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的話還沒有說完,石冰竹就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摔在了地上,憤怒地說:“你在干什麼!”
葉一個軲轆爬起來,連土都來不及拍,就怒吼道:“你有病啊!不是剛才你讓我這麼做的嗎?”
石冰竹感覺葉的話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在白日做夢嗎?”
“我問你怎麼辦,你表示你不好插手,讓我看著辦,你在過來裝好人,難道不是嗎!”
“所以你就猥褻我的同窗?”
“不然呢!我跟她聊聊世界局勢變化?”
“兩位。”黎景洪打斷,“你們要問的,我已經知道了,只是需要再去請教另一個一件事。”
石冰竹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幸好她和黎景洪關系非比尋常,才不至於太尷尬。
“拜托了。”黎景洪點頭,臨走時,還給了葉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石冰竹語重心長地說:“你現在還小,是非觀和世界觀還不完善,就算是我讓你唱紅臉,也沒有讓你公然猥褻女性。”
葉反駁道:“那在你看來,我作為一個月有前科的流氓,應該采取什麼行動才算正常?”
石冰竹一時語塞。
她的確存著讓葉激怒姓黎的,好讓她看看究竟姓黎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可當葉真的淫笑著調戲黎景洪時,所有的憤怒一下子都失去了控制,石冰竹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已經把葉摔在了地上。
“總之,以後不許這麼干了,明白嗎?”
“你又不是我媽!更何況,我也不是個小孩,我已經十八了,而且還是你的掛牌男友。”
“是十七歲零十個月。而且你也不是我的男友。”
“你真是不可理喻!”葉叫到,“你不會暗戀黎景洪,才看不得我調戲她吧?”
石冰竹深呼吸,說:“咱們都先冷靜一下。”
“有道理。”葉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扔向石冰竹的頭,石冰竹輕而易舉的躲開。
“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氣好不好!”
“那你不要裝作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一樣好不好?”
石冰竹伸手去抓葉,葉縮頭想躲,可石冰竹早料到葉的反應,算好了葉的位置,正好抓到他的衣領。
葉已知不是她的對手,笑道:“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放開我好不好,不讓讓人看到多難為情。”
“哼,”石冰竹道,“還是抓著點好,否則我怕你跑了。”
石冰竹掐住葉的後脊,葉只覺得渾身酸軟,使不上力氣,看樣子這家伙還真有兩下子。
抓著葉脖子的手,不似少女般滑嫩,卻更加的溫暖、有力,葉不禁開始心猿意馬,像小貓一樣,用下巴蹭著她的手腕說:“跑,為什麼要跑?你是我女朋友,我二十四小時的疼愛還來不及呢。”
如此的甜言蜜語,是石冰竹沒聽過的,如今卻由一個少年由油腔滑調地說出,石冰竹心頭一甜的同時,也感到了些許的惋惜。
咔噠。石冰竹聽到聲音,放開了葉。葉整整衣領,哼了一聲。
“久等了。”黎景洪說,卻帶著一絲微笑。
如果剛剛穿著道袍的黎景洪是一塊木頭,換上平時裝扮的黎景洪,就是一根青竹,傲然獨立於人群。
她穿著棕色格子外套,墨綠色的短褲剛剛超過大衣。
棕色的樂福鞋,上面還用緞帶綁出一朵小花,配上黑色中筒襪,透露出都市女性的時尚風采,再施上淡妝,和剛剛簡直判若兩人。
“沒想到這麼多年沒見,你也會打扮了。”石冰竹笑道。
黎景洪微笑還禮,說:“我已經調查清楚了,之前是我搞錯了,葉並不是我以為的那個人。”
石冰竹問:“你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會不會是陷害我的人故意給出的?”
黎景洪搖頭:“這是一條死路。都是我搞錯了。”
葉看黎景洪言語不盡不實,忍不住道:“你所謂的搞錯,就是陷害我入獄,還特意囑咐你的好姐妹千萬別把我放出來?”
黎景洪沒有生氣,而是奇怪地看著葉,盯的葉頭皮發麻,石冰竹呵斥:“葉!我了解姓黎的,雖然她腦子跟快木頭一樣,但從來不會說謊。她既然說是搞錯了,那就一定是哪里出了錯。”
葉撇嘴,知道石冰竹聽不進自己的意見。
石冰竹問黎景洪:“既然如此,那我們能不能在你這里躲一陣?借著你這棵大樹,也好乘涼啊。”
黎景洪又搖頭,說:“這次的事非同小可,恐怕警察已經在來這里的路上了,你們還是快走吧。”
葉插話:“是啊,我們呆了一陣天都沒遇見警察,在你這里坐一會兒就被追查,真合情合理啊。”
石冰竹見葉不相信自己的朋友,嘲笑:“你覺得你會比我和姓黎的更聰明嗎?告訴你,我辦了無數年的案,姓黎的也不是泛泛之輩,難道還用你個小孩子指點?帶了你兩天,你還真以為自己就是偵探了?”
葉一看石冰竹的表情就猜到這家伙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寧願聽這個可疑的朋友,也不肯聽自己的忠言良建,反唇相譏道:“應該是當自己是囚犯吧?怎麼,我突然就有資格當你的助手了嗎?”
“我懶得和你說話。”石冰竹轉頭對黎景洪說,“那我們就先走了,改天再來找你。”
“小心別走主路,還是從西面的小路走比較安全!”黎景洪囑咐。
“只是自然。”黎景洪擺擺手,沒放在心上。
西面說是小路,其實根本沒有路,可能是從這里上山的人走多了,從草地里踩出了一條路。
葉一邊走一邊抱怨:“你這是什麼朋友啊,她那麼有錢,就不能借給我們一輛車嗎?”
“別抱怨了,人家憑什麼無緣無故的幫你啊。”石冰竹這麼說著,心里卻有些不安。
的確,黎景洪最後表現得怪怪的,完全不是她的風格啊。
姓黎的雖然脾氣古怪,但外冷心熱,和自己一向親密無間,即使是結婚後,自己有什麼煩心事,還是習慣和她聊聊——盡管這家伙總是不看手機消息,於情於理,她不該表現得這麼不近人情啊。
“總算是出來了!”葉松了一口氣,前面終於可以看到公路,不至於在土路上一步一個腳印了。
葉抓緊腳步,急走了一會兒,衝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累死我了。”
“起來!”石冰竹衝了上去,把葉拉起來,“有些不對勁!”
石冰竹的話音剛落,幾個全副武裝的家伙就從土坑里、樹上、石頭後竄了出來,共六人,四個圍著葉和石冰竹,另外兩個從兩頭堵住。
石冰竹和葉要想跑,就只有扭頭衝進草叢。
然而此時草的高度還不到膝蓋,根本起不到遮蔽的效果。
更何況那些家伙的配槍,意味著如果跑進草叢,就只能變成兩個行動遲緩的靶子。
公路十分平坦,最近的林子也要跑上至少四百米。
這六個人穿著防爆頭盔防彈衣,甚至還有兩個舉著防爆盾。
石冰竹深吸一口氣,朗聲道:“沒想到我石冰竹竟然值得你們這麼對待,還真是榮幸啊。”
為首的人因為頭盔看不清表情,甕聲甕氣地說:“我們也聽過一些石隊長的事跡,不得不謹慎一些。石隊長,你曾經也是個警察,投降吧,我們保證給你一個公正的審判。”
“所以公正的審判是所有警察都有的口頭禪了?”葉笑道。
此時情況危機萬分,虧他還笑的出來!
若是自己一人倒還好,大不了拼一個魚死網破,可還帶著一個孩子……
石冰竹突然飛起一腳,把葉踢出去老遠,喊到:“快走,在老地方等我!”
“敬酒不吃吃罰酒哈。小隊上,必要時候可以使用致命武力。”
一個人先衝了上去,石冰竹不客氣地朝著他的胸給了一拳。
隔著防彈衣,那個家伙也幾乎能聽到到自己肋骨折斷的聲音。
“噗!”那人忍不住撲倒在地上。
“抱歉石姐,他是新人,還不太了解你的事跡。”為首的人說。
他和另一個人從兩面舉著防爆盾接近石冰竹,石冰竹冷笑:“是嗎,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們就應該把所有人都派來!”
兩個人以為自己還沒有進入到石冰竹的攻擊范圍,石冰竹卻已經衝了上去,蹬著二人的防爆盾,借力翻了過去。
領頭的人大驚失色,他們知道石冰竹又快又狠,卻不知道她竟然快、狠到這般田地!
“別掙扎了!”還有一個人一直在身後,見石冰竹輕易跳過兩個高頭大馬的男人,吃了一驚,但迅速反應過來,拿著電擊棒衝了上去。
石冰竹閃身躲開,厚厚的裝甲在她眼中仿佛不存在一般,借著那人的力道,輕易折斷他的胳膊。
“啊!”最開始的家伙嘶吼一聲,撲了上去,抱住了石冰竹的腿,石冰竹一腳踹在他的頭盔上,那人感覺似乎有一道雷在他腦袋里打響一樣。
然而石冰竹畢竟是肉體凡軀,無論如何也一腳踹不裂頭盔,終究被那人耽誤了一下,其他的人見狀立即撲了上去,把石冰竹摁倒。
石冰竹雖倒卻不亂,僅用雙腿的力道,就把開始那人掀翻出去。
另外兩個見識不妙,打開了電棍,捅在了石冰竹腰間。
“啊——”石冰竹只感到巨大的痛苦。
如此狼狽,已是多年未有。
而那兩個家伙,絕望的發現,即使同時被兩個電棍擊中,平常人足以致命的電量,她卻依舊沒有喪失戰斗力,反而抓住兩人的手腕。
石冰竹一個翻滾,錯開了兩根電棍,雙肘同時擊中二人胸口,饒是有防彈衣,加上石冰竹還沒有從剛才的電擊中緩過神,兩人也還是疼的不輕,松開了手中的電棍。
“王八蛋!”石冰竹罵道,手速極快的奪過電棍,戳中了二人,掙扎著站起身,喊到:“葉,快走,不用管我!”
葉就站在被被踢倒的位置,看看堵著路的警察,衝著石冰竹喊到:“抱歉,不過我估計我可能打不過那個攔路的家伙。”
另外兩個見地上四人的窘狀,二話不說的掏出了槍,指著石冰竹。
“放下你的武器,我只說一遍!”
石冰竹無奈,放下電棍,雙手抱頭跪在地上。
那四個人在地上爬了好一陣,才陸續的站起,銬住了石冰竹。
葉在被摁倒後,還聽那個為首的抱怨:“這娘們,沒想到還真能一個打四個。”
兩個人在被一頓“不小心”的拳打腳踢後,被扔上了一輛沒有任何標記的卡車。
葉悄悄記下了車牌的號碼。
坐在車廂里,漆黑一片,兩人誰都看不到彼此,葉感到臉上有些掛不住,說:“沒想到你這麼能打。之前多謝你打我時手下留情。”
石冰竹不語。
這些家伙的確是警察,可他們的行事方式和流程卻絕不是正規警察該有的。
這個警局里,究竟發生了什麼自己沒有注意到的事?
兩個人被蒙著眼帶到一間小屋子。
出乎意料的,他們解開了葉和石冰竹的手銬,又鎖上了門。
房間里只有一個帶著鐵柵欄的小窗戶,距離地面很高,葉要跳起來才能看到,從外面透入一絲的光亮,除此之外,屋內空無一物。
葉和石冰竹坐在地上,葉問:“你也是警察,你覺得他們這是要怎麼對付我們?”
石冰竹面無表情的說:“他們不是要送我們去警局。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恐怕我們今天是沒辦法活著出去了。”
葉吃了一驚,說:“那你還這麼鎮定,就不能想點辦法嗎。”
石冰竹聽了葉的話,站起來,跳到窗前,雙腳撐著停在牆上,雙手用力去拉。
鐵柵欄在石冰竹的拉扯下,開始微微變形,然而人力又怎麼可能奈何鐵欄。
石冰竹跳下來,翹著腿坐在地上,冷冷地說:“試過了,沒辦法。”
葉看著鐵窗,若有所思地說:“如果我們能找到一個杠杆,可以用衣服擰開那些鐵柵欄,不過就算擰開,這麼小的洞我們也出不去啊。”
石冰竹扭過頭不去看葉,葉嘆氣:“沒想到,我這個注定成為世界的統治者的人,竟然會死在這里。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石冰竹不說話。
葉有些奇怪,去看時,石冰竹把頭扭的更靠里了。
葉干脆起身繞過去看,卻見石冰竹已然淚流滿面。
“別、別哭啊!大不了之後我都聽你安排,不和你較勁了還不行嗎。我承認,要是你一個人,肯定能跑,是我扯了你的後腿,是我害了我們。事情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別哭了。”
石冰竹擦擦淚,說:“我不是為自己哭。是我對不起你。我騙了你,你要就可以離開,警察也不會為難你,是我舍不得放棄到手的线索,才連累你一起……”石冰竹想到一會兒的命運,哽咽地說不下去。
葉坐在地上,有些不可思議地說:“我還真沒想到你竟然會哭,更沒想到,你竟然還是為了我哭。”
石冰竹帶著哭腔說:“你覺得我是鐵石心腸嗎!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真的以為就算深陷重圍,我也能……對不起,我的工作就是把你們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而我竟然……”
“別哭了,”葉安慰,“真沒想到你會這麼想。我原諒你了。其實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什麼流氓啊,販賣毒品啊,這些雖然我還沒干,但遲早也會干的,我不算人民,屬於犯罪分子那一波。”
“可你還沒成年……”
“成不成年有什麼打緊?”葉說,“有些人活了七老八十,臨死前依舊會哭爹喊娘,有些人即使只活了不到二十年,可這輩子從沒有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也算是沒白活了。”
石冰竹紅著眼說:“別人說我還信,以你的膽子,哪里會這麼想。”
葉笑了,說:“可能是因為我們家的人都喜歡笑的過吧。而且我只是識時務,不是膽小。我總希望能有一個最好的結局,所以總是怕這怕那,現在既然無計可施,怕不怕的,又有什麼分別?”
“可惡!”石冰竹一拳砸在牆上,“我不是傷心,只是生氣!不該是這樣的!”
“不該就不該吧,世界上不該的事多了,我還不該成為世界的統治者呢,你也該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整天和我鬼混。”
“這怎麼一樣。”石冰竹說,“在家相夫教子,我沒那個興趣。而且……也沒有那個機會了。”
“哦?”葉來了興趣,“反正現在沒事,你就說說是怎麼回事吧。”
“……”
“說說吧!”葉央求。
“本來,我能夠有一個孩子…………我醒過來,發現丈夫坐在自己的床邊,四周都是一片潔白。我知道瞞不住了,想說些什麼,可他卻先開口了,說醫生說,我以後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他的眼神,我至今也忘不了,還是常常會夢到。”
葉猛的拍大腿,說:“你老公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這可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就算不得不告訴你,起碼也要等到身體好一點之後吧!”
石冰竹心里一暖,說:“他也是無可奈何,任何一個男人聽說這種事後,心里都不會好過。”
“嘿,”葉冷笑,“後來呢?”
“後來……”
兩個人漸行漸遠,石冰竹把整個生活的重心都放在了刑警隊,而他則開始到處尋花問柳。
但這些,都不適合給小孩子聽。
“其實,我很喜歡你。就算你真的當過流氓也一樣。我也很喜歡你的家人。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想認你當干兒子,認你媽當干媽。”
“得了吧。”葉不屑的說,“這樣我豈不是莫名比我媽矮了兩輩兒?”
石冰竹一想還真是,也是一時異想天開沒有考慮周全,笑了起來。
“笑了啊,”葉說,“那可不許了哭了。多大的人了,還總是哭哭啼啼,沒一點志向。”
石冰竹神色又開始暗淡,說:“總歸是我對不起你,若是有來世,你成了我的兒子,我一定對你加倍的好來補償你。”
“切,想得美,還當我媽。若是我們能活著出去,你當我女朋友怎麼樣?”
石冰竹眼一亮,問:“你有辦法?”
一開始二人就被搜走了手機,葉問:“你有錢嗎?”
石冰竹點頭,說:“當然。不過現在應該都處於監視當中,沒法動用。”
“足夠了,絕境之時,無計可施,只有破例一次了!”
石冰竹隱隱約約想到一種可能,卻無法相信,說:“難道你是光……你能做到什麼?”
“你保證不說出去?”
“只要你保證不用它為非作歹。”
“……算了,說出去就說出去吧,反正我要救得是咱們兩個的命。首先,你先告訴我你的電話號碼。其次,”葉貼著石冰竹的耳朵說,“會兒我給你一個手勢,你就屏住呼吸,大概十秒鍾就夠。”
“說什麼悄悄話呢?”
一個熟悉地聲音響起,石冰竹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葉叫到:“果然是你!”
黎景洪穿著之前的衣服,從門口走進。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啊……”石冰竹失神的自言自語,“除非你是……莫非你是……”
“黎景洪,你好師姐的雙胞胎姐姐,黎景元。初次見面,我可已經聽說過不少關於你的事了。”
“雙胞胎姐妹!”葉吃了一驚,“太扯淡了吧!話說第一次我在公交車上遇見的人,就是你吧?”
“哼,”黎景元說,“當然。沒想到你這小子其貌不揚,竟然還敢對我動手動腳。我隨意設了一個套,就讓景洪幫我去教訓那個非禮我的小子,編了一大推的話騙她,她竟然也會信。沒想到,哼!”
“編的話騙她?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吧?”石冰竹道,“你怎麼知道我在追查的事?”
“你沒事就拿這件事來煩景洪,難道我還不會偷聽嗎。”黎景元扔給石冰竹一個手銬,從背後掏出一把槍,“我可沒有我妹妹那麼厲害,所以還是請你帶上這個吧。”
石冰竹依言帶上手銬,黎景元上下打量石冰竹,說:“我看過你的照片,真人看上去也不過如此嘛。”
石冰竹鎮定地問:“你為什麼這麼做?”
黎景元媚笑,道:“你真的猜不到?”
石冰竹聽她這麼說,開始回想,可思來想去,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葉回憶起黎景洪的中性化打扮,猜道:“這還不簡單?肯定是她暗戀自己的妹妹,認為你搶了她妹妹的心,所以才討厭你。”
黎景元微微一笑,說:“看來你也不是一無是處。”
石冰竹吃了一驚,難以置信的看著黎景元。
沒想到黎家的大小姐,竟然是個同性戀,而且愛的竟然是自己的妹妹。
“難怪黎家上下會把你當做禁忌,甚至不允許你住在家里。”
黎景元立著眉毛,叫到:“他們有什麼權力這麼做!難道就是因為什麼狗屁的光明會,我就不能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了嗎!”
葉想了想,說:“不對啊,石冰竹又不是同性戀,和黎景洪最多算是好閨蜜,你不至於又陷害又埋伏非要弄死她吧?就算要弄死她,她們兩個交好了這麼多年,為什麼偏偏要選在這個時候?”
“弄死石冰竹?”黎景元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她們兩個一個是石頭一個是木頭,天天鎖在一起都擦不出火花。我恨的人是你!”
“我?”葉指著自己,不明所以。
“就是你!我好恨啊,為什麼那天要讓妹妹去幫我當誘餌。自從她回來開始,就不停的討論你,說你眉清目秀、與眾不同,還問我我是不是弄錯了,說你不像是個壞人。剛剛她來找我,竟然當著我的面,問我是不是在陷害你!我可是她姐!我隨便搪塞了兩句,她就又開始討論你,說你特立獨行,說你狂放不羈,說你大智若愚,說你帥的讓她難以形容,而且竟然還說你、還說你的氣味很好聞!豈有此理!我和她洗過那麼多次澡,她卻從來沒說過我的氣味好聞!”
葉和石冰竹對視一眼,心里都是同樣的想著,聽黎景元的話,莫非她不是陷害石冰竹的人?
“所以,我先借口支開景洪,又叫人在小路埋伏你們。哼,你果然沒對我起疑心,輕而易舉就被他們抓住。”
“你撒謊!”石冰竹說,“那些人明明是警察,你怎麼可能調動的了?”
“哈哈哈哈哈——”黎景元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什麼警察,不過是一群狗罷了,我就揮了揮手指,他們就乖乖的讓我驅使。”
黎景元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砸在石冰竹的胸口。
葉見問不出什麼其他,也開始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黎景元莫名其妙,拿槍指著他,問:“你笑什麼?”
“哈哈哈——”葉又大笑三聲,給出手勢,待源起效,才說,“我是笑你,身為女人,喜愛女人,竟然還不懂女人的心!”
黎景元饒有興致地說:“哦,是嗎?你倒是說說,我怎麼不懂女人。若是說的不合我的心意,我就先一槍崩了你,然後慢慢的折磨你的相好。”
咕嘟。
葉心里忐忑,面上卻不漏分毫。
葉說:“我問你,你的妹妹是不是常常和你聊一些關於女人的話題?”
“這是自然,不聊女人,難道還聊男人嗎?”
“你是不是至今沒告訴過你妹妹,你喜歡她?”
黎景元挑挑眉毛,槍更近了幾分,說:“你以為我是傻子嗎?父母就已然不讓我和她在一起,我難道還會特意和她說,讓她也遠離自己嗎?”
“哈哈哈——”
黎景元氣道:“你又笑什麼?”
這卻是葉害怕的忘詞,才借大笑掩飾。
等心里不再那麼緊張,葉說:“所以說,你不懂女人心啊。我問你,我和黎景洪在公交上不過一面之緣,即使算上今天,也不過兩面。黎景洪對一個只見過兩面的人就愛的死心塌地,這符合情理嗎?”
“這倒是,我也懷疑過,你是不是對她下藥了。不過以她的警覺,應該不可能。”
“若是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也就算了,可我的樣子,估計扔在人群中都找不到,第一次見面還是在非禮她,愛上我這種人,合理嗎?”
黎景元琢磨良久,說:“也許是一時鬼迷心竅,也說不准。”
葉道:“那你在看看你自己。為什麼當時全車那麼多人,我只非禮你一個?還不是因為你貌似天仙,我一看就情不自禁不能自已?像你這樣的美人,朝夕相處,而且還要受你若有若無的挑逗,依舊對你無動於衷,你覺得這可能嗎?”
是人就愛聽奉承,更何況黎景元對自己的身材樣貌本就自信,可黎景洪卻總對自己的挑逗熟視無睹。
黎景元喪氣之余,也只有用黎景洪是塊木頭來安慰自己,可時間久了,難免也會對自己的魅力產生些許質疑,而葉的話,算是說到了她的心坎里了。
“你是說……”
“所以才說你蠢啊。”葉笑道,“黎景洪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喜歡她?明明知道你喜歡她,卻依舊不介意和你在一起消磨時間,這明顯是同樣對你也有意思啊,只不過女孩家難免有些臉皮薄,說不出口罷了。”
這幾句話只說的黎景元心花怒放,喜上眉間,嘴角都忍不住上揚:“既然如此,她又為什麼和我說她喜歡你?”
“這就是你不懂女孩心思的地方了。她忽然不好意思表白,你竟然也傻傻的什麼都不說。無可奈何,就只有找一個不相關的男人刺激你一下了。找太熟的男人會被你識破,找太帥的男人會被你嫉妒,所以也就只好找我這個未成年的冤大頭了。”
黎景元臉色突然陰沉,冷冰冰地說:“哼,你哪里能理解姐妹間的那種復雜情感,空口白牙說了這麼多廢話,就想讓我饒了你的性命嗎?”
“我不懂?哈哈哈,我不懂?哈哈哈——”葉仰天大笑,“我會不懂?我妹妹初中時天天給我搗亂,現在每天在家都乖乖的爬到我的床上搖著屁股等我,我會不懂?真是笑話。你以為我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胡說八道?錯了,我只是看你是我的同道中人,這才忍不住提醒一下。”
葉的話讓黎景元和石冰竹兩個具是大吃一驚。
“這是真的嗎?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和妹妹在一起嗎?”
黎景元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石冰竹剛想用身體擋住葉,葉卻使了個眼神示意她退開。
“這是當然,不信的話,你自然可以去我家調查一番,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我所說,反正我們兩個在這里也跑不掉。”
黎景元心亂如麻,心中充滿著期待,又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如果葉說的是實話,那自己非但沒有殺他的理由,還應該八擡大轎把他供起來,請教請教如何才能上到自己的妹妹。
“你們在這里等著,如果我發現你在騙我,那你就必死無疑!”
意亂神迷之際,黎景元匆匆忙忙的轉過身,石冰竹終於抓住時機,回身蹬向牆壁,借力飛起一腳踹向黎景元,黎景元毫無防備的被她踢倒,手槍脫手落在地上,石冰竹趁機用雙腿鎖住黎景元的喉嚨,黎景元奮力掙扎,卻最多只能拍到石冰竹的小腿。
葉撿起槍扔到一邊,說:“老子就是長得帥,人見人愛不行嗎?告訴你,我就收下你的妹妹當做賠禮了,感謝你幫我養了她這麼多年,我一定會代你好好肏她的。就你,還想要你的妹妹?下輩子吧!”
黎景元後悔萬分,可越掙扎,石冰竹鎖的越緊,不一會兒,黎景元的身子就軟了下去。
黎景元轉醒時,雙手已經被鎖在一起。
石冰竹把她的槍收在腰間,葉蹲在她的面前,正對她的身子戳戳點點。
“你、你們想干什麼?”
“干什麼?”葉獰笑著說,“當然是先奸後殺了。滋滋,倒也是難得的美人,不過性奴的話養你妹妹一個就夠了,你先拿來肏一下解解悶,就可以扔了。”
黎景元怨毒地看著石冰竹說:“既然落到你的手里,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石冰竹注視著她的眼,半晌,對葉說:“放了她吧。”
“啥?”葉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沒有電話,一時也無法報警。沒了槍,赤手空拳也不是我們的對手。更何況我和黎景洪相交莫逆,無論如何,也不該難為她的姐姐。我們還有事要去查,別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真是的!”葉跺腳,不過這畢竟是石冰竹的俘虜,他也不好插話,“但她的電話、錢我們總可以拿走吧?”
“這個自然。”石冰竹笑道。
葉解開黎景元的手銬,兩人邁步出去。
黎景元在背後,卻發出一陣怪笑。
“你真的什麼都不明白,不是嗎?聽我的忠告吧,別查了,趁著現在有多遠躲多遠!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對付的是什麼樣的一個組織!”
石冰竹停下腳步,沒有說話,葉拉拉她的袖口,兩人繼續向門外走去。
出門時,葉落後幾步,出門時,見門上有門栓,一時興起,偷偷背著石冰竹把門栓拴上了。
這個小屋子的地方非常偏僻,看來是屬於黎景元的私人財產,葉說:“這里用來躲避警察,倒是個好地方。”
石冰竹搖頭,說:“不行,黎景元知道這個地方,太危險了。”
“誰讓你放了她的?”一提這個葉就來氣,“她可是讓人把我所有的現錢、還有才買了不到半個月的手機都拿走了,里面可存著好幾個重要的電話呢!”
石冰竹嘆了口氣,葉知道她在心煩,所以也沒去打擾她。
走了很久,葉問:“咱們現在去哪兒?线索是不是斷了?”
“不,只是……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是不是真的?”
“關於你妹妹。”
“哈哈,”葉得意的說,“你猜啊。”
石冰竹點點頭,說:“我就說你沒這個本事。”
“切。”
“回家吧。”
石冰竹這三個字聲音極小,葉沒聽清,問:“你說什麼?”
石冰竹清清嗓子,說:“你回家吧。太危險了。”
“怎麼可能,我可是剛救了你,要是沒有我,我怕你一秒鍾都活不下去啊。”
石冰竹想起剛才的情形,也是想笑,問:“你是怎麼讓她相信你的話的?”
葉拿出還有半瓶的氣體源,說:“是這個。”
“這個?”石冰竹細細打量,里面的氣體沒有顏色,看上去平淡無奇,“這是什麼?進來時,你的東西應該都被搜走了才對。”
“一種……呃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能增加我的說服力。”
“它是怎麼來的?”
“我也不太清楚原理,反正交錢之後就能送貨上門。”
石冰竹嚴肅地說:“我知道,你認為這是一種天賦,或者奇跡。我見過許多不可思議地事,來路不明的東西,遲早會反咬你一口。”
葉笑道:“就是明知會反咬一口也無可奈何了,不是要救命嗎。”
石冰竹嘆氣,說:“這的確是用來審訊的好東西。不過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再私自使用了,知道嗎?”
葉說:“這個自然。這一小瓶,就要三十萬,我哪里用得起啊。順便一提,這一瓶的帳記在你的卡上,現在那張卡應該已經被扣除了三十萬。”
“你這還真是燒錢的技能啊。”石冰竹感嘆。
三十萬使用一次,恐怕真沒多少人能用得起吧。
“現在咱們怎麼辦?”
石冰竹說:“黎景元能隨意調動警察,這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麼陰謀。看來我一開始的直覺是對的,陷害我的人,一定在警察局的內部。”
“那我們下一步的目標是闖入警察局?”葉興奮地說,“哈哈,這下你可不能趕我走,你還在被通緝,只有讓我替你進警局了。”
石冰竹權衡半天,嘆氣:“好吧。不過你要聽我的指揮,明白嗎?”
“得令!”
石冰竹剛想介紹自己的計劃,肚子卻咕嚕嚕的響了起來,葉說:“咱們還是找家飯館吃飯吧。”
石冰竹搖頭,說:“太冒險了。我知道一家小賣部沒有監控,咱們去那里買東西。”
葉不服,說:“街頭小吃一樣沒有監控,莫名其妙買一堆食物,跟逃荒一樣,更容易引起注意吧?”
石冰竹挑眉毛,說:“這麼快就不聽安排了?”
“可惡!”葉砸拳。
不過幸運的是,坐在小賣部里賣東西的,是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小女孩,清純可愛的同時,又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明明是上學的年紀卻要幫忙看店,想必她一定經歷了比其他同齡人多的多的磨礪吧。
她的衣服很是寬松,葉幾次想偷看里面,可惜都功虧一簣。
另一件好事,就是葉發現這里竟然有賣黑白水,看來堅強大叔進行的還不錯嘛。
“這個點多少錢?”葉問道。
“十五一瓶,”女孩甜甜的說,“買一瓶嘗嘗吧,這是近來剛出的飲料,賣的可火了。”
這話聽的葉心花怒放,說:“好啊,我買一瓶請你喝,怎麼樣?”
女孩擺擺手,笑著推辭:“我哪兒喝得起這種飲料啊。老板您要是照顧我們生意,就多買幾瓶,回去和家人一起喝。”
“你今年多大了?”葉忍不住問。
“我今年十三啦,媽媽有事出去,讓我幫忙看店。”女孩皮膚被太陽曬的有些發紅,笑時,口中的銀牙顯得分外潔白。
“你的衣服不錯,非常漂亮。”
女孩吐吐舌頭,說:“我媽還經常說我不會打扮,盡是穿一些舒服的衣服。”
“哪兒有!”葉說,“這衣服在你身上正合適!更何況,誰說穿衣服就必須把美觀放在第一位?要我說,這衣服更寬松上幾分,那才叫好呢!”
“謝謝。”女孩伸出手,“我叫彩蝶。”
“我叫葉。”葉和彩蝶握手。
“你住在這附近嗎?”彩蝶問。
葉搖頭,彩蝶心里一陣失落。
“我和我朋友一起路過。不過既然你在這里,我以後當然盡量來這里買東西。”
石冰竹正好買完東西出來,聽到葉的話,嘲諷:“遇見美女了,不對外宣揚我是你的女朋友了?該走了。”
葉依依不舍和彩蝶再見,臨走時還買了三瓶黑白水。
“你要做的,是進入我的辦公室,把所有桌面上的東西,都收進這個優盤。知道了嗎?”
葉摩拳擦掌地說:“沒問題!我們怎麼進去?翻窗戶還是挖地道?”
石冰竹搖頭:“我在那里呆的時間,比在家都多。從外面是絕對沒辦法闖進去的,窗戶上都有柵欄,想挖地道,那要隔著一條街挖上幾個月。”
“那我該怎麼進去?”
“簡單,當然是大搖大擺的走進去。計劃是,你假裝被一個蒙面的女人劫道,女人的樣子就按照我蒙面的樣子說。與此同時,我會報案舉報我自己,倒時警察局里面一定大亂。被搶劫不過是小事,你年紀又小,他們不會過多注意你,你就趁機溜進去,把盡可能多的東西下載進來。如果被發現,你就說你是來找廁所的。”
“能行嗎?”葉將信將疑,“我怎麼聽著這麼簡單呢?里面沒監控嗎?”
石冰竹安慰:“我的房間里沒監控。別害怕,看到這個耳機了嗎?我會一直在外面聽著動靜,指揮你的。”
“還不行,”葉說,“我不會演戲,怎麼才能裝作被劫道了呢?”
石冰竹摁著手指,咯吱作響:“這個容易……”
十五分鍾後,葉鼻青臉腫地出現在警察局門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憤怒控訴:“警察,救命啊!”
“您這是怎麼了?”門口的警察吃了一驚,問。
“我被人打劫了!就在那邊!”
“進來慢慢說。”
葉被請進大廳,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讓葉松了口氣。
“別緊張,按照計劃。”
“這是我們這里的速寫師,”警察和一個帶著眼鏡的女子說,那女子穿著白大褂,不像是畫畫的,反而像驗屍的。
但除此之外,她的細框眼鏡,高鼻梁,小嘴唇,還有桀驁不馴的表情,束在腦後的頭發,都透露著知識分子的氣息。
“你還記得她長得樣子嗎?”
“記得記得。”葉開始回想。
突然,警察局發生一陣騷亂,葉知道是石冰竹的計劃起效了。
那本來陪著葉畫素描的警察,不安的左顧右盼,說:“小風,你先在這里幫他畫像,我去去就回。”
“隨便啦。”小風毫不在意,“你剛才說她的頭發怎麼樣?”沒人回答,小風擡頭,葉已經不知去向。
“呼呼。”
“別緊張,”石冰竹的聲音從耳機中傳出,“深呼吸。”
“呼——呼——”
“……”
憑借著石冰竹的描述和指引,葉很快找到了石冰竹的辦公室,拿鑰匙打開了門。
房間里即使在白天還是昏暗一片。
葉吐槽:“你是屬蝙蝠的嗎,沒事總待在這種地方。”
“進門右手邊第二個電腦,打開它。”
“好了。”
“把桌面的東西都放進優盤。”
葉看著瞞屏幕的文件,說:“你確定?”
“確定。”耳機另一頭堅定地說。
“好了,不過速度有點慢。”
“沒事,你關上屏幕,在被發現前能下多少算多少。你再找找,能不能找到我的筆記本。應該就在桌子上。”
葉找到了石冰竹那台黑色的筆記本電腦,又從地上的廢紙中翻出了她的電腦包。
“好了。”
“嗯,現在檢查一下下載了多少。”
支牙,葉一下子愣住了。
門開了,而且開門的還是個熟人:簡曉旋和另一個褐色頭發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