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熙心不在焉的把玩著一個九連環,與皇後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話。
終於等到老嬤嬤回來復命。
她恭恭敬敬的將整個事情的經過一一回稟。
末了請示該如何安置那四位美人。
恬熙低吟半晌,便說:“那已經侍寢的兩名女子,便封為太子良媛,那兩名孌童嘛…”
他想了想,說:“做個太子賓客也算是恰如其分了。您看怎麼樣,皇後娘娘?”
他微笑著問皇後的意見,皇後哪里說得出一個不好?
自然是點頭附議。
於是這事便這麼定了。
末了恬熙面容一斂,對嬤嬤說:“你去告誡那四人:太子年紀還小,身體還未長成根元未穩,不可在此事上過於沈迷。日後他們自該是盡心伺候太子,但是決不可引誘他沈迷於此道,以致勞神傷身,荒廢學業。若有敢違背者,皇後與本宮決不輕饒。明白了嗎?”
那嬤嬤忙唯唯答是。
恬熙這才讓她下去了。
皇後坐了一會便也走了。
恬熙送她出去,這才轉頭去瞧瞧嚴曦。
一踏入內殿,便瞧見他正在一群如花宮女的陪伴下小憩。
恬熙制止了宮人將他喚醒的舉動。
瞧瞧走到他身邊,盯著他合目的面孔感嘆不已。
真快啊!
當年那個在御花園揪住他項鏈不放的小肉團,一轉眼已經長這麼大了。
才十一歲的年紀,已經有了一個真正男子漢的架勢,甚至都已經能寵幸人了。
多麼奇妙的時光啊!
他心中感慨萬千,嚴曦感覺到動靜睜開眼一看。隨即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他容光煥發的喊道:“瀲母妃!”
恬熙含笑走到床邊坐下,親切的問道:“如何?現在身體覺得累嗎?”
嚴曦搖搖頭,驕傲的回答:“這種區區小事,如何能讓我累著?還比不得上個月我馴服那匹野馬來得費力氣呢。”
“野馬?”
恬熙一愣,嚴曦依驚覺說漏了嘴。恬熙頓時臉上變色:“那匹馬居然是你親自去馴服的?這種危險的事情你怎麼能去做呢?”
嚴曦支支吾吾的不回答。
恬熙已經朝他身邊的人發起了火來:“你們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攔著太子殿下?若他有一絲損傷,你們有幾個腦袋賠?一個個都仗著太子寵,膽子都大上舔了是吧?來人!”
他喝道:“把他們全拖下去,杖責二十!”
跟著太子的宮人們嚇得腿腳發軟,忙跪下來求饒。
嚴曦忙拉著恬熙的袖子說道:“母妃要打他們也方便,可是打完之後他們一個個都得在床上趴個十天半個月的,這段日子我由誰來伺候?到時候還得勞動薄桃姐姐專撥人來頂上。太麻煩了,不如換個罰法如何?”
恬熙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到底還是沒打。
只罰他們都到太陽底下去跪兩個時辰算數。
隨後恬熙便衝著嚴曦發火:“你膽子也太大了,那赤漠野馬多烈的性子,你怎麼就敢去馴馬?若是出了點閃失,本宮如何向你母後,你父皇,還有這天下交代?”
他一邊數落一邊後怕,說到最後眼圈一紅,竟是有些自己嚇著了。於是,對嚴曦又疼又恨又心焦,到後來都有些激動的要哭了。
嚴曦眼看不妙,心里一急干脆撲上去抱著他說道:“母妃……曦兒知錯了,您就饒了曦兒吧!”
這一抱不打緊,恬熙頓時住了嘴,身體也“唰”的變得僵硬起來。
嚴曦感覺到不對勁,抬頭看他,恬熙滿臉的尷尬之色。是啊,已經不是當初的小毛頭了。
嚴曦的懷抱雖然比不得他父皇,但是也頗有力氣。恬熙這樣被他環肩圍抱,全身都別扭極了。再一看他滿臉的撒嬌之色,心里更是覺得違和。
他忙從嚴曦懷里掙脫出來,掩飾的教訓道:“好好跟母妃說話,你當你還是小孩子啊!動不動就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
嚴曦見他掙脫了自己懷抱,心中頗有些失落。
他忙拉著恬熙的袖子,撒嬌的搖了搖:“曦兒再大也是母妃的孩子嘛!母妃,您就原諒我這一次吧!別生氣了,生氣會有損您的美貌呢!這樣曦兒會內疚死的。”
他這樣一張已經陽剛的面孔膩聲撒嬌,只弄得恬熙起一身雞皮疙瘩。
他幾乎都不敢再去看嚴曦的臉,只好胡亂應了幾句,隨後掙脫了袖子囑咐了幾句便匆匆離去。
嚴曦見他就這麼走了,心里很有些失望。
他悶悶的躺回床上,睜著眼看著帳頂出神。
雙手下意識的枕到腦後,鼻端卻突然嗅到了一股暗香。
這暗香並不是被褥間的熏香,而是更加甜郁迤邐,更加撩人心思。
他想了想便明白過來,抽出手來將手指放置鼻端。果然,香味的來源就在於此。
他嘻嘻一笑,在床上翻了個身。手指點著鼻端,頭悶在枕頭里偷偷笑了。
深秋時,朱太後參加賞菊宴不甚感染風寒。
因為她一向身體健康,本來所有人都並不以為意,萬萬沒想到她竟是一病不起。
寒冬之際,她開始出現皮膚潰爛,全身劇痛。
那劇痛實在是折磨人,竟生生讓這個堅強的女人咬爛了嘴唇,三個月下來,整個人已經不成人形。
太醫們對這種奇怪病症束手無策,只能徒勞的為她開一些緩解疼痛的藥方,卻收效甚微。
一直煎熬到開春,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經快不行了。
恬熙憂心忡忡的寫了信給嚴炅,卻也深知他也無能為力。
所以只敢在信中避重就輕,以免讓他分神。
現在北境戰事如此緊張,嚴炅決不能有一絲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