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故發生時,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陸昊天,在第一時間己然起身追趕被捆綁的野人熊熊及任伯惇兩人,被拖在半空中的野人熊熊身子毫無動靜,顯然在被綁之前,己然先被黑索動了什麼手腳或是點了穴道,但看任伯惇掙得臉紅脖子粗卻依然掙脫不開束縛的模樣,陸昊天便明白這貌不驚人的黑索,其材質必然特殊,沒那麼輕易弄斷,當下放棄只弄斷黑索的念頭,急起直追遭到捆綁的兩人。
就在陸昊天眼看著幾乎就快抓到綁在任伯惇腰間的黑索,他的右方上空及左邊下盤突然各卷起一股沛然無匹的內力衝擊,顯見偷襲而來的是兩名絕頂高手。
且其武功路數與內力運行的方式,皆不屬中原武功的路數。
陸昊天左右一看,只見分別是一名高瘦,一名剽悍的面生高手,高瘦的那名膚白色目,應當是西域色目人,而體格剽悍,手持圓弧彎刀的高手,其臉孔扁平圓滾,一副典型蒙古血脈的長相,顯然是蒙古外族。
雖是面生,但他們的武功卻絕不遜於中原各大門派的宗主,顯然是外族里的頂尖高手,而以他們那樣不凡的修為,居然還不顧臉面的聯合偷襲他,顯然不光是要阻攔他援救野人及任伯惇而己,而是意在利用這個機會,一舉將他埋葬於此。。
只見上空那名色目人宛若鷹爪般的雙手萁張,陰狠的爪勁一朝陸昊天的咽喉直襲而來,另一則瞄准陸昊天的胸口要穴,可謂狠辣兼俱。
而主攻下盤的那名剽悍蒙古人,則刀隨身走,以深蹲己極的腳尖為軸心,正在持續的積蓄力量當中,准備在兩人合攻的那個點上,全力卷殺自己送上門來的陸昊天。
陸昊天眼見兩人招式未到,殺意與氣勢己然鋪天蓋地的全面封死他的前路與先機,便知道這是一場不得不接的硬仗。
當下狠下心,不再看一臉在擔心憂慮中逐漸遠去的任伯惇表情。
原本全力向前衝刺的身體,在斗然間,毫無征兆中,突然說停便停了下來。
全然不符合任何己知的物理慣性,令原本氣勢與內力均己積蓄醞釀至飽和頂點的兩名外族高手的攻勢隨之一滯。
但偷襲的兩人也絕非尋常高手,其配合更是緊密無間。
只見原本由色目高手牽制上空,由蒙古高手主攻下盤的默契,在陸昊天突如其來的停止動作之後,立刻轉變為蒙古高手牽制下盤,由色目高手的雙爪猛下致命殺手。
其角色轉換間完全不需眼色與暗示,只如天然流轉般自動配合完成,看得連陸昊天都忍不住想稱贊起他們來。
但稱贊歸稱贊,陸昊天也絕沒放過兩人在角色轉換間的那一刹那,氣勢與勁氣的接駁空隙。
只見適才在斗然間緊急煞停的他,竟又在絕不可能的情況下,又再度矮身前衝,這在瞬間完成的,不可思議的動靜姿勢間的轉換,換作是在一旁觀看的人都會感覺不適,更何況是身處其中的兩名外族高手。
只見那名蒙古彎刀高手才稍收回進攻的氣機,正准備配合色目高手雙爪的全力攻勢之際,矮身俯衝的陸昊天己然衝進自己的懷里,他大駭之下,急忙將才剛收回的氣機再度展開之時,己然晚了一步,其威力己然大打折扣。
而在半空中的色目高手,見陸昊天的動靜宛若時間帶斷裂一般,由靜止突然間便矮身俯衝進自己同伴的懷里,己暗叫不妙。
同時間運行全身功力,准備在陸昊天對自己的蒙古同伴出手之後,其氣勢與內力均為之一泄的空檔,不惜犠牲同伴,也要將之立斃於自己爪下。
地上那名蒙古高手,眼見自己沿著奧妙軌跡所劃出的彎刀,居然像是自行送上門般的被陸昊天等在那邊的拳頭撞個正著,心下一涼,知道自己這下子不死也重傷,正想咬牙奮力一搏之際。
卻不料撞開他彎刀的拳頭,竟不往他的身上招呼,反倒順勢的一路打向地面,在拳頭撞及地面的那一刹那間。
那名使彎刀的蒙古高手只覺得周圍的空間突然一縮一暗,然後便見到他的色目同伴己然在漫天飛揚的血花當中,被眼前這名氣勢及模樣皆有如天神般威猛健壯的中年漢子,以蓄滿力道的背擊,硬生生的衝撞上半空中,眼見是不活了。
那名蒙古彎刀高手知道自己敗了,而且還敗得很慘,慘到連死亡及失敗的印記都被對方用拳頭深深刻劃進自己的心里,他一聲不吭的退了,退得比來時還要快。
陸昊天眼看著那名使彎刀的蒙古高手離開,才深深吐出一口氣,望向自己右肩及左腹下的爪傷,不禁苦笑的嘆了口氣,暗暗說了聲:“好險,好險!”
,雖然三個人的交手只是彈指間事,但其間的驚人凶險實不足為外人道矣。
要換作是別人,或是自己的反應再稍微慢上一點點,那被穿胸剖腹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陸昊天稍擦了下額頭上的冷汗,心想到底是那里來的高手,這才繼續追趕綁走野人熊熊及任伯惇的極樂聖教主,說到底,那名心計深沉的聖教主才是真正令陸昊天頭疼的人物。
就在此時,原本己對攔截綁人的極樂聖教主感到無望的陸昊天,同時也聽見了前方樹林不遠處傳來的嘯聲,他急忙加快腳步往嘯聲的來源處趕去。
在樹林中被樵夫砍出一片圓形的空地里,高高疊起的殘余木枝堆旁,被制住穴道,動彈不得的野人熊熊及任伯惇兩人,正被寄放在那堆柴木堆底下。
而綁走野人熊熊及任伯惇的極樂聖教主,正在空地邊緣與一名身裁極高,體格極其優雅修長的老者對峙。
陸昊天一見到那個人,不禁再次叫苦,原來那不是別人,正是當今武林第一大門派,神劍門的當家老劍主,慕清溪。
十年前,在四門大戰中負了極重內傷的他,在返回中原後,便極少看到他行走於江湖,竟不料今日之事,竟能勞動其大駕。
姑且不論打不打得過的問題,光是對方在數十年間,在中原武林培養出的崇高聲望,不論他對四門門主一事的意向如何,都將是個令陸昊天極其頭痛的人物。
“老劍主,許久不見了,近來可好?”,陸昊天難得向人拱手致意。
只見精神矍鑠的慕清溪聞言微微笑道:“我這老頭子總算還沒死成,陸王爺的身子依舊康健如昔啊,咦~陸王爺受傷了?天底下有誰竟可以令王爺受傷的?”
,慕清溪遠遠望見陸昊天右肩及左腹的爪傷,不禁皺眉問道。
“只是皮肉傷而己,沒啥大不了的,是兩名外族的狗爪子。其中一名狗爪子被我打上天了,另一名在地上爬的,也滾回老家去了。”
陸昊天一副無所謂的口氣,令在場的極樂聖教主不滿的悶哼了一聲。
“咦~聖教主是痰卡了喉嚨,還是怎的,難不成剛才那兩名狗爪子與聖教主有點淵源?”,陸昊天瞄了極樂聖教主一眼好奇問道。
這時侯慕青楓及極樂聖教眾人趕到,慕青楓一見是老劍主,臉色微變,當下叩地請罪道:“劍主,青楓不告外出,請劍主責罰。”
隨後關長征等一行人也同時來到陸昊天身邊,也關心的問起陸昊天胸腹上的傷勢。
只聽得慕清溪和煦地笑道:“楓兒,我這趟出門就是為了把你帶回家,走吧,我們回家了。”,說完,慈和的向慕青楓招了招手。
相貌俊美至極,在武林中有莫大的權勢,平日的神色亦是高傲冷漠的慕青楓,這會兒在慕清溪的面前卻只是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深深低垂著頭回道:“青楓答應他們,再幫他們這最後一回,事後,青楓自然會返回神劍門向劍主負荊請罪,請劍主見諒。”
只見慕清溪微見蒼老的臉上劃過一抹深刻的哀傷,轉頭向極樂聖教主說道:“我原以為你早己回到烏蘭巴托,也以為你己然英年早逝,卻不料還能在這兒看到你。”
慕清溪此話一出,陸昊天眾人及後方陸續趕來的武林人士,聞言紛紛張大了眼睛,均料想不到在中原武林享數十年清譽的神劍門主慕清溪,竟然會認識這名神秘己極的極樂聖教主。
只見那名極樂聖教主轉身對仍低頭的慕青楓開口怒喝道:“是誰叫你多嘴的!”,聖教主的聲音雖飄忽,但話語里的憤怒之情,溢於言表。
“我早猜到一二,這才逼迫楓兒告訴我的。”
,慕清溪代為回應道,隨即又轉向慕青楓說,“楓兒,既然我都來了,就不能讓你再動手,頂多就我們兩人都袖手旁觀,不偏幫任何一方,來~過來我身旁。”
說到最後一句,己隱見神劍門主昔日的威嚴風范,慕青楓隨即聽話地起身,低著頭站至慕清溪身後,再不多言。
隨後慕清溪又再度轉向極樂聖教主道:“今日我便看在楓兒的面子上不為難你,但四門門主你無論如何都必須留下。”
“你說留便留嗎?”,極樂聖教主意帶不屑的回道。
這時侯,原本在一旁都未再作聲的陸昊天終於也說話了:“咳咳~我說老劍主,我們這兒也想把四門門主帶走哩!”
“老陸啊~”,慕清溪轉頭向陸昊天笑道,“雖然說老夫的年紀比你大上快二十歲有,但打從你年輕時闖出名聲,我就從來都沒有把你當成晚輩看待,你有那個本事,做的事也都讓人佩服,但今天就姑且容我倚老賣老的說一次。”
“十年前的那場大戰你不是沒碰上,理應當曉得眼前的這個人,對於中原武林及明朝的江山社稷的威脅到底有多大。就算他的武功在這十年間都無寸進了,甚至還倒退了。但一旦讓他恢復了記憶,包括你我在內,沒有人能真有把握的將他留下。那將會是場多可怕的災禍,你應當比誰都清楚。你當真忍心讓生活好不容易開始變得安定的老百姓們再次受到戰亂之苦?而你又當真忍心讓好不容易才回復生機的中原武林,又再次受到無端紛爭的荼毒?”
陸昊天先是無言以對,稍後才深深嘆了口氣回道:“唉~劍主您說的,老陸都明白,只是我既然打定主意要相幫,那便得幫到徹底,若到時侯果真出了什麼亂子,而我又阻止不了,那我這條賤命也跟著饒上了便是,只是眼下我既不能也不想放手。”
“這結果實在讓老夫有些失望啊!老陸~”,慕清溪首次緊蹙起眉頭,“我明白你的個性,就不再多說什麼了,反正我說過,我兩不偏幫,就只跟楓兒在這兒旁觀。”
慕清溪話才剛說完,現場的戰火立時再度點燃。
先是極樂聖教主在毫無預警下,突然探手抓向被黑索捆綁的野人熊熊,顯然他的主要目標還是野人熊熊,任伯惇只是因為坐在熊熊的懷里,才順道被抓了過來。
只見極樂聖教主一動,在場所有人,除了慕清溪及慕青楓二人之外,均有如牽一發動全身般,全數動了起來。
陸昊天那能容得極樂聖教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再次將人擄走,及時出手將人攔住。
新仇加舊恨,陸昊天一開始便全力出手,只見拳未到,光是拳風就己經吹迫得極樂聖教主身上的黑袍獵獵擺動,聲勢驚人之至。
只見附近,包括年輕的極樂教主在內,想上前攔截陸昊天的極樂教眾及部份衣著怪異的外族高手紛紛被關長征,左舞玄,關鎮遠等人分別捉對廝殺,無暇他顧。
其中關長征以一人之力,便架住眾多外族高手,星河劍法原就擅長群戰,只見無數點狀的劍芒在關長征身前丈余的方圓里如同煙火般綻放,牢牢圈住眾位外族高手,縱使這群外族高手的整體戰力總絕不下於關長征,但在全面展開的星河劍法面前,竟被點點亮青色的劍芒將全體攻勢切割成一個個的獨立個體,完全無法發揮出群體圍攻的優勢。
在激斗中,關長征在戚家被慕青楓劍罡攪碎的右下脅外袍己然逐步碎裂,開始妨礙到他上半身的活動。
只見激戰至興起的關長征,豪情一發,以左手連同衣袖,一把便撕裂了外袍,上身僅余部份的衣料垂掛於緊系的腰帶之上,其余上半身己全然赤裸,展露出他發達壯碩且多毛性感的上半身,配合他宛如劍舞一般的星河劍光,幻化出一幕彷不在人世間的天將戰神般的光采,在眾多外族高手間悠然穿梭,盡顯其綿密霸氣中的淡然優雅。
同時間,有兩道目光緊緊鎖住關長征,一是原本垂頭站在慕清溪老劍主身後的慕青楓,只見他目光中盡是贊嘆與狂熱,似乎恨不得立刻下場,與關長征的星河劍法較量一番。
而另一道目光則來自在戰圈邊緣抽空暫歇的無明子柳如風,只不過他的目光完全放在關長征那性感無匹,壯碩而多毛的上半身,甚至還在戰局百忙中抽空吃吃的笑道。
“喲~想不到我們關哥哥不但臉蛋長得帥氣又男人樣,就連身材都這般好看,這是那回事的天理呢?要是能夠讓妹子摸上一回,那妹子便是立刻死了都心滿意足呢?呵~~關哥哥,妹子愛你喲~啾~”,身材修長的柳如風,一雙鳯目媚火橫流,簡直就像是想把關長征當場連皮帶骨給吞下肚一般。
不過,在戰局緊迫的當頭,自然沒人理他。
只見包括與極樂聖教主對上的陸昊天在內,陸關一行人的人數雖少,但整體實力卻毫不遜於人多勢眾的極樂聖教徒,時間稍一拉長,戰局便逐步傾向有利於陸關一行人。
只是逐步趕來的武林眾人介入之後,又將這混戰再次打亂,一時之間也不知究竟三方何者較有利,陷入彼此相互掣肘的局面。
這時侯的任伯惇也正忙著,原來被順道抓來的他,被發覺試圖掙脫黑索之後,便被點上穴道。
不過,極樂聖教主不知的是,連當日在地牢底下的金針制穴都沒能困住任伯惇,他現下點穴的工夫固然霸道,但又怎麼奈何得了那宛如獨立活物般的陽極天胎。
光是這被神劍門劍主慕清溪擋下的短短時間里,任伯惇就己經幾乎衝開被制住的要穴,暗自竊喜的任伯惇正在心底盤算著在解開所有禁制之後,要如何幫助身後的熊熊之際,戰局卻又再次丕變。
原來才剛趕到不久,卻遲遲未加入戰圈的楊柳青,在與其母低聲一陣爭辯之後,終於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趁著在場眾人各自混戰的當頭,以宛如風般的速度及身法,劃過半空瞬間閃身至野人熊熊身前,提腳對准野人熊熊的頭,一上來便是逍遙洞庭聞名天下的[一十六閃]。
招如其名,一旦提腳便是瞬雷不及掩耳的上下左右共一十六下連環腳踢,在踢完一十六下連環腳踢之前,足不沾地,且一下快過一下,叫你防得左,卻防不了右,擋得了上,卻擋不了下,是逍遙洞府最為人所著稱的傳說殺招。
若說逍遙洞府腿法的三階段成就當中,[三蹴]是入門,[七瞬]是初窺堂奧,那[十六閃]便是登峰造極的殊勝成就。
據說即使是以輕功腿法見長的楊柳宗家,在一百多年的悠長歷史當中,能夠完美的踢出[十六閃]的人仍是屈指可數,楊柳青能不能完美的踢完[十六閃]姑且不論,但光是看他輕松寫意地一提腳便是江湖知名的[十六閃],便己達到先聲奪人的目的了。
其中以應付極樂聖教主仍是猶有余裕,且隨時眼觀四處,耳聽八方的陸昊天,以及隨時隨地都將注意力放在野人熊熊身上的遼王朱植兩人最先察覺並反應過來。
只見陸昊天在鳴聲示警之後,便以腳踝纒住散落於地的黑索,一卷一抖,便以身體為軸心,將散落於地的黑索硬是扯緊,及時將野人熊熊與任伯惇兩人的位置拖離數尺,堪堪避過被楊柳青有如風刃般的腳刀當場踢斷頸骨的命運。
楊柳青[十六閃]的關鍵第一腳踢空之後,竟毫不遲疑的順勢踩落,右腳於地面上猛然一蹬,在風中宛如飄絮一般的淡漠身影,又再度急起直追,接著左腳便有如奪魂追命的死神一般,再次向野人熊熊留滿胡渣的下巴處踢擊而去,一副不得手勢不罷休的態勢。
遼王則在急嘯聲中,拋下原本交手當中的極樂教主,奮不顧身地回身出劍,將手中呈現暗紅色的[血翼]劍化作熾熱火箭一般,迎上楊柳青直擊而至的奪魂左腳,劍氣與腳勁於半空中炸裂開來,楊柳青順勢於半空中翻了二次跟斗後,翩然飄落回其母身旁,其從容淡定的模樣,就彷佛適才有如電光火石般的數下死亡交擊從未發生過一般,同時望向被交擊勁力震退的遼王以及狼狽救人的陸王爺兩人,嘴角掛著苦澀的微笑,流露出無可奈何的滿懷歉意。
但接下來,及時救下野人熊熊的陸王爺,他的處境可就慘了。
擅長見縫插針的極樂聖教主那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見陸昊天手腳上纒滿了嚴重牽制其行動能力的黑索,當下全身黑袍急漲,提聚十足功力,化作一道淒厲無比的索命黑影,雙手兩腳配合著翻飛的黑袍,有如水銀泄地一般,全力朝狠狽不堪的陸昊天出手。
只見陸昊天在暗罵聲中,連半分解開或扯斷黑索的時間與空間俱無,只得被迫在手腳纒滿黑索,身形及移動方位均被嚴重限制的情況下與對方戰斗,其狠狽凶險的程度可想而知。
只見在連環交擊的爆擊聲中,飛舞於半空中的黑索冷不防地被極樂聖教主一把抓住,猛然回扯。
陸昊天在幾乎失去平衡之際,狠下決心,猛然一咬牙一怒喝,強壯的雙腳隨即配合沉身坐馬的身形一踏一轉,其前腳竟硬生生的轉入泥土三分,纒住手腳的黑索均緊緊嵌入他發達壯碩的手腳肌肉當中,同時間也猛然回拉。
只見在半空中隨即爆開一聲刺人耳膜的巨響,極樂聖教主原本以為堅不可催的黑索,竟在兩大絕頂高手的無上勁道的相互拉扯下,決然爆裂中斷。
只見迅速回彈的黑索,狠狠地在陸昊天雄渾壯闊的厚背上,鞭出一條既深且長的血痕,因之而粉碎的布絮轉眼間在風中炸裂開來,既便陸昊天己先一步將內力布滿後背,但黑索回彈的力道驚人,依舊鞭痛到他連叫都叫不出聲音來,一時間全身氣血逆流,幾乎動彈不得。
對面的極樂聖教主似乎也沒好到那里去,他原本只打算利用黑索牽制陸昊天行動,若能趁機殺之自然最好,起碼可以設法找出空隙好帶走野人熊熊,卻不料黑索在陸昊天破釜沉舟式的沉身回扯之下,原本堅靭無比的黑索居然應聲斷裂,大出他意料之外。
所幸黑索斷裂的位置距離他較近,回彈力道相對減弱,但也令他吃足了苦頭,蓄滿內力的左肩黑袍處同樣被黑索鞭裂開一只大洞,傷勢雖不如陸昊天嚴重,但也是皮開肉綻,全身氣血涌動,胸膛的一口氣也差點喘不過來,內傷絕不比對手好到那兒。
但饒是如此,極樂聖教主居然還是硬生生的壓下傷勢,將握在手中剩余的黑索一扯一帶,將被捆綁的野人熊熊及任伯惇兩人扯離地面,朝向飛身過來接應的極樂教主方向擲去。
原本追擊在遼王身後,正准備給予分神的遼王致命一擊的極樂教主眼見黑索斷裂,極樂聖教主強壓傷勢將人甩帶向他,連忙丟下剛被與楊柳青交擊而退的遼王,飛身前迎,在半空中抓住捆綁住熊熊及任伯惇兩人腰間的黑索,再度用力的朝著於不知不覺中己來到樹間空地邊緣的極樂教右使處甩去。
措手不及的在場眾人中,僅距離較近且始終未加入混戰圈中的武當派明祈掌門來得及起身追擊,但仍是落後許多,眼看著極樂右使手中材質相同的黑索,己如條毒蛇般,隨著躍起的身影纒上熊熊及任伯惇兩人,就即將順勢遠遁之際,異變再起。
只見不知何時來到的平西王季右鶻,竟在眾人皆未察覺的情況,從隱身的樹梢頂端俯衝而下,五指皆己殘缺不全的左手,竟以流雲袖作鞭,纒向極樂右使卷住熊熊及任伯惇兩人的黑索,而僅余三指完整的右手則化成鳥啄狀,毫不遲疑地朝野人熊熊左側太陽穴處啄去,意欲一舉斃之。
卻見身材高瘦的極樂右使竟也不顧後方追趕而至的明祈道長,隨即以被流雲袖卷住的黑索當支點,身體在半空中一縮一伸,將任伯惇兩人半踢半推般,向不遠處的急嘯聲來源處踢去。
此時才剛深蹲,全身肌肉緊繃至宛若化為怒豹雄獅般的陸昊天,見遠方發嘯聲接應的,竟是適才被自己打跑的那名使彎刀的蒙古高手,心中暗叫不妙,但他瞬間便看出季右鶻仍能在那名蒙古高手之前,先一步截到野人熊熊,故全身的精氣感應全數鎖定在季右鶻身上。
果不其然,季右鶻左腳在先是借勢在極樂右使右腳底上一點,交纒的水雲袖隨即有如水蛇般滑出黑索的交纒,藉其一點之力,由俯衝改為橫進,如鳥啄般的右手,則由側擊改下擊,向受制的野人熊熊頭頂百會處直擊而去。
深蹲姿態己極的陸昊天,這時突然開口喊了一聲道:“關老弟~助我一把。”
只見擺脫掉眾外族高手,才剛飛身而至的關長征心神領會,在半空中將𫞡礫先運力內彎,在陸昊天宛如怒豹弓身般的身子,有如在深弓搭上急箭的腳底上,彈打而去。
只見劍氣力道在陸昊天剛起身的左腳上炸裂,鞋履碎片四下飛揚,將陸昊天原本起身便驚人至極的速度再升至極致,迅速得有若淡漠的影子,朝意欲將野人熊熊直斃錐下的季右鶻直擊而去。
被陸昊天精氣神全面鎖定的季右鶻,如何不知陸昊天圍魏救趙的打算,但當下他竟絲毫不理會陸昊天夾帶風雷之勢,襲擊至的拳頭及身影,開口揚聲喊道:“老陸~你要覺得我這手是錯的,那便一拳打死我好了!”
,話聲中,季右鶻殘缺的右手仍是毫不遲疑,一副大伙兒同歸於盡的舍命姿態,仍是直擊而下。
有如射出急箭般直擊而至的陸昊天聞言,原本緊握的拳頭在暗嘆聲中緩緩松開,老實說,他雖不贊同季右鶻嗜殺的作法,但他也知季右鶻一心一意為是並非自己,而是大明的江山社稷。
要他在這種情況下殺了季右鶻,他無論如何都辨不到。
就在陸昊天放緩原本一往無前的氣勢的那一刹那間,任伯惇卻做了件讓人心顫膽裂的事,只見原本應當也被制住穴道的他,雙手突然間從松開的黑索之中伸出上架,竟是一副螳臂擋車的態勢,想架住季右鶻這天下有數的高手全力出手的這下直擊。
陸昊天一見之下,竟是一陣的心慌意亂,全身為之一軟,口舌苦澀的狂喊道。
“小子~別擋!”
原來任伯惇被制住的穴道早己解開,在適才一番兔起鶻落的爭奪戰中,他心焦如焚的以背部為通道,鼓足全身的氣力想替野人熊熊解開禁制,但一來他不熟悉解穴,二來又是心慌意亂,始終都不得其法。
眼見季右鶻夾帶風雷之聲的右手己朝向他身後的野人熊熊的頭頂直擊而落,這下子,他也顧不得解開熊熊的禁制,竟然下意識的就想舉手上擋,待聽見陸昊天焦慮己極的呼喊聲時,己然回收不及。
他只覺一股從未經歷過的狂猛巨力,有如拍打在岸邊的巨大浪潮一般,朝他直壓而下,甫接觸到這股巨力,胸口便宛如被一只巨大的鐵錘猛敲了一擊,當下喉口一甜,鮮血己到了嘴里。
同一時間,以他背部為橋梁,那股狂猛巨力竟也透過他的身體,衝向野人熊熊,間接的衝擊力道瞬間衝開了野人熊熊遭到禁制的穴道,只見兩人一前一後,均張口吐出殷紅的鮮血。
表情冷峻的季右鶻見狀,眉頭一皺,直擊而下的奪命右錐在任伯惇上擋的雙手前稍停了下來,以揮擊的方式,將任伯惇早無力架檔的雙手震開之後,隨即再次運力下擊,但其力道己遠遠不及適才直欲錐破首腦般的威勢。
只見在頭頂百會的鮮血濺逬中,野人熊熊發出痛苦無比的哀號聲,禁制甫解開的雙手胡亂向上直撐,同時間雙腳向往前一蹬,將驚愕中毫無防備的季右鶻踹離了身旁。
在兩人無匹勁氣的交擊下,有如斷线風箏般被拋離的可憐任伯惇,在半空中己然七孔流血,形貌淒厲之極,看模樣早己失去意識,死活不知。
“小子~”,陸昊天見狀,心痛己極的呼喊聲中,於半空中將重傷的任伯惇緊緊抱入懷中,隨即盤坐於地,雙手緊貼其背,想全力吊住任伯惇胸口的最後一口氣。
隨後趕至的關長征也不再理會眼前直轉急下的事態發展,同樣也盤坐而下,雙手緊貼任伯惇胸前,與陸昊天一前一後,配合陸昊天救人。
只見兩人的真氣在任伯惇體內互轉一圈之後,抬頭彼此對望一眼,均暗自松了口氣。
原來任伯惇七孔流血的模樣雖是嚇人,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的內傷遠不如表面所看到的那般致命,似乎是有股外來的內力及時幫忙護住了他的心脈髒腑,因此內傷雖重卻仍不到致命的程度,兩人這才稍松了口氣,同時分神留意於眼前態勢的發展。
只見眾人在這一連串迅雷不及掩耳的異變發展中,均不約而同的暫時停下手,齊齊望向在反彈力道中,被拋入薪木堆內的野人熊熊。
只見野人熊熊血披滿面,像精神失常的瘋子般,將成堆的薪木打得漫天飛舞,眾人認定那是死前的回光返照,沒人願意再上前給予野人熊熊最後一擊,只是靜觀其死前的掙扎。
“門主大哥~”,就算在哀聲中,欲衝上前去的遼王亦被神情哀痛己極的左舞玄拉住,只見左舞玄搖了搖頭,其意思再明白不過,就是眼下的野人熊熊,亦即他們昔日的門主,其陷入瘋狂般的反撲態勢,天底下是沒有人能夠稍攖其鋒銳,略擋其一擊的。
這位連陸昊天都曾甘敗下風的四門門主,在心智己然喪失的瘋狂錯亂當中,全身衣物己被其失控的龐然勁氣給全數絞碎,露出他宛若天神造物般的完美驅體,如花崗岩風格般的性格臉容鮮血披面,碩大無匹的巨型陽物在舉止動作間,於半空中隨意晃動亂舞,過不久終於轟然仰天倒地,看得在場眾人為之失色,在暗自慶幸的同時,亦不免為之嘆息,一代無敵的絕頂高手落得如斯下場,惜乎,悲耶?
待塵埃落定後,眾人終於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畢竟一代魔王己然伏誅,只是眼下凝重的氣氛,不好讓眾人彼此間擊掌稱慶而己。
就在失去目標的極樂聖教眾人開始暗自盤算脫身之道,而陸昊天亦緩緩抱起受傷昏迷的任伯惇,向關長征打了個眼色,准備護送傷心己極的遼王及左舞玄等人撤退的同時,薪木堆忽然間有了動靜。
只見眾人原以為己然身亡的四門門主,竟如鬼魅般自薪柴堆中緩緩升起,待身體挺直時,整個人的氣勢竟於斗然間猛然暴長,與適才的野人形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眾人被眼前的詭異景象所震攝,都只眼睜睜的看著重生的四門門主伸手撥開染滿鮮血的散亂頭發,只見他有如花崗岩般剛毅的臉孔上,雖然還是鮮血披面,但其姿態,其眼色,其神情,分明己經不再是先前那位天真純朴的野人熊熊,而是昔日的天賦之才,雄偉霸氣的四門門主。
只見他深沉閃動,靜定若雪的目光緩緩橫掃過眾人,眾人皆程度不一的打了個冷顫,當不知如何應對之際,四門門主眼角都沒瞄一下,便提腳將身旁的一根薪木踢出,隨即命中不遠處一具極樂聖教黑衣眾的屍體,其運勁之巧妙,竟將那具屍體橫撞向空中,在翻滾中逆飛向他,只見他右手運勁一吸,便將那具黑衣眾的屍體虛抓於手上,隨即一抓一撕,己然將其黑色外衣剝下,抖落翻轉間,圍向其原本衣衫盡裂,毫無遮蔽的赤裸腰身,整個動作有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完美無暇。
就在遼王與左舞玄欣喜若狂的衝上前迎接的過程中,在場的眾人均清楚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昔日神秘無比的四門門主,如今己然重返人間,魔王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