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豪爽的笑聲將吳貴從臆想中驚醒過來,伴隨大笑聲,倪二首先走入大廳,臉帶微笑的包勇緊隨而進。
包勇與倪二現在可是寶玉跟前的大紅人,吳貴下意識站起來,剛要像以往一樣恭身施禮,但轉念想到他已是今非昔比,彎下的腰板又挺起來。
“吳兄不用多禮,我們可受不起。”
包勇搶步上前施禮,道:“石爺特意關照過,吳兄是自己人,快快請坐。”
“那吳某就不客氣了,呵呵……”
說著,吳貴坐下來,大剌剌的神色好像他已是主子,而倪二與包勇才是下人一樣。
不以為忤的倪二兩人好似沒有感覺般坐到吳貴的對面,倪二露出豪爽的笑容,單刀直入地問道:“吳兄,是來見石爺還是見晴姑娘?”
“這……”
吳貴當然想見石鈺這未來的妹婿大撈好處,但他卻不好意思直接開口。
倪二知情識趣,不過卻讓吳貴希望落空,因為倪二告知石紝不在府中,晴雯姑嫂也出門游玩。
提起自己老婆,吳貴心中終於有了幾分不爽,身為婦道人家卻住進別人府中,他這丈夫自然會有猜疑,但他卻有意迴避與其有關的話題。
片刻後,狂喜充斥吳貴的心窩,先前那幾分不爽瞬間化為灰燼,因為他一個賈府下人搖身一變,成為石鈺手下的大統領,吳貴頓時覺得自己的身形高大數倍。
倪二與包勇暗自冷笑,隨即帶著吳貴直奔最豪華的酒樓“八仙居”而去。
“喲!包爺、倪爺,二位貴客,樓上請!”
包勇與倪二還未跨過門檻,掌櫃已迎上前,拱手施禮後,疑惑地望著吳貴,道:“這位爺兒面生,不知是?”
“劉掌櫃,你這可是有眼不識泰山了!”
倪二夸張地指著吳貴大聲道:“這可是我們的新統領、石爺的大舅子——吳爺!”
“哦!原來是吳爺,請恕小人眼拙!”
劉掌櫃是經商之人自然頭腦精明、手段圓滑,恭敬的神色因倪三句“石爺的大舅子”變得更是謙卑。
片刻後,在最豪華的包廂內,美酒佳肴接連上桌,在店小二精心的伺候下,吳貴早已忘記自己老爹姓什麼。
酒過三巡後,倪二打了一個酒嗝,一時大意,脫口而出道:“吳兄,我倪二真羨慕你呀,你知道石爺對你有多信任嗎?這次有一筆最大的買賣……”
“倪二,喝酒!”
包勇及時打斷倪二的醉語,隨即轉頭對在一旁伺立的店小二道:“你下去吧,我們喝酒不喜旁人在場!”
待店小二離去,包勇出聲責怪道:“倪二啊倪二,石爺說了你多少回,行事千萬要謹慎,大庭廣眾之下,怎能口不擇言呢?”
“呵呵……”
倪二不好意思的傻笑著點頭,話鋒一轉,低聲道:“我也是一時高興忘記規矩,那現在沒有外人總可以說了吧?”
“包兄,我可不是外人,就讓倪兄說吧。”
吳貴神色間透出一絲不爽,包勇再也不好意思阻止。
倪二輕拍桌案,低聲道:“石爺這次准備將所有的存貨一次運往江南,這可是超級肥缺,特意為吳兄你這大舅子准備的見面禮,哈哈……”
“真的嗎?”
吳貴的眼珠瞬間變大幾分,隨即眼珠一轉,看出倪二眼底的意思,主動舉杯道:“兩位兄弟放心,到時我一定忘不了你們的好處,來,干杯!”
“那就先謝過吳兄了!嘿嘿……果然是好兄弟,自家人!”
倪二大口喝下烈酒,還想再說什麼,包勇卻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斷他的話頭。
“不談公事了,咱們喝酒!”
包勇三人剛剛舉杯,一個上菜的店小二就走進包廂。
倪二隨意掃了店小三眼,話鋒一轉,提議道:“酒足飯飽了,不知吳兄有沒有興趣去賭兩把,我可是有點手癢了。”
“好、好……”
酒色財氣吳貴可樣樣有,吃喝嫖賭更是大為痴迷,聞言頓時將倪二視為知己,而包勇雖更為穩重,但偶爾賭兩把也是樂事一件。
包勇三人剛跨出八仙居大門,原本在他們旁邊包廂的門立刻打開,一道身影一閃而逝,迅速從後門離開酒樓。
不到一個時辰,倪一三一人在酒樓說的話語一字不落進入錦衣衛探子的耳中。
“大人,是否將此事稟報千戶大人與孫將軍?”
一間密室內,心腹手下恭聲向趙大請示。
“報告一定要報告,不過不用那麼急。”
趙大雖不敢違背趙全的命令,但他也不想如此肥肉從口邊溜走,沉聲補充道:“我這次一定要立下大功,免得千戶大人總罵我無用!”
“大人的意思,小的明白了。”
密探隊長與趙大的心思一樣,也對肥肉垂涎三尺,話音微頓,心急火燎地道:“賈家變更運貨路线,是否將那吳貴抓來嚴刑拷打?諒他也不敢不招!”
“笨蛋、飯桶!”
趙大平日被趙全罵慣了,罵起手下來也甚為順溜:“這樣不是打草驚蛇嗎?那石鈺又不是蠢貨,他不會再改嗎?這個時候抓住一個吳貴又有什麼用?”
“那……”
“本大人自有妙計!從今日起密切監視吳貴,將他以往的事情二調查清楚,找出他的弱點,自然一擊即中,嘎嘎……”
陰冷而得意的笑聲在密室內回響。
在紅樓護衛的秘密基地內,盤旋著得意的笑聲。
倪二與包勇一回來立刻找上甄士隱,詢問的神色很急切。
“魚兒開始上鈎了!”
甄士隱點了點頭,手掌一抖,密報飛到包勇兩人面前。
倪二看罷,雖然很歡喜,但又有點擔憂地道:“甄先生,你說這吳貴會不會良心發現呀?他現在有了如此高位,足夠他一生風光!”
“人心不會滿足的,特別是吳貴這種貪婪小人更不會滿足!”
甄士隱平靜的一針見血,絕無異議。
三日不到,現實就印證甄士隱對人心的判斷。
倪二與包勇擊掌相慶,異口同聲道:“憋死我啦,終於可以行動了!”
問題多多的醉金剛高興之余,又向甄士隱請教道:“甄先生,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你也知道我這人心里憋不住。呵呵……”
甄士隱輕笑道:“但說無妨,寶玉交托老夫的責任之一就是要好好教導你,說吧!”
“晴姑娘明明是寶二爺的夫人,為何咱們要說成是石爺的人?這不怕對兩位爺和晴姑娘的名聲有損嗎?”
“虛名管它作什麼,寶玉與石鈺均不是非凡之輩,又怎會在乎這些呢?我們這樣做,只是為了行事方便而已。”
甄士隱心思細膩,為了寶玉也為了香菱,他極力掩藏著寶玉雙重身份的秘密,合情合理地道:“況且以寶玉的地位,要是在外私納妾侍,如何向賈府交代?所以用石飪做掩護最好。”
“哦!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倪二與包勇不約而同恍然大悟,紅樓護衛們私下議論的事也就此煙消雲散。
又是一個陰沉的傍晚,吳貴在新買的宅子內忐忑不安地走來走去,不時焦躁地抬頭望著天色,他倒不是對自己的背叛內疚,而是對於趙大超過時辰還沒出現感到煩躁,心想:難道對方反悔了嗎?
那可是一百兩黃金,還有錦衣衛的官職。
一百兩黃金足夠吳貴奢華一生,至於紅樓護衛統領之職,說到底始終還是下人,又怎比得上朝廷官職呢?
因此趙大一提出條件,吳貴立刻毫不遲疑地背叛。
晴雯是他堂妹又如何?
這麼大的誘惑,就是老婆兒女吳貴也願意出賣!
在吳貴脖子拉長幾寸後,終於趙大從牆頭一躍而入,手中還提著一只很大的箱子,道:“吳兄,等急了嗎?哈哈……”
“小的見過趙大人!”
吳貴恭身施禮,眼神卻望向趙大手中的東西,里面可是他夢寐以求的黃金。
就在吳貴的美夢即將實現時,一股肅殺的氣息憑空突現,打碎他美夢的泡影。
一聲炸響,結實的院門在強大的撞擊下瞬間化為碎木,四散飛射。
“無恥小人,竟然是你!”
十余道凌厲的身影將趙大與吳貴團團包圍住,為首者厲聲道:“老子早就覺得你這家伙不地道,現在終於可以將你抓到石爺面前領功了,哈哈……”
“啊,糟啦!”
紅樓護衛的制服映入吳貴的眼中,他嚇得面如土色、魂不附體。
趙大雖是錦衣衛百戶,但能當此高職,多半還是靠他與趙全的同族之誼,困獸的反抗並未堅持多久,沒有意外的廝殺在一聲慘叫中戛然而止,為首漢子一刀過處,趙大立刻倒在血泊中。
“饒命啊,我是被逼的!”
未待眾護衛圍攏上來,吳貴雙膝一軟,已跪倒在地,望著寒光閃爍的長刀,他心膽俱裂,連聲道:“我、我是……石爺……的大……大舅子,你們不能……殺我!”
“什麼大舅子?老子只認得你是內奸!石爺不會怪我們的,去死吧!”
為首漢子一聲怒喝,明晃晃的鋼刀高高舉起,以泰山壓頂之勢劈向吳貴的頭頂。
“呀!”
凌厲的淒叫聲穿雲裂空,未待鋼刀砍到血肉,吳貴就昏死在地,不僅如此,還有腥臊的臭氣從吳貴的雙腿間彌漫而出,熏臭他新買的宅子。
直劈而落的鋼刀虛空斬過,隨即刀花一轉回到刀鞘中,一干壯漢紛紛手捂鼻孔,連連後退。
“做得好!”
這時,本已死去的趙大躍身而起,滿面得意地道:“孫將軍現在可以安心了,你們回去吧,後面的事本官自會處置。”
“末將遵命!”
為首的假護衛行了一個軍禮,隨即帶著手下兵卒迅疾退去。
又過了兩刻鍾,趙大也興奮地走出吳貴的院子,他特意一個人留下來自然不只為了安撫吳貴,還與吳貴私下商量一些事。
這小子還挺上道的!
呵呵,有他做內應,老子一定能發大財,至於那箱黃金,就先讓他保管幾天吧,嘎嘎……想到這里,趙大更是神采飛揚,心想:這次自己立下大功,日後待千戶大人大業得成,自己封侯拜將定然指日可待!
賈府老太爺過世朝野皆知,皇帝更頒下撫慰聖旨,不僅特別恩賜宅邸設下靈堂,而且還要求文武百官前往拜祭。
如此恩寵,自讓賈府光彩大增,卻苦了打理兩府事宜的王熙鳳,整日忙碌不休,更苦了寶玉,與王熙鳳雖是近在咫尺,但卻沒有半點私會之機。
寶玉隨著人潮走出靈堂,見天色還未大明,睡意未消的他暗自念叨:還有一個月,每日這樣天不見亮就起床拜祭,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唉,還是回房睡個回籠覺。
寶玉還未走入大觀園大門,小廝焙茗將他攔下來,道:“二爺,包勇在府門外求見。”
“知道了。”
寶玉精神一振,心想:這幾日實在無聊,終於有好玩的事了!
寶玉知道包勇所為何來,見面商談後,他少有地坐在轎子內,晃晃悠悠地行向忠順王王府。
他媽的,這忠順王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寶玉站在忠順王王府門前,打量著金碧輝煌的宅邸,不由得大生感慨。
寶玉也算是北靜王王府的常客,兩座王府的氣勢雖不相上下,但忠順王王府卻顯得盛氣凌人,奢華中,又不似賈府那般帶著一分大家氣度。
俗話說:居移氣,養移體,看這王府氣勢,與忠順王還真是天生一對。
“賈兄弟,你可讓為兄好等!”
就在寶玉暗自腹誹時,久未見面的忠順王一臉笑容地迎出府門,看似禮貌的話語卻隱含不快,軟中帶刺道:“為兄想見你一面還真是難呀,簡直比見我那皇兄還難!”
“王爺見諒,小弟府中近日確實諸事不順。”
寶玉臉上的笑容很恭敬,俯身一禮,笑道:“不過我想以王爺與小弟的交情也不會介意的,對吧?”
“呵呵……那是自然,請!”
忠順王也露出虛假的笑容。
隨後,寶玉二人在客套中緩緩走入忠順王王府。
天際的浮雲隨著時光飄向遠方,忠順王府大廳內歡聲不斷、笑語連連,兩人一個有心,一個存意,正應了那句話———拍即合。
所謂的談判在寶玉沒有大腦的表現下,完全成為忠順王單方面的索取,原本准備一步步來的忠順王更是得意忘形。
當談及具體數量時,忠順王五指完全張開,比原先的打算足足多了好幾倍,而寶玉卻只微一猶豫,隨即在忠順王微沉的面色下被迫同意。
“好,賈兄弟果然爽快!”
忠順王一生皆以權勢壓人,對於談判如此順利沒有絲毫意外,只覺一切理應如此。
“兄弟,既然來了,就讓為兄擺上宴席樂一樂,順便讓琪官給咱們唱上兩曲,再陪兄弟你喝幾杯,如何?”
忠順王志得意滿,倒是真有點喜歡寶玉——的蠢笨,此時還不忘將府中的“寶貝兒”拿出來與寶玉共享。
“小弟多謝王爺的厚愛!”
受用不起的寶玉強忍胃部翻騰,用回府拜祭為由婉拒忠順王的好意。
寶玉直到走出府門坐入轎內,才大大松了一口氣,雖是千推萬拒,但那自以為是的忠順王還是讓琪官出來對他含情脈脈一番。
若不是包勇及時救駕,用老祖宗有令“提醒”寶玉回府,他差點就當場翻臉,心想:媽的!
這龍潭虎穴,爺爺我下次再也不來了!
寶玉緩緩平復心情後,軟轎回到賈府,寶玉則悄然回到紅樓別府,用火熱的情懷安慰小別幾日的金釧兒三女。
金釧兒三女在滿足的尖叫聲中化為軟泥,寶玉在粉臂玉腿間留戀好一會兒,這才搖身一晃變成石鈺的模樣。
半個時辰後,吳貴急急忙忙來到紅樓別府,討好的笑容下自然是包藏禍心。
雙方見面的交談虛偽而無趣,石鈺不想多囉嗦,隨口找了一個借口,倪二就將吳貴送出別府大門。
“石爺,怎麼不早日起程?也好讓這無恥小人早點消失!”
包勇收回鄙視吳貴背影的目光,疑惑不解的眼神望著石鈺。
“別急,”
石趕輕拍包勇的肩膀,微笑道:“趙全帶了大批精銳離開,我們還是等他回來再玩吧,不然不夠刺激,哈哈……”
“石爺高見!”
包勇輕笑附和道,沸騰的殺氣衝上頭頂!
在一連串的奔波下,寶玉終於敲定諸事,隨即又溜回後宅與金釧兒三女纏綿一番,這才回到賈府。
寧國府的哀樂聲隨風而來,本是精神奕奕的寶玉好似聽到催眠曲般,刹那間渾身無力、無精打采。
寶玉正要跨過寧國府那高高的門檻時,一道黑影突然自門內衝出,不待他有所反應,護體的法力已透體而出,將來襲之“物”重重反彈出去。
“啊!”
嬌柔的驚呼聲讓寶玉心中一蕩,護體法力雖然輕微,但凡人的軀體還是高高飛起來,頭顱直向地面砸去。
眼看對方就要摔得頭破血流,千鈞一發之際,一只溫暖的大手迅疾一攬,將處於險境的美人兒摟入懷中。
刹那間,男人與女人的目光在虛空中相對,接著不約而同地露出意外的神色。
借著淡淡的月光,寶玉定睛一看,懷中女子竟是那浪蕩風騷的尤二姐。
下一刹那,寶玉心海蕩起的絲絲波瀾消失不見,隨即大手往外一帶,冷漠的目光沒有絲毫留戀。
尤二姐突然掉入寶玉的懷中,原本正要奮力掙扎,不料寶玉卻搶先一步要將她扔出去,一股怒火陡然充斥她的心窩。
有種女人就是奇怪,男人想要她不給,男人不要她偏要。
外表放浪、內心堅貞的尤二姐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再加上早就對寶玉心懷不軌,她瞬間好似春藤般纏住寶玉的身軀。
“哎喲……”
拉長的聲調又嬌又膩,尤———姐借著寶玉那一帶之力,身子在原地一轉,竟然順勢撲入寶玉的懷中。
“尤家姐姐小心!”
寶玉大手一抬,及時握住尤二姐的手臂,就此抹殺兩人再次親密接觸的可能。
雖然寶玉難得地做了一次柳下惠,但在近距離之下,尤二姐那誘人的體香還是令他心海二次蕩漾。
“原來是寶兄弟,嚇了奴家一大跳,你看奴家的心兒現在都還枰枰跳呢!”
尤二姐一邊說,一邊做出驚懼的表情,不過那波光蕩漾的美眸深處找不到一絲慌亂,全是灼熱的亮光,恨不能讓心如鐵石的寶玉就此融化。
“是小弟的不是,魯莽衝撞尤家姐姐。”
寶玉再次往後一退,並堅定地松開抵住尤二姐雙肩的大手。
尤二姐見寶玉再次從身邊逃走,不服輸的爭強好勝之心更強烈,恨得牙癢癢的她芳心暗罵:我就不信你賈寶玉是正人君子,哼,還沒有一個男人能從姑奶奶手心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