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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潔癖 張子吳 4603 2024-03-03 13:01

  原本孫炎覺得張婉清這個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女孩有些胡攪蠻纏,但此刻在這里見到她本人,並不多愛說話。

  在這個讀者簽售會上,孫炎看她一頭齊耳的短發梳理的一絲不亂,帶著一副金邊的眼鏡,瓜子臉龐,白皙柔嫩的皮膚,給人一種十分溫文儒雅的氣息。

  更重要的,即便是張婉清發現孫炎的存在也並沒有多在意。

  至於孫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我覺得很有必要交代一下,在孫炎與她發生實際性關系以後,她一直躲著孫炎,孫炎幾次三番找她不著,便斷定她這是去了張婉清那里。

  至於張婉清的住處,孫炎並不知情。

  他與張婉清僅有的交集,也不過是因為那次張婉清前來向他“興師問罪”,那時孫炎才發現她原來也有這麼一位有趣的朋友。

  孫炎瞧著她排長龍的讀者見面簽售會,他有點頗有意外,孫炎實在想不到張婉清居然會有另一個身份,准確來說,他也不知道張婉清的職業竟是一個喜歡寫耽美小說的作者。

  於是他也加入了這場排長龍隊伍之中,這一排竟讓他花了半個小時之久,期間發生的事也挺有趣的。

  眾所周知,在作者這個圈子里的從爆出來的作者照片來說,大部分的作者的長相頗有點殘忍,或者這麼說吧,是讓人滑稽有趣的。

  孫炎知道當面評價或說出別人的長相是很不禮貌的一件事,但他心里一直認為,作者這個群體的自戀果然不同於其他領域,他實在不明白,這是一個不需靠臉面混飯吃的群體,為什麼大部分的作者,尤其是女作者喜歡把自己照片公布出來,自己長什麼樣難道不清楚,不怕把別人嚇壞,繼而再也不買你的書了。

  或許人家的才華洋溢書里裝不下,非要跑到臉上裝點門面。

  是的,有位前輩早在上個世紀就告誡讀者,不要因為雞蛋好吃就想知道雞長什麼樣。

  奈何總有一些讀者與讀者在這方面心靈相通,我長得那麼美,很應該讓讀者知道本尊模樣才對得起讀者啊。

  讀者也想著,看作者文字表達不錯,在其筆下文字構思出來男女主的神顏。

  世上是沒有後悔藥吃的,等到讀者辛苦看到自己心目中的“男女神”是如此的鬼斧神工,他們定會為曾經愛看的書大打折扣。

  當然,也許有人會說,這都是一些膚淺的讀者才有這樣的想法,可為什麼才高八斗的作者也愛干這樣的事,也許能給出解釋的就是自戀吧,再不濟就是他們想讓讀者知道自己不是靠臉吃飯的,“我之所以發出來就要讓你們知道,讀書的好處。”

  顯然以上說的這些與張婉清沒有絲毫關聯,她不是一個喜歡把照片印在書里的女作者,也不愛在賬號里放一些生活照上去,更不愛有意賣弄自己的學識。

  對她來說,寫作只是一份職業,把書寫好就是對讀者最大的負責。

  至於其他,她並不關心,但也因此在簽售會上,她不得不迎合讀者,雖說出書是商業行為,但她本人也附帶上去的一個附屬品,所以與讀者合影是常見的事,這是因為她確實把讀者當成了老板,老板有要求,你還不得照做。

  這點,張婉清認為只要不是做出很侮辱人格尊嚴的事,她很樂意和讀者面對面親切交流也是一件快樂事。

  就這樣,孫炎看著她與讀者簽名,要合影之類的要求,她沒有表現出一丁點不耐煩,反而用她自己的真誠去對待那些老板,還有一些純喜歡支持她出書的精神讀者。

  孫炎端詳良久,本以為這是她做秀行為,以自己對她的短暫接觸,孫炎很有必要認真觀察一番,這半個小時過去,張婉清累是累,卻絲毫沒有半分抱怨,而是散發出真誠的笑容樂在其中,這是裝不出來的。

  而等到孫炎上前時,張婉清明顯一楞,繼而淡淡的問句,“你來這里干嘛?是來買書嗎?”

  孫炎不說話,兩人對面相看,最後還是孫炎開了口,他用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張婉清,揶揄道:“想不到你還是個作家,真看不出來?”

  “你到底來我這里干什麼,是不是想拆我台,報上次的仇?”張婉清神色有點慌張。

  孫炎笑容變得燦爛,他已經把那件事忘了,想不到她還記得,反而給他提了個醒。

  孫炎露出猥瑣一笑。

  張婉清看向他,在他神色自若的猥瑣臉上還是讀出一絲陰謀詭計,她警告他,“你別亂來啊,要針對我可以。但這次讀者簽售會耗了不少人力物力。希望你不要那麼幼稚。”

  “我幼稚?”孫炎聞言大吃一驚。

  張婉清沒有理會他的話,反而自問自答,“難怪她會離開你!”

  “快說,她現在在哪里?”

  “既然她不告訴你,我就更沒有這個義務了,何況對於你來講,在我與你之間對她來說,誰更親近?”

  答案不明而喻,孫炎盯著她一會,繼而又道,“你真不告訴我?”

  “說理由。”

  “理由?還要我說理由。”

  張婉清嘆了口氣,“其實這是為你好,求你放過她好不好,你這樣的人真不值得為這樣下去。”

  “這你管不著,你快告訴我她在哪。”

  “你這樣我更沒有必要跟你說,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心里清楚得很,”張婉清下了逐客令,“如果沒有其他事,請你離開,別耽誤我做生意。”

  其實早在在他們倆的對話中,明顯有些讀者煩了不滿了,這次張婉清的逐客令,顯然給了他們勇氣,“前面的快點啊,要買就快點,不要耽誤我們後面的。”

  “就是嘛,在那磨磨唧唧干嘛,搞得好像跟我們的婉清姐姐很熟似的。”

  “就是就是,一看就是屌絲,暗戀我們的婉清姐姐,又沒錢賣書還想跟咱們女神合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在這些粗鄙之語里,孫炎有些直接過濾掉,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張婉清居然被她們的愛豆稱為婉清姐姐,他禁不住噴了一口水,恰好這口水濺在張婉清的手里。

  張婉清怒了,“你干嘛!”

  便從包里掏出紙巾將手上的口水擦干,手心避之若浼地將紙團扔進垃圾桶里。

  這一小小的動作讓孫炎捕捉到,她的臉上的眉梢有一絲厭惡之情。

  孫炎知道自己在這里干擾人家也不好,而且他也不想,也為剛才的失禮感到一絲尷尬,聳聳肩說道,“我不是那樣的人,”便從錢包里掏出兩百塊錢,放在桌上,“錢我有,我只是想知道她在哪里?”

  她伸手將錢全部攬過來,笑嘻嘻道,“這才對嘛,要不要給你簽個名。”

  “不必。”

  “想得美。”

  截然不同的聲音同時出現在男女之口。

  孫炎眼眉一挑,緊盯著她,“你說想得美是什麼意思,拿錢不辦事,而且我說不必不代表不要。再說了,你把我的錢全拿走干嘛,那個牌明明寫著118塊。”

  “錢是購買書的,簽名看本人樂意與否,我本來看你就不順眼,我干嘛要作踐自己。還有啊,你知道你跟我說那些浪費我多少時間,少賺了多少錢。”

  “你——”孫炎硬生生將“有種”兩字咽下去,說了也是白說,她本來就是不帶把子的,哪里有什麼種,再說了,沒有男人她哪來的種。

  話雖有點偏激粗鄙,但也是這麼一個理。

  想想還是覺得氣憤,又憋出一句,“不可理喻!”

  張婉清看了一眼孫炎受憋的模樣,甚是可笑,在肚子早已樂翻天,只恨她沒有親眼看到。

  她強忍著笑意,提醒了孫炎一句,“錢交了,書可以拿走了,下一位。”

  “等等,”孫炎伢驚,“那破書我認栽,你真不告訴我她在哪?”

  張婉清一聽就不樂意了,什麼叫那破書,自己明明很用心去寫,士可殺不可辱。她頓時從座位上站起來,“你想怎樣?”

  “我不想怎樣,我還是那句話,她到底在哪?是不是在你家?”

  張婉清白眼一翻,你這不廢話嗎,難道還要我當面說出來,這就是所謂打自己的打臉。

  我有這麼笨嗎?

  她拿起自己的手機,照了下自己,發現自己明明聰慧有加,頓時她覺得孫炎侮辱了自己。

  知道張婉清被自己挑起憤怒,孫炎看到張婉清的動作,原本緊皺在一起的眉頭舒展了開來,似乎是很滿意她的動作。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最後還是孫炎離開了現場,連書也不要。

  並不是他忘記了,而且他本來就沒打算要,像她那樣的女孩子寫的書能看?

  真是見了鬼,何況又是耽美文,看了簡直就是瞎了眼,把直男扳彎,做個gay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張婉清瞧著他快步離開,瞬間又變回了原先的那個給人一種溫文儒雅的知性美。

  她望著現場的讀者,頓時有了一絲尷尬,咳嗽幾下,又露出那個可愛甜美的笑容。

  不過很快她也發現了一個重要問題,那就是孫炎居然沒有帶走他買的書,這還了得,張婉清是個恩怨分明的女孩,交錢買書居然不拿走,這算什麼回事,到底是瞧不起自己,還是他被自己嚇跑了。

  可憐如孫炎,如果他知道張婉清認為他是怕自己,他准會無奈。

  張婉清不顧那麼多,連忙叫助理幫她暫時應付現場,自個兒卻抄起那本書往人潮人海的人群里奔去。

  最後還是垂頭喪氣地回來。

  孫炎自從離開廣場便回家了,到家時已是傍晚八點十分。

  在他回去經過天橋底時,他發現了有人下象棋,准確來說,應該都是殘局。

  是一個賭博性質之類的。

  他見到接連有好幾個人賭了五十,一百塊錢賭輸了,頓時有些手癢癢。

  那時他看到兩個中年人在下棋,不由得走了過去。

  對於觀棋不語真君子這句話,孫炎還是很理解的。

  他只是靜靜的站在哪里看著兩個中年人在下棋,並不說話。

  眼看著圍觀群眾越來越多,下棋的兩個人也沒因為人多而掃了雅興,相反是愈發的有興致,繼續在那下的熱火朝天。

  “哈哈,你又輸了五十塊。”擺殘局攤的中年大叔笑著說道。

  那個中年人無奈的笑了笑,站起來走了。

  他剛一走,就有一個蹲下來,是一位年輕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四五歲,短頭發,穿白色襯衣,腳踏拖鞋,嘴里叼著一根雙喜的煙牌。

  他一蹲下便掏出一百塊錢扔在圓圈那里,嘴里銜著一根煙,口齒有些不清說,“我來,我看你們下幾圈也摸出一些門道來了。”

  言語之間更是充滿著自信。

  孫炎自然有些好奇,倒不是因為年輕人的狂言,而是他看到擺棋譜的中年人,見他皺眉不已,嘴角卻上揚,很顯然是裝給那個年輕人看的,因為他低頭,所以沒幾個人注意。

  倒是這短暫的表情讓孫炎捕捉住。

  又是經過三四個回合,中年人完成了誘敵深入,最後一擊致命。

  年輕人最後才不得不棄子認輸了。

  說道:“哎,怎麼會這樣,明明馬已經被我掐住了,炮也不能飛?車被我擋住。偏偏是一個小兵倒沒留意。”

  從這位年輕人的口氣里可以聽得出來,他輸得不甘心,可是,作為旁觀者的孫炎,年輕人又怎麼是這位中年人的對手啊。

  中年人重新擺好棋道,“再來,這次我讓你雙炮。”

  這話一說出,年輕人眼冒金光,又是掏出一百塊,憤慨而出,“這次我可不手軟,殺你個片甲不留。”

  又是一分鍾不到,這次讓他雙炮,年輕人死得更快,過於輕敵,是戰場大忌。最後年輕人罵罵咧咧地走了。

  中年人繼續擺棋譜,圍觀人不少,卻沒幾個願意上前,也許輸得太快,中年人眼光一掃,發現自身旁的孫炎,隨即轉頭對他道:“小伙子,會下棋嗎?咱殺一局?”

  象棋這東西,孫炎還是會下的,只是水平不怎麼高。

  聽到中年人的話,不由得說道:“下是會下,可水平不行,不是您老人家對手。”

  看似拒絕,但孫炎手搓弄一番,腳步上前。

  這中年人一聽孫炎這話,又見到他的動作,知道魚已上鈎,看他蠢蠢欲動,知道他也想玩兩手,趕緊說道:“那沒事,棋藝還不是下的多了才能磨練出來嗎?來,來,來。錢多錢少不是問題,主要是娛樂。”

  說著,中年人自己動手開始擺放殘局。

  孫炎看到這情景,說道:“好呀,那我這次就押五十。”

  中年人擺放好殘局,問道:“小伙子,新來的?”

  “嗯,是啊。”孫炎答道。

  “難怪以前沒見過你,我在這里擺棋也有半年了,高手寂寞啊,一直尋求找個打敗我的對手,至今沒有找到。”

  中年人一副高處不勝寒的樣子說道。

  “是嗎?既然你自稱是高手,那你先讓我走兩步。”

  聽到孫炎的話,中年人愕然了,竟然有人要自己讓他先下棋走兩步,簡直聞所未聞。

  太不要臉了吧,同時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不過吹個牛逼你他媽還當真了。

  “那我可先走了。”孫炎瞧著他臉色變化不定,內心竊笑,就要先走棋。因為他執的是紅方,在象棋里,是紅先黑後的。

  “哎,不急不急。小伙子,不帶這樣的。”

  看到中年人一臉嚴肅的樣子,又著急的模樣,孫炎內心笑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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