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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初見

貴女調教記 秦三兩 2177 2024-03-03 14:17

  雪慢慢停了,位於地下的刑室愈發陰冷,鐵欄上都凝著暗紅色的冷光,尋常人是呆不住的,但這里關著的必然不是尋常人,有的是武功高強的細作,有的是背負人命無數的殺手。

  在刑室最深處,鐵鏈懸吊著一個披頭散發渾身是血的人影,那人垂著頭,分不清男女,甚至分不清死活,只有被帶刺的長鞭狠狠笞在身上時生理性的顫抖,才辨別得出這人尚有一口氣在。

  鞭子呼呼地破開空氣,濺起的血點有的落在鐵欄外的人身上,那人眼睛未眨,只有眼里絲絲紅血絲顯示著他的疲憊。

  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粟娉還是沒有開口。

  唐文緒原以為,被皇後當做棄子,去掩護另一個細作的粟娉會比較容易妥協,誰知用了兩個時辰的刑,粟娉再沒有多余的話。

  他的心情也從不耐煩,漸漸轉成冰冷。

  有一瞬間,他甚至動了將後院的人拷打一遍的念頭。

  “侯爺,後院來人了。”一個侍衛過來稟告,聲音很快淹沒在揮鞭聲中。

  唐文緒霍地站起身,引得那兩個侍衛也停下了動作。

  “什麼?”

  “稟侯爺,夫人醒了。”侍衛盡責地重復了一遍。

  鐵欄另一端的粟娉擡起頭,隔著亂發只能看到一只眼睛,那只眼睛亦是通紅。

  “咳……你,就……看著她一點點死去吧。”她脫臼的下頜骨被重新按了回去,劇烈的痛令她說話很不利索。

  唐文緒嘴邊漾出笑意,只是因著那雙透著陰冷的眼,不復平時風流雅致,形容有如修羅。

  “想死是麼?”

  “繼續用刑,若是她撐不住了,便用丹藥吊著命。”

  撂下一句話,唐文緒大袖一揮,離開了刑室。

  唐文緒健步出了前院,穿過一道聯通前後院的拱門時,卻不覺慢下了腳步。

  饒是如此,他依然不用片刻就到了。

  過往的下人低著頭朝他行禮,沒人發現他的躑躅。

  門咿呀一聲開了,蓉姑走出來,見唐文緒站在門口,忙行了個禮。

  “侯爺,夫人醒過來了”

  “人怎麼樣?”

  蓉姑掩嘴笑了一下:“自是沒什麼大礙的,旁的,侯爺不如親口問問夫人。”

  顯然蓉姑還什麼都不知道。

  唐文緒邁進門,出乎意料的,房間里只有李知意和阿蘭兩個人,小幾上放著一個空碗,阿蘭正在給李知意擦拭嘴角。

  聽到他的動靜,李知意擡首望來。

  雖然隔著一道朦朧的簾子,二人目光相接的一瞬,唐文緒便知道,她已經覺察到了什麼。

  “你已經知道了?”阿蘭走後,唐文緒問道。

  李知意斂眸笑了笑:“嬤嬤都說,妾身只是氣血不足,只有阿蘭一直不說話。”

  “的確不是。”

  “是中了毒。”

  “但很快就會配出解藥的。”

  也許是早有了預感,知道自己中了毒時,李知意並沒有表現的太過驚訝,但她依然用了一會兒,才消化掉這個消息。

  “難怪……”

  “此事過錯在我。”

  李知意錯愕地看著他。

  “粟娉是細作,此事我很久之前便知道了,只是一直沒有動她,才在前陣子,也就是離京那段時間,讓皇後的人有機可乘。”

  “下毒的是她?”

  “不是,粟娉,只是另一個細作掩人耳目的棄子,真正下毒的人還在找著。”

  李知意總算明白,一開始他為何那樣說,原來不是安慰,她是真的命在旦夕了。

  見她恍神,唐文緒往前靠近了一些:“是我的錯。”

  他不是個喜歡假設結果的人,但是今天,他不時便在後悔:為什麼不早一點解決粟娉?

  為什麼不多派些人保護?

  為什麼不早一些趕回來?

  最終,他想的是,為什麼要卷進這場紛爭。

  然而再轉念一想,這場紛爭,不正是以這場賜婚開頭的嗎?

  李知意從悵然中抽離,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忽然捂著胸口干嘔起來。

  唐文緒疾步上前:“哪里不舒服?”

  李知意想搖頭,鼻端加重的血腥味又催著她干嘔了一通,直到臉兒都通紅,眼角逼出淚。

  唐文緒起身便要去找蘇大夫。

  李知意叫住他:“沒事的,只是不知道從哪聞到了血腥味,便有些犯惡心。”

  聞言,唐文緒的背影明顯僵了一僵,李知意這才發現他袍角星星點點的血色。

  “侯爺受了傷?”

  唐文緒受過大大小小的傷,身上沾過許多人的血,死亡和傷痛在他眼里早就輕飄如煙雲,不曾停在心上,此時卻因為李知意一句問話而有些緊張,盡管身上的血沒有一點是他的。

  “沒有”他答道。

  唐文緒並不想在她面前提刑室的細節,含糊地帶了過去,便出了門。

  幾刻鍾後,唐文緒又帶著滿身皂角香回來了。

  剛進了門,聽得里間傳出李知意的聲音:“多上點口脂吧,過年喜慶些。”

  唐文緒想到方才她粉黛不施時青白的唇色,霎時反映了過來。

  頓時,她輕松的語氣便像一道悶錘在他胸口敲了一記。

  “去哪?”

  “今晨沒能去給祖母拜年,妾身既醒了,便去棠院給祖母告罪。”

  唐文緒終於想起來,他原本應了鄭嬤嬤要去棠院的,結果在刑室呆到了下午,之後更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我同你一道。”

  唐文緒迎上她的視线,又道:“上午本侯也沒去。”

  李知意臉上只打了一層薄胭脂,但是此刻的雙頰卻更紅了一層。

  只有蓉姑在一旁看得笑眼彎彎。

  去往棠院的路上,不免要經過上午經過的地方。

  唐文緒忽然開了口:“在六年前,洛州城郊的一片沼澤地旁,我正在獵野鴨,誰知跑出來兩個小姑娘,箭差點射偏,那個小丫鬟把我劈頭蓋臉嗆了一頓,另一個麼……穿著一件水紅色的衣裳。”

  李知意越聽越熟悉,說到最後,久遠的記憶驟然解封。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但她唯一的印象,是阿蘭把她護在身後,她只能透過阿蘭的肩頭,余光不時掃過,全是那少年人扯著韁繩的桀驁模樣。

  卻不想,他就是唐文緒,原來他們那麼早就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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