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清晨的第一束微光從天邊亮起,照亮了春意漸出但依然荒冷的地面。
平南大將軍王壽屹立於城樓之上,手中拄著一杆精鐵鍛造的重槍,重逾百斤。若非他已是天階武者,怕是無法揮動如此兵器。
城牆之上的兵馬皆是皇城禁衛,鐵甲鋼刀或是鎖甲強弩,僅五千人便是這皇城最牢靠的依仗。
城門附近早已肅清,二千重甲重騎乃是王壽平南軍精銳中的精銳,排好了陣型便在城內蓄勢待發。
城牆之下有著萬余步卒,亦盡皆是平南軍的百戰之師,衣甲兵刃雖差上了些,但臉上的肅殺之氣卻也絲毫不弱。
城外約五里,約莫有著十萬兵馬列隊站立,衣甲,兵刃上還有著血跡,已不知廝殺了多少時日。
“當今天子不仁,遭邪教蠱惑,揮軍南下,至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百官勸而不得,今吾等順天而為,請陛下退位!”
咚,咚,咚!
千余鼓手齊擂,無數的兵馬便如蝗蟲一般向城牆撲來,戰爭壓抑的氣氛讓人喘不上了氣息。
“吁!開城門!”
王壽一聲大喊。
鐵鏈拉起了萬斤之中的鐵閘門,實木制成的城門緩緩而開,露出了門後兩千重騎,烏黑的鐵甲覆蓋了騎士的身體,也蓋住了戰馬的頭顱,僅露出了一雙眼睛。
咚!
百斤重槍插入黃土之地,身披重甲約莫兩百余斤的王壽便從足有十丈之高的城樓之上一躍而下,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兒郎們!隨我殺!”抽出了深入土地的重槍,翻身便上了飛奔而來的高頭駿馬,王壽中氣十足的大喊道。
“殺!”二千人齊吼,聲勢震天而動地。
城外的擂鼓聲震天,原本華麗而威嚴的金鑾大殿已然顯得有些破敗,大殿中僅有四人席地而坐,三道一僧,稍顯滑稽。
“好些了嗎?”仙風道骨的道人收回雙掌,對著身前盤腿而坐的白衣道人說道。
“已無大礙,”白衣道人正是蜀山掌門太武,慚愧的說道:“真人無愧天下第一人也。”
“也不知徒兒們如今如何,”
“自古邪不勝正,瀟湘觀主無需擔心,”
四人被困於此處已足有半月有余,滴水未進,滴米未沾,雖早已辟谷,但多少看起來還是有些憔悴。
走出了大殿,外面正有八人在外等候,一言未發,幾人便戰成了一團。
天一真人以一敵三,絲毫不弱。太武稍占下風,而住持稍占上風,瀟湘子與魔門大長老不相上下,場上陷入了詭異的平衡,城內亦是如此。
“打也打不出個結果,不如我們就這麼坐著罷了,”陸文濤看著院子中的馬威說道,身後站著的六人身上多少都受了些輕傷,馬威身後的邪教眾人也是如此。
馬威看著面帶著從容笑容的陸文濤,沉默了一會兒,便說道:“好啊,”
越是打著,兩人愈發心驚,陸文濤的手段層出不窮,他們兩人不搏命的情況下,險些壓制不住了他,不打也好,若是大意被打敗了,事情可就大條了。
從房內搬出了七張紅木椅子,兩方人馬便這般詭異的對視著。
城外的戰場變成了打破平衡的關鍵點所在,若是讓太子奪位成功,再被正派八宗發覺,那也是在所難免的事了,屆時這些正派人士便是能留下一個便留下一個。
除去了平南軍的五萬人馬,城內便僅剩下了五千禁軍,而太子的軍馬則是從各地調派而來,源源不斷,大戰十余日,平南軍僅剩萬余,若再不打出底牌,便撐不過兩日了。
或許今日開始留人也並不是不可了,不過拖著以防萬一也無過錯。
可陸文濤如此從容又是為何呢?
看著陸文濤的笑容,馬威多少還是有些疑惑,畢竟形勢對他們來說已然大好。
陸文濤如此必然也是摸到了底牌,如今便是如何出手的問題了,城外的局勢便是一切關鍵中的關鍵。
馬蹄踐踏,夯實的大地都發出了沉悶的悲鳴。通體漆黑的鎧甲,散發著寒光的槍鋒,衣甲都不齊整的步卒顯得那般脆弱。
“衝鋒!”
“偌!”
長槍夾於腋下,槍尖微微下墜。
踢踏,踢踏,踢踏!
逐漸逼近的馬蹄聲及眼中逐漸變大的騎兵,讓正對的步卒都忘記繼續邁出步伐,傻傻得愣在了原地。
呲!嘭!
長槍貫穿腦袋,奔馳的戰馬將人撞飛,二千重騎兵便如同鋼鐵洪流一般衝入了人群當中。
步卒劣質的武器根本突破不了那統一鍛造的鐵甲,砍在上面只能叮當作響,反而在戰馬衝擊的加成下,槍尖輕松的撕開他們的身體,槍杆也能輕松要了他們的性命。
慢慢的,一具具屍體減緩了騎兵的速度,瞅准機會的步卒往往能突然出手,將兵刃從戰馬未附鎧甲的部位刺入,將騎士從馬上拖了下來。
“兒郎們!出鞘!”
“偌!”
長槍收於背後,鋒利的重劍從戰馬側邊抽了出來。
“隨我殺出去!”
“殺!”
從正面衝鋒進來以後,王壽便帶著麾下騎兵向側面突圍而去了。
一旦失去了速度帶來的優勢,重騎兵反而不如步卒來的靈活,王壽也清楚的知道這一點,便憑借著手下精銳不俗的武藝強行突圍而去。
慢慢甩開了追擊的步卒,勒馬而停,一進一出之間,約莫損失了有百余個兄弟。
“尚有余力否!”
“有!”
“再隨我殺!”
“殺!”
很快便重新排好陣形,向著大軍再次殺去,而此時他們面對的,卻是一排盾兵。
逐漸逼近,王壽都能看清那持盾之人手上的顫抖,還有臉上的驚恐。
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長槍一挺。
砰!
精鋼制成的長槍瞬間刺穿了鐵木盾,而後刺穿後邊持盾人的胸膛。
“喝!”
一聲大喊,長槍一抖,上邊的屍體便飛了出去,直落在了數丈之外的人群之中。
這一擊直接擊碎了那脆弱的士氣。一番衝殺,如入無人之境。
“該死!傳令下去,直接向城牆衝去,別管他們!”後方的太子看到這陣仗暗罵著吩咐道。
這些人馬皆是從各地征調而來的軍隊,與平南軍的百戰之軍自然是無法相比,但如此損傷還是有些肉疼。
一次次的衝殺,而對方便如同亡命一般向城牆邊衝去,很快便要逼近了城牆,再不回城,便回不去了。
“衝鋒!”
血腥的鋼鐵洪流再次襲來,將這步卒方陣殺了個洞穿,便向著城門而去了。
太子看著王壽的背影,對著身邊微微一點頭。
咻!
一根精鋼長箭從太子身邊那人的手中飛射而去,直指那幾乎要進入城門的王壽。
似能感覺到危機,王壽的身體一側。
砰!
長箭貫穿了王壽的左肩,將他直接從戰馬上帶落了下來。
“將軍!”兩旁的親衛驚呼著將王壽帶上了馬,向城內飛奔而去。
“可惜了,”太子輕嘆一聲。身邊那人拉弦的手還在顫抖,明顯已盡了全力。
二千重騎損失近半,殺敵萬余,可謂之以一敵十,不過接下來的城牆戰中,他們便發揮不出那麼大的作用了。
無數的箭枝密集得從城牆上傾灑而去,帶走了一批又一批的敵人,但還是阻擋不住人海逼近的腳步。
噌!
鋼刀出鞘,鐵甲鋼盔小盾鋼刀,每一個禁衛都好似一座大山,鎮守著這城牆,上來的敵軍都無一合之敵。
驕陽當空,在攻城的已經是第四個萬人隊了,驍勇的禁衛鋼刀都卷了刃,無法直接劃破面前這脆弱的皮甲,而這敵人手中的鐵劍已經斬來。
呲!
一根短小的弩箭鑽入了這敵人的喉間,瞬間帶走了他的性命,轉身看去,正是自己的隊長,一身鎖甲批身,長劍強弩,只有禁衛當中的強者才能有如此配置,遠近皆宜,輕巧靈活。
“兒郎們!隨我殺出去!”
二十余名宮內供奉肅清了城門,王壽便率領剩余的騎兵再次殺了出去。
城門未閉,並不寬敞的城門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正是這些擅單打獨斗的供奉發揮的好地方。
王壽左臂尚不得動彈,不過只是些蝦兵蟹將,僅用右臂也足矣!
出了城後,王壽並沒有立馬殺回去,反而向著太子主陣殺來。
千余人,便如此衝向了還有六七萬人的主陣。
左右各兩個萬人隊,太子正在精銳的嫡系部隊最前方,如此說來,眼前不過是兩萬人!
稍有些傷亡,但已突破了第一個萬人隊,繼續衝鋒!
這血色洪流便如同不要命般衝向了蝗蟲般的人群之中。
近了,離太子不過是兩百步之遙。
“喝!”
一聲大喝,重逾百斤的長槍破空而去。
“保護太子!”
砰!
數名親衛護在了太子之前,而長槍的目標卻不在於此。
身後撐著帥旗的木杆應聲而破,而落地的長槍還砸到了幾人,遲遲爬不起身。
“哈哈!回城!”
王壽大劍一舉,便帶隊向城牆殺了回去。
嗡!
便如同腦後長眼一般,長劍入鞘,反手便握住了那精鋼長箭,擲於地上,大笑著離開了。
“鳴金,”太子的臉色陰晴不定,沉聲說道,勒馬轉頭便離開了。
砰!
才入城門,王壽便從馬上摔落了下了,昏迷了過去。
“我們將軍怎麼了!”
王壽的親兵轉頭看向一個書生便問道。
“不礙事,今日如此神勇總要付出些代價的,脫力幾日便好了。”
書生的笑有些陰邪,話語中也滿是嘲諷,一看便不是正道之人。
重騎兵僅剩五百余,平南軍僅剩五千余人,禁衛也損傷近半數,僅剩了三千余人,若不是王壽今日神勇,怕不是拖不到明日了。
可就算如此,明日怎麼辦呢?
鴻臚寺驛館中,一名妖人跑了進來,在馬威耳邊輕語了幾句,便離開了。
“怎麼樣?今日坐著沒錯吧?”
“哼,看你還能自在幾天,走!”
陸文濤關上了門,嚴肅的說道:“好好休息,生死便看明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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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來風滿樓,第二日的天明來的稍晚了幾分,陰風卷起了陣陣砂土,城中莫名的有些蕭條。
“此地太小,不若我們找個寬敞些的地方切磋如何?”
陸文濤的話引起了馬威的疑惑,這幾日間,在這鴻臚寺驛館中,他們可吃了不少陣法的虧,如今陸文濤竟然自己放棄了這優勢。
“哪里?”
“皇宮!”
馬威眯著眼看著陸文濤,似想要看穿他在想些什麼。
昨日王壽單人破帥旗,致太子軍士氣大跌,唯恐再生波折,便選擇先行退兵,可今日王壽無力再戰他們了然於心,破城已成定局。
他們今日便無需再留手,東魏天下已得,斬殺一人便是一人。
如此說來將他們聚到一處,便可一網打盡,應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之事。
“好,”思索了一番,馬威還是應了下來。
“請,”
陸文濤一行七人便在無數邪教弟子的簇擁下向皇宮走去。
“程兒!?”“師傅,”
寬廣的大殿之前,幾人與四位前輩會和到了一處,最為激動的便是瀟湘子了。
遠方城外的擂鼓聲響起,連帶著皇宮內的眾人也站了起來,蓄勢待發。
雙方無數的布局都是為了今日之戰,正可謂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到了棋盤之外的棋手也下場的時候了。
萬千的陰謀陽謀,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到了最終都會有一場白刃之戰。
“若是不敵,便盡力撤了罷,你們便是我們正道的希望啊,”天一真人站了起來,沉聲嚴肅得說道。
確實,玄戍,雲辰,慧覺,程雲,陸文濤。五人皆是宗主的繼承人,正道的明日之星,若是皆折損在了這里,後果不堪設想啊。
“前輩,盡力而為之,我們也未必輸定了。”
“哈哈,老道已度了二百余個春秋,不枉此生啦!”天一真人大步邁出,邪教眾中便有三人迎了上來,一渡劫二出竅。
“劍之道,一往無前。”太武長劍在手,大有天下盡握之勢。
“阿彌陀佛,”雖與三個道人未有什麼好說的,但降妖伏魔,亦是佛主之望也。
“瀟湘煙雨,程兒可要看好了!”
四人便如同前幾日一般,迎戰上了那八名邪教高手。
“天山派首席弟子,玄戍。誰來賜教!”雖於包圍之中,但玄戍依舊不卑不亢,不哀不喜,足有名門大派之風。
“霸刀門,馬南,”“霸刀門,馬北,”
“原來是你們兩個叛徒,來吧!”不屈的正氣竟一時壓制住了兄弟兩人。
“蜀山首席,雲辰。”“陰陽宗,白雲上!”
雲辰漠然無言,劍出鞘,竟有了些許師傅太武的風采。
“佛門,慧覺。”“鬼宗,鬼手,”“鬼宗,鬼影。”
“阿彌陀佛!”
“五莊觀,程雲。”“妖宗,虎威,”“妖宗,夜狼,”
剩下的銀杉與慕容清分別對上了魔門的兩人,還好此次那魔門少主羅鳴未至,便也少了幾分凶險。
“來吧,”長劍已入手,最後便是陸文濤與馬威馬彪戰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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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之上,天山派門前。
“大長老在否,”紅色的面紗之下,溫婉柔情的聲音傳來。
“閣下?”
“神女門大長老,劉倩。”
“在,在的,容我前去稟告。”
“事出緊急,一齊去罷。”
“這,是。”
未過多時,十數道身影便從天山派中飛起,向東而去。
蜀山,佛門,五莊觀皆是如此般的景象。
而天山派中,山門緊閉,外門弟子各自在居所不得隨意走動,內門弟子聚於大殿,共同修煉。
卻未有人發覺那聯盟倉庫之中,有一名黑衣男子站立其中,手中抓著一顆頭顱,陰邪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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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來的戰斗並沒有讓陸文濤消耗殆盡,反而使他越戰越勇,高強度的使用著靈氣,也讓曾經因吞服九轉金丹而滯留下來的靈氣慢慢流轉了起來。
碧玉的長劍與他心意相通,炙熱的三昧真火附著其上,與境界提升後更加強力的逍遙扇左右相應,一攻一守,將馬威兩兄弟打的節節後退。
其余人便沒有這般好運了,玄戍在馬南馬北兩人連番的進攻下,終於支撐不住了,虎口寸裂,長劍脫手,好在退後之際甩出一道五雷咒符,將馬北擊傷,也讓自己退到了大殿之上。
“天眼神通!”慧覺額上突然出現一只金眼,金光照過,竟直接將鬼影燒灼成了青煙。而他也消耗過度一時不察被鬼手抓破了臂膀。
八面小旗落於地面,成八門金鎖之陣將虎威困住,手中使出了師門絕學長劍一分為二化作瀟湘劍與煙雨劍,向夜狼搶攻而去。
狼性本就凶狠,任由那劍斬在肩胛之上。險些將前肢砍斷,再一劍貫穿了他的小腹。“嗷嗚!”一聲嘶吼,狼牙便咬向了程雲的手臂。
慌亂間,程雲松開手中之劍,連忙躲去,而禍不單行,虎威正好從陣中脫困而出,凶狠的虎爪向他拍來。
“娃娃!”衣衫破碎,虎威也為之一愣,竟讓抓空了?
幾丈之外,程雲的身形出現,散亂的頭發顯得有些狼狽。
“吼啊!”虎威一聲大吼,便再次撲來。
轟!
一道驚雷閃現,瞬間轟擊在了虎威頭頂,同時還有程雲手中拂塵掃過,七七四十九根細如發絲的小針鑽入了他的身體。
而虎威的虎爪卻未止住,在他的身前留下了長長的傷痕。
噗!
一旁的玄戍強提靈氣,傷到了根本,一口淤血倒噴而出,直接暈厥了過去。程雲也好不了多少,全身上下無力可施。
一陣刀風從身後刮起,陸文濤止住了進攻的動作,隨手撥開,余光望去,程雲玄戍重傷,虎威斃命,夜狼馬北重傷,馬南則空出了手來。
鬼氣入體,體內的佛氣運轉得愈發不流暢了,金身羅漢的姿態也不再那般強悍了,再加上之前消耗過大,很快慧覺就支撐不住退了下來。
鬼手也未追擊,反倒來了陸文濤這邊助拳。
“萬劍歸一!”久占優勢,卻始終拿不下白雲上的雲辰也有些急躁了起來,傾力施為,蜀山中唯有出竅期才可修行的絕技竟被他施展出了手。
無數劍光向著白雲上直射而去,當真便是萬劍。白雲上直接被轟擊得倒飛了出去,失去了戰力。
雲辰的臉色也有些蒼白,但好在還能動彈。
銀杉昏迷,慕容清也耗盡了實力,魔門兩人一死一傷。
妖族的恢復能力要明顯強於人類,重傷的夜狼竟然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再加上稍緩過來的馬北,還有魔門之人。
明知不敵,雲辰與慧覺還是義無反顧的站在了最前方。
另一邊的戰斗反倒沒有如此膠著,多日的爭斗早就讓他們相互間無比熟悉,若只是自保,一時半會兒邪教眾人倒是無計可施。
閃身躲開一擊,長劍擋下第二擊,逍遙扇撥開斜里斬來的刀,再後退躲過那襲來的鬼手。
以一敵四,陸文濤每一步,每一次格擋都恰到好處,方可在這危局中生存下來。
“拼了!”陸文濤不退反進,逍遙扇上的靈氣已經有些渙散,但還是替他將所有的攻勢全部擋下。
貼身拳打,陸文濤身體貼近了馬彪,曾經無法修煉苦練的武學終於有了施展之地,肘擊,寸拳,推掌,一套組合拳將馬彪打的有些迷糊了起來,似回到了年輕時在街頭打架的時候。
啪!逍遙扇落地。
砰!陸文濤寸拳將馬彪打的後退數步,手中一提,長劍入手。身後的刀光爪影已經襲來,這便是唯一的機會了。
“打架,窮的怕橫的,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馬彪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曾經在街頭聽來的話,眼神中凶光一閃,也不避躲,也不格擋,大刀便向陸文濤斬去。
砰!
最終,陸文濤還是怕了不要命的,收劍格擋,被打飛了出去,而那四人卻已經聚集在了一處。
陰風之下,倒也分辨不出如今的時刻,估摸著也應當過了午時,還是未趕上嗎。
另一邊,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面無血色,都已到了彈盡糧絕之時,不過旁邊想來撿漏的邪教之人還是被他們隨手解決了,不過卻讓他們的狀態更加差了。
而夜狼卻掙扎著爬了起來。
“師兄,便讓我先來吧,”不知何時,銀杉已經醒了過來,看著步步逼近的夜狼,手中出現了一根金針。
雲辰沒有說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我來!”
程雲攔住了銀杉,顫抖得站了起來,破碎的衣衫早已被丟到了一旁,露出了健碩的身體,雖有些不敬天尊,但想來天尊會理解的吧。
瀟湘,煙雨,合二為一,飛回到了程雲手中,也無余力再去施展法術了,持劍便迎了上去。
閃過撲擊,順勢劃去。狼身上的血液濺滿了他的身體。程雲的眼中閃過一絲嗜血,不能讓他恢復過來!
“來!”陸文濤張開雙臂,手中,身體上蔓延起了火光,眼神火熱的喝道。
再不費力閃躲,陸文濤手中的劍與他們的刀一次次的撞擊在了一起。
“哈哈哈!再來,再來!”仿若瘋魔,像他這般將靈力附於身體表面是消耗極大且浪費的行為,怕是天下間除了他再無人可以這般作為了。
四人四散了開來,不再與陸文濤正面相抗,未過多時,陸文濤身上的氣息便逐漸弱了下來。
鐺!
陸文濤倒退一步,馬威倒退兩步。
鐺!
陸文濤一步,馬彪,一步。
“真要來不及了呢,”陸文濤嘴角劃過一道苦笑。
程雲揮劍斬去,夜狼側身躲過,劍竟然卡入了樹木之中。
飛撲而來,再抽劍明顯已來不及了,手臂卡住了狼口,替喉嚨挨了這一擊,另一只手奮力匯聚全身上下所有的靈氣。
不夠,不夠啊!
狼爪將手臂撥拉了開來,再次下口。
咻!
長鞭破空聲傳來,顧不得那麼多了,活著便是好事,程雲也不顧形象一個懶驢打滾躲到了一邊,只見一名少女手持長鞭,鞭子的另一頭纏住了夜狼的脖子,明顯已沒了生息。
“夫君!”一聲驚呼,百戰而不屈的陸文濤便被撲倒在了地上,坐在他身上的正是他闊別已久的嬌妻白夭夭。
“起來,起來!腰都給你坐斷了。”
白夭夭輕吐了吐小舌頭,連忙爬了起來。
“姨娘,要幫忙嗎?”
“不必了,”身前的宮裝女子也未回頭,輕柔的聲音中帶著些許寵溺得說道:“陪你的小情郎吧,”
無比強大的氣勢從宮裝女子的身上釋放了出來,消耗不小的四人竟被壓得喘不上起來。
渡劫期!
“白姐姐,我娘呢?”
“在外面呢,我們不去搗亂就好了,”看著少女攙扶著程雲,白夭夭眨巴著眼睛說道。
“嗯,”
少女也算是熟人了,正是神女門劉研,那麼外面宮裝女子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神女門門主劉鈺。
原本晃晃悠悠的天平正一點點向邪教那邊傾斜,而突然一顆巨大的砝碼放到了正道這邊,打破了全局的平衡。
成名已久的強者舉手投足之間,便解決了這些氣力已盡的邪教之人,隨後便是另一邊。
四名出竅盡皆伏誅,便是渡劫期的四人也被留下了妖宗的宗主,經此一役,邪教元氣大傷。
太子軍攻入了城內,禁軍,平南軍全數陣亡,但邪教早已退去,太子毫無反抗之力便被收押入了大牢,造反的軍隊也便就地降了。
足足昏睡了三日有余,陸文濤才恢復了精神,不知不覺間竟然又到了突破的邊緣。
各大山門的人盡皆陸續到了,眾人也都修養得差不多了,便在東魏皇上的邀請下參加了在皇宮舉辦的慶功宴,酒足飯飽間眾人也好奇當中發生的事情,便由當事之人為大家一一解惑了。
原來,當時送信至神女門時,劉鈺尚在閉關,劉研與白夭夭還在外游歷,便無人前來。後來兩人回到門中得知消息之後,便趕到了洛陽。
由於白夭夭同時修煉著邪教的功法,便由她趁夜潛入了鴻臚寺驛館。
兩人的實力雖是元嬰期,但若需破局,明顯還需要更強的戰力,兩人便分頭行動了,容易被發覺的劉研回神女門報信,正巧劉鈺突破出關,便差人到各大山門報信,她們先行一步。
一來二去的時間怎麼算都相差一日,最後白夭夭便找到了武林中人出手,在未被邪教中人發覺的情況下,強行為洛陽城續上了一日。
當中跌宕起伏之況,未經歷之人真是聽得如痴如醉,恨不得身在其中,奮力斬妖除魔。
而夜逐漸深,陸文濤也遭遇了人生中首次的,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