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炅在位子上端坐了小半柱香功夫,一直都一動不動。長貴小心翼翼的過來,輕聲喊道:“陛下,陛下……”
嚴炅如夢方醒:“嗯?”長貴小聲稟報道:“戶部陳侍郎在外候見!”
嚴炅哦了一聲,停了停突然暴躁起來:“不見不見,朕現在不想見!”
長貴忙提醒道:“可是陛下,陳大人是您特意急招入宮面見的啊!”
嚴炅吼了一聲:“不見!”長貴嚇得哪敢再說。只見嚴炅起身,冷冷吩咐道:“備馬,讓御林軍准備,朕要出宮!”
長貴瞠目結舌:“騎馬出宮?可是陛下…”
他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嚴炅冷冷的看了一眼,忙低頭出去准備了。一群宮女上來為嚴炅換衣。
他換好衣服出殿上了馬,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催著馬狂奔,一路出了朱雀門。
早就奉命在朱雀門候駕的御林軍,看他馬不停歇的從面前掠過,急的趕馬就追。
一群人前前後後的一眨眼功夫便跑沒了。
嚴炅心煩意亂,一路竟然跑出了城。
在京郊來回跑了十幾趟,竟是不想回宮,連午膳都是在外張羅的。
一直折騰到暮色四起,別說那群御林軍都有些跟不上,連他胯下的馬直喘粗氣。
他身邊的一名近身侍衛覺得不妥便驅馬上前,稟報道:“陛下,天色已晚,城門馬上就要關閉了。還請陛下及早回宮,免得夜間寒氣侵傷龍體。”
嚴炅勒住馬繩,抬頭看了看天。終於點點頭說:“好吧!”身後眾御林軍松了口氣,忙簇擁著他轉身回城。
不料走到城門口,才發現城門已關。
幾名侍衛前去叫門。
沒想到被回說城門已關,按大魏律令不可再開,若要進城只能等明天清早了。
那幾名侍衛開始不以為意,直接將嚴炅的身份表露出來。
未想到守城的衛士卻是個認死理的。
直接拒絕開門,並站在城門上遙遙對嚴炅拱手拜道:“陛下,微臣謹遵大魏律令。城門關閉後,除非有陛下金牌為信物可破例開門。否則不到明日卯時,決不可開門。微臣身為大魏城監,雖官微人輕,也懂得要恪守職責。若陛下未能拿出開門信物,微臣便只有失禮了。待到了明日,微臣自當請陛下裁處!”
說著對著嚴炅跪地行了大禮。並久久伏在地上不肯起身。
侍衛們氣結,對嚴炅回稟了此事。
嚴炅從頭至尾旁觀,最終嘆了口氣,說道:“一個小小守門城監,居然也能有如此的勇氣和原則操守,倒也是難得。既如此,我們且在城外選一處別莊暫時休息,待明日一早進城吧。”
他既然已經發話,那群御林軍們也無奈,只好折返。
好在在離城三十里地確實有一處別莊。
那是京城第一豪富柳金元家的產業。
待他們過去的時候,恰好主人家也到此處祭祖並留宿。
聽聞天子駕臨驚喜交加,忙大開正門,柳金元率全族男丁出門跪下迎接,女眷便都在二門處夾道跪地相迎。
嚴炅下馬後目光漫不經心的在滿地烏壓壓的人群中掃過,卻恰好與一個偷偷抬頭打量他的少年目光相撞。
那少年發現偷窺被逮個正著,頓時慌亂起來,情不自禁對他羞澀一笑。
十五六歲的年紀,洋溢青澀懵懂的氣息。
嚴炅心念一動,徑直向他走過去。伸手,托起那個見他過來越發慌亂的少年。
他托住他的下巴,接著燈光,細細打量著他的清秀眉目。開口時,是一片溫和甚至溫柔:“告訴朕,你叫什麼名字?”……
卯時剛過,早已候在城門外的人們卻並不敢進去,而是等御林軍們護送著一輛華貴馬車魚貫而入後,才敢動身。
嚴炅隔著車窗吩咐侍衛去打聽昨夜那守門城監的情況,隨後笑著對緊倚在身畔的柳珂說:“若不是他,朕昨夜也就見不到你了。”
柳珂羞澀一笑,眉頭卻微微顰起。
嚴炅察覺到了,一只手輕輕按在他尾骨處,關切的問了一聲:“怎麼,還是疼嗎?”
他一問,柳珂的臉頓時羞得紅透,低著頭呐呐了半天,才聲如蚊呐的說了聲還好。
青澀的反應讓嚴炅看的一陣心動,便在唇上落下柔柔的一吻。
柳珂害羞的垂下眼睫,不敢抬頭看嚴炅。
嚴炅笑著將他擁入懷中。
好一會柳珂才在他懷里小聲問道:“陛下,您回宮之後我還能再見到您嗎?”
嚴炅笑了,說:“當然可以,朕把你安排在宮里住著,讓你可以天天見到朕。”
柳珂驚喜的說了聲真的,隨後卻有些猶豫的說:“可是, 我聽說宮里不准外男入住。若是想進宮,得…得……”
他支支吾吾的,嚴炅促狹的笑著問:“得怎麼樣啊?”柳珂扭扭捏捏的說:“得淨身!”
嚴炅爆發出一陣大笑,一把將他摟緊在懷里。邊笑邊說:“小傻瓜,你可真是個小傻瓜。放心吧,這麼個招人疼的小東西,朕可舍不得傷了。”
他停了停,聲音低沈,語意曖昧的說:“這麼可愛的小東西,得要好好疼愛才行啊。”
嚴炅帶了個少年回宮並安頓在自己寢殿的消息,不到一天便傳遍全宮上下。
恬熙自然也是知道了。
斜倚在軟榻上的美人,半晌不語。
就在身邊人忐忑的揣測著他情緒的時候,他突然開顏,輕輕一笑:“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從宮外撿個小玩意回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