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聞希,把這些資料各復印一份出來,等會送到我的辦公室來。”
部門經理陳素將手中的一小疊資料遞給霍聞希,莊肅的面容,不過二十來歲,倒有四十多歲的老成,不苟言笑,筆直的身子一轉,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霍聞希纖細的身軀著著一套工作服,一頭天生卷卷如大波浪的秀發,披在纖背上,烏黑發亮,一張嬌小的臉蛋上,白嫩的肌膚,透著年輕的紅潤,唇如玫瑰瓣嬌艷,鑲著一雙澄亮而大的眼睛,眸子如珍珠般黑溜溜十分動人,如此嬌好的一張臉上,卻隱約透著幾分淡淡地憂愁,眉宇間,若隱若現著幾分悲傷。
霍聞希注視著手中的資料,翻了翻,然後轉身放了一張在復印機上放好,按了一下復印機的按鈕,然而,復印機沒有一絲反應,霍聞希關掉復印機又重新開啟,依然沒用,霍聞希不由輕輕一嘆,這是她在北氏集團第一次用這復印機,居然是一台壞的。
霍聞希重新將資料整好,然後朝四周其它的同事辦公桌位看了看,然後向最里邊的那張辦公桌走去。
“尹依落,我能借復印機用一下嗎?”
霍聞希在尹依落的身後小聲詢問,聲音低小而甜美。
爽朗的尹依落霍然回頭,衝霍聞希燦爛一笑,說:“當然可以啊,隨你怎麼用。”公司的,又不是她個人的。
霍聞希展顏一笑,淡淡地笑:“謝謝你。”
尹依落說:“哎喲,聞希,你就別跟我這麼客氣,我會不自在的。”
霍聞希笑笑不語,然後小心地打開旁邊的復印機,將資料放了上去,一張一張地開始印了起來,聽著那復印機“刷刷”的聲音,霍聞希略微出神……
這間偌大的辦公室里,其它的每一位同事,幾乎都在認真地完成著自己的工作。
尹依落忽而放下手中的筆,仰起那張微圓的臉蛋,笑眯眯地說:“聞希,我跟你說件事……”
見她有些神秘,霍聞希慢慢轉過頭注視著尹依落,輕聲問:“什麼事?”
“我啊……”尹依落笑著說:“我打聽到那個尋芊歡的事了。”
霍聞希愕然,那資料從她手中滑落,她未曾察覺,小臉上微怔著,訝然道:“你知道她在哪?”
“你先聽我說。”
看她一臉的認真,尹依落也不由斂了斂神色,說:“幾個月前,我們公司里,的確有過一個叫尋芊歡的女人,可是,沒工作多久,她就離開了,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
霍聞希刹那間,不免失望,一顆剛剛浮起的心,又漸漸地沉下去,臉色淡然。
不料,尹依落接著又說:“但是,據說那個尋芊歡跟我們公司的老大之間……有曖昧關系。”
霍聞希微微一怔。
尹依落大咧咧地說:“她啊,具體來說,就是咱們老大養的一個情人吧。”
霍聞希不禁小小退了一步,手下意識地扶住一邊的辦公桌,才得以穩住自己的纖細的嬌軀,嬌小的臉蛋上,漸漸蒼白,那澄亮的眸光黯淡下來,有片刻的窒息……
身後的復印機繼續工作著,微微的響聲,一張張A4的紙張從里面出來,一張一張飄落在桌上,有些雜亂……
尹依落似是沒有發現霍聞希那微妙的變化,疑惑地問霍聞希:“聞希,你為什麼對那個女人有興趣?”
霍聞希來不及說什麼,陳素淡然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霍聞希,你在干嗎?資料還沒有復印好嗎?”
霍聞希聞聲恍然大悟,慌亂回了一句,然後再轉身整理剛從復印機里落出的紙張,對著尹依落點了點頭,將復印資料捧在懷里朝部門經理的辦公室走去。
送完資料後,霍聞希緩緩從辦公室里走出來,呼了一口氣,微微地垂著頭,一步步邁向自己的辦公桌,尹依落看她心不在焉,小聲的喚了她一句:“聞希?”
霍聞希似乎沒有聽見,徑直走到辦公桌前坐下,伏在桌上,拿起筆習慣性的把玩著,對著電腦屏幕發呆……
久久凝視著電腦屏幕,恍惚出神,那靜靜的屏幕,忽而夢幻般滾出了一個畫面,畫面里,是俊美如斯的一個男人,男人的面容有些蒼白,勉強微笑,男人對她說:“哥愛她,她是比哥生命還要重要的女人,哥可以沒有生命,但是,不能沒有她。”
她怔怔地看著哥哥,過了片刻,低聲問:“那麼……哥,她愛你嗎?”
男人微笑迷人:“愛,我相信她是愛我的。”
愛,我相信她是愛我的……
霍聞希耳朵里久久徘徊著這句話,因為這句話,她的心,在頃刻間如被剜了一個洞……
連呼吸都找不到了…… -
她此時就像一只在大海里的孤帆,茫茫無際的大海里,找不到了方向,繼續漂浮於大海之中,等待它的,是什麼?
下班後
霍聞希收拾好東西,准備離開的時候,尹依落早就站在了她的身邊,霍聞希朝她淡淡一笑,兩人一道離開了公司。
“今天心情還不錯,聞希,你從小在國外長大,一定沒怎麼吃中國的食物吧,今天晚上我就給你做,說,想吃什麼?”
走出公司的大門,尹依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天的工作終於過去了,這種輕松的感覺真的不錯呢。
尹依落和霍聞希兩人是一起通過面試進公司的,同是公司的新人,且很投緣,於是兩個女孩便一同租了一套二室一廳的房子,上下班一起,兩人之間的關系保持的很好。
“謝謝……”霍聞希淡淡地微笑著,說:“可是……我今天還有點事要去辦,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家。”
“什麼事呢?”尹依落好奇,“我記得你說,你在這里並沒有親戚朋友啊?你都來到這里一個多月了,也沒有人來看你。”
霍聞希只是笑了笑,說:“好了,你就別問了,先回家去吧,我應該用不了多久時間就可以回去了。”
見她不想說,尹依落只好聳聳肩:“那我先回去囉,我會給你做好飯的,你就等著回來吃香噴噴的中國菜吧。”
霍聞希心里一動,臉上的笑多了幾分的暖意,輕聲問:“嗯,好……謝謝你了依落。”
“很感動對不對?”尹依落調皮地笑著,說:“有什麼事,你就先去忙吧,回家見。”
“回家見。”
注視著尹依落燦爛的背影離去,霍聞希臉上的笑漸漸消失,嬌小的臉蛋,一片淡然,纖細的嬌軀一轉,向前走了幾步,攔住了一輛出租車坐了上去。
“青和醫院。”
出租車緩緩駛向青和醫院……
霍聞希坐在出租車里,側著頭,靜靜地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窗外跳過的風景,她認真地凝注著,只希望不放過這路邊的一樹一景,甚至是空氣……
哥,這就是你以前生活過的地方嗎?
可是,為什麼,我總是找不到你的氣息?
有的時候,面對著這一切的一切,我好迷茫、好無助……好想哭……
那麼,到底我究竟要怎麼做?要怎麼努力?
濃卷而長長的漂亮眼睫,輕輕一眨,泛著淡淡的水光,晶瑩卻那般不真切。
出租車在青和醫院的門口停下。
霍聞希打開車門,從里面輕輕走出來,抬頭,望著那幾個大大的水晶字:青和醫院。
此時,正是下班的時間,從里面走出來的,大多數都是那些剛剛換下白袍的醫生或護士,三五兩個有說有笑的走著。
霍聞希走到一邊,雙手提著一個包包,默默站在那里,等著,她很安靜,但時不時也會向醫院里投去一個期待的目光,希望會出現她要找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
霍聞希再次無意抬起頭,視线里多了一個人,她的目光頓時一亮,邁起腳步朝那個方向走去,越接近那人時,她幾乎帶著小跑。
“劉叔叔。”
她的聲音里掩不住的喜悅。
那人聞聲嘎然止步,轉頭看向霍聞希,臉上的表情明顯驚異不已,看著她,愕然半響。
“劉叔叔,好久不見。”她努力微笑著,將自己的聲音調到最自然,“還認識我嗎?”
劉謹代從驚異中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霍聞希,那表情說不出是激動欣悅還是另外的情緒,說:“Emily,真的是你?!”
“很驚訝吧?”霍聞希笑笑:“叔叔,能不能找個地方談談?”
太陽漸漸垂到西邊,晚霞滿天,吐著夜色前最後的艷麗,這個時侯,似乎連世界都昏黃了。
這是一張醫院里最常見的長椅,霍聞希與劉謹代坐在長椅上。
路邊,那一棵棵樹,葉子,都幾乎掉光了,那每一根枯枝,如佝僂的老人,盡是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