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迎上前,眼底突然升起一絲詫異,還有幾分驚喜。
鴛鴦竟然也在眾女中,她雖然沒有珠淚盈眶,但也是一臉激動,而他的小姨子玉釧兒也是滿臉關切。
寶玉雙臂——展,就想將襲人摟入懷中好好疼愛一番,可惜素來守禮的襲人卻嬌軀微晃躲到秋紋的身後,不給他“輕薄”的機會。
一把摟空的寶玉訕訕一笑,順勢抱向秋紋。
以寶玉的了解,秋紋的膽色可僅次於晴雯,絕對不會害怕所謂的大庭廣眾、人言可畏。
“寶玉,別鬧了,後面還有許多姐妹看著呢!”
秋紋果然沒有逃避,聰明的她不退反進,一把挽住寶玉的手腕,變被動為主動,化解寶玉過於親密的舉動。
秋紋話音微頓,又是幾位美麗的少女走到台階下。
寶玉抬首望去,最先見到的是薛寶釵的侍女鶯兒,然後是林黛玉的侍女紫鵑,兩女的身後則是三春姐妹的貼身丫鬟司棋、入畫等人。
這些丫鬟也都是賈府丫鬟中的翹楚,不過與寶玉的關系並不深,只有鶯兒與他最為相熟,當先眼帶關懷的向寶玉施禮請安,緊接著一群丫鬟都俯身行禮,許多美眸彌漫著誘惑的氣息。
賈家經此一場風波後,如今的寶玉可是身價再增,再加上他俊朗不凡的儀表及令人不自覺親近的氣質,自是讓賈府一眾婢女意亂情迷、仰慕不已。
一群鶯鶯燕燕圍著寶玉,趁著寶玉傷勢初愈的時機送上無盡的秋波。
襲人天性溫婉,麝月純真可愛無甚心思,兩女雖然心有酸意,但也強忍著沒有開口,而秋紋卻大為不滿,芳心內醋意橫生。
秋紋一聲冷哼,高挑的嬌軀橫步一跨,凌空隔斷眾女火熱的視线。
“二爺傷勢初愈,是不是馬上回怡紅院多多休養呢?”
“好啊,我也覺得有點倦了。”
寶玉雖然多情博愛,但對眾女灼熱的目光也有點承受不了,借著秋紋的話語脫離“圍攻”,倉皇逃遁而去。
“呼!”
回到怡紅院後,寶玉長長的出了一口大氣,有逃脫眾女“壓迫”的輕松,更多卻是平安歸來的感慨。
昔日平凡的一草一木二桌一椅,在歷劫歸來的寶玉眼中無不顯得特別親切,更別說三位多日不見的活色生香大美人。
“襲人寶貝兒,讓二爺檢查一下,看是瘦了還胖了?嘿嘿……”
色色的大手伴隨調笑聲,突然將襲人摟入懷中。
有著房門在阻隔,襲人就也放開顧忌,不可抑制的快感在微張的雙唇間化作動人的呻吟聲,飄蕩而出。
麝月的情思同樣不可抑制,她呼氣如蘭、呼吸急促,從後面抱住寶玉,闊別已久的溫暖與安全感令她雙眸內水霧彌漫。
秋紋低低的羞叫一聲,她出於女子矜持的本能,本想逃離這旖旎的空間,但發自心底的火熱情絲卻絆住她欲動的腳步。
就在這微一猶豫間,眼明手快的寶玉已經將她擒到手中。
秋紋一聲驚呼還未完全出口,就被火熱的雙唇封在喉間。
“轟”的一聲,秋紋微弱的抵抗刹那間潰散無蹤,無盡的酥麻令她不由自主微張皓齒,細滑的小舌與入侵者激戰起來。
在寶玉火熱紅舌的掃蕩下,秋紋心靈的城池迅疾失守,曾經迷路的羔羊終於回到春光大道,投入意中人的懷抱中。
寶玉心海激情四溢的一刻,不由得暗自遺憾:自己怎麼只有兩只手呀!
面對三位媚眼如絲、春情涌動的美少女,此刻寶玉只想當小偷,因為不是說小偷有三只手嗎?
嘿嘿……那樣就正好合適了!
臥房內春意融融,正當寶玉情懷激蕩、准備奮不顧身撲入無邊春色中的刹那,一道呼喚聲好似寒冬的寒流突現般,將漣漪的波紋凝結成冰,旖旎的美景再也不復存在。
“二爺,東府璉二爺邀你出府相聚,此刻正在府門候你。”
焙茗的話語透過內院小丫頭傳進來,打擾到寶玉的情趣。
懷中的秋紋已是羅衫半解、酥胸微露,寶玉大為不舍地揉捏幾下後,不得不起身向外走去。
“你們乖乖的等我回來。”
寶玉在襲人三女的臉上二輕吻,大手虛揮,毅然走出溫柔鄉。
對於賈璉的回歸,寶玉心中早有准備,雖然賈璉是王熙鳳的相公,而自己要搶他的妻子,但他心中全無半點愧意,反而理直氣壯大步走向賈璉。
“璉二哥,什麼時候回家的?小弟未能出府迎接,還請璉二哥原諒!”
“兄弟說哪里話?哥哥只恨未能早點返家及時阻止二伯做下糊塗事,唉!”
賈璉談及賈政之時,一臉黯然神傷,十足痛心之狀。
“事情都已過去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哈哈……有勞璉二哥掛念了。”
寶玉望著賈璉那虛偽的神色,心中暗自好笑之余,臉上笑容更是自然。
“兄弟說得在理。”
賈璉立刻順著寶玉話語收回悲傷的神色,喜笑顏開道:“看你如今神清氣爽、完好無恙,我就放心了。”
說至此處,賈璉話鋒一轉,露出男人之間不言自喻的浪蕩目光,低聲說:“哥哥我為了給兄弟壓驚,特意邀齊好友在天香樓一聚,兄弟你不會不去吧?呵呵……”
“好啊!”
寶玉強振心神做出歡喜之狀,想及馮紫英必然在場,他意念一轉,又想到忠順王之事,心想:也到該解決那自大的蠢貨王爺的時候了!
只是不知這馮紫英背叛自己到底是無心還是有意?
寶玉與賈璉並肩而行,剛要走出府門,幾道曼妙動人的倩影迎面攔住他們的去路。
“寶兄弟,嫂子還想到怡紅院探望你,沒想到你卻要出門,唉。”
寧國府大奶奶尤氏豐盈的嬌軀波浪起伏,看得兩個色狼忍不住心中發熱。
寶玉與賈璉還未有所應答,尤氏身後的尤夫人、尤二姐和尤三姐已映入寶玉兩人的眼中。
尤夫人見到寶玉不由得眼睛一亮,好似見到稀世珍寶般,她一只手拉著一個女兒主動上前請安,完全忽略長輩應該有的儀態。
“寶哥兒,聽說你因小人中傷而誤被二老爺責罰,小婦人好為你擔心,還好貴人多福自有上天保佑!”
尤夫人神色激動不已,恨不得將“真心”掏給賈家未來的家主觀看,愛慕虛榮的她雖然看到寶玉身邊還有一位英俊的公子哥,卻完全視如不見,整個心神都放到如何巴結寶玉上。
“親家太太請起,寶玉是後輩,可受不起如此大禮!”
寶玉的話語看似禮貌,實則隱含絲絲嘲諷之意,好在尤氏母女四人心有所思,所以才未反應過來。
“二丫頭、三丫頭,還不見過寶哥兒。”
尤夫人急忙催促自己的兩個女兒上前見禮,以便讓寶玉留下深刻的印象。
“寶兄弟,姐姐與你多日未見,不知你還記得奴家嗎?”
尤二姐盈盈下拜,動人的美眸閃現灼熱,顧盼流轉間波光瀲鼸,再加上膩滑玉臉那淡淡的紅雲,更顯嫵媚春情。
尤三姐強自擠出一絲笑容,微一猶豫後,她芳心發狠,故作歡欣道:“見過寶哥哥,小女子還請寶哥哥多多教益!”
尤三姐打定主意要誘惑寶玉,但她即使費盡心力,也達不到尤二姐風騷外表的十分之一,別扭的“勾引”反而抹殺她原本的動人之處。
“二姐姐與三妹妹多禮了!”
寶玉強自壓制心中的不屑與嘲笑,神色悠然與尤二姐、尤三姐客套一番後,他側首望向賈璉欲叫他一起離去,不料賈璉卻是一副無比痴迷的模樣,一雙色眼直勾勾地看著尤二姐。
寶玉本想伸手推醒賈璉,但意念一轉,他又收回大手:賈璉這浪蕩公子遇見尤二姐這風騷美女,如果不勾搭成奸,豈不是暴殄天物?
嘿嘿……
寶玉在心中偷樂,而賈璉畢竟也是花叢老手,片刻的震撼後,就用自認最為迷人的微笑主動上前,彬彬有禮的拱手施禮。
“賈璉見過尤家妹妹!”
寧國府大奶奶尤氏素知賈璉品性,對他如今的舉動毫不詫異,尤三姐對這種紈絝子弟更是天生厭惡,不理不睬。
尤夫人見賈璉竟公然勾塔尤二姐,原本心中也甚為不喜,但一聽聞“賈璉”之名,心中的怒火瞬間消失,不由得吞下阻止的話語。
尤二姐看了看賈璉英俊的面容,又看了看對她毫無意思的寶玉,心中突然想起秦可卿。
嗯,自己不是要幫可卿奪“通靈寶玉”嗎?
既然搞不定這不懂情趣的賈寶玉,何不從這賈璉身上下手?
哼!
賈寶玉,你這家伙等著吧,姑奶奶一定要讓你拜倒在石榴裙下!
尤二姐心中暗自發狠,隨即將全部心神放在對付賈璉上。
“原來是璉二哥呀,小妹這廂有禮了!咯咯……”
尤二姐聲音嬌膩,迷得自以為有戲的賈璉心神振奮,若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肯定會撲上前與尤二姐歡愛一番。
未待賈璉回話,尤二姐又是一個熟練的秋波晃得他頭暈眼花,再也不知天、不曉地,只有眼前的尤二姐。
“妹妹遠來是客,哥哥理應照顧,不知妹妹有沒有空讓哥哥一盡地主之誼?”
在尤二姐情意綿綿的雙眸凝視下,賈璉心中火焰瞬間猛烈十倍,雖是初次見面,卻抓緊時機趁熱打鐵。
寶玉見賈璉急色之下竟然完全忘卻旁人的存在,連朋友相約的聚會也拋到腦後,在大為不屑之余,不由得深感“佩服”:真不愧是色中惡狼呀,了不起!
尤夫人母女見尤二姐與賈璉哥來妹去,相談甚歡,三女的芳心幾乎同一時刻閃現一個想法——賈璉這次慘了!
念及此處,尤夫人芳心發急,雖然賈璉沒有像寶玉地位那般尊崇,但畢竟也是賈家的公子哥,如果尤二姐惡整他,那該如何收場?
“女兒,你……”
尤夫人剛要阻止,一只玉手已拉住她的手腕。
“母親,就讓二妹整整這色鬼也好,他與賈珍可是一伙的!”
尤氏拉著尤夫人後退好幾步,以僅能讓兩人聽聞的音量在尤夫人的耳邊輕聲低語。
尤氏對賈珍的惡行了如指掌,她雖沒有能力與勇氣反抗,但芳心的怨恨卻與日俱增,在娘家人面前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憎恨。
尤夫人雖愛慕虛榮,但心底也甚為疼愛自己女兒,自然也恨上那對禽獸的賈珍父子,這也是為何賈珍數次想娶尤二姐為妾,一心攀權附貴的她竟然連連拒絕的原因,這也讓滿心詫異的賈珍至今未明白原因。
尤夫人阻攔的話語未能說出口,寶玉微帶笑意的言語卻無人能阻止,不過他不是棒打鴛鴦的無情,反而添枝加柴,“好心”幫了賈璉一把。
“璉二哥,既然親家太太前來,我們也不能失了禮數,勞煩你留下接待親家太太,至於朋友相聚之事由小弟一人代勞就是。”
賈璉聞言不由得心中大喜,為寶玉的知情識趣欣喜不已,語帶感激道:“那有勞兄弟了。”
寶玉隨即告辭,邁著毅然的腳步,毫不回頭、絕無留戀地離去。
尤二姐的美眸閃過不服氣的光華,與眾人目送寶玉消失在府門外,她在強烈的不滿中隱隱生出一絲迷茫,再也看不清這“色”名在外的寶玉,心想:難道這賈寶玉真是正人君子不成?
尤二姐芳心意念盤旋,千絲萬樓纏成亂麻,卻始終找不到那正確的唯一。
“尤家妹妹,請!”
賈璉隱含火熱的話語將尤二姐自沉思中驚醒過來,游戲紅塵的她立刻展顏一笑,隨著賈璉的引領邁步而行,她暫時將寶玉之事拋到腦後,只等空閒時再慢慢思量。
尤氏與尤夫人、尤三姐相視一笑後,她們望著賈璉的背影,不由得同時露出嘲諷的笑意。
“母親,我們還是跟上去吧!”
尤氏略一猶豫,還是跟上去,不是怕尤二姐吃虧,而是怕賈璉被整得太厲害收不了場。
一男一女言笑甚歡,行走在賈府林木之間,他們眉帶春色、眼透濃情,短短的路程,賈璉的心緒已是火熱至極,差那一點點的火星就會瘋狂燃燒起來。
尤二姐風情萬種,恰倒好處迎合著賈璉言語間的挑逗,嫵媚玉容下卻鄙夷不已,暗自冷靜地笑看著猴急的賈璉,思索著如何才能將賈璉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幫助自己的“奪石”計劃。
不理會賈府內懷鬼胎的一對男女,行出大門的寶玉卻是一身輕松,如釋重負般長長出了一口大氣。
望著腳下平坦的大道,寶玉根本無心與那群狐朋狗友相聚,略一思量後,他回身叫來一個守門的下人,吩咐他到天香樓替自己推掉聚會。
已有多日未見好晴雯,如果不是賈政的變故,她早就應該身處紅樓別府與金釧兒作伴。
這也是老天賜下的機會,自己怎能讓晴雯繼續擔驚受怕,心思彷徨呢?
念及此處,寶玉立刻邁開大步,疾如流星般向晴雯的居處飛奔而去。
風停影止,眨眼間,晴雯居住的小院已出現在寶玉的眼前。
“咦!”
寂靜無聲的院落令寶玉微感詫異,不由得抬頭望了望天色,心中暗自尋思:現在不是午睡時刻,難道晴雯與貴嫂出去了嗎?
“有人嗎?”
心生失落的寶玉在院門外大聲呼叫,滿心幻想著晴雯突然打開大門,激動地撲入自己懷中。
可幻想終歸是幻想,這位於偏僻角門附近的下人房依然一陣寧靜。
怎麼會這樣?
晴雯到底去哪兒?
當寶玉按捺住急躁的心緒耐心等候良久後,仍未看到晴雯的他終於煩躁起來:不會出了什麼意外吧?
吳貴那家伙已經被派出去,而且貴嫂是好人,晴雯不會有事的!
關心則亂的寶玉悠然神色被焦慮替代,忐忑不安在門前走來走去,心情急速煩躁起來,而且是很不正常的煩躁。
寶玉又等了一會兒,依然未能盼到晴雯出現,重重的一聲嘆息後,他身子一動欲失望而回。
可腳跟還未完全離地,寶玉心中那團躁熱突然涌入腦海,好似一團烈火瞬間剌疼全身每一個部位,令寶玉難受無比。
瞬間寶玉眼中的天空變得無比陰沉,大地布滿風沙,而身前的木門則無比討厭,令他不由自主一腳端上去。
院門被重重踹開,寶玉狂躁地衝進去,此時此刻他不想找到晴雯,只想將所有討厭的東西全部毀滅。
走過院子、進入房門前,寶玉剛要踢碎房門,突然一道虛弱至極的呼吸聲傳入他的耳中,那熟悉的氣息令他立刻喜笑顏開。
刹那間,寶玉腦海中的狂躁離奇消失,他掀起門簾快步而入,直向呼吸聲傳來的內室走去。
就在寶玉跨進院門時,在賈府側門處,貴嫂仍然翹首以待,又過了大半時辰後,終於等到遲到的送藥人。
“貴嫂,對不住呀,我有事在外耽擱一會兒,所以現在才回來!”
帶藥的仆婦氣喘吁吁,不好意思地將藥包與剩下的碎銀遞給貴嫂,她口中說是一會兒,其實已經遲到將近兩個時辰。
貴嫂露出寬容的微笑,輕笑著接過藥包,卻將碎銀推回去,道:“你幫我買藥回來,我感激都還來不及呢!這點碎銀就請你收下,下次我也好托你帶點東西回來。”
“貴嫂,你待人真好!”
中年仆婦歡喜地將銀錢揣入懷中,語帶同情地憤憤不平道:“那吳貴怎麼忍心下得了手?往日看他打你,我們這些人都看不過去,唉!”
中年仆婦話音微頓,出了一口長氣,休息一下後,緊接著道:“吳貴到外面辦年貨,尋思著也要回來了,到時……”
貴嫂不想在外人面前多談論傷心事,輕柔地打斷中年仆婦的長篇大論:“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晴雯還病著,我先回去了。”
貴嫂再次感激一番後,就小跑著向家中行去。
貴嫂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尋思:妹妹這病來得突然,大夫說是過度擔憂所致,什麼事情會讓她擔憂到生病的程度呢?
難道是寶二爺被老爺重罰的事情?
不對!
貴嫂自行否決這個念頭,心想:寶二爺無情無義將妹妹逐出賈府,妹妹即使還有主仆之情,也不應該生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