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驚雷般冷喝聲起,絢爛的銀光夾帶著邪帝的憤怒與殘酷,如同天外流星般劃破長空,一斬直下。
眾騎士只覺得眼前一片燦爛光華一閃而過,須臾間,十數人頭帶著四濺的血花衝天拋起,張著一雙雙死不瞑目的驚懼黑瞳,無比沉重的自天空落下,再被散亂的馬蹄踏得粉碎。
刀浪縱橫交錯,美麗壯闊得好似海雨天風,矯健的黑馬奔馳游走於敵人之間,似死神降臨般收割著一條條騎士的生命。
也許他們是幸運的,畢竟在臨死前他們見到了這人世間最強大的武者與這最絢爛的武功,那是一個關於生與死的奇跡他們用了自己的生命去見證!
“住手!”看著面前紛紛墜地的手下,以及越來越逼近的玄衣黑馬,紅巾首領終忍不住高聲大喝,“你不想要那女孩的性命了嗎?”
邪帝冷哼一聲,漫天刀浪劃出一道銀光驟然而止,凌厲的刀尖直指向她:“殺了你們,我一樣可以救回她!”
“好,我承認,你的武功高強,我們打不過你!”紅巾首領倒也識時務,立刻爽快的承認了失敗,停止了徒勞的進攻,“不過你就算要殺我也要看看實際,你不是想救那個女孩嗎?想的話你就不能動我。要知道,我的人攔截在半路,現在想必已經擒住了她,如果在天明以後我的手下還沒有接到我的指示,那麼她必死無疑!這種情況,相信你也不想看到吧。”
邪帝冷冷的盯著她:“那麼你想怎樣?”
紅巾首領揮手召回殘存的三十幾名騎士,撩了撩鬢邊散亂的發絲:“不如我們合作吧。既然大家的目標一致,總可以商量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的。”
“合作?”邪帝目光閃動,譏諷道,“在我殺了你那麼多手下後?”
“我以為我能贏,結果我發現我錯了……”她嘆息道,“我低估了你的能力,卻高估了我自己。我這次帶出的二百四十八名精騎,剩下的只有三十七個,還包括我自己。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是一個很可怕的高手,你的武功、你的機謀、你的冷酷都非比尋常,我寧可做你的朋友也不想做你的敵人,那實在是件非常痛苦的事……”她輕輕吐出口沉重的氣息,也不知是在嘆息自己失去的手下,還是在為結下了一個可怕的仇敵而嘆息。
她突然柔聲道:“不過沒關系,現在也還不遲,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嗎?”
邪帝面無表情道:“也許。”但冷漠的語調告訴她,朋友,只是一個笑話。
紅巾首領卻不以為意,反而‘咯咯’笑道:“也許就是有可能了,那麼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
邪帝默然片刻,忽而笑道:“既然我們不會成為仇敵,那當然就是朋友!”他雖然在笑,但聲音里卻仿佛帶著種說不出的譏消之意。
“好極了,既然我們已經是朋友了,那麼我們是否應該找個地方小喝幾杯,再暢談一下理想,指點一下河山,抒發一下情懷?想想看,那該是一件多麼有意思的事啊。”她笑得俞發的開心,俞發的燦爛,仿佛連眼睛都似在發光。
等她笑夠,邪帝才冷冷的看向她:“我的朋友,也分很多種。有的是可以生死與共,相互交心,有的卻要隨時提防著被插上一刀,卻不知小姐願意做哪一種?”
紅巾首領怔了怔,笑道:“當然是第一種。”
邪帝淡淡道:“既然是第一種,小姐總該拿出點誠意出來的為好。”
紅巾首領眨眨眼,故做糊塗道:“我很有誠意呀,莫非……”
邪帝打斷了她的話,冷冷道:“我不會勉強你,做我的朋友還是做我的敵人,你可以選擇。不過我的耐性有限,希望小姐不會令我失望。”
紅巾首領一窒,勉強笑笑道:“當然不會。”心下卻暗暗嘆息,本來她手中握著王牌理應占據主動,只要她慢慢引導話題必然可以提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條件,卻不想被邪帝三言兩語便反客為主,自己卻被自己的言語給套了進去,真是失策。
但如果再不表示點誠意,只怕立時就會恢復最初開始的局面,勢必要分個生死才會罷休,這不是她願意看到的情勢,因為她沒有把握打贏這個男人。
她定了定神,沉吟著挽回自己的劣勢,只有站在有利的高位上,她才能保持利益的最大化,否則,一切都只是在做無用功。
她看向邪帝:“我是否可以問閣下一個問題?”
邪帝頷首:“請問。”
紅巾首領道:“不知閣下從傲龍山莊挾制林小姐有何目的,可否告之?”
她問得很有技巧,因為邪帝無論答是不答她都將挽回一定的劣勢。
邪帝回答了,她就可以得知他的想法,從而更好的把握接下來的談判,如果邪帝不答,那麼反過來亦可說明邪帝沒有足夠的誠意,她也就可以重新奪回主動權。
邪帝眼也不眨道:“如果我說我是因為仰慕傲龍山莊大小姐的風采,所以想請她到舍下做客,不知這個理由小姐是否滿意?”
紅巾首領目瞪口呆,她怎麼也想不到邪帝居然找出了這樣的……一個借口,她不由有些惱怒道:“我以誠待人,閣下卻用如此理由搪塞於我,難道閣下認為這種理由也能說得出口的嗎?”
邪帝淡淡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又非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有什麼說不出口的?”
紅巾首領哼了一聲道:“原來閣下竟是位多情種子,卻是我看走了眼,那位林姑娘天生麗質,美麗脫俗,怪不得能入了閣下法眼,我倒該恭喜閣下才是。”語氣不無諷刺。
邪帝曬道:“如果小姐覺得我這個理由不夠充分,那麼怎樣的理由才能讓你滿意?”
看著邪帝平靜無波的樣子,一股怒氣突然沒來由的涌上心頭,紅巾首領拂然道:“既然閣下不能坦誠以對,那我與閣下好象也沒什麼好談的了,就此告辭!”
邪帝冷笑道:“想走,遲了點吧!”
話音落下,邪帝象一只蒼鷹般的撲來,同時雙掌擊出兩道凌厲至極的掌風,逼得她周圍的騎士不得不紛紛運功抵抗,一時間竟是無法阻止邪帝的接近。
紅巾首領一驚,想不到邪帝說動手就動手,事先竟沒半分預兆。
她嬌叱一聲,手中的赤紅馬鞭如毒蛇般甩出,幻化出無數鞭影卷向邪帝,只要能將他逼得一緩,她就可從容後退,然後以她胯下踏雪寶馬的威力,相信邪帝根本無法追上。
“啪!”
邪帝竟是不躲不避,衣袖抖出,象一片靈動的流雲,攸地卷住了鞭子。
紅巾首領頓時面如死灰,只是在面紗的遮掩下看不出來罷了。
邪帝輕松的落在她身後的馬背上,隨手點了她的穴道,看著她僵直的身子,忽然笑道:“這下我們算是扯平了吧。”
紅巾首領也想勉強笑一笑,可是現在就算天下忽然有個大元寶掉在他面前,她也沒法子笑得出來。
她頹然閉上雙眼,嘆息道:“恭喜你抓住了我,你贏了!”
“有時候做人還是不要太冒險的好,否則我想接近你也要費一番手腳。”邪帝淡淡道,目光一直盯在密林深處的某處,那里有股極其細微的呼吸聲,顯然是個武功相當不錯的一流高手,應該是這女人的手下。
“叫你的人退開!”他語調雖平淡,可是口氣里卻帶著不容置辯的命令。
紅巾首領悶哼一聲,事態轉變之快出乎她的意料,本來占據上風的局面瞬間倒轉,這下變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
雖然計劃受挫令她神色一變,但她很快便平靜下來,不露半分異色道:“你們退下!”
舉著兵器緊張圍上來的騎士們聞言一楞,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如今小姐落在別人手上,他們也惟有乖乖的退了開去。
但是他們也沒有退得很遠,依然在不遠處緊緊地盯著二人,手中的兵器更是一直都沒有放下。
“其實你大可不必這麼小心,”看著四散開去的騎士,紅巾首領撇撇嘴,“就算他們全都一起攻上,也不會是你的對手。”
“我從不小看任何人。”邪帝冷冷道,這一向是他的優點。
“說得不錯,我實在該向你學習才是。”紅巾首領冷笑道。
“那就要看你還有沒有機會了。”
“怎麼,難道你還想殺死我嗎?”即使生命被人掌控,她的聲线依然相當的鎮定,“別忘了那個小女孩現在還在我們手上!”她加重了語氣,以提醒他她手中還是有王牌的。
“我生平最恨人威脅我,你最好別犯我的忌諱,女人!”邪帝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輕很慢,但森寒的語調卻讓紅巾首領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她勉強笑笑道:“我只是提醒你。”
“謝謝你的提醒,我不會忘記的。”邪帝揮了揮手,不遠處的郭子儀立刻策馬奔來。
邪帝丟給他一塊令牌,接著嘴唇動了動,卻是什麼聲音也沒發出。
紅巾首領正奇怪間,卻見郭子儀不停的點頭,最後恭敬的回答了一聲‘是’後,轉身離去。
“傳音入密?”紅巾首領眨眨眼,“事無不可對人言,難道閣下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麼?”
看到郭子儀的身影漸漸遠去,直至不見,邪帝方冷冷道:“你現在是我的俘虜,你只要擔心你自己就好。”他雙臂從她腋下穿過,一抖韁繩,“希望你的人不要對她太粗魯,否則我不介意對你也來上一遍!”
說話時,馬兒已經快速的向前疾奔而去,後面一眾騎士急忙紛紛趕上,可是紅巾首領的坐騎不愧是千金難求的寶馬,即使馱著兩個人也毫不見吃力,轉眼間,便消失在他們面前。
天色已漸漸發白。
山林小道上,兩匹駿馬疾馳而過。
“小雙,我總覺得不太對勁!”跑著跑著,大雙突然放緩了疾奔的馬步。
“哪里不對勁,姐姐?”緊跟身旁的小雙也放緩馬步,警惕的四周張望。
“說不上來……”大雙皺眉道,“但我總一種不詳的預感。”
“是不是你太敏感了,姐姐?”看著前方在黑夜中顯得異常漆黑綿長的道路,小雙也有點揣測不安,“不過我們還是快點走吧,盡快到下一個分舵。”
“說的也是!”大雙點頭道。
“喂,我們這是要到哪?”坐在大雙身後的月兒忍不住問道,“你們可不可以先送我回傲龍山莊?”
“不可以!”二人異口同聲。
“真過分!”月兒憤憤的皺皺瓊鼻,“我根本就是被你們挾制而來的,如果不是你們那可惡的主人,我會落到這種地步嗎?我應該好好的呆在家里睡覺才是!”想到不能抱住爹爹溫暖寬厚的懷抱睡覺,反而在這大冷天里到處奔波,月兒火氣就特大,心情也超級的不好。
“喂,不如這樣吧,你們要是把我送回家,我讓爹爹好好獎賞你們,要錢要地你們隨便開口,我一定會盡力滿足,這樣總好過跟著你們那可惡的主子做一輩子的下人,好不好?”
“不好!”二人再次異口同聲的拒絕。
“哼,討厭!”月兒煩躁的偏過頭,忿忿道,“也不知你們吃了那個壞蛋什麼迷湯,居然如此聽他的話,助紂為虐!”
大小雙摸摸鼻子,很有默契的不去搭理這個話題。
“姐姐,你說主子現在怎樣了,我很擔心主子呢。”小雙憂心忡忡道。
“別擔心,主子武功高強,那些嘍羅一千個都不是主子的對手,主子能有什麼事!”大雙很有信心的安慰妹妹。
“切!一千個,吹牛的吧!”月兒故做不屑狀,但心里也隱隱有些擔心。
我擔心個什麼呀,月兒趕緊晃晃腦袋,我不是擔心這壞人,我只是心腸好,要換做阿貓阿狗我也會擔心它的!
對,就是這樣!
突然,“姐,小心!”小雙一聲尖叫,一只冷箭攸地從道路右邊的密林里射出,大雙聞言想都不想的猛然拉起韁繩,‘嘶遛遛’馬兒頓時人立而起,前足騰空,恰好避開了那只電射而來的弩箭。
“啊”促不及防的月兒差點被直立的馬兒摔了出去,好在她及時的抱緊了大雙的腰肢,才免掉了一場花容被毀的人間悲劇。
“什麼人?出來!”大小雙策馬後退了幾步,雙雙抽出寶劍大喝,這條道路,果然不平安啊。
輕輕的悉娑聲響起,路邊突然轉出十來道人影。
只見他們人人手執鋼弩,面容冷酷,頸上系著條紅巾,一只展翅欲飛的雄鷹繡在巾角,赫然正是預先被派來埋伏的紅巾騎士。
“是你們?!”瞳孔瞬間收縮,大小雙驚駭的互看了一眼,心道事情恐怕難了了。
沒想到紅巾騎士竟然會在這里設下埋伏,一想起此前紅巾騎士那淒厲的箭芒,大小雙就不禁握緊了手中長劍。
至少,也要讓主子托付給她們照顧的小姐安全的逃脫,這是她們唯一能為主子做的事了。
“留下人,否則,死!”冰冷的話語傳來,為首的紅巾騎士執著鋼弩遙指三人,弩上閃著雪亮冷光的利箭告訴她們,如果不照著他的話去做,恐怕那恐怖的箭簇,就會毫不猶豫的射向兩人的心髒。
“好,我答應你。”出乎意料的,大雙說出了這句話,隨即,跳下了馬背。
“人我可以交給你,但是,請放過我和我妹妹!”
“姐姐!”小雙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姐姐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姐姐會是個貪生怕死之輩,為了活命,連主子的大恩都可以拋棄。
反倒是月兒,驚詫過後居然是一臉的平靜。
“閉嘴!”大雙一個凌厲的眼神丟過去,不去理會小雙的滿臉怒容,“雖然人我可以給你,但我不希望小姐受到傷害,所以請你們把箭放下好嗎?”
沒有動靜,紅巾騎士的手依然穩定的搭在箭弦上。
嘆了口氣,大雙突然把手中的寶劍丟棄。
“這樣你們可以放心了嗎?”她攤開雙手示意,“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丫鬟而已,只要你們保證不傷害我們,我就把小姐交給你,否則,大家就拼個魚死網破吧!”她盯著為首的騎士冷聲道。
為首的騎士猶豫了下,目光移向小雙,她的手里,還緊緊的握住一把長劍。
“小雙,把劍放下!”大雙命令道。
“不,我不能!”小雙挽了個劍花,策馬擋在月兒面前。
“小雙,你不聽姐姐的話了嗎?把劍放下!”大雙皺眉。
“姐姐,你太讓我失望了!”小雙冷冷的看向她,眼里是掩飾不住的痛心和鄙夷,“我不會把小姐交給他們的,想要小姐,就要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此時大雙正背對著紅巾騎士,忽然丟了個眼色給她,嘴上卻勸道:“小雙,我這也是為你好,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我們姐妹,我們根本沒必要為了別人白白送死呀,聽姐姐的話,把劍放下,離開這里吧!”
小雙死死的盯著姐姐,仿佛要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
半晌後,也不聲不響的把劍丟去。
大雙轉身面對紅巾騎士。
“你看,我們已經放棄了武器,為免誤傷,也請你們將手中的弩箭放下。我和我妹妹保證立刻離開,絕不回頭!”
為首的騎士沉思片刻,點點頭,平舉的手臂慢慢放下,其他的紅巾騎士也緩緩的收回了弩箭。
此前他們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得到這個女孩,但卻不能傷害她一根毫毛,如此的結局,卻是最好不過的了,畢竟真的動起手來,難免會有所誤傷,那反倒誤事了。
待看到紅巾騎士們松開了弩箭,大雙對小雙使了個眼色,走到月兒馬邊低聲道:“對不起,小姐,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希望您能諒解。”霍然抬頭,喝道,“小雙,動手!”
“看劍!”小雙猛然從馬背上彈起直撲上前,一道匹練般的耀眼銀光自她腰肢飛出斬向紅巾騎士,赫然是把軟劍。
同時她左手一抖,上百支細小銀針也洋洋灑灑的揮出,如漫天撒下無數花雨籠罩住了騎士們。
一瞬間,竟也讓促不及防的紅巾騎士鬧了個手忙腳亂,紛紛後退不迭,間或還有幾個倒霉的,臉上中了銀針在那嚎叫不止,形勢那叫一片混亂。
“呃”本已做好被俘准備的月兒頓時愕然,事態轉變之快令她有些無措,不知是該趕緊逃命還是該和大小雙一起共抗強敵。
當然,共抗強敵的前提條件必須是她會武功才行。
“小姐,坐好!”不理她的發愣,大雙抽出腰間軟劍猛的刺在馬屁股上,馬兒吃痛下倍兒歡的撒開蹄子向前狂奔。
“什麼”騎士們大驚,想阻攔又被大小雙纏住,還有一把把討厭的暗器,而且狹窄道路上的混亂局勢也讓他們有心無力,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瘋狂的馬兒帶著他們的戰利品衝了過去。
“啊”月兒死命的緊緊摟住馬脖子,放聲大叫,“救命啊我、我不會騎馬啦啦啦~~~~~~~”
叫聲逐漸遠去,只留下身後滿臉黑线的大小雙。
馬兒瘋狂的踢踏著,後足帶起一股股細小的旋風。
月兒被動的趴在馬背上,緊緊摟住馬脖子任由它帶著向前跑。
馬兒跑得很猛,緊貼馬背的月兒只能痛苦的隨著馬兒的起伏而上下顛簸,仿佛大力得好似要將她甩掉的奔動感讓她難受到想吐,大腿內側也湊戲般火辣辣的疼痛著,嬌嫩的皮膚也許都被摩出了血。
即便這樣她也無法叫出聲來,因為只要她稍稍抬頭,迎面撲來的冷風就幾乎堵住她的咽喉,讓她差點不能呼吸,她也惟有緊閉雙唇將臉兒埋在馬鬢里,真不知道這路程何時才是個盡頭。
不知馬兒跑了多久,也許很短也許很長,月兒突然駭然的發現,路的前方居然是一處斷崖,而馬兒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停下!快停下!”月兒驚恐得血色全失,拼了命似的拉扯韁繩,小腳亂踢馬腹,但這胡亂的晃動非但沒有讓馬兒緩步卻惹得它更行癲狂,就那麼直衝衝的衝向懸崖……
“不要!!”月兒淒聲尖叫,難道我就要死了嗎?
恍惚間,無數的畫面如電射般晃過了心頭,孤兒院里那小小的單薄身影、被奶奶收養後看到的慈愛容顏、默默學習知識的寂寞孩兒、卡車相撞後死亡的一刻、轉生後十四年幸福的童年,最後定格在腦海的是一張超凡脫俗的俊美容顏
爹爹!
淚水嘩然流下,在風中閃過一串銀光。
爹爹……爹爹……不要,我不要離開你……我好愛你,月兒真的好愛你,你知道嗎?
我好想再被爹爹抱一次,再一次就夠了……
一滴淚突然落到唇角,是咸的,苦澀的咸味……
“爹爹!”悲哀的叫聲回蕩在風中,一陣騰雲駕霧的失重感讓她整個人都仿佛飛了起來,然後,就這樣輕飄飄的落了下去,而在身下的,是張著大嘴無盡漆黑、深不見底的絕冷山崖。
身影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