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的時候,秦家一大一小才從床上爬起來。
小曼揉著眼睛從臥室里步出時,秦媽媽已經急得頭上要冒煙了。
看到她,將手里正洗著的菜一扔,拿圍裙擦著手快步朝她走過去。
“叫幾回了?啊?還想不想過年了!”
小曼嚇得忙往一邊躲,正好看到爸爸出了,忙將可憐的秦爸爸推到媽媽跟前去。
“老婆,別生氣,這不還早嘛。”秦爸爸連忙安撫夫人。
秦媽媽雙手叉腰,催促道:“快洗洗給我出門!下午還要回老家祭祖呢!一清早喊得我嗓子都啞了。”
秦爸爸和小曼都不由摸了摸飽受她摧殘的耳朵。
秦媽媽個子不高,嗓門卻亮的很,而且叫人起床的時候只要對方不動,她便隔幾分鍾叫一回。
惱得人只想把自己給掐死。
“對了,給我請幾把好的香來,別忘了。”
秦媽媽遞給老公圍巾,叮囑道,“別回來太晚。”
說著瞪了小曼一眼,“別什麼都纏著你爸買,老大不小了。”
秦小曼衝媽媽吐了吐舌頭,搶先一步蹦出了門檻。瞧見顧朗家的門仍是關著的,心中不免有些惆悵。
超市里,小曼推著車跟在秦爸爸後面。秦爸爸背著手在一排葡萄酒面前仔細地看,“小曼,你說咱們喝白的好,還是紅的?”
小曼低頭看了看購物車里的一大包蝦,正想說不要,突然想起顧朗不在這里,就沒人管她會不會將酒兌海鮮一起吃了。
頗為豪氣地拎了兩瓶白葡萄酒放進去,“白的好喝。爸,我們再去買幾瓶啤酒吧。”
秦爸爸呵呵一笑,“好,不愧是我的女兒。晚上好好陪爸爸喝兩杯。”
結完賬,秦爸爸才想起沒有給老婆買香,便去了二樓。小曼提著東西沿著一樓那一櫃櫃的黃金首飾看。看到陳列著婚戒的櫃台,不由駐足欣賞。
有人拍了她肩膀一下,很高興地叫道:“秦小曼!”
小曼回頭,驚喜地發現自己身後站著初中同桌任帥,“怎麼是你,好久不見了。”
任帥看了看她,夸張地說道:“小曼,你現在可比以前漂亮多了。”
秦小曼微微得意,故意說道:“你現在可真老。”
任帥汗了一下,這個女人,記仇是吧。
秦小曼和任帥初中做了三年的同桌,任帥是那種成績特別好,靦腆內向的男生,嘴巴卻出人意料的毒。
秦小曼一向奉行和平共處的“外交”政策,可任帥卻在女孩子最在意自己容貌的時候嫌她胖,嫌她丑。
為此,好脾氣的小曼和他冷戰了一個星期。
任帥越過小曼的肩頭看了看櫃台里的戒指,笑得曖昧:“你要結婚了?”
秦小曼想了下,點點頭。
任帥一副了然的模樣,“是和他吧?那個,高我們六屆的學長,叫,嗯,”他皺眉想了下,“顧朗是吧?”
小曼驚訝道:“你認識他?”
任帥面上訕訕的,含糊道:“算是吧。”看了看小曼提著的袋子,伸出手去接,“我幫你拿吧。”
* * * * *
下午三點的時候,秦媽媽打電話催著秦爸爸回老家祭祖。
秦家的風俗,女兒是不能跟著去的。
正好任帥和他們父女結伴,秦爸爸囑咐了兩句就先走了。
秦小曼看在任帥免費給她做搬運工的份上,夸了他一句:“你現在可比以前好多了。”
任帥抱著一堆鞭炮艱難地在人群里破開一條通道,哼了一聲,“我本來就很好。”
“瞎說,”小曼撇撇嘴,“你以前只跟學習好的玩。”是啊,顧朗學習那麼好都沒看不起她,還是顧朗比較好。
任帥有些臉紅,“我那叫少年本性。年初六我們初中同學聚會,你去不去?”
小曼一聽興奮了,“誰組織的?當然去啊。我好久沒和豌豆她們聯系了。”
“就是豌豆組織的。她好像要結婚了。想趁機給咱們要紅包呢。”
小曼不免有些悲傷,隨著年齡的增長,以前一些好朋友都分開了。
想當初她和豌豆可是形影不離。
不和顧朗一起回家的路上,大多都是她陪著自己。
這次,一定給豌豆包個大大的紅包。
到了自家樓下時天已經擦黑了,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硝煙味。
地上也散落了不少鞭炮皮開肉綻的屍體。
小區里整日追著人要罰款的清潔大嬸視若無睹地踏著碎屑走過去。
看到一同走來的小曼和任帥,還露出個很和藹的笑。
“今天真是謝謝你,你去我家吃餃子吧。”小曼熱情地邀請他。
“不了。”任帥擺擺手,將東西給她,“我要回去了。我媽還等著我呢。”
小曼知道他父母離異,跟著媽媽住,便也沒再挽留。將買來的一個氣球給他,“這個送給你。新年快樂。”
任帥接過氣球,看了看小曼,欲言又止,道了別轉身往大門走去。
走了幾步,實在是覺得不甘心,轉回來追上已經進了電梯的小曼,“那個,我有話要對你說!”
“什麼?”小曼走出電梯,沒想到被任帥抱個滿懷。
“對不起。”任帥的心跳得很快,“我,那個,其實你不丑。”
(⊙o⊙)…小曼愣了。任帥松開她,快速說道:“我只是嫉妒你有個圓滿的家庭。才故意那麼說的。其實你初中時候很可愛。”
小曼心里快樂的氣球慢慢地膨脹起來,被人夸獎了耶,想著要禮尚往來,笑嘻嘻道:“任帥,其實你初中的時候一點也不老。雖然皮膚白了點,但是也不是很娘。”
任帥滿頭黑线,這,是好話吧。
晚上要和顧朗視頻,卻被告知他很忙。小曼一說,原本圍著電腦的顧家父母難掩失望之情。顧母的眼圈登時就紅了。
明明只少了一個人,這個年卻顯得分外清冷。秦小曼坐在沙發上頻頻打呵欠。顧母為了轉移注意力,不停地在一邊包餃子。
午夜十二點的時候,秦爸爸催促小曼,“快,我們下去放炮去。”
到了樓下,秦小曼將一串鞭炮掛在已經干禿禿的花架上,因為有風,拿打火機打了幾次也沒點著。不由有些急了。
“要十二點了哦!”秦爸爸在一邊大聲喊,聲音里滿是毫無理由的笑意,“還不快點。”
“嚓”一聲,終於有了個大點的火苗,秦小曼正要去點,卻被人抽走了火機,接著,一只夾著煙的大手伸過去,點燃了鞭炮。
火花“呲呲”的響,那人拉起呆住的小曼往一邊退了幾步,堵住了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