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輿來到宴會所在處,人差不多都到了。
連武帝也正在那里跟一女子說話。
恬熙打量著那女子的身段衣飾,皆非凡品。
心里估量著這大概就是那位新寵了。
他也並不在意,走過去喊了聲:“陛下……小恬來遲了,請陛下贖罪!”
說著就拖著已經有些吃力的身子就要蹲下。
武帝忙上前來趕在他蹲下前雙手將他扶起,含笑說道:“你現在身體不好就別搞著虛禮了。”
隨後又有些打趣道:“平常私底下都不見你這麼講禮數,怎麼今天就突然學著斯文起來了?”
恬熙頑皮一笑,回答道:“今日是好日子,小恬來遲了自然要乖點。平常嘛……”
他微微上前,附在武帝耳邊說道:“小恬想講禮數來著,可陛下不給小恬機會啊!”
一句末尾,他悄悄的伸出舌尖,舔了武帝的耳垂一下。
武帝食指一動,笑得詭秘的瞧了他一眼,隨後也低聲說道:“小妖精,待你給朕產下小皇子後,看朕怎麼整治你……”
兩人就這樣當著眾人的面打情罵俏,全然不把在場所有的嬪妃放在眼里。
諸人紛紛流露出羨慕嫉妒的神情,唯有朱貴妃與白清妍泰然自若。
而武帝身後的那位新寵,則款款上前,對恬熙盈盈拜倒道:“臣妾拜見沁妃娘娘。”
恬熙掃了她一眼,含笑說了句:“免禮,起來吧!”
那女子答了聲,如春筍破土般姿勢極為優雅的站起。
恬熙看了看她,然後轉頭去問武帝:“陛下,這一位就是宮里新來的美人了吧?”
武帝點頭,那女子說道:“臣妾孟慧詠。”
武帝接著說:“這些日子她陪著朕,確實給朕解悶了不少。”
恬熙點頭微笑著贊了句:“好一位絕色佳人。最難得的是能跟陛下貼心,善解人意。聽說還能歌善舞,真真是一朵解語花。”
孟慧詠忙謙虛道:“在沁妃娘娘面前臣妾哪里敢當‘解語花’。臣妾服侍陛下這麼久,常聽陛下跟臣妾提起娘娘。臣妾才知道娘娘您才是陛下心坎里的人呢!今日再一見娘娘風華,更是自慚形穢,不敢仰視。臣妾斗膽想,放眼天下,也就只有娘娘您這樣的傾國之貌,配得上陛下的英雄氣概了。”
武帝含笑說道:“好了好了你們都別趕著自謙了。你們都是朕的心頭肉,掌中寶。來,都做到朕身邊來。”
說著就要拉著他們二人一同坐下。
恬熙輕輕掙開,笑道:“小恬今日身子不方便,坐在陛下身邊不但不好伺候還手腳發拙。不如今日就讓孟昭儀代小恬一起伺候著吧。”
武帝看了看他已經明顯隆起的肚子,想了想也就答應了。恬熙便在武帝左手下首坐下,正好與朱貴妃遙遙相對。兩人彼此點頭示意。
宴會自然是鶯歌燕舞,熱鬧非凡。
等到孟昭儀也起身獻上新排的歌舞助興。
更是掀起了一個高潮。
恬熙在一旁看著,不由得連連贊嘆,他身邊的白清妍也感嘆了一句:“飄若驚鴻,矯若游龍。此女子果然了得。”
說著就有些擔心的看了看恬熙,恬熙瞟了她一眼,笑著說:“看本宮做什麼,這麼美的舞姿你此刻不欣賞還待何時?”
說著舉杯,遙敬了對面的朱貴妃一杯。
待宴席散後,武帝自去了孟慧詠那。
恬熙帶著白清妍回了宮。
換了衣服,隨後兩人在一起閒聊。
提到這名新寵,恬熙懶洋洋的說:“眼里藏針,舌尖隱刺。這位亡國公主,怕是有些來勢洶洶呢。”
白清妍擔憂的問了句:“那娘娘,您看她會對您不利嗎?”
恬熙滿不在乎的一笑,說了句:“誰知到呢!希望她不會這麼糊塗吧!”
可看來這位昭儀頗有些辜負了他的期望呢。
漸漸的武帝來探望恬熙的次數變少了,也不再像以往那樣天天賞賜。
而恰好朱貴妃感染了春寒,臥病在床,無力理事。
武帝居然命那位孟昭儀暫代主事六宮。
而孟昭儀態度謙和,處事公正大度又能體恤眾人。
比朱貴妃寬容,又比恬熙親和。
一時間,宮中上下對她交口稱贊。
傳到武帝耳里,對她更是青睞有加,對她更是放心。
待朱貴妃已經痊愈後,也沒有提起讓她重新掌權,仍舊是讓孟慧詠繼續管事。
她頓時在宮中炙手可熱,地位有隱隱與朱貴妃,恬熙平起平坐之勢。
甚至有人推測這孟昭儀如不是身份為亡國公主,很可能會被立為皇後。
甚至有些現在跟朱貴妃,恬熙有怨的。
現在都紛紛幸災樂禍,抱著看好戲的心情坐觀其變。
更有些耐不住性子的,直接前去挑唆,指望把這一池水攪渾。
而其中,有薇薇最為起眼。
那一日她刻意裝扮一番,搖著團扇前去拜訪了恬熙。恬熙看到是她,態度並不是很熱切的說了聲:“今天怎麼想起來看看我了?”
薇薇笑嘻嘻的說:“以前在你失寵的時候我忙沒來看你,落得你埋怨。現如今我哪里還敢再犯,自然再忙也要抽空過來問候一聲,看你過得好不好啦!”
恬熙聞言突然笑了一聲,隨後問:“你忙?這就怪了,你有什麼事可忙的?陛下又沒有召過你,聽說你跟你宮里的幾個人相處的也不好。平常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還擔心你會不會悶出病來呢,居然還能忙,是忙什麼呢?”
薇薇本來是來看他笑話順便嘲笑一番,沒想到反被他一陣譏諷掀了底,頓時惱羞成怒,但看看旁邊侍立的巡禮女官,終不敢失態。
冷哼了一聲,說:“我自然是忙得很,那孟昭儀待我極好。經常對我做出勸誡,鼓勵我修身養性,閒暇時還會給我一些聖人的道理。我每日都要去給她請安,還要受她教導。回來還要讀書,練練女紅。自然也是忙得很。倒是比不得你,有了骨肉,陛下也不召見,自然是清閒至極了。”
她得意洋洋的說了這些話,再一看恬熙,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只是百無聊賴的撥弄著自己腕上的幾個手鐲。
頓覺得無趣失望,只好說:“不說了,我還要去陪孟昭儀聊天呢,她現在可喜歡我了,總說想收我做她的妹妹。依我說啊,這宮里陛下盛寵了這麼多人,唯獨她確實是讓人心服口服。陛下若不寵她,那才是奇了怪了。”
說著一甩帕子,就去了。
出門的時候,正好遇到了白清妍。
兩人擦肩的時候,她說了句:“我勸你還是早點擦亮了眼睛另尋大樹吧。別在一棵枯樹上吊死可就不好了。”
白清妍眉頭一皺,加快步子走了進去。
看到恬熙好好的坐在位上,這才稍稍放下心的喊了聲:“娘娘!”
恬熙嘆了口氣說:“我真心實意的疼了這麼多年的人,到頭來就被人略施小恩的收服了。這麼多年來,我就在這麼個愚蠢東西身上費了心,竟是真瞎了眼!”
說完重重嘆了口氣。白清妍忙說:“娘娘保重身體要緊,何必為此無情無義之人傷懷。依我說,現如今這小皇子的順利誕生才是頭等大事呢。”
恬熙聽了她的話,有些欣慰的看了她,含笑道:“好在還有你,本宮沒有看錯。”
白清妍被他含笑一夸,就立刻紅了臉,欣喜的說:“娘娘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哪里舍得?
恬熙不知道她的所思所想,仍舊是拉她過去做了。
關切的問:“這段日子本宮一直低調,任他們鬧騰。可沒有牽連到你吧?”
白清妍點頭,說:“娘娘放心,他們不敢。而且一些小委屈臣妾也不放在心上。”
恬熙這才點頭,隨後笑著說:“那就好,你且放心的忍一段。這日子,自然不會再長了。”
待到十月之期已滿,恬熙腹中胎兒瓜熟蒂落。
果然是個白白胖胖的皇子,武帝大喜,將小皇兒抱著就不放,並當場賜名為炎。
恬熙心里一直吃不准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所以很擔心他的模樣會太像嚴炅。
沒想到細細一看,那孩子的眉眼居然誰都不像,倒是跟自己有幾分相似。
這才稍稍放了下心,又煩惱這下更不知他父親到底是誰了。
武帝樂呵了就要來當面撫慰恬熙。
沒想到恬熙命人將他攔住,不肯見他。
並哭泣著撒嬌說:“小恬感念陛下對小恬的心意。可小恬現在樣子丑陋,實在不願意陛下您見到。若陛下執意要見,小恬唯有一死。”
武帝無法,只有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