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清幽用心的沐浴,很細心的洗淨自己身上每一寸肌膚。
因為她心里清楚,從今往後,她不再是那個整天盼著哥哥回來陪自己說話的幕清幽。
而是一個少年,一個男人,一個武者。
她代替自己的哥哥做了驍王的侍衛,從今以後就要擔當起幕絕原本的責任──給自己,和家人永久的幸福。
而且,還有一件事。
一件她寧願深埋在心底再也不要想起卻不得不面對的事。
那個人──那個在她周圍空無一人時總是帶著優雅又淡漠的微笑,以一種溫暖的姿態出現在她身邊的人。
是她腦海中最珍藏,也是最私密的記憶……
就這樣呆愣愣的出了一會兒神,幕清幽嘆了口氣。
雙手撐著桶邊,走了出來。
鄭重的束好發,從櫃子里拿出專門為驍王貼身侍衛准備的衣物。
她重新戴上面具,貼緊領口的鎖片,清矍飄逸的踏出了房間。
魔夜風安排的仆從已經在外等候多時了,見到幕清幽便迅速的迎了上去。
“武者大人,請隨我來,大王在斜陽殿等您。”
武者大人?幕清幽忍住想笑的衝動,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跟在仆從後面,幕清幽發現他總是彎著背,小心翼翼的看著腳下的路,生怕一不留神踏錯了方位。
“你,認得路?”
她忍不住出聲詢問。
“小人一直跟在大王身邊打點瑣事,自是認得出入大王寢宮的路。”
恭敬地回答著她的疑問,仆從腳下卻沒有停。
兩人一前一後的在眾多顏色的帷幔中穿梭,那迷茫的壓迫感不亞於走死亡迷宮。
“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該怎麼走?”
對方仍舊是沒有回頭,“抱歉,武者大人。宮中每種身份的人進入大王寢宮的路是不同的。您是大王的貼身侍衛,只要一心一意跟在大王身邊就成了,不必自己認路。”
委婉的拒絕混合著若有似無的警告,幕清幽皺著眉頭看了看這個好像很不起眼的仆從,沒有再多說什麼。
聽他的口氣好像跟了魔夜風很久,也多少沾染了他疑心重的稟性。
看著周圍,她只覺得奇怪,卻又說不上哪里奇怪。
這樣一見,那驍王的城府還真不是一般的深沈。
防人之心更是樓上樓高不可測。
她本來想偷偷的將走過的路記下來,哪知那些花花綠綠的簾子竟然是像會移位似的。
明明眼看著剛走過去,再一回頭和之前看過的顏色已然不同。
看來這里除了到處都是虛實難分的牆壁之分以外,恐怕還蘊含著五行之術之類的機關。
究竟是擁有怎樣過去的一個人?
他的仇人能輕而易舉的在他最喜好的女人身上下猛烈地喪魂散,意圖讓他死在不知不覺的歡愉中。
而他的仇恨會讓他這般防備的將自己不熟悉的人一律隔絕在這詭異的迷陣之中。
這一切都跟幕清幽無關。可是,她很好奇。
出了驍王的寢宮,又走了大約幾百米,繞過裝飾有假山,亭台和流水的花園。
幕清幽終於來到了魔夜風口中的斜陽殿之前。
名字雖然叫做殿,實則是一個建在高處的露台。
黃昏之時,從這里可以看到偏離地平线的落日,因此得名斜陽。
擡頭望著站在高台邊上的男人,看著他被晚風吹拂著的長發,以及衣袂飄飄的模樣。
晃神之間,她以為自己看到一個傳說。
梳洗過的他顯得神采奕奕,翩然中帶著一絲邪魅。
跟剛才在池中尋找自己的暴躁樣完全不同。
才一會的功夫,魔夜風已然換上了一件白色的王袍。
干淨氣息為他增添了一絲儒雅,如果不是眼見為實,別人幾乎要忽略了他們的驍王其實是個能文能武的全才,寫的一手鐵畫銀鈎的好字,做得那能千古流傳的好文章。
他看到她了。
在她凝神望著他從未在她面前展露過的另一種面的同時。
他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薄唇微微嚅動著說出兩個字,“上來。”
聽不見聲音,只有隱隱的唇形。
用著輕功提氣躍上高台,幕清幽不偏不倚的落在魔夜風身旁,與他並肩而立。
“你真慢,少年郎。”
沒有再看他,魔夜風只是逕自在一旁准備好的龍椅上坐下。
“如果王不把我丟在水里,也許會快一點。”
毫不忌憚的說出心中所想,幕清幽並不擔心此舉會冒犯到他。
果然,魔夜風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在他看來,聰明的小孩子鬧鬧脾氣也沒什麼不好。
畢竟,有膽量跟王鬧脾氣的人也沒有幾個。
“王上,現在可以開始了麼?”
在一旁恭候著的下人見驍王要等的人已經到來,便上前小心的請示。
“讓她們進來吧。”
魔夜風身體微微傾斜著靠在軟椅上,順手拈起一旁的白玉酒杯。
“武者,給孤王斟酒。”
故意將空杯遞到幕清幽面前,薄唇勾起不易察覺的輕笑。
“是。”
幫他倒滿手中的酒杯,看著他滿意的湊到唇邊輕呷著,幕清幽真後悔沒在里面下點讓他欲死不能的毒。
這該死的男人,故意拿他尋開心。
這時,五六個風姿卓絕的女子踩著錯落有致的蓮步,一個接一個的來到了驍王面前,乖順的站成一排。
她們之中,有的清麗純美,有的嬌羞可人,有的又艷色照人……每個女子都是上乘的佳人,各有各勾人心魄的風韻。
幕清幽看了她們臉上飛起的潮紅,心下已經明白了三四分。
該不會,是要她來參與侍寢宮女大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