一排士兵半月形向我壓過來,猶似一頭巨獸張嘴欲噬,這是黑龍的第一組攻擊。
我立即催動黃金六足豹,六足豹風馳電掣地狂奔,在龍頭形成包圍圈前向左側衝刺,恰恰躲過被包圍的窘境。
接下來是第二組攻擊,這次將是龍的利角。
龍頭三排兵中第一排是獠牙,第二排是支援前後的銳目,第三排是鋒利龍角,我在一邊衝刺時一邊念動亞空間咒文,接通我家中秘房里的亞空間魔法陣。
當我掠過第二排後,第三排士兵終於發難,他們發出一致的怒吼,左邊約有二百枝黑色長戟飛出,在空中畫出一條曲线,以我為中心點散落下來。
如果是普通的弓箭還好,只要劍術高明可以將之撥開,但長戟每一枝都他奶奶的重五十磅以上,還是兩百多枝照頭照面拋過來,撥開它們我連想都不敢想。
眼看被這頓戟雨打個正著,基魯爾等都忍不住驚叫,也在此時我從亞空間里抽出了一件法寶——飛輪罩。
飛輪罩是超級騎士的兩大配件之一,曾經抵擋暗妖精族的中階魔法,相比起來長戟也不算什麼了。
飛輪罩在圓盾上揚開且啟動,罩面急速地轉動,理你長戟有多重,全都給飛輪罩旋轉力卸開。
闖過龍頭後我順手舉起飛輪罩盾牌,向著城牆上的老爸冷笑,背後的應聲蟲當然是高聲喝彩。
進入龍頭和龍軀之間,這是破陣的最重要一刻。
故事小說之中,龍最脆弱的位置是逆鱗,碰巧這個黑角龍陣的弱點,亦是頭與胸之間的區域。
龍頭是三條打橫排的陣勢,與背後的正方兵陣必須保持一段距離,而且進入這區域內再不受兩邊翅膀的影響,就如颶風中心的颶風眼一樣寧靜。
進入逆鱗位置的我反變成主動,無論前進或後退,左衝還是右突,都將影像這三萬人大陣的變化。
大地初級魔法——土牆術!
得到了緩衝的時間,我可以從容計劃進攻的策略,首先施放出一個地系小魔法,從泥土中突出一條土柱,一直延伸至三十多尺高度。
爆裂鏈球!
第二步是使出我最強的攻擊魔法——爆裂鏈球。
雖然現在是試煉,但黑龍軍全部是自家人,總不能向他們使出大殺傷力的魔法,一旦殺傷太多騎士,就算當了家族之主也難受愛戴。
故此爆裂鏈球的攻擊點是土柱,土柱立時遭到射破,從三十尺上爆炸成大團的沙塵散下來。
沙塵瞬間籠罩全場,我亦不失此機會向前衝。
六足豹是地上最快的神獸,趁著黑龍軍被沙塵蒙蔽時,直接從中間位置破入陣內,由於速度太快,騎士們根本反應不過來,只花了二十秒已經成功闖過,而最後只剩下龍尾。
龍尾是一支弓箭部隊,最多只有數百人,這支隊伍的功用只不過是掩護龍頭,在六足豹和飛輪罩的配合下,他們休想截住我。
然而擋我闖出塵霧,覺得勝券在握之際,頓時被眼前所見嚇呆。
原來我在沙塵中闖關時,黑龍角陣早已偷偷改變了陣型,龍腹向左右拉開,變成了一個大圓,原本的龍頭竟向內突入,化成三支長戟陣直指圓心,龍翼也在此時調回來,左翼落在龍尾前方組成迷你偃月陣,右翼則一分為五,五組騎兵在圓陣外順時針巡回。
天羅地網陣?
只花二十秒鍾能夠使三萬大軍變換陣型,普天之下具有這份才能的人物,五只手指足夠數出來。
我向城上看一眼,只見兩名軍旗手站在法特背後,依著他的指示調兵遣將。
天羅地網陣眼跟黑角龍陣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法陣,後者能攻能守,是虛實難分的基礎陣勢,而前者則是強硬逼降的大陣,這個三萬人規模的陣式,足夠要一支萬人部隊投降,但現在卻只針對我一個,都不知應該驕傲還是自嘆倒霉。
三支長戟騎兵隊是主要的殺招,身後偃月陣背後暗藏了弓箭部隊,外圍的圓陣加上五支巡弋的游兵,完全封死了我所有出路。
城頭的亞加力面現憂色,基魯爾等也不再呐喊,墮入這個天羅地網陣中,想平反敗局真是難若登天。
事實上,可怕的不是三萬名騎兵,而是法特拉德爾這個人。
第一支長戟隊隊長揮舞長戟大喝,千名騎兵宛如長蛇向我進攻。
心中暗自盤算,就算跟老爸作公平比試,勝敗也是參半,可是他手上有三萬精煉兵卒,而我只是涼風中的可憐小孤雛,正常手法是絕無勝望的。
改變戰略。
收起黃金六足豹,我冷眼盯著迎面而來的長戟騎兵,兵士均露出愕然之色,要突破此陣型,不得不依靠坐騎,故沒有人能明白我為何放棄六足豹,城上城下數萬計的將士皆一臉迷糊,當中只有一個人是毫無變化,冷靜如恒。
老爸沒因為我放棄坐騎而動搖,反似一早意料到,他向背後連環打出手勢,戟兵變成圍繞著我走,最後排的弓箭手則向天放箭,一排地掃向我的位置。
在這生死一线之間,我仍是不禁點頭贊嘆,只有他一個人明白我有何打算。
比兵法我沒有任何優勢可言,可恃的只有煉金術,而且是超越法特知識范圍的煉金術,否則休想突破這天羅地網。
拉動夜星隱,發動珍佛明的獨有隱身魔法,在箭雨還沒落下前我已往前跑。
士兵沒有因為我隱身而混亂,守在銅鑼前的偃月陣往外擴大,法特明白到即使我能夠隱身,但終點始終只有一個,只要穩守這一點已經足夠。
隱身法術雖然好用,但此術消耗很大魔力,撐上兩分鍾我的精氣將會耗光。
此時我又要頭痛,老爸命令偃月陣擴大搜索范圍,讓兩分鍾內我無法繞過此陣。
心念一動,召喚出白銀獅鷲讓它向天上飛去,黑龍軍突然看見目標,偃月陣停止了擴大,弓箭手則向白銀獅鷲發箭。
白銀獅鷲受驚下在天空亂飛,大部分士兵的注意力都移向天空,我也爭取到時間潛至偃月陣的背後。
這種小把戲騙不了法特,他很快醒悟這是聲東擊西,立即命令陣外游走的騎兵集中到偃月陣附近亂跑。
這一著相當高明,要是被戰馬撞個正著,什麼隱身魔法也得現形。
既然聲東擊西不奏效,來個鬧南攻北又如何?
召喚出銀叮蟲,指使它們飛到另一邊擾亂戰馬,天羅地網陣的一側立即出現小騷動。
這次連法特也要皺眉,他不能不假設我混在人群中,故命令兩支小騎兵隊趕到騷動的區域。
得此機會,我終能繞過偃月陣逼近弓箭隊。
一頓飛箭後,白銀獅鷲亦被射下來重新化回一個護腕,心里暗暗向白銀獅鷲道歉的同時,我的魔力亦快到達極限,只得解除隱身狀態。
剩下的魔力僅能使出兩次法術,在我面前只余下弓箭部隊,當我露出原形時他們立即重新上箭。
我向城上的老爸露出笑容,他的面容松弛下來,一言不發的手負後轉身離開。
弓箭的缺點是需要時間上箭和瞄准,這段時間對於生死相搏來說很漫長,正是這幾秒鍾足以分出勝負。
我往前走了四步,弓箭才開始發射,瞬間轉移發動,我的第五步跨得很遠,下亦刻已身處於弓箭部隊的中心內,逼使他們四散退開。
兩名守護銅鑼的女將知道不妥,她們立即向我這邊撲過來,馬基焚在我掌心中爆發,以剩余所有魔力將馬基焚爆射向銅鑼,而這一招正是從黎斯龍偷師回來的絕技,正名為帥哥擲劍法。
(習得“亞梵堤擲劍法”包括了我自己在內,所有人都看得目定口呆,以魔力自爆推動的馬基焚,變成了一條美麗奪目而又筆直的純銀色光线,直射向城門口的銅鑼上。女將們的反應亦很快,其中一人拋出匕首攔截馬基焚,可是兩件武器的質素相差太遠,銀光過處匕首被切為兩塊,像穿透空氣無異。
馬基焚擊中銅鑼發出一聲輕響,而且穿過銅鑼插入城門上,最後只余下劍柄遺留在外。
包圍我的騎士們呆了一刹那,瞬息之間大家都意識到了,超過三萬的黑龍騎士全體落馬下跪,連帶城上的士兵和大將也一樣,齊聲道:“元帥大人萬歲!黑龍騎士團萬歲!”
震天歡呼持續著,我卻出奇地平靜,亞沙度畢生追求亦得不到,而我不太稀罕竟得到了。
悠長的旅程終於結束,我終帶領軍隊重返皇城。
點算軍隊的情況,翼人族戰士尚余一萬一千,迪矣里的士兵較慘痛,由昨天的兩萬五人銳減至一萬六千,而且八成以上疲累或受傷,若是沒有黑龍軍團支援,送座皇城給我們也守不住啦。
為首先行的是佐治國王、愛珊娜公主和梵沁女皇的馬車,我和多度在左右策馬同行,打後是剛才的三萬黑龍騎士團,由我大哥率領,然後是基魯爾和破岳的兩萬士兵。
皇城的居民反應並沒有想象中熱情,原因是黎斯龍才剛上任不久,門面的功夫亦做到足,故此居民對他尚未怨恨,相反,雖然佐治有愛民之心,但能力不足亦是事實,老百姓對他沒有什麼期望。
通過吊橋進入城池,灰羽翼人列在我們左邊,照估計有兩千人以上,比起逆風所說的三幾百人足足多了十倍。
我靠,事實又再一次證明,做情報生意的滑頭都不可信。
右邊則有一百矮人族戰士,帶頭的是斷金和青龍這堆高矮父子,反而朱雀不見蹤影,很大可能是帶了部下,離開皇城追捕梅菲士,至於我家的老頭子不知跑到哪里去。
我曾經金口許諾,只要灰羽族人願意幫忙,我亦會為他們做一點事。
此刻我率先下馬,把逆風和背後過百灰羽平民帶過來,一同跪下道:“草民逆風,參見國王陛下,女皇陛下。”
梵沁的馬車沉靜了好半晌,車門才被推開,這位絕色麗人盈盈下車來。
這批迎接的居民都是湊熱鬧居多,但此刻卻不禁發出嘩然,被尊為翼人族最美麗的女人,翼人女皇梵沁現身在眾人眼前。
對於皇室的女成員來說,等閒化妝兩個鍾頭很平常,就算是雅男這類同性戀,聽說也會化妝幾個鍾頭。
故此梵沁雖然沒有刻意打扮,但以她平常的妝束已經夠看頭,那頭棕色帶著金光的特長頭發束了起來,穿過左肩的布條,在胸口繞了一個圈,重新穿過右肩的布條回到背後去。
逆風等人顯然亦是第一次晉見梵沁,他們全都看得目瞪口呆,甚至連矮人族和黑龍騎士們都是眼也不眨,更別說一般的小市民。
梵沁趨前扶起逆風,小丹唇吐出溫婉的說章 “在我等落難之際,眾位同胞願意不計前嫌站在我們一方,梵沁代表風鈴山脈的族人向各位道謝。”
雅男和洛瑪忍不住走上來,跟梵沁一起慰問其他灰羽翼人。
灰色羽毛一向被視為不祥,翼人族規定灰羽者不得玷汙聖地,因此會流放長著灰羽的族人,雅男和洛瑪就是因這個理由從小流浪。
逆風道:“我們雖然離開祖家,但心內從不敢忘記故鄉,只要風鈴山脈需要我們,所有灰羽灰翼人全都願意捐軀。”
在灰羽族人中忽然走出一個蘿莉,把一束稀疏的黃花送給梵沁,這蘿莉沒有穿鞋,身上只有一套粗布衣,體形瘦削嬌小,可見她們的生活何其艱苦,在她的背後有一對很鮮明,手掌般大小的灰色小翅膀,梵沁訝異地問道:“她的翅膀……“
逆風黯然說:“她是被趕離聖地的孤兒,因為羽毛顏色不祥,所以從不敢展示兩翼於人前,輾轉間經過了數年……唉……她的翅膀已經退化,一聲都不可以擁抱天空。”
想不到逆風有此一著,梵沁不禁渾身劇震,已經進城的翼人戰士亦聽得明白,凡聽到的莫不面露傷感,甚至有部分的平民亦聽得落淚。
好一個情報販子逆風,我上次出使迪矣里時已經邀請他加入智囊團,可惜他一心只想保護灰羽族人而婉拒了,招不到這人才實在可惜。
誰都知道翼人族以翱翔天際為榮,這個翅膀退化的孩子一生都沒有機會飛,就等如是人類一出生就沒有雙腳,或者是小雞雞一次都沒用過就當了太監,這是何等悲哀的事情!
可是我不認為這孩子窮,因為這個蘿莉不是別人,她就是破岳的女兒,名字叫做銀環。
暗暗回首,破岳仍是一副冷峻表情,可是那雙銳利的虎目早已染紅,他亦是因為灰羽族規,而被逼帶著女兒投靠我的。
有外表沒腦筋的梵沁果然受騙,她紆尊降貴在銀環身前單膝跪下,將銀環用力報到懷內道:“對不起,孩子,請原諒我這個沒用的女皇。”
此話一出,包括了破岳在內,全部翼人戰士紛紛跪下。
這出戲正演到高潮,愛珊娜才徐徐步出馬車,讓百姓們同時欣賞到大地上兩位有名的美女。
愛珊娜說:“請恕愛珊娜多事,但針對灰羽族人的族規本來就不公平,我相信尊貴的梵沁女皇一定會有合適的處理。”
我用腳踢一踢雅男屁股,壓低聲音說:“起床啊,蠢材。”
雅男瞪我一眼,起身展開了背後的翅膀,向翼人族戰士道:“各位同胞已經看見,即使女皇落難灰羽的族人仍然不離不棄,比起投靠叛逆的亂黨更為高尚。
我亦是灰色羽毛的族人,只想問各位一句,我是否是各位的戰友?“
曾跟雅男一起作戰的翼人士兵沒有猶豫,此起彼落的高呼道:“雅男儲君萬歲!”
時機真是恰到好處,灰羽族人的不公平族規,最大支持者其實是族內的保守派系,當中以慧卿和靜韻為核心。
現在逆風讓梵沁及過萬戰士親眼目睹此族規的殘酷,先打動梵沁和迪矣里的老百姓,加上雅男明將投降的貴族擺上櫃,將灰色羽毛由不祥比喻成忠義,將來平定風鈴山脈後還有誰敢說半句話?
雅男取出霸王弓舉起,說:“好,雅男承諾帶各位回到風鈴山脈去,希望各位不要忘記今日的答復!”
當然不會忘記,打贏了仗,跟在皇儲身邊立功的戰士再蠢也會支持,換了是我豈只叫一句萬歲,肯定連煙花也放幾把。
走眼,走眼,原來雅男這麼工於心計,這麼陰險狡猾的嗎?
離遠的破岳向我點頭道謝,我亦了卻一件心事。
所有凱旋而歸的士兵都回到軍營休息,連三日沒睡的基魯爾也撐不下去,回到他那個被黎斯龍所封的官邸去睡。
佐治和多度等有些年紀的也要休息,只有愛珊娜和露茜兩個精力旺盛的女人仍在工作。
守城的工作交由原來的護衛負責,只不過加入了黑龍軍的監督罷了。
初步點算後,上由布政司或財政司,下至街道衛生官等合共二百零四名全數投降,原有的皇城護衛不足兩千。
比較慶幸的是我方已占領皇城,脫離黎斯龍投靠我們的騎兵超過五千,又從大牢里釋放了數十名愛珊娜派系的舊臣,可以想象現在愛珊娜忙得要死。
梵沁、破岳、雅男和洛瑪四大鳥人也不空閒,逆風是出色的參謀,他們正研究風鈴山脈的形勢,分析泰坦、靜韻和雷音的情況。
雖然佐治和多度可以招降泰坦,但靜韻可是一個禍胎,失去她的蹤跡誰也不能安寐。
而本少爺剛就任黑龍軍新帥,好像應該跟各個將領逐一打招呼,不過暫時卻有時間享受一刻悠閒。
我身處迪矣里皇城最高之地,宮廷里愛珊娜的象牙白塔最上一層,鳥瞰逐漸入夜的皇城。
昨天仍在山頂跟黎斯龍生死斗,而今天這刻我已奪取皇城,這一幕夜景和晚風,不知用了多少鮮血人命換回來。
除了我之外老爸也在一起,我們二人同樣赤裸著上身。
可能讓各位讀者少少失望,但作為老少咸宜的益智刊物,我們的故事當然沒有男同性戀,更沒有亂倫這些色情猥瑣的成分,最多只有性虐待而已。
老爸的手指點在我臂上,他念著我從沒聽過的秘咒,原本圍繞他手臂一圈,那個象征拉德爾家族最崇高地位的三角龍此情,像有生命般逐分逐分地移至我手臂。
這是一種比幻墨還高級的活性刺青,由類似亞米巴蟲的古生物融入特制養分顏料內,以咒語控制激活或沉睡,每一點的顏料都是一顆微生物,故此才可以由一人的身體游至另一人身上。
活性刺青是昂貴的物料,亦是相當保險的魔法技術,如果不是由前任家主傳授咒語,根本無法奪走這個家主印記。
而我更相信這些微生物經過特制,只會依附在拉德爾血緣的人類身上。
話說回來,我一直以為這個印記是隨便刺上去,卻原來運用這種秘術傳承,真是高檔。
經過長達三小時的施咒,我的左臂已多了一個黑龍環印,法特看似很疲倦,可是在疲倦之外卻有一份很特別的東西,這是我從來沒在他臉上見過的,那是微僅能察的輕松笑容。
忽然間,心里有種不舒服。
法特的注意力留在我手臂上,但他並非被我的精壯肉體吸引,而是留意到我另一臂上的刺青,那是由八個三角形合成的黑太陽。
法特將一條長巾披在身上,問道:“黑色的太陽,這是冥界的標記,原來海姆的冥府軍團落在你手上,但昨夜你為何不使用它?”
我早知道無法隱瞞他,可是又奇怪他話比以前多,點頭說:“先旨聲明,召喚冥軍需要很大代價的。”
大哥,一次要兩千金幣啊,這筆你付啊?
這句話在心里說一下就好,有些事我還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幸好法特先是皺眉,但隨即面容放松,說:“不用告訴我,已經跟我沒關系。”
我不自覺壓低聲音,問道:“老頭子,為什麼突然傳位給我?”
法特長身而起,站在露台外享受夜風,說:“你是煉金術士,應該一早察覺得到。”
我承認我不喜歡他,可是心里卻一直不想相信。
自從上次在帝中碰面,老爸的面皮和眼睛帶著一份不自然的黃色,這是末期肝病的特征,他的身體快要達到極限。
法特倒沒有憂色,笑說:“不要小看我,生死我從來沒放在心里,應該要做的工作都已經做完,而你亦總算交出勉強合格的成績。”
雖然我是一個懶人,但仍能體會他的感受,老爸的輕松是因為找到繼承者,家族的重擔已經交到我這可憐蟲身上,他終於可以退休了。
法特回頭說:“還因為你媽的事而生氣嗎?”
我長長嘆氣,不知道要怎樣回答。
同時將他的話在腦里重播,成績只是勉強合格,即是他有信心比我更快攻陷皇城。
法特回復一貫的平靜,道:“天火焚城是無法避免的,可是龍騎士一役不應該陷入苦戰,要是你多做點功課,跟威廉打探更多力克的事情就可以。”
此話幾乎將我嚇跌椅下,愕然問道:“你一早知道龍騎士的事?怎麼不先告訴我?”
法特搖頭說:“沒出息的將領,怎配率領黑龍騎士團,行軍打仗?諜報比糧草更先行,你要學懂使用各式的情報網。”
穿回衣服,站在法特旁邊,問道:“你把整個拉德爾家族拉下來,是要我統一這片大陸?”
法特苦笑說:“換了一年前,我一定會要你帶領家族統一大陸,亦深信你和愛珊娜有此能力,可惜我已經沒有時間,現在有一件心事必須要了結。”
“金蒂詩?”
“唉……”
看到他憔悴的面容,我忍不住問了盤踞心底多年的問題:“母親大人在你心里到底是什麼位置?”
法特一如我的猜想,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淡然道:“你最好小心那個新的大祭司尼美達,她是你媽的血親。”
我愕然道:“血親?母親大人沒有姐妹,更沒有堂表,何來血親?”
後腦突然被敲一下,痛得我亂叫時,法特道:“干,枉你一向風流,你外公五年前才過世,在外邊生了幾個女兒有誰知道?”
哇,我從來沒聽過老爸說粗話,才卸任幾分鍾,他的性格會不會變得太快?
話說回來,作為上流社會貴公子,跟坊間女孩胡搞是常有的事情,可是外公過世時已經九十高齡,假設尼美達今年二十歲,那麼外公行差踏錯時亦七十有多,一把年紀還可以搞大人家肚皮,厲害不厲害?
不僅如此,相差半世紀的姐妹生得一模一樣,如此曠世的遺傳能力去哪里找?
難道外公比魔月邪書更強?
法特又皺眉道:“別想無謂的事情,我還有更重要的情報,不過你要有心里准備……現在的武羅斯特皇室,其實是被掉包了的血脈。”
此事我反而不吃驚,順口道:“你指傑克遜的事?”
出乎意料,法特沒因為我知道而驚訝,道:“你知道多少?”
“知道一點點,聽聞威利六世的祖上,其實是白狼軍的干查家族後人。”
法特沉默半晌,點頭說:“傑克遜生前是一位俠盜,曾受他恩惠的人恒河沙數,當中不少人願意為他效死命,其中有兩成人成了傑克遜的得力臂助,一人為他收集情報,一人為他打理道具。”
呼了一口氣,我問道:“別高速我,這些人是培俚的祖先。”
法特搖頭說:“不是祖先,收集情報的人正是培俚的父親。”
“什麼?”
事情有些不合理,傑克遜生存於三百年前,如果跟他同一年代,他們的孩子怎麼可能……咦……不,夜蘭也是傑克遜的女兒……莫非培俚的母親是暗妖精?
“培俚就是海棠的親生兒子。”
“啥摩!”
慘,嚇到走音。
法特的話把我轟得幾乎暈倒,傑克遜最後停留的地方是暗妖精族,如果他的助手一起同行,的確有可能遇上海棠。
但海棠不是愛上傑克遜嗎?
為何會跟其他人類生孩子?
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媽的!海棠痛恨夜蘭倒不是全無理由,當中肯定涉及很多恩怨。
腦海仍是一片迷糊時,法特接續道:“當年的事我也不清楚,倒不如你直接問當事人。”
“當事人?你指哪一個?”
“另一位為他打理道具的人,跟你算是有些淵源。”
“等等,你不會指是垂死老頭吧。”
“不是垂死老頭,另一人的名字叫基姆斯拉德爾。”
基姆斯拉德爾?三百年前?
我的天啊!
這一下驚嚇可真不小,我終於從椅子上跌了下來,法特指的當事人其實是我家中的小愛奴雪燕!
基姆斯拉德爾正是三百年前雪燕愛上的人類男子,由於神聖妖精族跟武羅斯特帝國有邦交,那只臭狐大長老自作聰明一位基姆斯乃帝國軍官,遂將他帶到了蓋亞去,之後的事不需多說,詳細請參考《淫術煉金士》創刊號。
可惡,我也太大意了,帝國和迪矣里的接連邊境,跟蓋亞相差何止千里,受傷的士兵怎麼可能跑到那里去?
追殺基姆斯的要不是黑暗妖精族,就肯定是威利三世,觀乎他逃向神聖妖精族,應該是前者居多。
基姆斯最終沒有回去蓋亞,是因為他牽涉這個驚天大秘密,嚴重到連整個神聖妖精族也蓋不住,另一問題又出現,我忍不住望向法特道:“培俚利用金蒂詩威脅你出手?”
法特左手按上圍欄,徐徐嘆息道:“對,他故意舉薦金蒂詩為皇後候選人,正是要比我出兵叛變。可是我太了解此人,他根本不是要推翻威利六世,只不過想為暗妖精制造混亂時機。”
“結果你寧願放棄愛人,也沒有協助培俚。”
相同情況也出現在我身上,培俚將西翠斯嫁到南方,此事他全沒有出頭,讓我和威利六世結了很深的怨。
“還有一件事情,你對天美的了解有多深?”
“不算很深,只是被她追殺過幾次,我也看回她一次裸體罷了。”
這次法特終於動容,瞪大一對眼睛看我,我干咳一聲道:“是意外,純粹意外。”
經過尷尬的兩分鍾,法特才說:“我暗中觀察天美超過二十年,曾派出的二十名精英情報員,結果只有三個回來。我發現她領導南方只是盡責任,她對於統一帝國毫無興趣,我相信她心里其實另有所求,現在她得到天空鏡,你要更了解她的行動才有勝算。”
我頹然坐回椅上,苦笑道:“即使你把十萬黑龍軍送我,回到帝國我的路也不見得容易走。”
法特點頭說:“你終於明白我的感受,作為四大家族之一,無論軍事或政治每一步都不能走錯,亞沙力和亞沙度還未到水平,只有你才可以辦到。不過,作為給你的精神支持,我打算將自己的專用女奴都送給你。”
咦?
怎麼頹喪的感覺一次消失了?
後章 呼,這一部寫了真久,自從農歷年後被公司調派至國外,一直至現在才適應新生活。
再加上魚頭大姐身體出現問題,這半年來淫煉可真是多災多難。
本來希望在今年完成淫煉,開一部延續的新小說,看來計劃又要押後了。
在此多謝各位讀者支持,我會盡可能加快出文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