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智種肥田
這兩天,浩天擺了請了兩次人了解了不少情況,在范霞的幫助下簽完了租賃承包土地的合同並確定了蓋房的具體事宜,成立公司的事情也已經開始辦理,還聽完了胡毅親自講說的經歷,所有這些,使他思想上的警覺性更高了。
他告誡自己,不要以為村里的事情好做,從某種意義上說,村里人與人之間相處很隨意,弄不好極容易導致意想不到的結果。
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往往會使人放松警惕。
疏忽大意,往往是壞事的源頭。
浩天想,胡毅的經歷,在旁人看來,顯然是很不幸的。
他本來可以考上大學,找一份體面的工作,找一個年齡相仿的對象,受人尊敬和羨慕。
可他居然念書被開,不娶媳婦,氣死父親,使得母親改嫁,成為憑苦力干活兒的種地人。
胡毅雖然是不幸的,可精神卻麻木了,他毫不後悔,反而覺得自己不枉一生。
當然,也許他是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不得不安慰自己。
浩天把自己和胡毅做了對比,雖然不盡相同,但是有一點是一樣的,那就是都陷入了一種在人們看來很不正常的情感之中。
然而,人一生的路一旦走到一定的時候,要再重新走的話,也是不現實的。
尤其是感情,一旦投入進去,想要拔出來,比登天還難。
有些人說胡毅跟他妹妹是“灰心入了肚了”這話實際上就是從貶斥的角度說他們已經很難自拔了。
他還從胡毅的經歷上悟出一個道理,有些時候自己做下的事情,仿佛是很巧妙,很保密,絕對無人知曉,可有人卻已經了如指掌,只是自己蒙在鼓里而已,正謂“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自己跟范霞的關系,盡管如今還沒有聽人公開說過,但是他從胡毅的話音中,從趙昀的口氣中,從暢鴻運的眼神中,從別的一些人的旁敲側擊中,都可以感覺出來,他清楚地感到,人們已經有所覺察,至少是有所懷疑了。
至於他們究竟是怎麼覺察出來的,他很難准確地說出來,而且即便知道了又有何用?
問題是,有人有所覺察,自己就必須調整現有的一些打算和思路。
因此他不斷地告誡自己,一定要靜觀默察,絕不能隨意草率,更不能急切張狂。
他根據胡毅的經歷,再一次想,是否應當放棄范霞,甚至放棄包地。
事情剛剛開始,如果現在放棄,最多不過算個合同違約,也賠不了多少錢,賠上一點錢,就算是對鄉親們的一點兒資助。
可是這個想法一生出來,自己馬上就否定了。
因為這種想法大學畢業前後,已經有過好多次了。
經過反復考慮,最終選定了這樣一條路,怎麼就改變呢?
這就像一個已經整裝上路的戰士想要當逃兵有什麼兩樣?
自己要是那種賤骨頭的話,也就不可能有這樣的打算了。
他責備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自己的精力還是應當放在如何克服眼前的困難上面。
既然已經定下了明確的目標——種田,無論如何得種好。
肥田是誘人的,肥田是能給自己的精神帶來快樂,為了種好田受苦受累在所不辭。
這是初衷,也是決心,決不可改變。
目前的關鍵在於,絕不能以為已經擁有了耕種土地的權利,種好種壞都是自己的事情,都無所謂。
必須用智慧把地種好,如果種不好,失去土地的可能性相當大。
這幾天范霞對他的態度顯然有所變化,這就是一個信號,雖然她仍是積極地幫助他做該做的事情。
他知道范霞承受的壓力比他要大得多,他清楚自己與范霞必須達成默契,只有搭成默契才可能良性發展,如果操之過急,反會害事。
他對范霞的諄諄告誡的理解得更為深刻了,他聯想到胡毅和郝杏的關系,還是因為他們沒有全面分析當時的處境,沒有采取很好的應對措施,因而出現了漏洞。
胡毅那時太年輕,在處理一些事情上過於放任和草率了。
雖然他的性格比較穩,沒有自己急性,但是由於他缺乏好的助力和自己缺少經驗,因而導致了後來不可收拾的後果。
一句話,胡毅的不幸完全是因感情用事和操之過急導致的。
浩天想自己跟胡毅比起來優勢要大得多。
其一,范霞與郝杏相比頭腦靈活能力強。
郝杏是家庭婦女,見識比較狹隘,范霞文化程度雖然不高,但是她有從政的經驗,見識比她廣泛得多。
其二,范霞與丈夫早已經沒有了夫妻感情,而郝杏跟丈夫的感情很深。
范霞有與自己的心是相通的,至少是有過真誠的溝通和交流,有成婚的可能性,胡毅很郝杏屬於一夜情,幾乎沒有溝通,純粹是臨時性的。
其三,范霞與自己將共同發展事業,胡毅跟郝杏沒有任何聯系的紐帶,一個是學生,一個是家庭婦女。
浩天又琢磨起了那天中午請人吃飯跟同學聚會真是天壤之別。
同學聚會的時候可以盡情發揮,不必察言觀色,不必斟酌字句,不必考慮後果,是那麼瀟灑自由,任笑任哭,毫不顧忌。
個人性情,展露無遺。
可是跟那些鄉里的領導在一起,首先會感到他們各懷心事,再就是可以看出誰是主角,誰是配角,誰是阿諛奉承,誰是兩面三刀,誰是誠實正直,誰是以柔克剛,誰是陰險狡詐。
浩天回想起來,那天自己的表現恰到好處,不卑不亢,話語不多不少,這既得益於范霞的事先培訓,也得益於自己的善於隨機應變。
這使自己的自信心大大增強,然而,或許也就是因為自己看出了人與人之間的復雜關系和權力對人們的約束作用,心里感到了實現夢想的艱難。
據趙昀說,像那天請客人都到齊的場面可以說是極少極少,鄉黨委的書記、鄉長、3個副鄉長、鄉黨委和鄉政府秘書、支部書記、村長、高健、甄愛愛,都到了,連同范霞和他,一共十三個人。
趙昀問他是誰的面子,他說是婦聯主任的面子,可趙昀說他說錯了,是給了他的面子。
他心想如果他說是給了他的面子的話,趙昀肯定會說不對,是婦聯主任的面子。
要是在其他場合,他非得跟趙昀爭,或者不要范霞事先告訴他要少說話少喝酒,多聽多看多順說,他也會跟趙昀爭。
飯桌上那些人的言談吐語和表情態度,由於他冷靜觀察,所以看得清清楚楚。
趙昀在古楊鄉是有絕對權力優勢的人,古楊鄉書記只是陪襯而已,書記接近退休,性格也比較柔,或者沒有靠山,因此他不多言不多語,跟浩天說話的時候,也是客客氣氣,多說些冠冕堂皇不痛不癢的話。
趙昀顯然是主角,他海闊天空,神氣得意,莊諧並用,擺出豁達大度的樣子,說話無拘無束,一會兒附庸風雅,一會兒粗野低俗,整個場面被他掌控在手里,別人只是聽他看他。
不過,此人的確很有魄力,如果能夠得到他的保護和支持,在古楊鄉這片土地上,做事情顯然容易的多。
浩天有心給趙昀送上一些禮物,但是他不想做那種卑躬屈膝的事情,能夠隱忍不爆就算可以了。
在場面上,范霞顯然給了浩天以重要的精神支撐。
發自內心地佩服,這是浩天在場面上再次涌動出來的真情。
一個了不起的女人。
她具有一種氣場,給人的感覺是不慌不忙,不緊不慢,誰也不敢輕視,誰也不必拘束。
她很會駕馭場面,就是趙昀口如懸河的時候,她看上他一眼也會有所收斂。
對於浩天,她把他看成一個涉世不深的孩子來看待,既保護了他,又不使人們感到過分。
然而盡管如此,他還是感覺到人們看待他有些異樣。
趙昀的一句“好好兒種地,不要心猿意馬”書記的一句“做好事情,需考慮周全,”
他覺得話里有話,不可忽視。
至於暢鴻運,始終都沒有正面跟他說話,偶爾看他一眼,絕不正眼相看。
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才會這樣的感覺?
浩天問自己。
或許也的確如此,但是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總是告誡自己還是謹慎一些為好。
高健、甄愛愛、村支書和村長打交道比較直接,會有很多利益方面的接觸,他們跟浩天的交往彼此有利。
至於那兩個副鄉長和秘書,都沒有明確的利益關系,因此都不冷不熱。
浩天酒量真是不錯,盡管克制著不敢放開喝,兩頓酒合在一起也足喝一斤多,但他絲毫沒有表現出酒精中毒的樣子,相比之下,趙昀一頓就喝得明顯多了,他揣了范霞的乳房不說,還揣了人家甄愛愛的乳房,盡管隔著衣服,盡管只是揣了一下,但給浩天很流氓的感覺。
誰也不敢對他怎麼樣,而且人們好像也習慣了趙昀這樣的做法。
暢鴻運還用“開玩笑”給趙昀打了圓場。
趙昀的舉動使浩天的心底里非常惱怒和討厭,但他看見范霞及時地給他使了個眼色,於是沒有拔劍而起。
雖然盡力克制,心里不是很舒展,但浩天請客的目的是達到了。
不僅跟鄉領導村領導說明了租賃承包土地和辦公司的基本設想,得到了大家的了解和口頭支持,而且還具體落實了蓋房和祖墳立碑的事情。
胡毅在聚餐的時候,表現特別好,不愧是當年的高材生,他說話雖然有點激動,但說得有板有眼,而且都是心里話。
楊貴、柳豹子、呂文、郭蚊子和陳澤幾個因為是浩天請客,見浩天對胡毅評價很高。
因此也都很尊重,胡毅為此更是發自內心地對浩天請他相聚吃飯感到感謝。
胡毅一方面表達他會竭盡全力幫助浩天種地,另一方面也表達了他內心的苦衷。
對於胡毅,浩天打算在種地期間把他當成一個重點,然後進一步了解他的內心。
他覺得胡毅是值得信賴的,能夠靠得住的。
暢玉書生氣十足,他的心事主要貪在了杜仙梅身上,而杜仙梅恰恰對她不冷不熱,弄得他不是很開心。
另外幾個雖然都比浩天他們歲數大,但都對浩天有很深的印象,都願意幫助浩天。
浩天給每個人贈送了一個銀質紀念幣,價值800多塊錢。
紀念幣一拿到手,除了暢玉和仙梅之外,個個都喜形於色。
胡毅喋喋不休地說他好多年了,不用說人叫吃飯,給點兒禮物了,見了他連話都不想跟他說。
他生活在一片狹小的天地里,心都快萎縮了。
浩天鼓勵他跟他好好兒干,做出點樣子來。
胡毅拍著胸脯說:“我這個人,誰要是真心信賴我,我就是灑我的一腔血也能!”
眾人見胡毅受到了浩天的鼓勵以後,變了個人似的,也都對胡毅說了些順耳話。
可就是村里這些家伙,總喜歡說“葷”話,不顧仙梅在場,想說甚就說甚。
浩天先感覺有些聽不慣,後來見仙梅也並不在乎,也就覺得無所謂了,而且對農村的自由生活,感到更加喜愛了。
當然,他絕不瞎摻乎,因為他要干“大事”不跟這些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