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出神地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我的腦海里不停地閃過一些虛構的畫面,接下來事情將會發展到什麼地步,是我斃了李承宗解救出玉瑩和楊潔,然後遠走高飛,一輩子逃避警察的追捕,又或者更壞的結果是我被李承宗干掉,不行,絕對不行,沒有救出她們我不能死,怎麼也不能死,想到這里我面容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眉頭鎖得更緊了。
“不是自夸,附近幾個縣要數我家的有機菜最好最新鮮。”
正在駕車的菜農老張的話把我拉回現實,一位大概40來歲的人,長期的農活使得他的臉看上去比實際歲數要老許多,但同時也增添了幾分淳朴,說起話來洪亮如鍾。
“難怪這麼遠都要訂您的菜。”想一直保持沉默和專注的我為了不想顯得太冷漠而接上了話。
“一到周末這石溪旅館的生意就火得很,突然一下子要訂這麼多菜,搞得我都差點忙不過來。哦,對了,兄弟也是去那里度假嗎?那里的溫泉確實是不錯的,我們偶爾也會去。”
“嗯,對,突然有朋友約了一起去放松。”
“兄弟不像是本地人哦?”
“對,從台北過來玩。”
“哦!你們城市人就喜歡來郊外鄉下地方。”
沿著鄉村的小路車速不能太快,差不多一個小時我們就到了目的地,一家依山而建的日式溫泉旅店。
旅館外的露天停車場停滿來自周邊城市過來度假的車輛,由於還是早晨8- 9點的時間,旅館門外除了幾個工作人員忙碌著,也沒見有什麼人走動。
“兄弟,你是要在這里下車嗎?”老張問。
“這個……時間還早,我也不急,這樣吧,我跟你走,看有什麼能幫上手的。”
這麼早的時間沒有其他旅客要是我直接從正門進去一定會顯得特別顯眼,很容易暴露身份,原本我也在考慮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去,這時我靈機一動順理成章的跟著他混進去正好。
老張倒也沒跟我客氣什麼,直接把車繞到了旅店的後門,旅館的後門此刻已經有其他送貨車在忙活著,老張把車停好熟門熟路地就從車後把裝滿菜的籮筐往店里的廚房搬,我二話沒說也跟著幫忙搬貨,並且窺視了一下情況。
搬完最後一趟就在廚房出來的走道上我直接跟老張道了別然後往旅館里面走去。
我的腳步走得很輕,好像怕弄出半點不和諧的聲響就會把自己暴露出來,心情也跟著緊張起來,沒走出很遠就聽到潺潺流水聲,接著看到一個露天的溫泉,雖然時間尚早,但已經有幾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泡在里面,這也不奇怪,現在這個年代年輕人都過慣了朝九晚五的生活,難得周末更是日上三竿是正常得不得了的事。
迎面而來一個男服務員端著盤子,上面放著估計是客人叫的清酒和茶,我下意識睇把頭低了一下,但服務員並沒有太在意,而是禮貌地報以我一個職業的微笑,這下確實讓我安心了不少,起碼說明我沒有自己想象的太引人注意。
順著剛才服務員來的方向穿過一個院子就聽到喧鬧的人聲,這里應該是旅館的餐廳,已經有人在用早飯,突然我也感到肚子好像空空的,想起來這幾天也沒有好好吃過一頓,我找了一個靠里面的角落對著門口的方向坐了下來,並且隨便點了一個套餐,邊吃邊留意著過往的人,在我慢慢吃完桌面上的食物的時候旅館明顯已經熱鬧起來,三三兩兩穿著休閒明顯是已經住下的旅人多了起來。
這正式我行動的時候了,首先我要確定目標的位置,於是我走出了客廳慢悠悠地來到客房區,整個旅館就是日式的風格,客房區也不例外,都是單層木結構,大概有30個房間,我在客房區的過道上慢慢地走動,留意著進出的人卻沒發現有什麼可疑。
在客房區轉了幾圈後自己反而好像引起了一些異樣的目光,繼續留著這里我怕會不會引來警衛什麼的,於是我只能裝出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態慢慢往大堂走去。
既然一時三刻沒發現什麼動靜為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來到前台決定先開個房間住下來再靜觀其變。
“先生,請問有什麼能幫到您?”前台服務員露出職業的笑容問。
“我要開個房間。”我語氣平淡地說。
“好的,先生我們的日式客房已經訂滿,只剩下現代風的客房。”
原來這里還有其他房間,但是昨晚的視頻通話中我清楚見到李承宗所處的地方確實是日式的房間,還有榻榻米,但顧不上這麼多了,“普通房也可以。”
我思考了片刻說。
“那請問先生是要單人房嗎,單人房有普通的和豪華的。”
“我要最豪華的!”
登記過後,服務員領著我往大堂的另一邊方向走去,穿過一條花園長廊後來到一處風格和剛才截然不同的現代建築,看上去建築物有3層高,首層是西式餐廳,二層和三層應該就是客房。
服務員領著我到了三樓的豪華套房,走進房間後里面的布局擺設完全是現代的風格,根本不是視頻中那樣,這里兩層樓少說也有五、六十間房,但我還是要找機會確認那老狐狸到底在不在。
思考了一下,我拿起房間的內线電話給前台打了過去說自己對房間不滿意,要求等有日式的房間第一時間給我轉房,前台的服務員很認真的記錄了下來,並且承諾明天中午就能給我換房間。
那這麼說我還有大概一天的時間來窺探這大樓的情況,經過這一年多的經歷,我發現自己都可以去情報局做特工了。
我來到了一層的餐廳,餐廳是全落地玻璃風格,餐廳外面的花園還錯落地擺放著田園風格的餐桌,如果想來一次放松身心的旅游這里真的不錯,可惜此刻我一點度假的心思都沒有。
我在餐廳內找另一個靠落地玻璃的位置坐下,這里能看到從客房下來的電梯口,我拿著一本餐廳提供的雜志隨便翻開拿在跟前擋住自己的臉,只留一點空隙能讓眼睛看清楚電梯口,就這樣坐著。
但一直到了午餐時間已過,房客進進出出,我還是沒有發現半個可疑的人,半點蛛絲馬跡。
時間就這樣流逝著,轉眼已經日落西山,我靜靜地躺在房間的床上讓黑暗一點一點地把我吞噬,在黑暗中我認真地分析著,來到這里完全就是一時的衝動,憑空的竄測,就憑一個酒瓶子上的兩個字,真是可笑,真他媽的可笑,再細想一下,以李承宗大傷初愈又怎麼會跑到這山野荒郊來,並且還帶著兩個被折磨得不似人型的女人在身邊,縱然姓李的手眼通天也不至於干出這種事來,陳智鋒啊陳智鋒,你這真是一個無勇無謀的混蛋,被人耍得團團轉而毫無辦法,“哈,哈哈……”黑暗中我苦笑起來,臉上的肌肉一直抽動著擺出一副笑臉狀,笑聲慢慢遏止,但我的臉部表情卻沒有收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我想讓自己保持著這種臉部扭曲的僵硬狀態,或許是太久沒笑過了,漸漸地我感覺臉上有點濕潤。
第二天旅館給我換了房間,雖然心里已經知道李承宗出現在這里的機會微乎其微,當我進到日式客房後,在腦海里不停地翻找著當晚視頻通話中的點點細節跟這里房間的布局擺設進行比較,很遺憾卻沒有找到哪怕一點的相同之處,我可以斷定李承宗不可能在這里,但既然來了還是抱著不死心的僥幸找機會再查探清楚,就這樣浪費了兩天的時間我只能灰頭土臉地回到了老大宅。
在接著的幾天時間里我不停地撥打瑩姐的電話,可惜得到的回復依然是那句冷冰冰的對方已關機的溫馨提示。
我也試圖給小偉打電話,但也同樣提示已經關機,這不是明顯有意回避我嗎?
我癱坐在沙發上,滿煙灰缸的煙頭上還飄蕩著余煙,煙草的味道彌漫著整個大廳,在這孤寂的空曠的大宅中我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被全世界摒棄了一樣。
哪怕我再怎麼樣心急如焚,也是一籌莫展,勢單力薄的我在大勢面前是顯得多麼的渺小。
經過多天的精心准備和策劃,坐在再次借來的農用小面包車的駕駛座上,我遠遠觀察著馬路對面大廈的出入口,在下班的人流中我細心地觀察著,看著目標出現在視线下,我並不著急,遠看著她正步向不遠處的地鐵站入口,我緩緩發動了汽車。
經過幾天的跟蹤發現她的生活規律真是正常得沒有半點引人注意的地方,再這樣繼續跟蹤下去只會浪費更多時間,於是我決定主動出擊。
把車停在不遠處,手提著幾袋剛在附近食店外賣的食物,走到公寓樓的門口,眼見人有拿出門禁卡要開門,我加快了腳步,跟在開門人身後進了大樓。
為了盡量避開監控錄像,我選擇了爬樓梯,樓梯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藏身伺機而動,這座落在繁華商業區的現代化小戶型公寓租住的大部分都是單身白領,所以白天一般人都比較少,這更有利於我的隱藏。
看了下時間,根據我這麼多天的跟蹤觀察,目標應該已經到家了,我摸了一下衣袋里面的家伙,確保萬無一失,心跳卻異常地平靜,經歷多了心髒的承受能力已經足夠地強大了。
輕輕推開樓梯間的防煙門,我保持著腳步輕盈地走著,耳朵警惕地留意著走道里的動靜,頭戴鴨嘴帽,一手提著外賣,就算迎面有人過來也應該不會對我起疑。
來到了門前我左右掃視了一下確保沒有人,手從衣袋里面拿出家伙,然後按響了門鈴,門鈴響起的一刹那,我的心還是撲通了一下,接著屋內傳出一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我拿著家伙的手緊了一緊,接著門開了一道縫,女人手扶著門探出半張臉,就在她認出我是誰,試圖發出尖叫前我手上的家伙已經抵在她的胳膊上按動了按鈕,在她發出聲音前強大的瞬間電流已經把她擊暈,她的身體順勢往下倒,在倒下前我一手扶住,然後閃身走進了屋內。
進到屋內我立刻把她抱到沙發上,把窗簾拉上,然後拿出事先准備好的繩子把她的雙手綁在身後,把雙腳踝也綁了個結實,毛巾堵嘴。
然後在她的房間找到了一個旅行箱,這個旅行箱足夠塞進一個人,記得當時跟她一起去台南出差我還半開玩笑的說她出差像個搬家的架勢。
當我把她完全塞到箱子里的時候她好像已經恢復了意識,我看著她想要掙扎卻發現已經被五花大綁的驚恐眼神,給了她一個陰冷笑容,舉起手中的電擊器,她立刻拼命地搖頭,嘴里發出“嗚嗚”的悲鳴,電擊器在她的手臂上再次啟動,沒幾秒她再次安靜了下來。
我壓了壓鴨嘴帽,在她的手袋里面翻出了她的手機,鑰匙和門卡,然後拉著旅行箱從容地從另外一個大門走出了公寓樓。
驅車回到老宅夜已深,把後排不停地晃動著,不時傳出嗚鳴聲的行李箱搬到了老宅的地下酒窖,在這多年沒有陽光照射的空間透著沁入心扉的陰涼,我沒有開燈,只有樓梯頂部的門口投過來微弱的光线,漆黑寂靜的環境更能讓人產生恐懼,我拉開旅行箱的拉鏈把屈曲在里面的女人釋放了出來,女人驚恐地環顧著四周,被堵住的嘴巴雖然發不出聲音,但急躁的嗚鳴已經充分表現出女人的極度恐懼,我沒有絲毫的表情,拿出事先准備好的鐵鏈,這鐵鏈雖然不粗,但要鎖住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足夠了,我把鐵鏈在女人的脖子上繞了兩圈用鐵鎖鎖上,女人死命地掙扎,但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雙腳也被綁在一起,這掙扎只是徒勞,把鐵鏈的另一端同樣用鎖把鎖在了沉重的酒架上。
然後我轉身離開了酒窖,關上厚重的門,讓酒窖重歸黑暗與寂靜。
靠坐在沙發上我掏出從佳惠手袋中搜走的手機把手機里的短信,電子郵件等通訊程序翻了一遍然而並沒有找到我需要的任何信息,把手機扔在一邊,點了跟煙狠狠地抽了一口,隨著火辣吸入喉嚨進入肺部,然後再緩緩地突出煙霧,心情慢慢放松了下來,大腦也清醒了不少。
我先不去判斷自己這次做得對與錯,但我可以肯定這總比之前的無的放矢而來得有用,既然玉瑩是被佳惠出賣而落到李承宗的手里,那我就干脆從佳惠這個根源入手順藤摸瓜。
為了玉瑩我不能再坐以待斃,我要爭取主動,爭取時間盡快把玉瑩解救出來,我不能再讓我的女人為我一次次深陷險境。
要讓人的心理防线崩潰,飢餓、寒冷與驚嚇估計是最好的手段,特別是對於這種嬌慣的女人。
眼看酒窖中的女人應該已經在黑暗中缺水缺糧超過24小時了,我拿了一瓶水和一盤食物,打開地下室的門打開了燈,原本側躺在地上的女人察覺到動靜緊張得立即試圖要掙扎起來,可卻渾身使不上勁只好放棄,呆滯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我向她走來。
我來到她的跟前,用寒冰般的眼神俯視著她,看著她不停發抖的身軀心里卻沒有想象中那種暢快的感覺。
我蹲下身來扯掉塞在她嘴里的毛巾,她馬上想說話,僵硬的嘴巴卻不聽使喚,蒼白干竭的雙唇輕輕動了一下,雙眼渴望地盯著我手上的水。
我意會她的意思,把她扶正,擰開瓶蓋把瓶口送到她的嘴邊,她吸了一口後急切地仰起頭想大口地把水灌進嘴里,我卻把水拿了開來把瓶蓋蓋上。
她立馬急紅了眼:“水,給我水,快,快點。”
說到最後咆哮起來。
我嘴角揚了一下,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動作。
“求你,陳智鋒,求你再給我喝口水,快點。”她全身抖動著,可能是因為焦躁,可能是因為害怕,也可能是因為這地下室的低溫。
“玉瑩在哪里?”我拋出了我的問題。
“我……我不知道,快,先給我喝口水。”
“那我換個問題,李承宗在哪里?”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陳智鋒,給我水。”“你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我對著她大吼一聲。
“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我……”“李承宗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要幫他來害玉瑩,玉瑩平時對你如姐妹,你怎麼就能出賣她,你說。”
“他,他給我錢。”
她咬了下下唇輕聲說完底下了頭。
“就為了錢,就為了錢你可以出賣把你視為姐妹的人?”
我確信不是這麼簡單。
“你跟李承宗到底什麼關系?”“我……跟他沒有關系。”她突然情緒激動地瞪著我,雙睛通紅掛滿了將要溢出的淚水。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在堅持不合作的態度徹底惹怒了我,我一手揪著她白色襯衣衣領一扯,兩顆紐扣被扯掉,雪白的肩膀上掛著黑色的內衣肩帶展現在我眼前,肩帶下黑色的胸罩把胸前的雙峰承托得非常飽滿,我的目光卻是落在了乳溝上那個精致的鉑金吊墜上,我伸手一把抓起那個吊墜一扯,把她脖子上的項鏈扯掉,精致的吊墜上刻著“LEE”三個英文字母,我把捧著吊墜的手攤在她面前說:“lee,李承宗的李,這個我在李承宗送給文莉的首飾上見到過,一模一樣的字體,你跟他沒關系他會送這個給你?你別再給我耍花樣。”
“我……”她欲言又止,眉頭皺動了幾下,最終她沉默地底下了頭。
我一直等著她開口說話,可惜她選擇了沉默,我生氣地把放在酒架上的食物打翻在地,把水當著她的面前倒在地上,然後轉身離開。
她見我要走急了,拼命喊叫:“陳智鋒,別走,別走,給我水,求你,陳智鋒……陳智鋒,你個王八蛋,你回來。”
我關上了地下室的門,厚重的門把她的聲嘶力竭完全隔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