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也成為了它們的一員
當她也成為了它們的一員
不要放棄生活。
瑪拉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她一頭淡金色的卷發自士兵臂彎滑落,士兵垂下他冷峻的面龐,拼命遮掩著他自眼角流下的淚水。掌聲雷動,劇目結束,這時你應當起身歡呼。
海嗣不能觀賞一場演出。恐魚不知道聆聽音樂是什麼感受。 不要放棄生活,這是我們最後一道防线。
為你們創造出的美多加喝彩,就當它是你們種族僅剩的財富。
歌蕾蒂婭冷著臉,沉默著從劇院中離開。
她冷漠的觀察著其他與她一同離場的觀眾們,他們大多與同伴嬉笑著,興奮的談論著歌劇中那些可圈可點的橋段還有接下來的日程安排。
但這些都與她無關,或者說,與如今的她無關。
她走過繁華的街道,無數穿梭機運載著或多或少的乘客從她身旁經過,環繞著周圍高聳的建築物,並發出低沉的轟鳴。她抬頭向上看,由聚合材料制作成的透明穹頂將這座都市與高壓切寒冷的海水徹底隔絕開來。陽光無法照耀在這片黑暗的土地,阿戈爾的子民永世居住在海底,與那海中的異形作戰。
阿戈爾人將這些與被他們命名為海嗣的異形作戰的戰士稱為獵人,就如同遠古時期部落中的勇士一般,這些獵人使用鋒利的冷兵器與這些巨大的怪物短兵相接,進行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血腥搏殺。
諷刺的是,獵人和獵物本質上卻沒有什麼區別。為了獲取與海嗣戰斗的權利,阿戈爾人的獵人必須接受至少15道改造手術,而其中最核心的,就是要換上海嗣的血液。要用海嗣來打敗海嗣,這是如今阿戈爾高層的一致思想。海嗣的血液讓獵人們獲得了強大的力量,但力量的代價也無比高昂。從接受改造成為獵人的那一刻起,獵人們就不再是阿戈爾人,而是與海嗣無異的人形野獸。即便獵人們依然擁有自己的意識和思想,但源自基因中的殘暴以及那血脈中的冥冥低語無時無刻不在影響,同化著這些獵人們,一旦跨過了那條线,那麼獵人也就變成了獵物。
歌蕾蒂婭也是其中的一員,或者說,曾經是。
在一個月前的一次任務中,歌蕾蒂婭的小隊遇到了大規模的海嗣群,長時間的戰斗和腦海中愈發清晰的低語讓小隊中的兩名隊員不幸被轉化成了海嗣,由於事出突然且處在亂戰之中,歌蕾蒂婭的小隊被突然25的兩名隊員打了個措手不及,一名隊員被攔腰斬斷當場慘死,另一名隊員也受了重傷,就連作為隊長的歌蕾蒂婭也被海嗣的車輪戰消耗殆盡了體力,被抓回了海嗣的巢穴。
就是在那里,她見到了海嗣的最高意志。
體內的基因和血脈在歡呼雀躍,她的體表生出堅硬的鱗片,被刺破的血肉卻在轉瞬之間恢復如初。她的骨骼掙扎著嘎吱作響,讓她的身高轉瞬之間就突破了三米,四肢的指甲扭曲著變成了利爪,牙齒破碎隨後更加鋒利且可旋轉的牙齒以及已經可以張開180度的血盆大口讓她的口腔完全變成了一台絞肉機。歌蕾蒂婭感覺自己的大腦仿佛是被撕成了碎片,她的理智在崩解,思想在化為塵埃,她的潛意識中甚至在祈禱自己快些死去,這樣自己那增生出的十二只眼睛就不必再直視那不遠處正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的可憎之物。
她那被扯碎的聲帶才剛剛愈合就迫不及待的發出不可名狀的哀嚎,強大的聲浪甚至能將附近的海嗣撕碎。
但在她的意識就要徹底消失之時,那不可名狀的存在說話了。
“我的預感並沒有錯……果然……你是特別的……”
這聲音直接響徹在她的腦海中,隨後那些深入靈魂的痛楚就如同幻覺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它說道。
強烈的求生欲望讓歌蕾蒂婭急不可耐的,掙扎著發出模糊不清的呻吟。
“啊……你當然會答應……”
那個聲音似乎發出了幾聲低沉的笑聲。
“但首先,你得先讓你的身體恢復活力。”
歌蕾蒂婭感覺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徑直伸進了自己的口腔,貫穿了整個食道,隨後她感覺自己的胃部逐漸被什麼東西填滿,但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隨後再次填滿。隨著空虛和充實不斷交替,她瘦弱的身軀很快再次如同充氣一樣生長出來結實飽滿的肌肉,她那飽滿的胸部也條件反射般的分泌出了些許乳汁。很快,她的身軀再次飽滿,身上的肌肉讓她的身軀充斥著一種野性的美感,依然保持著流线型的身軀仍然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女性的魅力。
隨著觸手被緩緩的從她的胃袋中抽出,些許乳白色的粘稠物也留在了她的嘴里,一種極其濃郁的腥甜氣味充斥著她的味蕾,這讓她欲罷不能的味道讓她不由自主的用雙爪輕輕握住了就要被抽走的觸手,隨後伸出細長的舌頭一圈一圈的纏繞在了觸手上,緩緩地滑動著,仔細感受那股氣味。
而這不可名狀的存在似乎也樂得如此,沒有再抽回觸手,反而是開始了下一個步驟。
“我可以讓你活著,讓你的意志不受枷鎖的控制,甚至可以讓你繼續回到你們的族群……但這些都需要代價……”
一條更加粗壯的觸手猛的插入了歌蕾蒂婭因為M字蹲姿而大開的陰道,這讓她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悶哼,但緊接著的就是旺盛的繁殖欲望,這讓她開始輕輕的扭動腰肢,陰道的肌肉也開始時而加緊時而放松的下意識動作。
很快,成群的卵被輸送進她的子宮中,這讓她的腹部逐漸開始鼓脹起來。
海嗣的基因讓歌蕾蒂婭子宮對痛覺的反饋幾乎完全變成了快感,她體內的卵越多,她感受到的快感就越強烈。很快,她的眼中就只剩下性欲和扭曲的幸福與愛意。
“你的基因……你的技藝……你的知識……再加上我的精華……你的子嗣將會比如今的同胞更加強大……”
它仿佛是在歌唱一般。
“我已經洞悉了萬物的真相……也已經預知到了我那注定會到來的死亡……但海嗣的命運絕不會就此斷絕!你的靈魂中有我需要的東西……這讓你變得與眾不同……當我死後……你將加冕為王……帶領我們一族面對真正的敵人……面對那終極的黑暗……但現在,你需要發展自己的族群……你需要潛伏起來,積攢力量……”
無數的幼體從歌蕾蒂婭的子宮中衝出,它們只有蝌蚪般大小,但即便如此也用長滿利齒的大嘴開始撕咬與自己一同出生的兄弟姐妹,在自己血親的滋養下不斷進化,成長,改變自己的形態。
以歌蕾蒂婭的基因為藍本的海嗣不出所料的以速度見長,被堅硬鱗片包裹的流线型身軀生長著粗短但極其強壯的四肢,背部也生長著一對碩大的背鰭。
這些僅僅體長三米左右的小家伙在一場自相殘殺之後仍然有十余只個體健康的幸存了下來,正乖巧的趴在一旁,等候著自己母親的吩咐。
而她的記憶也到此為止。
她完全無從得知自己是如何回到駐地的,在她醒來時,只發現自己正漂浮在充滿了營養液的透明水箱中,唯一幸存下來的隊友則被安放在與她相隔的另一只水箱中。
這是阿戈爾人對深海獵人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治療,因其自愈能力實在是可怖,僅僅需要浸泡在充滿營養物質的溶液中獵人們就能吸收這些溶液來快速修復損傷。
另一名獵人還仍未醒來,歌蕾蒂婭輕聲翻出水箱,用隔壁房間掛著的干毛巾簡單擦拭一遍身體之後就赤裸著身子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臥室。
……
歌蕾蒂婭在收容所的門前停下腳步。
收容所是專門用來囚禁那些精神失常或被同化了的獵人的地方,每個月都會定時將內部的這些已經失去價值的獵人執行安樂死—即使用馬力強大的,如同絞肉機一般的裝置將這些家伙快速且高效的變成一坨爛肉。這對於自愈能力極強的獵人們來說是極其有效且快速的死亡方式。
最後一名幸存者並沒有撐下來。
腦海里的低語聲徹底摧毀了她的心智,她再也不是一名戰士,而是海嗣的奴隸。
作為一名領隊,歌蕾蒂婭知道不出意外下個星期將會有另一批獵人來接替她隊友的位置,因此她僅僅是沉默的站了一會,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曾經的同僚被碎屍萬段,你似乎並不為此感到悲傷?我能感受得到你內心深處的歡呼雀躍。”
腦海中的聲音讓歌蕾蒂婭的身體僵硬了一瞬,但轉瞬之間歌蕾蒂婭就恢復了和平時一模一樣的平穩步伐。
“以海嗣的角度來講,我認為因敵人的減少而導致大腦產生多巴胺這種物質是正常現象。而以獵人的身份來說,我們早已適應了隊友的陣亡或精神失常,我身邊的隊友都已經換了三個輪次了,那些新兵大部分都會死在第一次任務里,對此我並不意外。”
歌蕾蒂婭冷漠的回應。
“而且,不要覺得你能用幾次交歡和那所謂的命運束縛得住我,我對你們的厭惡絲毫不亞於這些還需要透明罩子隔絕水壓的低等生物。”
歌蕾蒂婭皺了皺眉。
“就這麼形容曾經的同胞真的好麼?我還以為你沒有將思維習慣轉換過來呢~”
腦海中那略顯挪夷的聲音讓歌蕾蒂婭不自禁的咂了咂嘴。
“閉嘴吧!我這副鬼樣子可都是拜你所賜!”
“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哦對了!我在你的房間給你留下了個驚喜,你一定會喜歡它的~”
它的聲音似乎有些得意,但不管歌蕾蒂婭怎麼質問它是如何潛入到離阿戈爾的核心城市如此之近的地方,它就像根本不存在一般完全沒了聲音。
歌蕾蒂婭用力地攥緊了雙拳,突然站在原地並釋放出低氣壓的她甚至引起了部分普通居民的騷亂,為了防止引來執法者,歌蕾蒂婭咬了咬牙快速離開了此地。
……
歌蕾蒂婭的確在心底十分厭惡阿戈爾人。這份厭惡主要是由她那貪戀權利和金錢,縱欲,並且控制欲望十分強烈的生母激發出來的。她的生母在她幼年時就逼迫著她為了在將來能夠在阿戈爾高層有一席之地而適應她那荒淫無度的生活。
在十四歲時她就在一名有著強烈施虐癖的阿戈爾高級科學執政官的地下室失去了自己的處女。在十七歲之前她那青澀的身體就已經能夠熟練的取悅那些將她當做一件貨品來使用的阿戈爾人的下半身。
歌蕾蒂婭生命的轉折點在她的十八歲成人禮上。
一位隸屬於阿戈爾海嗣及異常生物處理小組的高階執政官看上了她與生俱來的速度和頑強的意志。即便她的生母極力阻攔,歌蕾蒂婭還是選擇離開這個根本不能算是家的地方。如今16年過去了,那位將她從地獄中帶出來的導師早在三年前就死在了海嗣的嘴上,她也從一名無名士兵成為了獵人中的精英。
海嗣的神明巧妙的喚醒了歌蕾蒂婭身體上那過去的記憶,她內心深處的欲望正在逐漸重新掌控她的身體,而歌蕾蒂婭本人似乎也不再加以約束,反而有一股任其發展的勢頭。
回到空蕩蕩的駐地,歌蕾蒂婭的注意力瞬間被放在她床上的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六邊體吸引住了。
這個六邊體有著鮮明的棱角,漆黑色的外殼有著金屬似的質感,歌蕾蒂婭敏銳地發現了這些棱角上有著能被打開的細小縫隙。她小心翼翼的單手捏起這個來路不明的東西,但就在她的手指剛剛觸碰到它的表面時,這個六邊體突然炸開,變成了一只有著堅硬外殼的蠕蟲,隨後猛地彈起,徑直鑽進了歌蕾蒂婭因驚訝而張開的嘴中。歌蕾蒂婭下意識地想要干嘔,她拼命的想要用手把這只該死的蟲子拽出來,但她還沒來得及碰到它就因為口腔被撕破後穿過整個顱腔長驅直入進她的大腦的蟲子開始刺激並吞咽她的腦組織而開始瘋狂抽搐。歌蕾蒂婭發出模糊的嗚咽聲,她翻著白眼,眼淚和誕水隨著她的掙扎弄得滿臉都是,隨著腦組織被啃食一空,剩余的空殼身體也癱軟在地上不再動彈。結束了進食的蟲子在歌蕾蒂婭空蕩蕩的顱腔中縮成一團,它的身體開始軟化重組,分裂出細小的觸須開始連接剩余的中樞神經並與整個顱腔融為一體。被吞噬的腦組織並沒有被消化,而是與這條蠕蟲的組織融為一體,隨著蠕蟲的重組,歌蕾蒂婭的意識也逐漸復蘇。她的身體開始輕微的顫動,耳朵,鼻子,還有口腔不時露出細小的觸須,隨著一條末端分裂成四瓣並生有利齒的口器從她的嘴中伸出,歌蕾蒂婭的眼睛顫了顫,冷漠的暗紅色瞳孔四處掃了掃,隨後縮回了口器,緩緩坐起。
這條由海嗣主宰專門為歌蕾蒂婭單獨准備的特殊蠕蟲已經在細胞層面上改造了她的大腦,在增強她邏輯處理能力的同時給予了她一個重要的能力,通過口器入侵腦組織,隨後將對方寄生並改造成忠誠的傀儡。
但事實上最大的用途是讓歌蕾蒂婭更方便的與海嗣的主宰直接溝通。如今只要她抬起頭,就能看到覆蓋了整片海洋的,屬於海嗣的精神網絡,而主宰那碩大的冰藍色豎瞳則無時無刻不在注視著這片它的領地。
在如此偉力面前,歌蕾蒂婭的意志就如同在巨浪中的一縷浮萍,根本生不出絲毫與之對抗的想法。
但所幸,如今的歌蕾蒂婭已經不再如曾經那般執迷不悟,在選擇擁抱自己拿曾被認為是如同蛆蟲般低劣的本能之後,她對海嗣雖然依舊恨之入骨,但與此同時,也十分享受與這些另類同胞之間的魚水之歡。
似乎是注意到了歌蕾蒂婭的視线,那高空中的大眼向她投入了更多的注意力。
“重獲新生的感覺如何?我想你應該可以理解我的目標和欲望了吧?”
那個聲音不再是某種晦澀且惡心的呢喃,而是轉變成了某種至高無上的存在的神聖之音。
“是的……我的主……”
歌蕾蒂婭虔誠的跪下,那赤紅色的眼眸中充斥著服從和順從,如同一只幼獸面對自己的母親。但在那順從的深處,那漆黑的仇恨被她深深的藏在心底。
如今的歌蕾蒂婭對海嗣有多少愛意,就有多少恨意。對自身那無盡欲望的順從之下,則是對親手將海嗣撕碎,進食其血肉,任由全身上下淋遍鮮血的血腥欲望。而這正是海嗣創造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