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過後,嚴曦和李婉婉就像一對普通的新婚夫妻一樣濃情蜜意,時時廝守在一起。
看著他們攜手來向自己請安,除了嚴曦少年老成還看不出端倪來,李婉婉稚氣未退的臉上帶著甜蜜微笑,任誰都能看出她有多麼的幸福,而她看嚴曦的眼神,足以讓任何人相信,她是真心愛著他。
恬熙把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感到非常欣慰。
可是三個月後,嚴曦來告訴他,想要迎幾位世家千金入宮為妃。
恬熙微微有些吃驚,說:“需要這麼急嗎?你與皇後成婚才沒多久啊。”
嚴曦微笑著回答:“已經三個月了,按祖制早已可以納新妃入宮。朕一直怕皇後不高興,故而拖延了許久。朝堂上大臣也催促了許久,朕便下了決定。”
恬熙微微有些失落,卻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略微想了想,就問:“那皇後怎麼說?”
嚴曦語氣平淡的說:“朕的決定,皇後自然是贊成的。”
恬熙看他這樣回答,有幾分詫異,出了一會神後,便只能說:“既如此,你自己看著辦吧。”
嚴曦便又笑了,這一次看出來他是很滿意的:“既如此,朕就下旨了。”
恬熙無奈的點點頭,又說道:“只是別為了新人冷了舊人,皇後是個可愛姑娘,別讓她心里不好受。”
嚴曦點點頭,說:“朕明白!”
李婉婉呆呆的看著面前擺放的東西:品色上好的寶石,絢爛華美的貢緞,首飾玩器,紫金美玉。
各色瑰寶放出的光芒照亮了殿堂。
這些都屬於她的,可卻再不能讓她雀躍開懷。
旁邊老嬤嬤絮絮叨叨的念著:“陛下一下賜了這麼多東西給娘娘,這是真心喜歡娘娘呢,這份福,闔宮上下誰不羨慕?也就是娘娘母儀天下所以受得起了,哎呀呀,照奴婢瞧著,依陛下對娘娘的眷顧,過不了多久,您定能為大魏生下一位嫡皇子,到時候這宮里誰能撼動您的地位啊!”
她滿臉自得的嘮嘮叨叨,李婉婉卻一句都不想聽。
她輕聲問道:“那些新人,什麼時候入宮?”
老嬤嬤一愣,收了話頭,小心翼翼的回答:“應該是三日後便進宮。”
她偷偷瞧了一眼李婉婉的表情,斟詞酌字的寬慰道:“她們都只是妃嬪,是妾室,跟您這正宮皇後,原配嫡妻不可相提並論。您看陛下這兩日待您的光景,便可知孰輕孰重他心里明鏡似地呢。”
李婉婉聽了她的安慰啞然一笑,微微的垂下眼睫,淡淡的說:“媽媽,我心里還是有點難受。”
嬤嬤一愣,隨後看著她的眼神便有了幾分憐惜。
她嘆了口氣,說:“娘娘,這是我們女人的命,從古至今都是如此,唯有認命,才能求得平安喜樂!”
李婉婉的眼里有幾分失落,她低低回答:“我知道!”
她有片刻黯然,就在嬤嬤正琢磨著該如何繼續安慰時,她又抬起頭來,這一次,她的神色端莊:“新人的住處,得提前為她們安排好,伺候的宮人們也得快點送過去。就三天的時間了,得抓緊點,不可出紕漏讓陛下煩心!”
那嬤嬤一聽,眼里閃過幾分詫異,然後轉為贊許。她忙恭敬回答:“是!”
嚴曦敲著桌案,聽長貴的回報,懶懶的說:“知道了,下去吧!傳朕的話,辛苦皇後勞碌了。朕會晚上過去與她共用晚膳。”
長貴忙親自去傳話了。
嚴曦不再理會,扭頭對心腹俞靜說:“李勤弓推拒了朕以貴妃之位迎他孫女入宮的旨意,你怎麼看?”
俞靜略微思索了一下,才緩緩說道:“微臣不好說!依微臣所見,國公可能有兩種想法:其一,他居功自傲,不屑這區區貴妃位,寧可不與陛下結這門親。又或者,他心知陛下對他已生提防。為避免孫女被陛下扣在宮里挾制與他,故而不從。”
嚴曦沈吟半晌,臉色有幾分陰沈了:“其一也好其二也罷,朕必然是不能與他共處於世的。只是朕也必須要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起了警醒。若是,那我們得動作加快了。”
他扭頭對一旁的宮人吩咐道:“去傳話給皇後,說朕臨時有事,就不去與她進晚膳了。”
宮人們答應著出去傳話,嚴曦嘆了口氣,說:“還是得麻煩貴太妃一次了。”
恬熙懶洋洋的斜倚在紗枕上,懶洋洋的瞧著李勤弓坐在他身邊,垂眉擺弄著手里的長葉片。
恬熙有幾分不耐煩了,他清清嗓子,吸引李勤弓的注意,然後撒嬌的說:“今晚上你已經擺弄這些葉子快半個時辰了,我出趟宮不容易,難道你就准備著一晚上就這麼度過了?”
李勤弓停止擺弄手里的葉子,笑著說:“怎麼,想我了?”
恬熙臉微微一紅,幾分羞澀的惱道:“你若不想何必來找我?難得見一面你就如此待我。既然如此,你就跟這些葉子過夜吧。我要先打個盹了。”
說完,便側身躺下不看李勤弓了。
他閉著眼睛,本想逗著李勤弓來哄他。沒想到只聽李勤弓說了句:“你累了就先睡會,好了我就叫你。”
恬熙沒想到他會如此,一時間居然不好下台了。只好愛理不理的嗯了一聲,眼睛也不睜,沒一會功夫便真的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朧中好像做了個不錯的夢。
等他被推醒,美夢也斷。
恬熙有幾分失落的睜開眼睛,眼簾外首先瞧見的,居然是一只巴掌大的葉編蝴蝶。
栩栩如生的形態,翠綠的顏色,望著十分喜人。
恬熙驚喜的坐起來,雙手從李勤弓手中接過這只蝴蝶細細打量,贊道:“好精巧的手藝,是你做的?”
李勤弓含笑點頭,說:“已經幾十年不做了,手生了許多。琢磨了半天才慢慢回憶起編法。先給你做個蝴蝶,其他的編法我在慢慢回憶。”
恬熙聽他意思,便問:“你還會編其他東西?”
李勤弓點點頭,居然頗有幾分自豪的說:“蟈蟈、蛐蛐、螳螂、龍鳳、蜻蜓、我全都會編。”
恬熙聽的笑了,低頭又愛不釋手的把玩了一會手里的蝴蝶,突然想起來,便問:“你怎麼會編這些?”
李勤弓笑了笑,頗有幾分懷念的說:“小時候家里沒有閒錢,就是靠做這個賣點小錢來付私塾費用。那時候每天都要做,而且都要在農活做完之後才有空,否則耽誤了農活是要被爹娘揍的。”
恬熙倒真是有幾分吃驚了,問:“你還要做農活?我還以為……”
李勤弓便笑著接下去:“以為我也是世家出身,錦衣玉食的長大是嗎?”
恬熙一笑,算是默認。
兩人之間的氣氛突然有些改變了。
恬熙感嘆道:“我曾經一直以為你與那敖坤同為世家,所以才能攀上如此高位。原來竟是我小覷了你,你竟真是如此一步步爬上來的。”
他第一次仔細端詳了李勤弓的容顏,近五十的人瞧著還是容顏雖已出現老態,卻精神奕奕氣質沈穩,可猜想到年輕時又是如何的器宇軒昂。
心里的厭煩頓時消退了不少,“想來也受過不少苦吧。”
他又想起李勤弓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傷痕,似乎每一條,都在見證這個昔日的窮小子為了出人頭地所付出的代價。
原來,他跟自己一樣,也是吃苦的出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