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行李,江啟言牽著姜瑤去吃晚飯。
和a城方正的街道布局不一樣,這里的小街小巷多,方位也不規則。
要不是有導航,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從那麼一條小巷穿過去,就是喧鬧的夜市。
大路上人很少,原來人都聚到夜市來了。
每間店外都架了棚子,擺上塑料桌椅,把店面延伸到街道上。
一路都是油煙氣,還有各種香味。
“現在還早,等到十點多那會兒,人會更多。這一條街都是通宵營業的。”江啟言牽著她的手,防止因為人多擠散了。
a城作為北方城市,就沒有南方城市的濃厚夜宵氛圍,所以姜瑤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湊過去問老板在炒什麼,等老板用塑料普通話回答她,姜瑤就笑得更加燦爛。
江啟言帶著她徑直進了一家店,這家店生意相當火爆,連外面的桌子都坐滿了。
江啟言在一張桌前停住,那里坐了個中年男人,Polo衫大肚腩,腳下趿著雙皮拖鞋,看起來平平無奇。
“沒桌了,能和您拼一下桌嗎?”江啟言禮貌笑問。
男人抬頭打量了他們兩眼,含糊地說,“坐吧坐吧。”嘴里還有沒吞下的半口粉。
姜瑤看他吃得香,那是一碗紅油泡著的河粉,滿滿的都是料,看得出的有筍絲肉沫,還有些看不出來的,但是一看就很開胃,這一碗下去還能吃。
“大哥,”姜瑤小聲喊他,“您吃的這叫什麼呀?看著可真香!”
“老搖粉。”男人重復好幾遍,姜瑤都沒聽明白這是什麼玩意兒。
“老友粉。”江啟言看不下去了,重復一遍。
姜瑤笑得不能自已,跟老板說他們這里要兩碗老友粉。
“你們外地人不一定吃得慣的喔。”
男人操著一口塑普,跟他們介紹起來,“這個酸筍,醃過的,吃不慣的人會覺得臭。這個粉,又酸又辣,沒吃慣的也吃不了的。”
“試試唄,沒試怎麼知道。”姜瑤衝他一笑,“螺獅粉我還挺愛吃的。”
男人也笑了,“噢?”
他看向江啟言,伸出手,“江先生是吧?失敬失敬。”
江啟言微笑,握上那只手,“金哥,久仰。”
“女朋友啊?挺可愛的喔。”男人吃飽了,叼起牙簽,用手指了指姜瑤。
“這是我愛人。”
金哥有點驚訝,笑著打圓場,“不好意思喔妹妹,失禮了,郎才女貌喔你們。”
姜瑤也很驚訝,但是江啟言說得很自然,姜瑤當然要陪他演戲。
兩人的粉上來了,江啟言又叫了份酥肉和啤酒,跟金哥聊起了x縣的風土人情。
聊的什麼風清山,有個山賊藏金的傳說,還有山里的水如何如何保健養顏,這一類的。姜瑤不太懂,就當聽故事一樣。
老友粉確實很香,酸辣可口,姜瑤沒什麼忌口,所以吃得很歡。
江啟言看起來沒什麼異樣,還和金哥相談甚歡,其實他一口啤酒一口粉,就算這樣,也才吃了半碗。這家伙不能吃辣,還在死撐著。
姜瑤想笑不敢笑,假裝沒吃飽的樣子,盯著他的粉不說話。
一直盯到兩個男人都覺得奇怪,江啟言看她一眼,“還想吃?”
姜瑤點頭,江啟言遲疑,“我給你再點一份吧?”
“不用不用。”說著,她就主動把他的粉推到自己面前。
“剛結婚是不是?相當甜蜜喔。”金哥點了根煙,笑得意味深長。
江啟言笑著瞥她一眼。他當然知道她這麼做的目的,這一眼,倒像是自恃於她的愛而得意。
他這一眼,像用細鈎勾過她心尖,真是勾人得讓人心癢癢。
姜瑤又聽他們說什麼村啊,植物啊,最後才說到正事。
江啟言說向金哥打聽個人,住鎮子西邊某街某巷姓陳的。
金哥笑呵呵的,低頭沉吟一會才說,“沒聽過這個人,x街x巷沒有姓陳的。”
有他這句話,今晚的事就算辦完了。
這頓飯吃完都九點多了,姜瑤牽著他的手原路返回,“那個金哥是什麼人啊?”
“x縣的地下大老板。”江啟言似乎心情不錯。
“就他?”一個穿著普通還吃路邊攤的中年男人?
“x縣下面很多灰產都是他在做,賭場,放貸,黑礦,還有很多。”
x縣毗鄰大城市b市,很多b市上不了台面的生意和資金都會轉移到x縣來,所以x縣其實很富裕,貧窮的是底層普通人。
他們此番借的是高官的勢,站的自然也是官家的立場,剛才看似是在聊山水村落,其實是在揭他的底。
風清山有黑礦,水流重度汙染,村落里在違法種罌粟,這些上面都知道。當地政府不敢動他,但是江啟言代表的可是來自a城的上層勢力。
相互威懾罷了。
他們要的,不過就是放過一個賭徒,這種微末小事。
一個賭徒,就算榨干了也榨不出幾萬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