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的望著昏迷中的男人,青兒的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滿足而寧靜過。
她看著他,守著他,照顧著他。
兩個人似乎被一種神秘的力量連接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生活給了他們苦難和挫折,也給了她歷練。
如果不是發生了這麼多誤會,讓她忍痛離開了幕絕的身邊。
她不會發現隱藏在那副沒用的軀殼之下的另一個自己。
也不會像現在這般了然,自己深愛的男人也是如此堅貞的回應著她的愛。
他愛她。
他的愛像火焰一樣赤誠,像天空一般澄澈。
他的愛激狂又野蠻,讓她心都疼了。
可她就是喜歡,喜歡他單純的愛著自己。
傻傻的付出一切,並索要回報。
能回報的愛才叫相愛,不然的話,就只能歸為相思……
在幕絕瘋瘋癲癲,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的這段時間內,她勇敢的去找了浮雲公主。
有些事情,她所曾經懷疑過的,現在必須弄清楚!
雖然自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介草民,但是印無憂卻大方的借給了她自己的腰牌。
畢竟邪醫也曾在宮中出任要職,還是玄紫王爺的同門師兄。
他的名諱在宮中還是有一些威懾力的。
浮雲公主比她想象中的要和藹,卻也意外的憔悴許多。
她不知道是什麼事能讓堂堂麒麟國公主感到如此失落和沮喪。
但是對方只是溫柔的拉著她的手,將幕絕這些日子以來所有一切毫無隱瞞的說給她聽。
包括幕絕作了刺客以及故意冷落自己想要讓她學會堅強的那些細膩的心思。
至少,從浮雲的敘述中,她是感覺得到善意的。
天曉得,當她得知這一切的時候,有多的麼懊惱和震驚。
若不是公主親自拉住她,憑她在錦雲宮里又哭又笑的瘋癲勁兒,早就被拖出去當瘋子處理掉了。
身上的傷在邪醫的調理下好得差不多了,現在看著那一道道泛著粉紅色的幼嫩的傷痕,她反而覺得心里很甜蜜。
如果這男人不是愛她愛到骨子里,又怎會如此失控呢?
“絕……吃藥吧。”
心疼的撫摸著男人飽經風霜的側臉,青兒將藥碗端過來舀了一勺吹涼了才遞到他的唇邊。
深棕色的藥液卻在男人緊抿的薄唇外滑落,順著脖頸流到了被褥里。
男人雙目緊閉,連呼吸都變得微弱。
印無憂說,幕絕吸食的這種鍛金香在戒藥的過程中十分痛苦,若非本人有強大的自制力。
除非將他打昏,強逼著他停止嗑藥。
否則,他會越來越喪心病狂的為了吸食鍛金香做出傷害自己和身邊人的事。
眼見他昏迷已經三天了,凌格說幕絕的情緒越來越失控。
不僅拒絕吃藥,還將能看到的一切東西都打碎。
不得已,她只有出手點他的昏睡穴,讓他一直睡下去。
這三天來,青兒總是每天報到。
在對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照顧著他。
替他梳發散熱,替他擦洗身體。
但是,印無憂為幕絕戒藥而研制的藥汁,他卻一滴也沒有咽下過。
“聽話,不吃藥身子怎麼會好呢?”
明知道他不會聽見,青兒還是忍不住靠在他耳邊溫柔的勸說,身上的紅衣被美眸中沁出的淚水深深打濕。
顫抖著手指,青兒眼見著藥汁再一次順著幕絕的嘴角流下。
她終於忍不住趴伏在幕絕的胸口難受的大哭了起來……
因為印無憂說,如果最終還是戒不掉,便不能排除死亡的可能性。
可是她不要他死啊!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加在一塊也不到一年,還有那麼多的青春可以揮霍,還有那麼多的日子可以並肩走過。
她寧願什麼都沒有,也不願再一次失去幕絕。
“嗯……”
女人洶涌的哭聲吵醒了昏睡中的男人。
他迷茫的睜開眼,不知面前的一切是真是幻。
只是看著青兒哭得傷心,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從前──愛憐的伸出手,幕絕揉一揉青兒的發絲,輕輕的說,“青兒,怎麼哭了?有什麼不痛快的,為什麼不和我說呢……”
聽到熟悉的安慰聲,青兒不敢相信的擡起淚眼,正對上幕絕關心的黑眸。
一時之間,興奮、喜悅、謝天謝地的感恩……無數種復雜的情緒一並涌上她瘋狂跳動著的心頭。
她兩忙用袖子抹抹眼淚,欣喜的端過一旁的藥碗,將藥湊到他的口邊。
“來,先把藥吃了。剩下的,我們慢慢再說。”
不知道她要跟自己說什麼,幕絕只是順從的張開薄唇任她將藥汁喂入。
漸漸的清醒過來之後,他想起了自己對她做過的一切。
愧疚之情讓他不敢和她多說一句話,只是默默地接收著她對自己的好。
卻不明白,她為什麼還要對自己好。
“咳咳!”
原本已經咽下去的藥汁,又從幕絕干裂的唇瓣間溢出。
幕絕痛苦的用手按在胸口,僵硬的肌肉讓他甚至不能順利完成吞咽的動作。
“青兒,我……”
他苦笑著望著眼前的女人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法再喝下去。
眼見她一襲紅衣,襯著瑩白的雪膚,長發優雅的在側面挽了一個雲髻。
女人的美貌讓他為之炫目。
可她……卻早已不是他的。
“不,再試試看。”
她堅決不允許他擅自退縮,一勺湯藥又不容拒絕的喂入他的口中,卻再次不自主的被喉嚨擠出。
“青兒,算了……”
幕絕不願看到她為他如此傷神的模樣。
若她願意,坐下來能陪他說說話不是更好?
“絕……”
青兒傷心地看著他,不知要怎樣才好。
“你,叫我什麼……”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能再次聽見這宛如天籟的嬌喚。
幕絕激動地握住青兒的手。
“絕──”忍住眼眶中的淚水,青兒再次換了一聲。
“好青兒……我……”
眼眶也忍不住濕潤了,幕絕發現自從再度與她相遇以來自己竟然變得如此愛哭。
“我……”
他有好多好多話要對她說,他要向她道歉,然後誠心誠意的懇求她的諒解。
他要……
“呃!”
頭部忽然傳來一陣劇痛,幕絕驀地收回自己的手,用盡全身力氣將離自己太近的青兒推開。
“走!”
他吼道。
“不!我不走!”
青兒奮不顧身的撲上來抱住幕絕的身體。
“快走!”
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血液瞬間逆流,幕絕的眼白處開始翻出暴虐的血紅色。
他不斷的推開青兒的身體,把她往屋外送。
卻被她一次次緊緊抱住。
“青兒,我對不起你!你快走,不要管我。”
淚水順著男人黝黑的臉頰滑下,他忽然覺得,自己今生的緣分,怕是和她盡了。
“不!你要做什麼?”
驚恐的望見男人舉起手就要朝自己的天靈蓋拍去,青兒瘋了一般的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的頭不讓他做傻事。
“慢著。”
一直站在門邊上觀察著室內一切的印無憂忽然伸手拉住皺著眉要進去幫忙的凌格。
收到凌格不解的眼神,他只是斂著眸淡淡的說了一句,“有些事情,我們幫不了忙。”
仍然握著凌格冰涼的手,印無憂難得的收起平日的嬉皮笑臉,沈靜的說,“看著。”
只見青兒害怕與悲傷之中,像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麼,素手迅速端起那碗藥汁仰頭灌入自己口中。
下一秒,紅唇印上幕絕翕動的薄唇,將苦澀的藥液全部喂入他的喉口中。
盡管藥汁還是隨著兩人交接的位置滲了些許出來,但是青兒努力的用自己的舌頭將液體盡可能的推入幕絕的喉嚨中,幫他吞下。
一口喂完,她喘息著又灌入一口。
如此反復,不多時整碗湯藥被幕絕吞下大半。
懷中的男人終於漸漸的安靜下來,青兒捧住他的頭,額上滿是汗水。
“你怎麼樣……啊?”
不顧自己的狼狽,青兒先擔憂的為他拭去額上的汗珠。
哪知男人卻不安分的撫上了自己的後背,俊臉變得紅通通的,一雙迷離的眸子渴望的看向她。
他的長舌也不斷的向自己的唇瓣靠過來。
“青兒……我要……”
“什麼?”
錯愕的女人還沒反應過來,腰部陡然一緊被他帶上了床。
簾幕被不失時機的放下,里面開始出現男女糾纏的聲音。
“好了,戲就看到這。”
印無憂滿意的點點頭,笑嘻嘻的關上了房門讓他們在里面翻雲覆雨去。
“這就是你按兵不動的原因?”
凌格望著印無憂,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當然,”
印無憂瀟灑的甩了甩長發,桃花眼熠熠發亮。
“我在藥汁里摻了春藥。”
他一本正經的說。
“毒癮本來就是一種欲望,就像吃飯睡覺一樣。被迫形成了一種需求。而我現在就要用另一種欲望代替它,然後慢慢的消滅掉。”
看著印無憂那一副盡在自己掌握中的德行,凌格冷冷的罵了一句,“狡猾。”
“我是狡猾,所以我才叫邪醫嘛。”
繼續笑得得意非凡,他完全有理由驕傲。
“放手。”
沒工夫陪著他自戀,凌格瞪著他仍然抓著自己的祿山之爪。
他的手很大很溫暖,讓她有些心猿意馬。
然而這一次,印無憂卻沒有聽她的話。
反而用一種燙人的目光注視著她,還將那只小手放到自己的唇邊,在上面輕輕地印上一個吻。
“不放。”
“你!”
揚起另一只手,凌格的巴掌眼見就要落在印無憂的臉上。
卻見這男人不閃也不躲,好看的嘴唇吐出一句讓她期待卻又不敢聽的話。
“格格,我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