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峽谷的王者
太陽此時已經與地平线差不多高了,北境短暫而溫暖的夏天即將過去,陰沉寒冷的冬夜即將來臨。
此時的風,已經有些寒冷刺骨了。
大雪山的峽谷里面。
一隊黑影正在有條不紊的緩緩向前移動,然後沒過多久,停下修整。
此地距離峽谷入口只有三日路程了,因此雖然太陽即將消失,但眾人倒也不是很擔心會被困在大雪山的峽谷里出不去。
王文陽在離商隊不遠的地方找到一塊沒有被積雪覆蓋的岩石,渾身滿是尖銳粗糙的棱角,它壓在一片微微泛黃的苔蘚里面,深入一個凹陷的山窩,風吹不到,雪蓋不到。
他怔怔的看了一會兒這塊岩石,不由的感嘆居然還有這樣一處休息好地方,當即叫上心月,兩人一塊兒坐在上面。
寒風吹過,前方不遠處的商隊傭兵們喝燒酒吃煙熏肉干的味道被風帶了過來,他微微偏頭,看到心月那玲瓏起伏、曲线曼妙的身子正坐在他身旁,兩人之間的距離微不可計。
北境的風,好像永遠都是寒冷徹骨,即使在短暫的夏天也是這樣。
但王文陽的心這一刻的暖的,他哈出一口氣,看著空中升起的白霧,一時間竟玩心大起。
心月安靜的坐在一旁,然後忽然皺起了好看的眉毛,天藍色的雙眼里,似有道道黑色的火焰在燃燒。
她扯了一下正在旁邊哈氣的王文陽,鄭重的說道:“有情況。”
王文陽被她這麼一扯,頓時回過神來,看著心月嚴肅認真的眼神,他也不由的認真起來,但看到那些傭兵們依舊喝酒吃肉,便對著心月問道:“是什麼東西來了?”
“異鬼!”
心月似乎非常緊張,她聲音顫抖而淒厲,仿佛真的有個可怕的存在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手上以及升騰起黑火。
“異鬼!”她嘶啞的聲音再一次說著,然後不停的朝著四周張望。
但在這條大峽谷里,除了那些傭兵們彼此之間的葷話、喝酒的咕嚕聲、吃肉的咀嚼聲,只有馱著貨物又專人喂食草料的冰原馬偶爾傳來悠揚的嘶鳴聲。
除了這些,只有寒風呼應著她的聲音。
這時,王文陽突然心生警覺,他運轉真元,中氣十足的大喝道:“大家都注意,有情況。”
那些傭兵被他這麼一吼,都齊刷刷的聽了下來,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畢竟領頭人都沒察覺到危險,你個小屁孩兒吼什麼吼?
這些傭兵都是三四十歲的成年壯漢,這些天看著王文陽這身行頭和文弱的氣質,然後時不時的與他旁邊的女子卿卿我我,就覺得他是某個大戶人家出來鬼混的,這種狀態下,大家都看著領頭人,想看看領頭人怎麼說。
領頭人是一個年過半百,頭發胡子花白的老人。
他看到眾多手下的傭兵都望向自己,又喝了一口酒之後,走向了王文陽。
領隊老頭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文陽,問道:“你說的情況是什麼情況?”
“有異鬼在附近出沒。”王文陽很誠懇的告訴他,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異鬼?”老頭一楞,然後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匕,短匕做工非常精良,但卻是西境那邊流行的造型。
而此刻,匕身散發著強烈的藍光。
老頭眼睛都看直了,楞了幾息時間,然後朝著傭兵們一邊狂奔一邊大喊道:“弟兄們,有敵情!有敵情!”還揮了揮手上的匕首。
不知道是出於對領隊老頭的信任還是匕首上那醒目的藍光,眾傭兵們馬上收拾好酒水食物,拿起武器,彼此之間背靠著商隊,面向著兩側的峽谷警戒著。
而商隊手無寸鐵的伙計則只好躲在傭兵們的背後,神色緊張的四處張望。
老頭對著王文陽招手喊道:“小伙子,還有那個小姑娘,你們兩個也過來吧。”
王文陽一聽,拉著心月就跑到那個領隊身邊,然後好奇的問道:“老人家,這個匕首為什麼會發藍光?為什麼你們一看到它就知道有情況?”
“這是精靈一族打造的武器,一但有邪惡生物靠近,匕首就會散發著藍光來提醒主人。今天倒是我大意了。這條大峽谷走了那麼多天也沒見出現什麼事,眼看就要出去了,也就放松了警惕,沒成想……啊,弟兄們小心。”老頭說著說著突然盯著某個方向大喝一聲。
一道黑影一閃而逝,然後站在王文陽剛剛坐的那塊石頭上,盯著商隊的眾人看。
只見黑影身型高大,有兩個成年男子加起來那般高大,皮膚枯槁,膚色如白雪般蒼白,眼睛如寒冰一樣湛藍深邃。
他穿著一件造型怪異的灰色盔甲,手上拿著一把極度冰寒的玄冰打造的長劍,面色不善的盯著眾人。
不多時,峽谷里便來了六七只這樣的生物,將眾人一前一後的堵在峽谷。
傭兵們誰也沒見過,只在傳說中聽到過北境古老的傳說,而傳說中的異鬼便是這幅樣子。
相傳一個成年異鬼力大無窮,行動敏捷、皮糙肉厚,無視刀劈劍砍這樣的物理攻擊,也不懼魔法元素的傷害。
大家心里都沒有底,只能緊張的持武器與之對峙。
氣氛在此時非常的低沈和壓抑。
但相比之下,心月反而沒有最初的那種驚慌,她面色淡定從容,站在王文陽的身旁,天藍色的雙眼里映照著一片燃燒的黑色火焰。
異鬼在觀察了眾人片刻之後,認為沒有能夠威脅到自己的存在,便開始了潮水般的進攻。
他們行動敏捷,與傭兵們短暫交手了幾次之後,傭兵們手上是武器就紛紛被異鬼手上的玄冰長劍所斬斷,幾個不幸的傭兵甚至被異鬼用爪子一擊將腸子都給掏了出來,然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腸子和血液流在滿地,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的痛苦死去。
老領隊也加入了戰斗,雖然並沒有起多大的作用,但卻非常的鼓舞士氣。
傭兵們舍命的與異鬼戰斗著,這時候不僅是為了商隊的安全,更是為了自己。
若不擊敗異鬼,那誰都走不掉,為了活命,這些平時就在刀口舔血的漢子們也發狠了,但在異鬼絕對的裝備與實力碾壓之下,傷亡越來越多。
王文陽看著眼前不斷倒下,雙眼通紅、牙齒緊咬、雙拳緊握、青筋暴起,他很想上去參戰,但自己一沒有高深的修為,二沒有神兵利器,拿什麼跟異鬼戰斗?
心月盯著他看了片刻,然後突然間像是放下了什麼,不再觀望,不再猶豫,看起來甚至連最初的恐懼和緊張都沒有了。
她就這樣向前走去,雙眼映照的黑火燃燒的越發旺盛。
王文陽看著心月向前走去,不由的緊張的叫了她兩聲,但心月只是回頭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又轉頭繼續朝著前方戰斗區域走去。
王文陽本來也打算跟去,但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心月定在了此地,動彈不得。
此時,一只異鬼已經注意到了心月,他揮劍奔向了這個看起來十分弱小的目標。
但心月表情十分平淡,她盯著眼前的異鬼,緩緩的開口道:“聖祭星河、諸天唯我,天火穹燃、焚焰纏身。——『日照』!”
只見異鬼身上突然升騰起熊熊黑火,本來還在奔向心月的異鬼突然倒地,慘叫哀嚎。
其它的異鬼聽聞這聲慘叫後,迅速抽身遠離搏斗,遠遠的站在一旁觀察這只被詭異黑火燃燒的異鬼。
只見異鬼倒在雪地後,周圍的積雪都被炙烤的迅速融化,它慘叫連連,沒過多久就一陣帶著酸臭的肉味兒飄來。
這種詭異的火焰,一片漆黑,無相可尋、無形可抓,在異鬼的身上燃燒後,周圍的溫度急劇上升,就連遠遠站在一旁的幾個傭兵都覺得炙熱難耐。
異鬼在地上折騰了沒多久,就氣絕身亡,然後被火勢越燒越旺的黑火給燒的只剩下一堆灰燼,包括那柄玄冰打造的長劍,也化為烏有。
異鬼們似乎感覺到了可怕,紛紛盯著心月。
而殘存的傭兵也一副驚呆的臉孔,看著他們背對著他們的這個弱女子的背影。
這時,王文陽破解了心月的定身,快步跑到心月身邊,拉著她的手問道:“你沒事吧?”
但當他看向心月的眼睛時,赫然發現心月的左眼下面一道鮮紅的血痕,並且這只眼睛已經閉上了。
只剩下一只右眼還睜著,看起來還是無恙的。
心月搖搖頭,虛弱的說道:“我沒事的,聖祭若施術人沒有突破到通天,就不能亂用,否則必遭反噬,代價就是三個月無法見到光明。但現在異鬼數量太多了,我恐怕力有所逮,不能盡數將它們消滅。”
王文陽抱緊心月,心疼的說道:“傻丫頭,你這又是何苦。”
心月剛想說話,突然遠處的深山里傳來一身震天的獸吼聲。
那些正在與商隊對峙的異鬼聞聲後突然間十分驚悚,竟然棄商隊而逃。
留下眾人面面相呲,誰都能看的出來,更厲害的狠茬子來了。
但過了許久,依然沒有什麼動靜。
商隊於是救治傷員,將死亡的傭兵裝殮在馬車上,鋪上干草,又開始往前趕路。
大峽谷在他們面前不停的彎彎曲曲的延伸,看到遠處高聳的雪峰,看起來大峽谷竟仍然還是一副沒有盡頭的樣子。
眾人的臉色開始變得陰沈起來,領隊老頭甚至走兩步就要看一眼手中的匕首。
但匕首並沒有發出藍光,因此眾人有驚無險的在峽谷又走了一天。
而再過一天半,北境的冬天就將來臨,到時候異常狂暴的暴風雪會將整座大峽谷掩埋。
而眾人距離峽谷的出口也僅剩一天的路程,往前看的時候,已經看不到遠處會出現高大的雪峰了。
但隨著商隊離峽谷出口的距離不斷縮短的時候,眾人很快在峽谷兩側的絕壁之上看到了巨大的抓痕,這種堅硬的岩石居然都被抓出裂痕,說明曾有某種未知的巨獸曾在這里攀爬過。
而沒過多久,路上就四散著異鬼已經干涸的屍體殘塊。
王文陽從後面環抱著虛弱的心月,看了看路上四散的異鬼屍體,皺了皺眉,然後打起精神坐在馬上四處警戒。
而商隊此時前進的速度也非常快,沒人提休息,每個人都巴不得自己再多長兩條腿,恨不得飛起來。
太陽,即將落下。
雖然眾人都表現得十分從容淡定,但自從遇到異鬼截擊之後,等於整整兩天時間都行走在這條危險至極的峽谷里面。
時時刻刻都有生命危險,人人都高度緊張,提放著時刻可能出現的危險情況。
很多人已經連續兩天沒閉眼休息過了,哪怕很多人都明白,但也架不住這麼長時間的煎熬。
很多人,包括時刻運轉真元的王文陽,都感到一陣疲憊。
他抬頭看著峽谷兩旁高聳的巨峰,沒來由的突然覺得人是多麼的渺小。
想到不久之前那些英勇的傭兵慘死在異鬼的手下,如今路上又四散著異鬼的屍體,莫名的感覺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難怪那些通天境的老不死都輕易不出手,成天閉死關。
還有這廣闊的世界,自己連北境都沒去過多少地方,就已經覺得天地如此神奇,更別說還有自己未曾踏足的其它四境。
這種感覺總是在這樣的時候會從王文陽的心里迸發出來,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時候,或者在獨自靜坐追憶往昔暢想未來的時候,亦或是在某個街角,看到別人手牽手成雙成對的時候。
王文陽此刻內心平靜,靜靜的看著巨大的山峰,若有所思。
那一刻,他又突然想起了很早之前的事。
在他小時候,總會追著娘親問道:“山的那邊是什麼?”在去過鎮子之後,常常會幻想鎮子的外面又是怎樣。
在老爹拋下娘倆兒撒手人寰之後,也是他娘親的堅強感染著他,讓他生出一股堅定的信念,並為此一直努力著。
在同齡人中,他是最早懂事的,也是最早練就一身打獵的本領。
直到今天,就在這大峽谷,面對著未知的恐懼,他也堅信自己可以活下去。
活著,就是他此刻唯一的想法。
這個時候,他突然有點理解那些通天境的老怪。
在年輕時就有到了世間最閃耀的輝煌,當他們過慣了這種受人敬仰、萬眾矚目的生活時,或許會更加怕死吧!
因為只要活著就有一切,就有希望;而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只會化作一杯黃土,被歷史的車輪碾過,不會被任何人記得。
只要那些光芒極其耀眼,能影響歷史進程的人,才會被後世大書特書把!
就像仙古的納蘭初夏一般,如劃過天空的流星,在那個時代照亮了整片大陸,至今大陸上的人仍在傳頌著她的名。
他又想到了白衣淫賊林伯虎,或許人生就如他一般這樣逍遙自在的過下去也挺不錯,佳人在懷,今朝有酒今朝醉。
回憶如潮水一般,總是在無聲無息的時候一遍一遍的衝刷著他的記憶,然後又獲得新的想法,對過去的自己有一個更加全面的認識。
對生命的態度,也更加認真起來。
思考的更多,懂得的也就更多。
王文陽又低頭看著懷里的心月,心月睜著一只眼睛也看著他。
三目相對,互相凝視。
心月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向王文陽的懷里縮的更緊了,王文陽將她摟住,緊緊的抱著她,仿佛這樣可以給她溫暖,帶來十足的安全感。
心月也十分安靜,她閉上了這只完好的眼睛,斜著頭,依靠著王文陽溫暖的胸懷,沈沈的睡去。
時間也不知過去多久,正當心月睡的香甜之時,突然間人聲大作,似乎有驚慌和哭泣的聲音。
她睜開那只完好的眼睛,看到王文陽正盯著前方,神情異常嚴肅。
似乎是感覺到懷中的佳人已經清醒,他做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它早已在前方等著我們了。”
原來,該來的還是逃不掉。
心月直起身子,向前看去。
那是一座小山一般的巨獸,有一個屋子般大小的獸頭,兩顆尖齒獠牙從上顎向下延伸出現在血盆大口之外,銅鈴一樣的眼睛帶著凶殘的目光盯著眾人眼神不善。
而它的嘴里,還在咀嚼著一具殘碎異鬼的大腿。
黑色的血液,順著它那恐怖的獠牙,從牙縫里如流水一般掛在巨獸的嘴邊,緩緩滴落在地上。
高大的身軀,完全將前路堵死。
而且巨獸還長著一對覆蓋著厚厚一層潔白羽毛的翅膀。
而它的面前,還有三只異鬼面帶驚恐,正在做最後的殊死搏斗。
巨獸揮起一只巨爪,從天而降,帶著凌厲的呼嘯聲,直接砸進三只異鬼站立的地方。
只看見連慘叫聲都沒能發出來的三只異鬼,被巨獸一爪子拍成了肉泥。
而此時,心月也看清了這只巨獸的樣子,心中一震,口中結結巴巴的說道:“九……九黎……九黎……妖虎。”
旁邊的商隊伙計聽到後,頓時癱軟在地,直接嚇尿了。
整個商隊的人都臉色死灰,連一絲戰斗的欲望都沒,眼里沒有一絲光彩。
商隊的馬匹也不斷長嘶,不安的騷動起來。
傭兵團的領隊看到這個情況後,果斷下令:“快,將所有的馬全部打暈。”
傭兵們在經歷最初的驚恐後,迅速調整狀態,然後用棍棒或者拳頭,狠狠的擊打在那些馬匹的頭上,頓時整個商隊的馬全部倒地。
領隊的老頭大喝一聲:“准備戰斗!”
傭兵們緊握武器,盡管知道雙方的實力差距,但還是毫不畏死,勇敢的直面九黎妖虎。
在北境的傳說里面,有幾只上古時代最強大的幾只妖獸,其中一個就是眼前的九黎妖虎。
九黎妖虎的實力,在當年就和冰霜巨龍彼此之間實力相當。
冰霜巨龍早在仙魔大戰時候就已經接近永恒,而那個時候就可以跟冰霜巨龍斗個旗鼓相當的九黎妖虎,實力自然也是極為可怕。
這麼多年下來,冰霜巨龍沈睡的寒谷已經成了北境著名的禁地,而九黎妖虎卻是和其它幾大傳說中的恐怖妖獸一般,一直在大雪山中出沒,沒有任何固定的行蹤。
這類妖獸,出於某些不為人知的原因,在北境的大地上從未出現過,但是屬於它們的傳說一直都在存在,時不時的就會有人聲稱遠遠的見到了其中的某些妖獸的身影。
沒想到,這次居然被他們給撞上了,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王文陽一生中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老虎,而且還是一頭長翅膀的老虎。
哪怕是稱雄北境山林里最大個頭的冰原虎,和眼前這頭老虎比起來也是小巫見大巫,可能只有它的一只頭的大小。
但王文陽總感覺眼前的這頭九黎妖虎似乎並不像傳說中那般實力強大,似乎,跟他在情欲道見過的問鼎境強者氣息差不多。
這頭九黎妖虎,通體白色,皮毛發亮,身上有一道道黑色的斑紋。
它此時臥了下來,似乎並不擔心眼前的這些人逃跑,自顧自的吃起了異鬼的大腿,吃的不亦樂乎,哢嘰哢嘰咀嚼骨頭的聲音聽起來令人頭皮發麻。
誰能想到,這還少不久前作威作福,令人頭疼的異鬼,如今卻淪為巨獸嘴里的食物。
王文陽這時扶著心月,和幾個膽大且求生欲極強的商隊伙計悄悄的往後溜。
但就是這麼幾個動作,好像驚動了那頭九黎妖虎,它猛的抬起頭,向著王文陽和心月這邊看過來。
那是一雙泛著綠光,稍微有著一點淺黃的大眼睛。
帶著大雪山特有的寒冷氣息,就這麼盯著王文陽和心月幾人看。
一股危險的氣息,籠罩在王文陽和心月的身上。
這道目光,讓准備逃走的幾人都不寒而栗,本想趁著九黎妖虎正在吃東西沒空搭理他們,好落荒而逃。
結果,最後幾人還是硬生生的停住了腳步,在九黎妖虎一眨不眨的注視下,重新回到了原位。
眾人心里都明白,在這種修為通天的巨獸面前,想要逃走的希望委實不大,反而是暫時不要刺激它更好,畢竟這頭老虎還沒有像異鬼一樣直接攻擊他們。
雖然目光森森的盯著他們看,但目前還是自覺保持安靜比較好,只要自己不作死,說不定還不會死。
心月完好的那只眼睛此刻也映照出燃燒的黑火,她對王文陽耳語道:“等會兒我用日照燒它,你能躲起來就躲,盡量活著,不要管我。”
王文陽聞言心中一痛,他抓緊心月的手,說道:“我不允許你這樣做,我將你從冰封長城帶出來,我就要對你負責任,你說你還沒見識過人族的繁華之地,我還沒帶你去看,還未兌現諾言,所以我不准你有這種危險的想法和舉動。”
心月溫柔的看著王文陽,搖搖頭,說道:“日照,是我目前能動用的最強一擊,這種黑色的火焰名為九幽虛焱,是世間最強大最稀有的兩種火焰之一,我相信一定可以給你創造機會。”
王文陽緊緊的抱著心月,雙眼通紅。
在這一刻,他突然感覺到了自身除了渺小之外還很縮小。
當身邊的人出現危險的時候,自己竟然沒有辦法去改變結局。
這種無力感,讓他此時此刻陷入了深深地自責當中。
而此時,九黎妖虎忽然抬起了自己的一只前爪。
就是之前一爪子拍死了三只異鬼的那只粗壯有力的巨爪,肉墊上還沾著異鬼黑色的血液。
然後,像是突破了無限遠的時空一般,從王文陽等人的頭頂上拍了下來。
眾人頭皮發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過,在這時,心月突然掙脫了王文陽的懷抱,用完好無損那只眼睛使出了她最強的一擊——“日照”。
只見漫天黑炎突兀的出現在九黎妖虎的巨爪之上,妖虎吃痛,收起巨爪,然後猛的拍向另一邊。
這時的心月,視线正在慢慢模糊,但,她好像看到無物不燒,燒之不盡的九幽虛焱,竟然就這麼被九黎妖虎一爪給拍滅了。
心里頓時咯噔一下,嘆道:完了!
九黎妖虎無疑是強大和恐怖的,它此刻已經被激怒,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了震天動地的虎嘯之聲,然後站起身子,惡狠狠的盯著眾人,身子往後一拱,就准備撲向眾人。
這時,王文陽發現這頭九黎妖虎身上有多處傷口,其中有些傷口還非常的深。
他很吃驚,這是什麼生物?
竟然可以傷到恐怖如斯的九黎妖虎?
而九黎妖虎一開始並沒有打算攻擊眾人,但王文陽等人偷偷摸摸的小動作令它不爽,就是從它揮爪之後被九幽虛焱燒痛,才突然發起狂,准備解決眾人。
而現在的它,它自己身上的傷勢似乎全然不在意。
一道低沈而厚重的聲音,回蕩在整條峽谷。
“你們,居然跟那條四腳蛇有關系,那就都去死吧。”
只見虎口張開,一股強大的吸力開始將眾人向著虎口中吸去。
離得近的人,此刻已經葬身於血盆大口之間,它上下利齒一合,就將嘴里的幾個人直接咬成了幾塊碎屍,殷紅的鮮血順著嘴角滴落在地面上,看起來就像地獄的食人魔王一樣可怕。
這時,遠遠的一道龍吟之聲出來。
心月聽聞此聲,明顯的激動起來,她抱著王文陽的手臂不停的激動喊道:“我們有救了,火神大人過來了。”
這道龍吟之聲也讓妖虎楞了一下,然後它高高的揚起了頭,露出了一個非常人性化的表情,就是不屑。
眾人瞪大了眼睛,沒錯,這頭妖虎就是露出了一副不屑的神情。
當它聽到心月激動的呼喊之聲時,不屑的神色更甚。
它抬起碩大的頭顱,盯著心月,說道:“就算那只四腳蛇來了,虎爺也不怕。”
果然,沒過多久,天邊就出現了一道黑影,慢慢的變大,最後飛到眾人眼前時,已經變成了一條長著兩只巨大肉翅、頭生雙角,身軀巨大的黑色巨龍。
王文陽看著黑龍,發現黑龍身上也有不少傷口,有些傷口深到可以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比之九黎妖虎的傷勢只重不輕。
王文陽倒吸一口氣,心想難怪強如九黎妖虎都受了傷,原來它的對手是這樣一條巨大的黑龍,果然是強者的世界,都是硬碰硬的狠茬子。
只是……為何強如它們,怎麼不恢復自身的傷勢?
黑龍在場內掃視了一圈,最後目光鎖定了心月,開口問道:“你是東邊那個小部落的人?”
心月盡管看不見,但依然恭敬的跪了下來,磕頭恭敬道:“回稟偉大的火神,小女正是荒原上火神部落的主祭候選人之一。”
黑龍點點頭,說道:“我從你身上感受到了龍息的存在,是那個供奉我的小部落無疑。”
心月趕緊磕頭,口中不停的說著對火神的感激之情。
黑龍頭一偏,終於正眼看向九黎妖虎。
它眼睛冒出紅光,粗大的鼻孔也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隱隱有黑色的火焰隨著鼻孔噴向外面。
九黎妖虎不屑之色濃重,它張開那對潔白的羽翅,對著黑龍挑釁道:“丑陋的四腳蛇,去死吧。”說完一飛衝天,然後張口噴出一道水缸一般粗細的閃電,對著黑龍就是一頓猛劈。
閃電速度極快,打在黑龍身上,頓時一股焦糊的味道傳來,黑龍怒吼一聲,展翅飛向天空,張嘴就噴出大口的黑炎,燒得九黎妖虎不停的閃躲。
而兩大妖獸激斗的戰斗造成眾多雪峰發生雪崩,大量雪塊順著巨峰往峽谷滑落,眾人無不驚慌失措的尋找避難的山坳之地。
當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隨著大雪轟的掩埋下來,兩大巨獸打斗的嘶吼聲也逐漸遠去,直至消失在天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滿是白茫茫的一片積雪里面,一只手探了出來,緊接著又露出一個頭。
正是王文陽。
他看了看四周,大峽谷已經被約六七尺深的積雪掩埋,只有少數幸運的人躲在山坳里避過了一劫。
此時,那些人正在扒開積雪,救助被積雪埋在下面的人。
“呸!可惡的老虎,以後一定要把你收為坐騎。”王文陽嘟囔了一句,然後開始尋找心月眾人都是武者,除了商隊的伙計,傭兵們個個兒都修煉有斗氣,因此倒也不怕下面會死人,但是也有倒霉蛋被積雪里的石塊砸中,那就神仙難救了。
在眾人不斷的努力下,終於將全部人都找到了,其中商隊的伙計都凍死了。
而傭兵們這一次又折了四五條好漢。
找到心月時,她被積雪砸暈,還未醒來。
王文陽抱著她,運轉真元,蒸干兩人身上濕漉漉的衣服。
等到商隊再次整理完畢後,眾多傭兵們拿武器,將堵在峽谷的積雪雪一點點的鏟開,開辟了一條狹小的通道,商隊就這樣一點一點的通過這條通道,慢慢的往外走。
等大家都到了外面,才發現天空中已經飄起了雪花,太陽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越發陰沈的天色。
來到了離大峽谷出口最近的一座城池,王文陽與心月,就和商隊告別了。
臨別之時,領隊老頭與眾多傭兵都紛紛圍上來感激心月的救命之恩。
若不是她,只怕眾人就會全部被異鬼殺死了。
領隊老頭本想請王文陽與心月去酒樓喝酒,但奈何傭兵團折了不少弟兄,商隊雖然貨物損失不大,但伙計全沒了,他現在要去處理這些事,跟王文陽定好改日再約,就去忙他的事了。
王文陽帶著心月,就這樣在城內邊逛邊找客棧。
雖然心月眼睛看不到,但周圍小販的吆喝聲,以及人來人往的說話聲,都讓她覺得這里一定繁華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