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壯用一條毛巾死死壓頭出血的傷口,冒著小雨上車,一路開到了縣醫院的急診室門口。
現在已經是凌晨了,但是陰雨連綿的天氣里。
凌晨確是最黑暗的時刻。
一共縫合了五針,一條五公分的大口子才被封住。
血也止住了,因為傷口在額頭的右上方,他的短發都被剃掉了。
以防止頭發髒感染了傷口。
現在他一個禿頭上貼著一塊大號的創可貼,倒也顯得有幾分匪氣。
包扎利落之後,王壯離開醫院已經是天色微亮了,他看看手表。
現在是早上五點半。
連雨天似乎停了,有些微風涼涼地掠過他光禿禿的頭頂,他出門時的小雨已經變成了星星點點隨風的雨絲。
他坐上車,點了支煙,不知道該去哪里。
現在離上班時間還有三個多小時,想想還是決定去昌河小區的租屋,畢竟那里現在已經可以算作自己的一個“家”了。
車子開進小區,路邊的積水在嘩嘩地向下水道流淌,一旦雨停了,估計用不了一半天,滿大街的積水就會慢慢流淌和蒸發了。
王壯在樓下小區大門外的早點鋪子買了三碗豆腐腦和二斤抓餅,都用塑料袋裝好了拎上樓去。
路過一號樓他還朝樓上看了一眼,心說,等著吧,早晚我要讓吳局的小情人好看!
來到二號樓上去,打開.房門,屋里一股馨香之氣。
也難怪,這里住了兩個小女孩兒,不香才怪。
王壯將手里的早點放下,走進洗手間將自己沾血的頭臉和手都好好洗洗。
正洗著,他聽見臥房的門開了,小萌一頭撞進了洗手間,見到王壯,嚇得她“媽呀”一聲道:“你是王哥?你咋變這樣了,誰把你打的啊,嗨,你剃禿頭挺酷的啊!”
她不害怕了,她穿著小吊帶,竟然讓王壯大跌眼鏡的是,當著他的面兒,她一屁戶就坐在馬桶上了。
王壯連忙用毛巾把自己擦干淨了,轉身就出去了,身後傳來小萌咯咯的笑聲和嘩嘩的撒尿的水聲。
這丫頭這兩天就變成這樣了,李欣給他灌什麼迷魂湯了?
王壯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點了支煙,看到李欣也出來了。“咿?我說怎麼聽見有人說話,你怎麼這麼早?你的頭怎麼了,誰打你了?”
“沒事兒,我撞牆上了,別管我了,讓我睡一覺,我一夜未睡,八點半叫醒我。”王壯將手里的香煙在煙缸熄滅。
王壯被叫醒的事後正好就是八點半,他感覺到渾身酸疼,睡在沙發上實在是太不得勁兒了,他起來活動了幾下,推開窗戶呼吸了新鮮的空氣,看到外面已經是天色放晴了。
王壯來到派出所,黃振鵬告訴他說:“曲利民刑拘了,老曲算是完了,唉,真是的,女人的確碰不得啊,搞到晚節不保。”
王壯笑笑說:“我告訴你吧,白雪是吳局的人,明白了吧,這事兒別到處去說!”
“我靠,還真是啊,那麼那個呢?”
黃振鵬向派出所的院門口努努嘴兒說道。
王壯轉過頭去,看見白雪和喬蘭一對兒靚麗的姐妹花正在陽光的映襯下走進來。
“那個你也別尋思,估計都是吳局的盤中餐!”王壯轉身走進樓里去了。
王壯在自己的辦公室將身上的警服都脫了,所有人見到他他都說是自己昨晚喝酒撞牆了,可是所有人都不相信,都是干警察的,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傷絕對是人打的,撞頭也撞不到那個位置。
喬蘭換好了警服進來了,她脆生生喊了“報告”後進來,立正敬禮,干淨利落。
王壯抬頭看看,他剛把一件黑色的體恤換上,摸摸自己的光頭說道:“不錯,是個穿警服的坯子,今天起就算正式報到了,你以前也在這邊實習過,規矩都懂,我也不多說了,你去趙大姐那邊吧,工作上聽從大姐的安排。”
“是!”喬蘭立正答道,可是她卻並不走,小聲問道:“王所,你說我能轉正不?”
“轉正?當然可以,只要你通過公務員考試,今年已經不行了,你可以好好復習准備,參加明年的公務員考試,然後報咱們縣局,筆試通過就是面試,面試通過你就轉正了……”
“哇,要這麼麻煩啊,我怕我通不過,所長,你能幫我嗎?”
“不能,這都是局里的人事科負責的,你可以去找吳局,他主管人事,他同意了你就沒問題了。”王壯說道。
喬蘭笑笑說:“去找吳局,好的,我記住了,謝謝王所!”喬蘭轉身離開了,王壯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的電話響了,是孟群。“我們走吧,頭兒!”孟群說道。
因為雨過天晴,王壯又開了他的那輛桑塔納,拉著孟群進山了。
王壯戴了個墨鏡,禿頭墨鏡黑色的體恤,冷眼一看就像個黑.道老大。
孟群也是個壯漢,穿著一件套頭的白色大汗衫,兩人一黑一白,對比鮮明。
雨水刷洗過的砂石山路很好走,上次是夜里行車很難走,走了很久。
這一次,他們很快就到了龍山鄉。
王壯離開鄉政府招待所很遠就將車子停了下來,跟孟群約好了,只要孟群完成了取證的任務就給他打電話來接他。
王壯自己開車繼續前行回到了靠山屯的老家,老爸在院子里面掃水,看到王壯的車子開了過來,王祖輝停下來看著,看到兒子從車上下來,連忙過來說:“哎呀孩兒啊,你這頭咋地啦?”
王壯摸摸貼著創可貼的頭,笑笑說:“爹,我的頭沒事兒,昨天在家干活不小心碰了一下,不礙事的,你咋下地了,腿上的刀口好了嗎?”
“早就好了,孩子快點進屋去,讓雪蓮給你做點好吃的。”
王壯說:“雪蓮咋還長在咱家了?”
王壯的老媽悶聲出來道:“說啥話呢?雪蓮是俺干閨女,自個的閨女住在咱家怕啥的,你說你咋又回來了?”
王壯掏出來一萬塊錢說:“媽,上次回來走得匆忙,也沒帶多點錢,這回我買了些補品給我爸,這一萬塊給你,媽你收著,買點想買的東西,別舍不得花,你兒子現在是派出所的所長了。”
“嚯!”
王媽雙手把一沓子嶄新的百元票抓在手里,“這當了所長就這些錢,那要是當了局長還不發了!難怪人家都要當官,就說咱這村官吧,也富得流油,今兒一大早,村長家的媒人就上門了,要把你雪蓮妹許配給咱村主任的兒子滿倉,我看也不錯,人家都有小汽車。”
王壯媽是個有些愛財貪心的農婦,手里攥著兒子孝敬的一萬塊現金,嘴里在憧憬著把干閨女嫁給村主任的兒子。
米雪蓮出來了,嬌嗔道:“媽!俺誰也不嫁,俺就在家伺候您二老!”
“那可不行,你是我干閨女,我看田滿倉這孩子不錯,挑個日子見見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親爹親媽不管你,俺做干媽的把你嫁出去!”
王壯搖搖頭說:“媽,人家雪蓮不想嫁,城里三十歲不結婚的也有的是,雪蓮,咱不急是吧!田滿倉那小子我還不知道,從小就壞,專門扒女廁所看澡堂子的,李二嬸兒洗澡不是就被他偷看嗎,這樣的小子,離他遠點好!”
“哎呀,你說的都是人家小前兒淘氣,現在不得了,人家在縣城開著大買賣,田滿倉那是大老板了,人家能看上咱家雪蓮,那是雪蓮的福氣。”
王壯眉頭一皺道:“田滿倉在縣城開了啥大買賣,我咋不知道?”
“說是跟他姐夫在昌河那兒開的沙場,可掙錢了!”王壯的老爸插話道。
王壯一愣道:“你說啥?在昌河,昌河就是我們所的轄區啊,他姐夫叫啥?”
“姓胡,叫胡剛,老來,上他老丈人家得瑟來,一來就是小汽車,他老丈人就在全屯子顯屁他姑爺有能耐,什麼東西,現在我兒子回來,這不是也開著小汽車嗎,有啥來了不起!”
“就是啊,我哥最棒了,哥,我給你做飯,晌午咱吃熬鲇魚烙餅子,哥你進去歇著,你那屋俺都給你收拾好了,進去歇著吧!”
雪蓮紅著臉說道。
看著忙忙活活的雪蓮,王壯有些恍惚了,這雪蓮要是做了自己的媳婦,那一定是個孝順爹媽的好媳婦,又能干身板又結實,看那屁戶,都說屁戶大的媳婦生兒子,兒子,呵呵,想到雪蓮給自己生個大胖兒子,王壯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爹,媽,那我回我屋歇會兒,吃飯叫我!”
王壯真的累了,畢竟一夜未睡,只是早上眯了一小會兒,這會兒到了自己的老家了,咋地也得好好補補覺了。
孟群下車後,沿著有些泥濘的山路走著,由於天晴了,路上有了些車輛,不遠處他看見了龍山鄉派出所的招牌,旁邊就是鄉政府,在鄉政府和派出所之間是王壯說的那個所謂的鄉政府招待所。
孟群走過去,直接進了招待所的院子。
他看見一輛面包車剛開進來,有幾個男女下車,一看原來是縣衛生局的人,下鄉進行新農合宣傳的,有幾個看上去像是鄉里的領導樣子的在接待著。
他走進去,在登記台,一眼就看到王壯描述的那個姑娘小芹。“你好,我住店,給我一間單人房。”孟群微笑著對小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