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宗祠內,楊名手持一枚新立牌位陷入沉思,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由遠而近將他拉回了現實。
門口,一名小廝一路小跑過來,來不及喘口氣便朝他喊道:“少爺,前廳已經來了不少武林人士,老爺叫您過去招呼著!”
“知道了!”頭也不回地說完,楊名將手中牌位放好,上好香,轉身離去。只見牌位上寫著“楊氏宋婷之靈位”!
楊名回到洛陽後,只說游玩途中遭遇煉獄教襲擊,宋婷不敵身亡,自己則僥幸逃生!
楊凡驚愕不已,急忙傳書宋陽叫他連夜趕來!
宋婷遇難,二人悲傷之余,想弄清楚事情始末,可楊名卻對其中經歷只字不提,只說要召開武林大會,替宋婷報仇。
十數日過去了,楊名逐漸地變得陰沉起來,終日沉默不語,獨自發愣!
宋陽和楊凡只覺得他是傷心過度所致,並沒有多想。
“名兒怎麼還不出來,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可千萬不能失了禮數啊!”
一邊招呼著各派前來的人,楊凡心中嘀咕著,不時望了望後院大門。
好在楊名沒讓他久等,不一會兒便走了出來,臉上雖無笑容,卻已不再是一副冰冷的表情。
“余道長遠道而來,楊某不甚感激,里面請!”
“李前輩大駕光臨,歡迎之至,請入內休息片刻!”
到正午時分,各門各派的人陸陸續續地差不多到齊,除了六大派和另三大世家外,還有很多江湖幫會,甚至有不少三教九流之屬也趕來了!
來了便是客,干天莊不缺這點口糧,自然不會將人拒之門外,只不過,午宴時他們的座位離主桌則是最遠的!
看著前院擺滿的桌椅還有不少空著,楊凡這才松了口氣,幸好准備得夠充分。
下人們絡繹不絕地給每張桌子添加菜肴,他心里卻很不是滋味,兒媳的喪事可才辦了沒幾天呢!
人已入席,菜已添齊,趙斌和邢岩才姍姍來遲。
楊名站在門口不停招呼著,身後一道聲音傳來:“楊兄,好久不見!”
楊名轉身,只見趙斌和邢岩站在他面前,身後則是徐、沐、白、李四女,還有陸離、水玉寒這兩丫頭,個個是嬌艷欲滴惹人憐愛!
走在最後的,則是小貓這個跟屁蟲!
趙斌依舊是一件藍色綢緞長衫,古琴“獨幽”用布包裹著背在身後,身形較兩年前高了不少,也成熟多了,異常平靜的目光卻讓楊名覺得很不舒服!
一旁的邢岩則粗獷多了,滿臉胡渣,一身灰色勁裝,衣袖只有手臂一半長,兩條油黑的小臂上布滿线條分明的肌肉,同樣的,邢岩身後背著一把劍,卻比尋常寶劍寬了幾分,此刻,他正睜大了眼睛瞪著楊名,似有些許敵意!
另一個叫楊名注目的便是沐琳了,叫他失望的是,此時的她雖然依舊明艷動人,但已是婦人打扮,雖在看著他,卻更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
羨慕、嫉妒、不甘心!
楊名暗自用力捏了捏拳,極力調整心情,慢吞吞才從嘴里憋出幾個字:“原來是靜明師叔、趙師兄邢師兄還有幾位師妹,歡迎!”
“楊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請節哀順變!”
“謝謝!不要在這站著了,里面坐吧!”
楊名叫下人帶著武當眾人入院,讓他覺得奇怪的是,作為徒弟的趙斌竟不理會身後的靜明,第一個走了進去,大有領頭之勢!
平日里空曠前院已經放滿了幾十台桌子,桌上擺滿美酒佳肴,大部分桌旁都坐滿了各色各樣的江湖人士。
幾人在院中掃了幾眼,少林的大師們一身袈裟較為顯眼,坐在離主桌最近的地方,個個坐姿端正神情肅穆!
院子里嘈雜不堪,幾大派還算安靜,其余的江湖勢力則失禮多了,一個個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靠近門口的幾張桌子旁的人最為不堪,說話粗聲粗氣,言語多有肮髒下流之詞,有的甚至不等開席便吃了起來。
這些人見了武當幾位美人進院,頓時炸了鍋一般,有的吹起口哨,有些則鬼哭狼嚎起來,還有腦子過熱的則直接調戲道,“喲呵,美人兒,晚上要不要爺爺我,啊!”
可惜,那人話還沒說完,隨著一陣淒厲的慘叫聲,一塊磚頭准確無誤地砸到了他的臉上!
只見邢岩一手拿著剩下的半塊,指著那人,惡狠狠地罵道:“你嘴里敢再蹦出半個字,邢爺爺我馬上把這塊磚頭塞你嘴里,信不信?”
另一只手則抬起握著背後寶劍的劍柄,大有馬上拔劍砍人的跡象!
那人被磚頭砸得滿嘴是血,看邢岩那副凶神惡煞得模樣,嚇得趕緊閉嘴坐下,周圍的人見此也急忙收斂起來,深怕也慘遭毒手!
邢岩嗓門極大,引得院里所有人都看向了門口,想知道誰敢在干天莊這般地囂張!
有人認出了他便是少林大會上腳踢鐵手羅漢胯下的那個耿直少年,反倒覺得不奇怪了!
只是當年的愣頭青小子如今已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武力值只怕比之前高出許多,脾氣也更加得火爆了!
“你這小子是哪派的,怎的這般囂張!來的都是客人,你一言不合便出手傷人,就不給楊家一點面子嗎?”
邢岩的蠻橫霸道果然有人看不過去,一位中年人站起來對他指責了一番!
邢岩早知會有此結果,回頭看了看趙斌,見他點了點頭,拔出寶劍便向被砸那人走去。
就在眾人以為他要當場行凶時,只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刷刷刷”刺出三劍,等那人反應過來,邢岩卻已將寶劍入鞘!
“若不是給楊家面子,他現在就跟這張椅子一樣!”
話剛落音,那人屁股下的椅子突然“啪”的一聲成了幾塊,他自己也跟著摔到了地上,呆若木雞!
江湖人永遠都崇拜強者,邢岩這一手引得不少人拍手叫好,“少俠好劍法,敢問師承那位高人!”
邢岩默不作聲,卻是安分地退到了趙斌身後,跟隨他走向了少林旁邊的桌子,他的意思十分明顯,就是要告訴大家,趙斌才是他們領頭之人!
陸離和水玉寒見到自己的門人,與趙斌等人告別後便離開了。
趙斌剛剛坐穩,隔壁的華山掌門岳騰雲便衝他豎起了大拇指,顯然已經明白他這麼做的用意!
“好討厭啊這些人,一個個色迷迷地看著人家,哼!”
李玉珠感受到周圍一道道炙熱的目光,不滿地發起了牢騷。
“誰叫我們的玉珠長得這麼可愛呢!”白冰瑤輕輕捏著李玉珠粉臉,調笑道。
“都怪這個臭石頭,耍什麼威風!”
邢岩聞言,無比委屈地說道:“這怎麼能怪到我頭上?”
沐琳“噗嗤”一笑,道:“玉珠師姐,這你可錯怪石頭哥了,他這麼做可另有含意!”
“是嗎?”
李玉珠歪著腦袋,一臉疑惑,顯然未能明白過來。
靜明解釋道:“石頭這麼做其實是小斌授意的,咱們這一行人,除了女人便只有兩個初入江湖的少年!”
“不是還有小貓嗎?”
“它?以前或許還能嚇嚇人,現在這一身的肥膘,能跑起來就好啦!”
說著,靜明一把揪住了趴在身旁的小貓頸後毛皮,顯然對它長期來的好吃懶做十分不滿!
“石頭顯露出一些真本事,也好讓一些宵小之輩杜絕了惦記之心,另外,咱們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武當派的地位至關重要,只有一舉震懾住群雄,才會有人看得起!掌門之所以讓小斌來,也存有讓他豎立威信的意思!”
“哦,這樣啊,好難懂!”
聽了靜明的解釋,李玉珠愣了愣,卻依舊是半知半解,紅撲撲的臉蛋上一副認真思考的表情,讓在座的幾人頓時忍俊不禁。
“其實啊,以斌哥的性子是不屑這麼做的,一來呢,他是為了咱們幾個不被騷擾,二呢,也是為武當聲望著想!”
鄰桌的岳騰雲默默聽著幾女的對話,雖然早已看出趙斌的意圖,卻依舊感慨不已!
人家武當派新一代可謂是人才輩出,再看看自己身旁低聲說笑的弟子,岳騰雲只能默默地嘆口氣,思忖道:“清幽這老家伙,讓那兩小子獨自赴會,恐怕還有考驗我的意思啊!也罷,既然我華山與武當一直交好,幫他一把又如何?”
岳騰雲看了看不遠處的少林定念大師,只見他也看向了這邊,二人默默點了點頭!
另一邊,“爹,娘沒跟你一塊出來嗎?”陸離一到明教桌旁,便拉著一名中年男人問起話來。
所謂入鄉隨俗,來到中原,明教之人並未穿本教服飾,這中年人臉型與陸遠程有些相似,他正是陸離的親爹,現任明教教主陸坎!
陸坎身旁是兩位師弟,還有幾名年輕弟子。
“你奶奶身體一直不太好,你娘擔心教中弟子照顧不好,就留在家里了!你跟你爺爺游玩這麼久都去哪了,他人呢?”
“我和爺爺一路上玩得可開心了,後來到了武當碰上些事,爺爺就在那一直呆著了!前些天,他跟另外幾個老頭子去了鬼谷!”
“鬼谷?那兒不是天機子前輩的地方嗎?出什麼事了,快跟我說說!”
“是這樣的,那天,我們剛走到武當山腳下,”
陸離一五一十將她所見到聽到的都說了出來。
“你是說,那壯漢曾在武聖門下習武兩年,而背琴的少年已是鬼谷繼承人?絕對不可能,離兒你聽錯了吧!”
陸坎心中的震驚可謂異常,四大高手幾十年來很少踏足江湖,有關他們的事很多都只能從長輩口中得知,而眼前武當派的兩名少年竟得了其中二人的真傳,一時間他實在是難以接受!
“哎呀,爹,是真的!當時,趙大哥抱著我施展輕功,連爺爺都沒能發現,不是鬼谷的『柳絮隨風』是什麼!還有啊,那位一身白衣的姐姐叫白冰瑤,是武聖前輩的親傳弟子喲!沐琳姐姐呢,是劍聖親孫女,現在嘛,已經嫁給趙大哥了,哦,還有靜明師叔她也,”陸離還未說完,卻被一道聲音打斷了,循聲而去,卻是岳騰雲站起了身,大聲喊道:“諸位,請靜一靜!”
“在下華山掌門岳騰雲,想必諸位剛剛都見識過那位少俠的劍法了,到底如何,不用在下多言!”
“岳掌門所言甚是,此少俠劍法凌厲無比,出手拿捏恰到好處,傷椅不傷人,確實高明,只是不知是哪派高徒!”
岳騰雲繼續說道:“從他們所坐桌子的位置看,想來不少人已經猜出來了,他們便是武當門人!我華山與武當一向共同進退,這是人所共知的,不如,由在下替各位介紹一番,不知楊莊主是否介意!”
楊凡答道:“岳掌門無需客氣!”
“這位身形健碩的少年名叫邢岩,乃是武當李耿弟子,武功大家都見識過,至於性情,嘿嘿,在下尚且記得兩年前少林大會上邢少俠怒斗煉獄教鐵手羅漢的情景,那一腳,便是在下看來也十分地解氣!”
岳騰雲這番話倒說得邢岩有些不好意思了,油黑的臉上竟閃出一絲紅暈!
“而他身邊這位面容清秀的少俠,大家應該聽說過,他就是『文曲星』趙斌!”岳騰雲這麼一說,很多人便想起來了。
“原來是他啊,好久沒聽過他的消息,差點給忘了!”
“是他就對了,也難怪,除了他,還有誰能讓那大個子這般聽話?”
“聽說此人智計出眾,卻不知武功如何啊?”
“看他弱不經風的樣子,身上也不帶刀劍,可能武功不行吧?”知道了趙斌身份後,不少人你一言我一語討論了起來。
聽著周圍一句句貶低趙斌的言語,邢岩卻受不了了,猛地騰起身來,一排桌子,怒道:“都給我閉嘴,小斌怎麼樣用不著你們多言!老實告訴你們,小斌的武功比我高,高出一大截!”
聽了這話,有人不樂意了,反駁道:“少吹牛,你的武功算得上一流了,他比你還年輕,能上了天不成?”
“就是,我們可是聽說了,前段時間煉獄教攻上武當,只有他一人受了重傷!”
邢岩朝趙斌無奈地笑了笑,臉上寫著“果然如此”四個字!
“武當那麼多人,就他一人受了傷,只怕他的武功連普通弟子都不如吧!邢少俠,吹牛好歹有個限度吧!”
“是啊是啊,就算是想當武林盟主也不能這麼蒙騙大家啊!”
眼看這些人越說越是不堪,陸離忍不住起身說道:“我可以證明邢大哥說的都是真的!那天我在場親眼見到的,趙大哥與白頭翁斗了百余招都沒有落敗,只是後來,為了救他師傅才被偷襲成了重傷,那白頭翁最後也已精疲力盡無力再戰了!”
“荒謬,白頭翁是何許人也,成名幾十年的人物,在煉獄教有副教主般的地位,就連宋莊主都曾敗在他手中!小姑娘,你的話更加讓人難以相信!”
陸離急道:“我爺爺也可以作證的!”
“你爺爺?你爺爺是誰?”
“路遠程,上任明教教主,也就是我爹!這個答案可滿意,哼!”陸坎冷冷地回了一句。
一名靠牆的手持單刀的男人站起來,喊道:“爭來爭去有個屁用,咱們今天是來推舉武林盟主的,不說要德高望重,但也得文武雙全才行!趙少俠不妨露一手給大伙瞧瞧!”
“也好!那就請閣下接招!”
說完,趙斌拿起面前桌上一根竹筷,隨手向那人射去!
那人大吃一驚,連忙拔刀欲將竹筷砍斷。
“哐當!”
刀斷,竹筷穿牆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