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我直接去玥姑那里,我想筠妹應該已經來了,作為親哥哥,我應該表現出足夠的親情,畢竟她還只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無論我和她怎麼親近,白痴母親總不會誤以為我對她會有什麼不軌之心吧?
筠妹果然已經在了,連馨妹都在,我還沒來得及和人打招呼,筠妹已經撲過來,一下就吊在我脖子上,左右狠狠親了我兩口,我也同樣在這個可愛小妹妹的臉頰上狠狠親了兩口,白痴母親含笑看著這個場面,可我無端覺得她眼神里流露出寂寞傷心之色。
馨妹在場,我倒有點意外,她已經很長時間沒來我家,她盡管和艾妹還是好的要命,幾乎天天通電話,可卻不約著見面,甚至我都覺得這兩人簡直有意在避免相見。
馨妹正坐在白痴母親身邊,白痴母親摩挲著她臉蛋,小聲地和她說話,她也很害羞地在回答什麼,看到我,她也不打招呼,甚至故意在躲避著我的眼光,我心里不禁微微一跳,想道,會不會白痴母親正在向她打聽我和她之間的交往?
憑著她的經驗,也許很容易就可以看出小丫頭對我的情意,而她一定會把賬算到我頭上,會以為是我在勾引小丫頭,引動了小丫頭的芳心。
當然,事實豈不正是如此?
甚至進一步的,她會不會看出我已經在車上對小丫頭有所不軌?
我不禁暗暗叫苦,現在這個時刻,白痴母親對我的全力支持,對我在家族中的地位穩固,可謂至關重要。
艾妹獨自一人坐在角落里,顯得神情落寞,我走過去,低聲逗她,“艾妹,你怎麼啦,好像不開心,你可是這兒的主人,別冷落了客人啊。”
她只抬頭看我一眼,竟然不此回嘴。筠妹已經跟過來,拉著我的手,說,“哥哥,你要和我玩,你們老在一起,我難得來,你還不和我玩啊。”
我哄道,“我當然和筠妹玩,我正讓你艾姐一起過來和你玩呢。”
筠妹一手拉著我,一手拉著艾妹,說,“這屋子挺大,我們玩捉迷藏好不好?”
我不想掃小女孩的興致,就答應了,筠妹高興地跑過去,把馨妹也拉過來,四個人一起手心手背決定誰先來捉人,結果我成了第一個蒙眼人。
筠妹從玥姑屋子里找來一塊圍巾,吩咐她媽媽蒙我的眼睛,還一再要求,“系緊點,系緊點,媽媽,別讓他偷看!”
白痴媽媽系圍巾的時候,我感覺她觸碰我的手,在有意輕輕撫摸我的頭發。
我心里略略有點感動。
“開始了!”
小丫頭一聲叫喚,她們就四散跑開了,我能聽出小丫頭興致很高,跑動時故意發出聲響,引我去捉她,而馨妹則輕輕繞到沙發後面,艾妹則又落寞地回到她原來的角落。
我突然心中一動,我為什麼這麼確定她們三人的去向?
我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聽著她們發出的細微聲音,我感受到的不僅僅是聲音,我通過聲音,竟然好像能夠看清她們的一舉一動,我心里很詫異,是白痴原來就有這樣的特異功能,還是我學了功夫後的新增長的能力?
難道我所學的功夫,不僅改善了我手的反應速度,而且也改善了我聽風辨音的能力?
筠妹叫起來了,“你倒抓我們啊,你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一點不好玩!”
“那好,你小心,我來抓你了!”
我衝著筠妹跑過去,故意逗著她在屋子里繞著圈跑,一會兒,我把筠妹逼到角落,我站著不動,張開雙手,問道,“你在這兒嗎?”
可我其實清晰地看見了她手握著嘴,屏聲靜氣,張著美麗的大眼睛,充滿希望和擔憂地望著我,希望我能走開,擔心被我抓住。
我當然不想掃她的興,說,“你還在這兒嗎?怎麼不敢出聲了?膽小鬼?”
我慢慢伸出手去,摸索著,慢慢摸向她美麗的小臉蛋,筠妹低下頭,悄悄俯下身子,我幾乎是張著眼一般看見她,輕輕從我胳肢窩底下鑽了出去,一出去,就像出籠的鳥兒一般高興得拍起手來,“沒抓著,沒抓著,沒抓著。”
突然之間,我童心大發,迅如脫兔一般竄向前去,筠妹完全沒有反應,我已經一把把她高高舉起,也高興得大叫,“抓著了,抓著了,抓著了。”
筠妹哭喪著臉說,“你干嗎盯著我一個人抓,不抓她們,你是欺負我啊。”
哎,小丫頭,明明是她自己希望我去抓她,抓到了,又賴我,和小丫頭在一起,可真麻煩,可我還得哄她,“她們一聲不啃,我到哪兒去找她們?你一直在說話,我只好抓你啊。--要不這次不算,再來一次。”
小丫頭的臉又開花了,可此時,卻聽到白痴母親顫聲叫道,“痴兒,你過來。”
我很詫異,白痴母親雖已不是第一次叫我痴兒,可這次,她的聲音明顯激動萬分,有克制不住的親情,難道她此刻就想認我這個兒子?
我走過去,看到她眼睛明顯濕潤,似乎也不太在乎我的驚訝,我確實很驚訝,雖然我的驚訝和她想象的不一樣。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願意叫她,叫她姑,是在提醒她,叫她媽媽,我當然不敢,我就站著,等著她先說話。
她抓住我的手,她自己的手在輕微顫抖,她含淚看著我,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蒙著眼睛也能看到東西?”
我吃了一驚,原來她看出了我的特異功能?
也是,我剛才繞著屋子追筠妹,沒有碰到任何東西,最後這一下老鷹撲兔,迅速准確,瞎眼人很難做到,可她怎麼一下就判斷出我能看到東西,還這麼激動?
我心里突然有種感覺,我問道,“你也能看到?”我依然省略了稱呼,這樣問聽起來有點不禮貌,可她並沒有計較,相反,凝重地點點頭。
“你是我媽媽?”
很低聲,但幾乎是突口而出,聽到這個問題,我也大吃一驚,我的驚訝程度,絕對比眼前的大美人還要厲害,因為這話不是我問的,是白痴問的!
是白痴的聲音!
她臉色蒼白,卻情不自禁點頭,“媽媽!”
我叫道,又是白痴的聲音!
我簡直驚恐到了極點,難道白痴因為母親的緣故,竟然可以恢復對這句軀體的控制?
如果她們聽出此刻說話的不是我,而是另一個白痴,原裝的白痴,那會怎麼樣?
當然,我怕的主要還不是這個現實世界,而是天庭,機密泄露,後果難料啊!
幸好,白痴的聲音,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尖細,雖還不同於我,但反差並不十分明顯,處在激動之中的白痴母親,就算聽出了差別,也只會認為我因為激動,而變了音。
我正壓抑著自己再一次說話的衝動。
李叔,玥姑琳姑進來,白痴母親輕輕把我拉過去,抱著我,在我耳邊小聲說,“先不要讓他們知道。”
當然,他們看到白痴母親和我如此親熱,已經非常驚詫,也非常高興,尤其是琳姑,她走過來,一手摟著白痴母親,一手摟著我,說,“琬姐,你終於相信,他是個好孩子啦?”
白痴母親含著眼淚點頭,可我想,她剛才的舉動,並非是因為相信我是個好孩子,而是真正感覺到我是她的孩子,那麼,我閉目視物的特異能力,是來自於她的遺傳了。
她此刻實在是母性的天然流露,這要比相信什麼好壞重要得多。
但我不敢接話,相反,我決定要盡可能克制自己不說話,以免白痴又說話。
李叔說,“少爺,--”他和玥姑復婚以後,也跟著叫我“痴兒”,可爺爺去世了,他又突然叫我“少爺。”
我聽著好別扭,打斷他,“李叔,你還是叫我痴兒。”
李叔搖搖頭說,“在家里我可以叫你痴兒,可以後在眾人面前,我要叫你少爺,叫痴兒,別人聽著不莊重,不利你的威望。”
“可這時代,早不興叫‘老爺’‘少爺’了呀。”
“是的,但時代無論怎樣變,我們萬家就是萬家!就是與眾不同!”
沒想到李叔“萬家”情結這麼嚴重,我倒要小心一點,不要只想著改革,把萬家傳統都扔在一邊,這對我當然很不利,親近我的人,如玥姑琳姑會失望,仇視我的,如瑤姑會暗中高興。
以後我倒要好好研究研究,萬家祖上有些什麼特殊傳統,可以值得發揚光大,借此也可以樹立我萬家之長的威望。
“少爺,”李叔接著剛才的話題,“今天一早,大家都到府上來詢問。”
我心中一喜,難道我這麼順利地就成功了?
可李叔接著說,“他們就是想知道,關於如何平分三分之一資產的問題,要不要現在宣布呢?”
這事的時機確實有點頭疼,可我已經不想再為此操心,就直截了當說,“我們已經討論過這事,至於什麼時候正式宣布,就由你決定。你自己看著辦好了,不要再來問我。”
李叔點點頭,說,“干脆早點宣布算了,由我來宣布最好,今天有不少的人來找我,鼓動我呢。”
我知道他們鼓動他干什麼,就是鼓動李叔說服我不讓擁有公司的人參與平分,從這點而言,李叔盡管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吃了大虧,但還是選擇人人均分,可見他考慮問題,確實首先從家族出發,而不是從個人的得失出發,他確實值得信任。
我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李叔,我知道他們為什麼鼓動你,你一開始就選擇人人平分的方案,可見你是真正為萬家著想,爺爺沒有看錯你,我也會像爺爺一樣信任你,以後,我的資產,主要還是靠你打理。”
琳姑象個小女孩一般撒嬌地靠著白痴母親,這時說,“你看,琬姐,他像個白痴嘛?”
我看著她的嬌態,心里癢癢,“什麼時候,她在我懷里也這樣撒嬌呢?”
白痴母親含笑看著我,眼里充滿母親的柔情,我覺得心里有一陣衝動,想叫她“媽媽”,可我立刻知道,是白痴想叫,我就嚴嚴地閉緊嘴。
李叔說,“他們都在大廳里等著,你去見見他們嗎?”
我本想說不去,可一想,我還是出去說一下為好,在大家面前樹立一下李叔的威信,也有助於李叔以後著手主事。
我站起來准備出去,走到門口,突然又轉身,走到白痴母親身邊,拉著她的手,說,“你也去。”
她就含笑站起來,任我拉著她的手,一起出去,琳姑玥姑一路都詫異地盯著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