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連華服軟不是偶然,馬小樂的一時控制不住顯露怒氣提醒了他。
之前他們的一次深談,馬小樂提到寇維廣的事情,在何連華的記憶中揮之不去。
“這小子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人。”
這是何連華對馬小樂的一個評價。
既然不按套路出牌,行動往往是詭異的,何連華不得不在意,萬一哪天被人在黑地里按倒,脫下褲子揪出卵子一頓亂摻,那滋味跟下油鍋還有什麼兩樣?
不用說長遠,就照眼前的事來看,如果馬小樂一煙灰缸把他砸倒,接著一頓猛克,然後把他拖到樓梯口扔下去,就說是自己下樓梯不小心跌著了,到哪里能講清楚個道理?
白遭罪!
所以何連華服軟了。
“老弟,要不是記著你是掘井人,當初我也不會照著對半利的原則跟你開條件呐!”何連華笑得很謙和。
馬小樂也趁著剛才那會開動了腦筋,把所有能與何連華聯系到一起的都想了,只要對砍價有利的有盤算一番,反正一切都盡量爭取,能不給何連華多加錢就不多加,實在不行在讓步,這就是他的原則。
“何局,記得當初咱們談的時候,不是說過一條麼,在你職責范圍內有一條,負責公司運營各方面的協調工作。”
馬小樂道,“現在這資質辦理的事,應不應也可以歸納到其中?”
“這事記得。”
何連華點點頭,“不過當初好像我說過,公司成立後,由建設局發文來強制個建築工地到質檢中心檢測鋼筋質量,還有盡量尋求市里大項目的業務,其它好像沒承諾過什麼吧。而且,就算承諾,那也只是局限在咱們市里,現在辦資質這事,已經是省里的事了,就算我幫忙,那也需要一定的活動經費是不是?”
何連華提到建築工地,馬小樂陡然想起了光大公司的馨香二期開發一事。
“哦,何局,插個嘴,突然想起了馨香小區二期開發的事情,必須得問你一句。”馬小樂道,“那個樓盤開發,怎麼能拿到建設許可?”
“哦,你說那事啊。”何連華小小反應了下,“不瞞你說,那個小區開發建設,所有的批文都沒經過我手,都是下面具體負責的人操作。”
“不是吧何局,據我說之,小區開工建設的事情不是雞毛蒜皮的破事,你能不知道?”
馬小樂道,“或者說,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隨隨便便開工一個小區?就算了是偷偷開工了,一查下去,還不被罰死過去?”
“最近我忙,有些文件我也沒過目。”
“失職,或者是不作為。”馬小樂道,“你堂堂一個局長,這種事情也可以蒙混過關?到哪里講這事也不通呐!”
“唉,或許是個疏忽吧。”何連華不多說了,他知道,在這件事上,講不過馬小樂。
“呵呵,說得輕巧,疏忽了。”
馬小樂道,“如果咱們通港市各個部門大局的一把手都像你這樣,估計市委書記還有市長啥的,都能氣出腦中風來!”
“怎麼可能呢。”何連華道,“這種低級錯誤只是偶爾會發生,不具有普遍性。”
“你別以為承認錯誤就沒什麼事了,那是你一廂情願。”
馬小樂道,“馨香小區二期的重要性你不可能不知道,這關系到兩大勢力的對決,本來嘛,在這個項目上,或許會有一場實力相當的博弈,但是因為咱們建設局的一紙批文,頓時讓這個博弈變得毫無懸念,或者過早地有了勝負判定,你不覺得那一紙批文重如雷霆麼?”
“啥,啥意思?”何連華夾著煙一動不動,看著馬小樂,“小馬,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梁本國一心想開工建設,方瑜暗中反對,極力反對!”馬小樂抖了下眉毛,“何局,我說到這里你還不明白,那我也沒話講了。”
“這事,真的跟我無關。”何連華道,“我真的不知情,是個別部門私作主張。”
“行了何局,我幫你說說吧。”
馬小樂笑道,“梁本國找到你,你推辭不過,只能硬著頭皮把那批文給簽了,是不是?當然,你有什麼想法、對策或者退路,我不管,我現在知道的就是你違規簽署馨香小區二期的開工建設批文!”
“怎麼說是我違規簽署呢,小馬,不能亂扣帽子啊。”何連華拿起香煙,丟了一根給馬小樂。
馬小樂也不客氣,拿了煙之後叼在嘴上,“何局,火呢?”
何連華一愣,手里拿著打火機,起身想走過去送,又覺著不合適,便呵呵一笑,“來,接著,看你手法怎麼樣!”說完,拋了過去。
馬小樂當然接住,“何局,沒有惡意的傳球,沒理由接不妥。”
點上煙之後,馬小樂把打火機扔了回去,何連華也接住了。
“何局,你說我亂扣帽子,那是你在給我亂扣帽子,你說我能誹謗頂頭上司何局你嘛!”
馬小樂笑道,“馨香小區二期,別的不說,因為有高壓线過境,而且據我所知,目前還有沒有相關協調計劃,也就是說,那是無限期擱置的東西,有那個問題在,項目開工建設能批麼?”
“梁書記那邊說,規劃局已經有批文了啊。”何連華看著馬小樂,眼神很無辜。
“梁本國說規劃局把半個通港市都批給咱們建設局了,可以建上千萬平方的辦公大樓了,你也信麼?”
馬小樂呵呵一笑,“梁本國,最擅長信口雌黃,欺瞞下屬,你知道不?”
“呵呵。”何連華在煙灰缸里擦擦煙灰,沒正眼看馬小樂。
“何局,跟你說吧,方市長早就跟供電公司那邊打過招呼了,那高壓线就是不改遷,供電公司也答應了,除非光大公司願意按照供電條例承擔一切改遷費用,他們是不會動半根线子的。”
馬小樂說到這里,嘿嘿一笑,盯著何連華,直到何連華抬頭看他,“何局,你知道這個項目開工與否,關系多大?”
“這麼說來,關系是挺大。”何連華道,“老弟,你說這些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