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結束了,我雖然相信自己考得不錯,不進倒數第一,或者說不進後十名,都沒有問題,但能不能進入前一半,我一點把握也沒有,畢竟這個班實力超強啊,現在我只寄期望於,好學生考簡易題,容易粗心,這是多年的經驗。
這兩天,我越想,越覺得這個賭對我太重要,老實說,我現在都覺得,我要輸了,我根本做不到踐行諾言,那怎麼辦?
我現在敢不信誓言?
我只有耐心等待。
不過,有一件事我不等,考完試,我卷起書包直接就進了梅老師的班級。
我也不去找校長,反正他們都認定我很特殊,我就干脆特殊給他們看。
秦老師很不好意思,找我道歉說,“萬同學,”她一直不習慣叫我萬人厭,“秦老師沒有趕你走的意思,你可以留下來,秦老師會相信你。”
我搖搖頭說,“我離開,是想讓自己輕松一點,和這次考試沒有關系,再說,你秦老師不還教我數學嘛,我會一直尊敬你。秦老師,你要有事,比如我以前說過的,你要不想做老師,工作我包了。”
秦老師笑著說,“謝謝了,不過,我喜歡做老師,這輩子就這個命了,看來我沒有什麼要你幫忙的,你好好學數學,就算幫我忙吧。”
我點頭離開,知道秦老師這眾樣要強的人,一般不會找學生幫忙,不過連秦老師也沒有想到,她後來終究要找我幫忙,當然這是後話了。
進了梅老師的班級,自然免不了要介紹一番。
當然,梅老師班多數同學已經知道我的名字,可梅老師依然介紹說,“同學們,我們班轉進一個名字極為有趣的人,就是大家知道的萬人厭同學。”
全班都笑起來。
梅老師繼續說,“大家來猜猜看,家長給孩子起這樣的怪名字,出於什麼心理?你們知道梅老師一向對心理學感興趣。”
被這麼一引導,學生們紛紛猜測起來,我心里暗暗叫好,這麼一來,同學對我名字的好奇得到發泄,也就沒有興趣再拿名字來打趣我了。
最後,梅老師總結說,“是的,就像有的同學所說,這樣的名字背後,一定有某種迷信心理,希望被萬人作踐,來消除某種災難的想法。但是,同學們,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名字背後其實還隱藏著某種自信?”
全班同學啞然,因為各種猜測里絕沒有人提到自信的問題,“是的,是自信。”梅老師接著說,“大家想想,你的名字要是這樣,你會怎樣?”
同學又亂說起來,有說“我會去跳樓”,也有說“我再也不出門”的,也又說“要和老爸老媽翻臉”的等等。
總之,沒有人願意起這樣一個名字。
梅老師又接著說,“你們不願意起這樣的名字,你們家長也不會,或者說也不敢給你們起這樣一個名字,怕你們會被嘲罵,並因此而心理扭曲。可萬人厭同學的家長不怕,為什麼?只有一個解釋,他家有足夠的東西可以培養他的自信,而不至於為了這個名字而自卑。”
大家聽得很出神,我則有點不高興,我進這個班本想平平安安做個普通學生,而梅老師上來就非要給我個不普通。
只聽梅老師繼續說道,“恰好我教過萬人厭同學的表姐,知道他家的一點情況,他家已經多代單傳--當然指男性,他家是個古老而富貴的家族,這個大家也已經有所耳聞,萬人厭將是這個家族的繼承人。梅老師說句俗氣話,你們要是和萬人厭同學關系足夠好,將來要找個好工作,那是輕而易舉。當然,真真要有出息,還要靠自己打拼。”
我知道梅老師說這話,是為我好,是怕別人欺負我,可我還是不領情。
下了課,我就跑到辦公室找梅老師抱怨,當然也是找找理由和梅老師親近親近。
梅老師說,“平凡?你這輩子平凡得了嗎?你生來就注定不能過平凡日子,還不如從小就覺得自己不平凡,省得到時措手不及。”
“到什麼時?”我疑惑地問。
“到真正行使族長權力時啊。”梅老師笑吟吟說,“到真正行使族長權力,歸你管的人都能把別人嚇個半死呢!”
“梅老師,你好象對我們家很了解?”
“比你想象的要多。”
我嘆口氣說,“那我的白痴樣,你也一定了解囉?”
梅老師故意睜大眼睛說,“我沒有看見白痴啊?我只看見一個聰明的小白臉。”
我抗議道,“梅老師,你可不許叫人小白臉啊,我討厭這個外號。你要再叫我小白臉,我就叫你大美人!”
梅老師笑得眼睛眯成了彎月,會笑的女人真是美!
成績出來了,我的語文竟然是九十九分!
而且作文原本批的是滿分,後來也許看我前面竟然一分也沒扣,語文出個一百也挺怪的,作文就扣了一分。
“鴻乳”拿著我的試卷在我背後到處夸我,說,“沒想到這個白痴真的很聰明,多數人就算做過一遍,也很難把答案做得這麼標准。不過,也很少有同學敢把答案做得這麼標准,這麼說來,也還是一個白痴。”
連一直表示相信我的梅老師,都疑惑地問我,“你真是自己做的?梅老師看過你的語文卷子,那可不像是學生做出來的。”
我開玩笑說,“梅老師,你不知道吧,我前世就是語文老師,我就教這玩意,而我又沒到奈何橋上去過,所以考得好啊。”
“那你前世姓甚名誰?”梅老師一臉嚴肅地問我。
“這我倒又記不起來了!”
我撓撓頭說,“梅老師,我們前世會不會有什麼淵源?我覺得和你特別投緣哎。你同事或同學或情人里有沒有語文老師翹掉?”
“去,去,”梅老師裝作生氣,趕我,“別老跑辦公室來和我套近乎。”
我知道,這幾天我跑辦公室的次數有點多,徐老師不舒服不算,秦老師看我都有點酸酸的。
老實說,我不在乎她們的想法,我只在乎梅老師的想法。
可我知道梅老師真的不希望我張揚,也就減少了去辦公室的次數。
我的數學物理英語考得都不錯,但也都沒過平均分,提高班的學生讀書確實厲害,我三門加起來,比平均分低九分,好在我的語文比平均分高出十三分,這樣,我在班里就排到了十九名,在梅老師的班上則是第六名。
回去對玥姑琳姑說了成績,她們既非常高興,又憂心忡忡,還有點面面相覷,語文考九十九,她們實在不能想象,而作弊,她們顯然已經做過調查,相信我沒有渠道得到考題。
玥姑作夢一般說,“痴兒,你是痴兒嗎?”
這個古怪的問題,真叫我不好回答,我就耍賴一般說,“玥姑,你提這樣的怪問題,不是想耍賴吧。”
“你要真是痴兒,怎麼都行啊。你要不是痴兒,那--你會是誰呢?”
我心里想,怎麼都行?
恐怕不見得吧。
嘴上說道,“玥姑,你何必這樣費心,去想這樣的怪問題?想這種肯定沒有答案的怪問題,還不如幫我想想怎麼對付瑤姑呢?琳姑,你說呢?”
“對你來說,是怪問題,對我們而言就是要命問題。--靈魂也能滴血認親就好啦。”最後一句話,琳姑是自言自語說的。
“那--假如靈魂滴血認親的結果,我真的不是原裝痴兒,你們會把我掃地出門嗎?”我正好借這個機會,問問這兩個姑姑的態度。
“掃地出門怎麼會?”琳姑說,“大概族長也還是你當,只是我和玥姑就不會當你是痴兒。--那倒也省心了。”
“省心?不會吧。你們大概還會找遍全世界的白痴去滴血認親,要找到原來的痴兒呢。--你們就別費這個心了,還是爺爺說的對,我的魂原來一定在神仙洞府修煉,現在才回到軀體。前不久我的魂又去探訪老友了,你們就喜歡魂魄離身的痴兒?”
當然我的分析很理性,也有說服力,但感情卻是極為復雜的東西,玥姑琳姑知道我說的對,但想到我可能是別的什麼人附身,她們心中的怪味也可想而知,我當然也沒有傻到要去現場兌現我的獎品。
只是,嗬嗬,一有機會,我就可以品嘗世上的極品了。
不找玥姑琳姑的麻煩,我就去找菁姐,我打贏了賭,自然就獲得了這個權力。
菁姐在家,她也不可能老躲著我,看到我,菁姐很不自然,甚至不願意讓我進房,要我在客廳里坐,但我堅持要進她的房間去談。
還是她媽媽說,“菁兒,你就和痴弟進去談,記住,談清楚就行,別干傻事!”
看來我原來和菁姐的事,她也已經猜到,現在卻顯然很怕菁姐還和我做。
進了里屋,我直截了當問,“菁姐,為什麼不和我好了?”
“我沒有不和你好啊?”菁姐裝糊塗。
“我說的是親熱,或者說,一起睡覺。”
我依然直截了當,我又想起體貼入微的成語,想到我和菁姐曾經的體貼入微,不禁心馳神搖,有了難以自持的感覺。
菁姐感覺到了我的心跳加速,警告我說,“不許胡來,你去找爺爺,爺爺同意,我就繼續和你好。”
我說,“干嗎管爺爺?我們偷偷好就行。菁姐!求你了。”
“你行,我們不行。痴弟,我求你了!別害我,菁姐以前對你一直很好,你怎麼能忍心害我?我媽和我本來就是爺爺不喜歡的女兒孫女,你要這樣,爺爺更不喜歡我們了,還會把我們趕出家門。”
說到最後,菁姐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我沒有想到菁姐會這麼傷心。
我想為菁姐擦拭眼淚,可菁姐卻退後一步,說,“不要,求你了,痴弟。”
語氣哀婉,我當然不再忍心去侵犯菁姐,只好郁悶地離開。
離出門前,我安慰菁姐說,“菁姐,你不要太傷心,不管爺爺為什麼不喜歡你媽媽和你,我會一輩子喜歡你,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