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宇這番話說得正氣凜然,倒也像個俠義中人,不過鐵千豈會知曉,他完全是因了白清之顧,想幫白清報完仇之後,讓白清心甘情願地跟著他。
鐵千不屑一笑,傲然道:“武林正道,我呸,莫說他們不敢前來,即便來了又如何,我如今神功大成,世間再無敵手,他們若來滋事,我鐵某人必定來一個殺一個,來倆個殺一雙,讓他們有來無回。”手下門徒聽了這番話,不由熱血沸騰,高聲叫好,身側震耳。
這廝肯定沒出過堅州,如此低微的武藝,竟敢自夸天下無敵,洪天宇哈哈大笑:“鐵門主似乎對自己的武藝很有信心。”後者一臉得意地點頭,洪天宇冷冷笑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即便武當張真人也不敢說是天下無敵,你一個小小門主,竟如此大言不慚,難道就不怕被武林同道恥笑嗎?”
“恥笑,笑話!”鐵千滿臉不屑,吹牛鼻子瞪眼,道:“武林之中,並非比名望,乃是誰的拳頭硬誰便說的了話,否則那些後輩如何成名。張三豐的名諱鐵某聽過,但傳聞未必可信,他不敢自認天下第一,乃是因其自知武功根基不夠,而鐵某不同,鐵某雖習武不久,但曾力挫“堅州五虎”而不費絲毫力氣,足可見神功非比尋常,豈是一般習武之人可以相提並論的,小鬼不知武林事就別瞎扯,不然當心你爺爺叫你好看!”
堅州五虎何人,聽都未曾聽過,鐵千真是井底之蛙,殺幾個小賊便稱天下無敵,洪天宇搖搖頭,道:“環顧當今武林,比閣下高強者不下百人,閣下不過學了點皮毛,竟然如此大言不慚,臉皮之厚,武林之中無人能及。”
白清“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她起初聽鐵千自吹天下無敵,倒是信以為真,還道他真的厲害,不由得擔心起來,可又見小男孩一臉鎮定,心里又是一松,小男孩的身手她是見過的,當真出神入化,想必鐵千再厲害也達不到這個境地。
“小鬼,你屢次藐視於我,究竟居心何在。”鐵千勃然大怒,喝道:“若非念你乳臭未干,鐵某早就將你一霹掌死,還不速速滾出去,否則別怪鐵某心狠手辣。”上前兩步,又道:“大爺還要洞房花燭,哪有閒情跟你這毛頭小子胡鬧。”
“死到臨頭,還想著洞房花燭,果然是為美色連性命都不要的敗類。”洪天宇道。
鐵千冷眉一挑,沉聲道:“死到臨頭,哼哼,我雖然仇家甚多,但有神功護體,誰能傷我分毫,小鬼未免危言聳聽了吧!”
“要殺你的人,便在眼前!”洪天宇冷冷一笑,鐵千一愣,伸手指著他,哈哈大笑,手下門徒盡皆發笑,似聽了天下間最搞笑的笑話,洪天宇繼續道:“鐵門主,既然你自吹天下無敵,那豈不是說,只要在下將你打敗,天下間就再無敵手了。”
“當然!”鐵千哈哈一笑,道:“不過,小鬼,想必你連提水的力氣都沒有吧,又如何打敗我。”
洪天宇道:“輸贏要光彩,贏要贏得光明,輸要輸得磊落。在下也是習武之人,我希望你放下輕視之心,不然在下出其不備,即便殺了你也沒意思。”話音未落,隔空一掌擊出,一丈之外的木椅頓時斷裂為數塊,隔空都能發出如此掌風,足可見內功何等深厚。
原本還在大笑的門徒無不駭然變色,鐵千亦笑聲嘎然而止,皺眉凝視,緊盯著對方,沉聲道:“原來小兄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鐵某失敬了,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稱呼。”
“在下洪天宇,乃武林中一介無名小卒!”洪天宇拱手回答。
方才那掌,威力驚人,鐵千早已放下輕視之心,拱手還禮,問道:“洪少俠與我有仇?”交談之時一臉謹慎,作出隨時迎敵的狀態。
“無仇。”洪天宇搖頭。
“有怨?”鐵千又問。
“無怨。”洪天宇再度搖頭。
“既然無仇無緣,洪少俠為何要殺我!”鐵千疑惑道。
洪天宇淡淡道:“原因有三,其一,鐵門主及門下弟子為非作歹,禍害百姓,草菅人命,為正道所不齒,人人得以誅之;其二,鐵門主狂妄自大,不將其他武林人士放在眼里,就是該殺;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在下要報白姑娘親人被殺之仇。”
“原來如此,不過,你自信打得過我嗎?”鐵千再度恢復不可一世的樣子,不屑地說道。
洪天宇道:“要是跟別人打,我不敢自夸,但若跟你,取勝僅在舉手之間。”
“小輩大言不慚,鐵某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廢話少說,接招吧!”言罷,鐵千一躍至後,扎起馬步,雙掌向上前傾,收起小指和無名指,僅露出三根手指,大喝一聲,將內力全部灌入雙掌之中,突然以奇快的速度飛身上前,右掌拍向對方腦門。
洪天宇右掌急出,迎上鐵千的手掌,雙掌撞擊在一起,發出一聲大響。
洪天宇紋絲未動,面色平靜安然,身後站立的白清也安然無恙,而鐵千身軀晃動了一下,額頭大汗直冒,只覺體內如翻江倒海般難受,險些噴出鮮血,身後的桌椅早已被震得粉碎。
洪天宇戲謔道:“天下無敵,莫非就這點本事,小爺還沒使出全力呢!”
鐵千已然身中內傷,但他脾氣極為暴躁,此刻聽了小鬼的話,心底怒火不可抑止,大喝一聲,左掌拍在右手手背,雙掌一齊發力,全身內力逼向對方,想一招將對方致死,可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對方的內力似乎源源不絕,不管他發出的內力增加到幾分,對方總是高出他一籌,讓他漸覺疲憊,只覺再這麼斗下去,自己一定會力竭而死,他看著小孩一臉平靜的樣,知他未用全力,如此跟自己比拼內力,想是故意折磨自己,鐵千心急如焚,內功沒對方高,即使想收掌也不成,他想到求饒,可惜全身功力都匯聚於掌中,連開口說話的余力都沒有了,於是只得瞪著眼睛,企圖用眼神求饒,不過他面目凶惡,且一向不把人放在眼里,故而不懂何謂求饒,瞪著的眼珠更像在威逼對方。
“鐵門主,莫非這就是你全部功力,也太令人失望了,就這點三腳貓功夫,也敢自夸天下無敵,實在是笑話。莫說是我,即便讓你遇上明教幾位法王,也走不過十招。”洪天宇嘲諷道,以往他不知道大言不慚之人是何等相貌,但今日算見識了。
“鐵爪門”門徒本就是欺善怕惡的地痞流氓,哪會講什麼江湖義氣,此時從師父和小孩臉色看來,顯而易見是小孩占據上風,不由一個兩個面色發青,有幾個甚至作好隨時逃跑的打算。
“既然鐵門主沒有其他絕學,在下也不便玩這無聊的持久戰,得罪了。”洪天宇微微一笑,手掌上的力道突然加大,鐵千悶哼一聲,倒飛出去,撞在身後的牆壁上,嘴里連吐幾口鮮血,掙扎著倒地不起。
“在下要殺之人,從沒哪個逃得掉,你現在明白了。”洪天宇冷冷道。
“噗!”鐵千剛想說話,胸口翻騰的氣血再度涌起,一口鮮血噴到地上,他本想運功療傷,可是驚懼地發現,體內的功力竟消失地無影無蹤,似耗盡,又似被瓦解。
鐵千謂然一嘆,良久才道:“少俠,如今我功力盡失,形同廢人,求你放我一條生路。”
“你手下血債累累,殘害眾多無辜之人,當初殺人之時,可曾想過放別人一條生路。”洪天宇冷笑道:“我今日不光要殺你,還要滅你滿門,把為非作歹的“鐵爪門”從世上抹去。”
“鐵爪門”門徒聞言,嚇得連忙向廳外跑去,洪天宇也不攔截,直到他們跑到門外,才不急不緩地對鐵千道:“鐵門主,素聞閣下以鐵爪功成名堅州,而在下也有一門爪功絕技,還請指教一二。”左手隔空向門外一抓,一只肉眼看不到,由真氣匯聚而成的巨大鷹爪無情地向“鐵爪門”門徒撕去,一時間喧嘩聲盡消,數十門徒來不及喊叫,便活生生被鷹爪撕成幾段,死相慘不可言,廳外小院里頓時血流成河,一片死寂。
“啊!”白清受不了如此血腥場景,雙眼緊閉,尖叫一聲,抱住洪天宇不放,顯是被嚇壞了。
“別怕,別怕,這些壞人死有余辜,殺死他們便可以解救更多的人,別害怕。”洪天宇方才竟忘了白清在場,才會出手狠辣,此刻後悔亦無濟於事,只得抱緊她安慰,好半晌見其情緒似恢復些許,才繼續道:“鐵門主,我的爪功如何,有何破綻之處,請直言指出,晚輩感激不盡。”言罷,左掌成爪,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當年”當黑道教父之時,平均起來每日殺的人都不止這些,所以完全不會感到不適,反而因長久沒殺人,眼下大開殺戒,心意快意隱升,這便是他為何曾把自己比喻成“邪魔”的緣故。
“呃……呃……呃……”鐵千雙眼瞪大,嘴巴大張,一副驚懼無比的樣子,聽到問話,被嚇得心膽俱裂,一口氣沒上來,當場氣絕身亡,竟被活活嚇死了。
洪天宇微覺愕然,哪料到不可一世的鐵千會如此膽小,回神之後,拍了拍白清的粉背,柔聲道:“白姑娘,你爹娘大仇得報,他們泉下有知,應該可以瞑目了,我們走吧!”白清表情又悲又喜,又驚又怕,點了下頭,眼皮一跳,昏厥過去了。
洪天宇知她大仇得報,心中歡喜,但又見如此多人慘死,一時不適才昏過去的,當下抱起她走出廳外,臨走前還以指力在廳中牆壁上寫道:“鐵爪門滅絕人性,為禍蒼生,今特來取命。洪天宇!”洪天宇一貫敢作敢為,不想作藏頭露尾的小人,故而大膽留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