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果園,馬長根他們一個個都傻了眼,院門鎖著呢。
原來馬小樂看到馬長根轉變得那麼快,已經料到在果園里會有啥事,所以他磨好了柴刀後,找了件破衣服,包了柴刀鎖了門,已經從小路往村里趕去了。
馬小樂到了家,把柴刀藏在了門口的草推里,不緊不慢地進了門。
胡愛英正在灶屋里燒早飯,一看馬小樂回來了,緊張兮兮的看著他,“小樂,你干爹沒遇著你?”
“沒,我走小路回來了。”馬小樂若無其事地說,“早晨我在果園子里跟干爹說了些胡話,可能把他嚇著了。”
胡愛英聽馬小樂這麼一說,放了些心,趕緊讓馬小樂燒灶火,她出門去迎馬長根,告訴他馬小樂知道自己剛才說得是胡話,不用綁了,要不再綁出點啥意外,那可劃不來。
馬長根一尋思覺著有道理,便給鄰居們散了一圈香煙,讓他們回家了。
馬小樂若無其事地吃完了飯,抹了抹嘴帶著笑說他要去村部,馬上要做生產隊長了,得熟悉一下隊里的情況。
吃飯的時候馬長根還有點不放心,現在看馬小樂說得這麼輕巧自如,心想總算沒啥事了。
沒事是暫時的。
馬小樂出了門就從草堆里翻出了包著柴刀的破褂子,夾在腋窩里悶著頭向東走去,一直走到河堤下面。
河里的蘆葦已經發黃,清亮的葉子變得干巴巴的,風一吹來,“咔咔”地響得厲害。
馬小樂沿著河堤下面向北走,選了個小缺口停下來,這里能看到東大橋的情況,只要金柱他們的車子一出現,就能很清楚地看到。
馬小樂找了塊石頭坐下來,掏出大前門煙抽了起來,現在他都抽好煙,口味好,不麻嘴。
馬長根也支持他抽好煙,說都村部去了,抽點好煙帶樣子。
腳下的煙頭堆了一小堆,東大橋上的汽車也出現了,兩輛。
馬小樂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伸手摸了摸襠部,“二弟啊,今個我要為你報仇了,狗日的金柱把你毀了,我也要把他給毀了!”
說完,起身拍拍屁股,夾著破褂子向村里走去,直奔金柱家。
四個輪子比腿快,馬小樂走到金柱家的時候,兩輛轎車已經停在路邊了。
馬小樂走到金柱家門口正正地站定了,他知道,只要金柱知道他在門口,肯定會躥出來。
不錯,馬小樂的判斷是正確。
金柱已經憋了一肚子的火,就是馬小樂不來他也會去找他的。
那天的事讓金柱在陸軍面前丟了大臉,被陸軍罵得狗血噴頭不說,關鍵還被陸軍指著鼻子質問那獨腿草人戴綠帽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軍嚇得屁股尿流,他知道陸軍娶金朵就是為了她的處子身,開始他也以為金朵是的,只是後來察覺到苗頭後才發現事情不妙,但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硬著頭皮堅持說金朵是處子身,所以那天他對馬小樂在東大橋的舉動無比惱火。
最後金柱在陸軍質問下的回答是馬小樂暗戀金朵,追求不成心里記恨,所以會用那種方式來搗亂的,絕對沒有啥值得多想的。
陸軍看著金柱將信將疑,說了句讓金柱很害怕的話,“等我驗證出來的時候,你要是騙了我,我能剝了你的皮!”
所以金柱對馬小樂是非常痛恨的。
現在,馬小樂主動站在了他家門口,金柱能按捺的住麼!
不但金柱按捺不住,就連陸軍也坐不住了,他心想堂堂一個局長的兒子到鄉下娶媳婦,還遭此三番五次的嘲弄?!
金柱帶頭躥了出來,陸軍也一瘸一拐地跟了出來,隨來的一行人也都吹胡子瞪眼地跟著涌了出來。
馬小樂鎮定的目光和一絲淡定的笑讓金柱有些納悶:還就怪了,這世界上真有不怕死的種?
“馬小樂,今天我不罵你,我打死你!”金柱捋了捋袖子要竄上去。
看著金柱惡虎一樣的撲過來,馬小樂突然想驗證下自己的實力,剛到嘴邊的令子又咽了回去,然後隨手一扯,把破褂子甩到一邊,舉起明晃晃的柴刀,“狗日的金柱,今天我不但要罵你,還要宰了你!”
柴刀在陽光下映著刺眼的光芒。
金柱沒想到馬小樂還有這麼一手,打打殺殺慣了,雖然他不害怕,可很明白馬小樂手中鋒利的柴刀的厲害。
金柱猛然停住腳,抽身往回跑,“找家伙,趕緊找家伙!”
金柱招呼著隨來的人。
馬小樂看著金柱狼狽逃竄的樣子,仰天哈哈大笑起來,“狗日的金柱,孬種!”
笑聲未落,金柱就折了回來,手上多一把三股鐵叉,“小雜種,看我不一下插你三個窟窿!”
鐵叉的柄子差不多兩米長,金柱端著它就想馬小樂捅了過來。
陸軍手里也握著一根扁擔湊了過來,“鄉下小野毛,看我一扁擔不把你頭夯進肚子里去的!”
馬小樂一看這可不行,立刻大叫一聲,“先慢著!”
聲音大而且刺耳,金柱呆了一下,停下了腳步,陸軍也跟著停了下來。金柱扭頭看了看陸軍,又轉過來瞅了瞅馬小樂,“死到頭了還慢什麼?”
馬小樂扭頭環視了一下圍觀的村民們,“鄉親們,今天我馬小樂和金柱,還有那個死瘸子在這里開火,生死自負!你們給作個見證!”
小南莊村的村民們哪里見過這等場面,一個個瞪大了眼愣在那里。
沒愣住的人也有,是馬長根和胡愛英,他們聽到了動靜鞋都跑掉了,“哎呀,我的兒啊,快把柴刀放下!”
馬長根哭喊著跑到馬小樂跟前奪柴刀。
金朵也從屋里出來了,看著眼前的一幕,心如刀絞,但她不能去和馬小樂說什麼,只好攔在金柱面前,“哥,別跟他一般見識,進屋吧!”
“不跟他一般見識?”
金柱一聲冷笑,“你問問周圍的人,是我跟他一般見識麼,他剛才跟我都說什麼了,說什麼生死自負!今天我不弄死他,我還叫金柱麼!”
“唉,我說金柱,小樂他還是個孩子,難免說話會走了道,不算數的。”一位年紀稍大的村民說道。
“我不是孩子,我說話沒走道,今天就是生死自負!”馬小樂等著血紅的眼吼道,“金柱你個狗日的,我今天要不宰了你就對不起我自己了!”
金柱哪里能受得了這樣的刺激,一把撥開金朵,端著鐵叉衝上前去。
一旁的胡愛英看得眼紅,那金柱的鐵叉對的兩人,一個是她的男人,一個是她視為親生骨肉的兒子,哪能無動於衷,一下衝了上去,擋在金柱的草叉正前方,伸出兩手死死抓住鐵叉明亮亮的鐵尖子,“金柱,你先捅死我吧!”
馬小樂一見這情形,心底里一下涌起了一股燙燙的濃情來,頓時滿眶熱淚,他幾乎是用驚天地泣鬼神的強調喊起了令子:“我有神龜能,何事不能成!”
圍觀的人聽了一愣,金柱也是一怔。
接下來哪里還容分說,馬小樂淚眼怒睜,伸手一指,對著金柱吼道,“金柱你個狗日的,給我跌在地上別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