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左玉妍也留在了虎山過夜。待小蘭和小娜睡下之後,陸青拉著她出了別墅,避開方強和小蘭、小娜,與她進行私下的交談。
抓著左玉妍的手,陸青鄭重地問道:“妍姐,老實回答我,你真的瘋狂到,為了救那兩個小女孩而想要和整個國家機器對抗嗎?”
折騰了大半夜,此刻已天色將明,一輪殘月斜斜地掛在天上,稀薄的月光灑在左玉妍的臉上,顯得異常地冰冷。
“你說對了一半!”
左玉妍冷冷地道。
陸青笑了起來,顯然左玉妍的回答並未出乎她的意料。
“哦!看樣子,我沒有認錯人!”
“我是想救她們兩個,但絕對不會蠢得和國家正面對抗!黃河實業集團很強大,但和國家相比,我所擁有的一切,其實什麼都不是!”
“看來你另有想法啊!”
左玉妍很冷靜,她坦白道:“青,我知道瞞不過你!實話對你說吧!我一直堅信,這世上沒有買不到的東西,小蘭和小娜,對追捕他們的人來說很重要!但是,只要我能拿足夠多的代價去交換,相信他們也是非常願意達成這筆交易而放過她們的!”
陸青故意潑冷水道:“就算你捐出黃河實業集團所有的股份,恐怕也抵不一過這個”代價“吧?”
左玉妍贊同地點頭表示同意,然後她自信地道:“光靠財富,肯定是不夠的,可是如果我們能夠提供徹底根治多利綜合症的特效藥呢?”
陸青再次笑了:“妍姐,你果然和我是心有靈犀啊!今晚把你叫到這兒,我也正是想說這個!如果我沒有猜錯,在這世界上某個角落,一定還存在著無數個像小蘭和小娜一樣的小孩!我想她們肯定都患有這種病!我們若能拿出冶療的特效藥,我想她們背後的勢力一定非常樂意做成這筆交易!”
左玉妍伸出右手,對著星空虛抓一記。
“如果我們能夠將異種生物合成計畫完成,憑著這個可以量產超人的超時代科技依仗,我們還可以用他們換到更多的東西!”
月光下,左玉妍的嘴角邊微微地笑,笑得很痴,此時的她,正處於一種自戀般的狂熱狀態。
她像演講一般地大聲道:“其實我在遇上那兩個小女孩之前,就沒想過要和國家機器對抗,我是想和他們合作!之所以決定瞞著政府私下進行這個計畫,是因為我打算在國家最需要的時候再主動提出合作!明白嗎?是最需要的時候!”
左玉妍把“最需要”這三個字反復地念了幾句。
“因為那個時候才是對我們最有利的時機!所謂的合作,只有在實力對等的情況下才有意義,否則不過是與虎謀皮!這是我爺爺從前教給我的,我一直堅信這一點!姓方的不願意和政府合作,同樣也是害怕對方是條鯊魚獨吞一切,其實我也和他一樣害怕這一點!”
陸青拍手稱贊道:“不愧是最成功的商人!”
左玉妍仰起頭,自語道:“我並不想只做個商人,我想要的東西,其實是很多的!”
“研姐,其實我心里有一個想法!”
左玉妍在自戀地狂笑,陸青同樣也在笑,只是她的笑很淡很淡。陸青把頭湊在左玉妍耳旁,小聲嘀咕了幾句。
聞言之後,左玉妍面露愕然,一時間竟無法完全消化陸青話里的含意。
“你說什麼,蜂後?”
“本來我的建議是蟻後的!只是螞蟻那種生物好像惡心了一點。蜂群和蟻群一樣,是自然界里合作效率最高的種群之一:蜂群社會也是最穩定的社會……”
左玉妍愣了半晌,最後苦笑道:“青,我以為我已經很瘋狂了,想不到你比我更瘋!”
“既然妍姐想玩大的,那為什麼不玩得更大一些呢?”
陸青在笑著,從見到小蘭和小娜到現在,她一直都在笑著。
“我會一直幫你的,妍姐,因為你的夢想和我的夢想是不衝突的!”
半晌,左玉妍才勉強消化完畢陸青那番話的意思,她問陸青道:“青,你老是說你的夢憩和我的夢想不衝突,可是,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你的夢想呢。”
陸青嘻笑道:“我的夢想?當然是拯救這個瀕臨滅亡的地球啦!”
尚泉黑著臉,沉默地看著一地的死屍。
小蘭和小娜逃走後,尚泉就被上級任命為追捕二人行動的總負責人。
從梅山基地到龍市,尚泉指揮的特別行動小組一直緊追在二人身後不放,上級已經交待下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總之不惜一切代價回收二人。
小蘭與小娜在飯店里大開殺戒,案發後尚泉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由死者屍體上的傷痕,他一眼就判斷出這一定是那兩個“頭腦簡單”的“生化殺手”的傑作。
在軍隊里,如何訓練和使用這樣的超級戰士,一直存在著兩種截然相反的看法。
“沒有人性的戰士才是最好的戰士!”
“戰士沒有人性,就好比野獸沒有鎖鏈,會傷害敵人,也會傷害我們自己!”
雨蘭和林琪,這兩個軍方最強的“兵器”,之所以會被收養,並在“正常”的環境下成長,完全是堅持後一種觀念的林文將軍意見使然的緣故。
而他的好友陳武將軍,卻是前一種看法的堅持者。
實際上,如今的美國人和西歐的那些“盟友”們,他們大多也是持和陳將軍相同的看法:“戰士只需要會執行命令,不需要人性,更不需要思想!”
“只是一些看似很荒唐的原因,她們就會去殺人!因為她們沒有人性,因為她們只是兵器……”
尚泉在心里暗自感嘆著。
身為軍人,他當然希望自己手下的士兵都是會忠誠地執行命令,嚴格地按照軍事教條執行任務,不需要有自己伉想法,人性只在“需要”的時候閃光一下就行了。
可是這一跎疋扒叭沓程過來,看到這兩個思維方式完全符合“戰術條例要求”作戰的“合格戰士”的“傑作”後,他俳一明白林文將軍的堅持了。
那兩個小鬼,這一路追捕過來,死在她們手上的無辜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幸好她不是這樣!”
站在屍體旁,尚泉理了理頭發,緩緩戴上了軍帽。
雨蘭每次用狙擊槍殺人後,都需要他去做心理輔導,做為戰士,這是很致命的弱點。
但做她的未婚夫,尚泉卻感到很慶幸,這證明她還是一個人,畢竟他也不想娶一件兵器為妻。
小蘭和小娜為何會逃到龍市來,經過調查,尚泉已認定情況一定是那天李博士向陳將軍匯報時提起了龍市的莫教授,結果這個兩個“逃犯”誤以為只有莫教授可以治好她們的病,所以逃出基地後直奔龍市。
自從查到美國間諜插手龍市研究所一事後,現在上層已重新開始重視莫教授遺下的體質增強劑計畫。
只是,由於那場大火,莫教授的試驗室被毀,許多最新最重要的資料被付之一炬。
而作為莫教授最重要的助手方強也神秘地落水失蹤,至今杳無音訊。
資料不全的情況下,要重啟莫教授的研究變得困難重重李榮博士也跟著尚泉來到了龍市,他在他耳邊嘀咕:“按時間推算,因為長期沒有注射抑制藥物,她們的身體應當接近崩潰的邊緣了!”
尚泉木然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管怎麼樣,都要找到她們!老頭子最近脾氣很不好,美國人那兒也很不安分!此次事件,要盡早解決才好!”
為了追捕二人,尚泉經上級授權,調用了一支精銳的特種部隊封鎖了龍市各個交通路口,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將逃跑的二人翻出來。
深夜,北京郊外的秘密軍用機場。
一架客機已經啟動了馬達,發動機的聲音轟轟作響。飛機周圍,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把機場封鎖得水泄不通。
一身戎裝的陳將軍以軍人的姿態站在艙門的弦梯下,目送著兩具擔架被送上飛機。
擔架上的兩個人,一個是變成“睡美人”的克里斯蒂娜,另一個則是被麻醉的亞當的克隆人。
那個銀發的西方男子,此刻就站在陳將軍的身邊,看著被送上飛機的二人,他扭頭對面色古板的陳將軍道:“陳,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說,這次美國是偷雞不著蝕把米!他們虧大了!”
陳將軍冷冷地答道:“尼古拉,我們的損失也不小啊!”
比起上一次還保持著禮節上虛偽的禮貌,這一回陳將軍的臉色相當的難看。
這個被稱為尼古拉的男人虛偽地笑著,他明白對方因何而不快。
“陳,我的好朋友,不是我們不想啊,實在是一號的克隆體太嬌貴,每個克隆體在胚胎階段就已死去,至今我們都沒有成功的!不過,為了表示誠意,此次我們還是提供了三具一號的克隆胚胎,如果你們有辦法將他們培育成功,作為盟友,我們是非常高興的!”
陳將軍冷冷一一笑,沒有回答他。
他當然有不高興的理由,由於歐州方面幾番推托,此次交易,他並沒有換到最想要的“一號”的克隆體。
而被俘的那三個亞當的克隆人,由於缺少相應基因物,也因為多利綜合症的發作而奄奄一息。
為了多換取利益,上層只好搶在他們斷氣之前和西歐的那些“盟友”們進行了其他的“利益交換”。
對此陳將軍很不滿,卻無能為力,加上梅山基地的脫逃事件,現在的他確實是焦頭爛額。
“不要用這種臉色嘛!陳,我知道你最近的心情不好!原因嘛,好像是我們送過來的那個孩子給你們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陳將軍鐵著臉道:“真正的麻煩,是要上飛機的!”
陳將軍所說的麻煩,是指正要被抬上飛機的克里斯蒂娜。
尼古拉笑了笑,不置可否,答道:“她確實是個麻煩!這一點我是很贊同你的看法的,兵器,還是越”簡單“越好,還是不需要有思想的好!想不到零號生命體竟會是這個結局,不過他沒有落到美國人的手里,總算不是最糟糕的結局。妤吧,作為補償,我們很快會再送一個孩子過來!”
說完,他和陳將軍握了一下手,然後轉身登上了飛機。
飛機上特制的治療室內,里奧低著頭,望著昏迷不醒的克里斯蒂娜低語著。
他臉上掛著微笑,溫柔的眼神好像一個人畜無害的鄰家哥哥正看著沉睡中的小妹妹。
“唉,我早就警告過你了,克里斯蒂娜,我可憐的妹妹啊!為什麼總是不聽我的話!一號那個大頭怪物,他只會教導你那些無聊的東西!”
見到尼古拉上了飛機,里奧閉上嘴,他伸出手,摸著克里斯蒂娜的臉,心里嘀咕道:“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才是神!做為站在生物進化鏈最頂端的我們,才是世界的主宰者。”
尼古拉問道:“很難過嗎?”
對於這位看似“忠心”的部下,尼古拉一直看不透他。
他在人前總是表現得極為傲慢自負,但尼古拉以為,那層用傲慢包裹的外殼下,還隱藏其他的東西。
只是至今為止,尼古拉還無法找出那是什麼。
里奧的手,直在輕輕地撫摸著克里斯蒂娜的臉蛋,虔誠的樣子就像是在輕輕地擦拭一件藝術品。
他回頭笑道:“難過?很無聊的情緒!只是感覺無聊而已!睡美人,她這是第三回了吧!也不知道這一回,一號有沒有辦法再喚酵她?”
“喚醒?”
尼古拉冷笑了一聲。
“該不該讓她醒過來,回總部後還得和上面通話,詢問他們的意見後才能決定!這幾年,她越來越放肆……”
里奧揚揚粗眉,幸災樂禍地朝著尼古拉笑了笑。
“最好不要醒來!那樣,我就是最強的了!”
尼古拉別過頭去,鼻孔里不屑地哼了一聲,他站在窗口,朝正站在停機坪上對這里觀望的陳將軍揮了揮手,做最後的道別。
是的,是最後的道別,此次中國之行,是他和這位老友最後一次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