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大殿,沐浴在金色的秋陽中,更是一番新氣象。
以唐碧為首,唐澤和吳少南伴隨左右,在小夏子的迎接下,一步一步登上了正殿。然而,眼前的一幕叫唐碧驚訝極了。
殿內的數百名重臣一見三人,齊刷刷地跪了下來,唐碧仿若第一天來到這座殿宇,抬眼望去,那純金打造的龍椅上,卻不見任何人的蹤影,而龍椅旁邊站的人──竟是莫冉。
小夏子彎腰碎步上前,“國師大人,吉時已到,可以宣旨了。”
“宣什麼旨?叛她死刑,還是誅她唐家九族?”
莫冉柔柔一笑,“唐碧接旨!”
“奉龍凌帝王聖意,今本王龍胤風逝後,龍凌帝位傳授於本王帝後碧漾娘娘,改國號鳳歌王朝,尊號蕩漾女皇;莫冉任國師,為國之魂;離歌任相國,為國之本,諸位大臣如敢違抗本王聖意者,定斬不赦!”
宣畢,眾朝庭一片沉靜,就連吳少南和唐澤都驚呆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人呢?”唐碧顫唇問道。
“接旨了我告訴你。”莫冉招了招手,如第一次二人相逢般,笑得那麼釋然,那麼溫柔。
“這……”唐碧搖了搖頭,無措地倒退了兩步,“他這是在做什麼?”
“娘娘,求您登基吧。”
“娘娘,求您登基啊。”
眾百官齊轉過來,一個個看著她哭哀著,恨不得將她捧到帝位上,就連雨貴王和雷親王都出現在眾人行列,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領著四個特殊裝束的人站在莫冉的另一邊,那是,為首的她不認識,而另外三個,她卻是認識的,不正是天宇等龍王衛影嗎?
這等架式令唐碧只覺得渾身顫栗,望著那金光閃爍的位置,憶著她從碧波殿踏著血痕走過來的每一步。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蘇含扶著她一路走過;小李子在她手刃中倒下;雲王為她怒傷吳少南;龍胤墨抱著她凌立王宮;莫冉與她對月盈拜;龍胤風長劍橫頂咽喉,洛羽麗水苑琴簫合奏;吳少南抓著她的手倒掛懸崖;唐澤抱著她一步一步走……
每一個人,每一步都走得那麼的辛酸,如今,有機會為自己的命運做主,如此,她便可以不用再怕;如此,她便可以成全所愛之人。
這是他龍胤風給她的補償,還是他龍胤風怕了?
唐碧神情恍惚般跪在了莫冉面前,舉手接過了黃燦燦的卷軸,裝模作樣地掀開,卻驟然驚訝地發現,每一個字仿佛既熟悉又陌生地涌入了她的腦海之中,這是……
腦海中響起了那連日來令她既怕又期盼的聲音,“娘娘,恭喜你。”
蘇含,是蘇含的靈魂與她重印,使得她對這片龍凌大殿,產生了既畏懼,又熟悉的心理嗎?
“蘇含,如果這是你的心願,那我願意接受。”
“不,娘娘,這不僅僅是蘇含的期盼,這是愛你的男人他們一致的期盼。”腦海中的聲音回蕩著,“不用怕,有蘇含在,你很快就會熟悉的。”
冰冷的大椅,冗長的律令,完成了神聖而又沉重的儀式。
莫冉下殿,第一下跪拜,緊接著便是離歌上前參見,再就是群臣拜會,接著便是小夏子一聲令下,整個大殿頓時回響著震耳欲聾的恭賀聲。
龍凌殿,書香苑,早已成排成隊的宮女公公顫顫驚驚地守在兩側。
莫冉給小夏子一個眼神,他連忙將下人趕了出去。
“奴才夏總管參見娘……”小夏子連忙給自己掌嘴,“不,女皇!”
“哦,他還真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唐碧接過茶淡抿了口,只覺得茶比平時苦澀得很,“他是怕我要殺了他,所以逃之夭夭了嗎?”
“你不相信他死了?”
莫冉此言一出,唐碧手中的杯子差點滑落,“都說好人命不長,壞人遺千年,像他這樣的混蛋,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死了。”
“你的噬情蠱解了,他的噬情蠱便成了天底下最狠的毒。”
莫冉接過她的茶杯,對著她慌亂的眸子,“怎麼,狠得下心來殺他,這會真成現實了,你又接受不了了?”
“告訴我,他在哪?”唐碧眸光一冷,頓顯妖藍,寒意驚得小夏子連連跪退幾步。
“他說會知道去哪可以找到他。”莫冉給小夏子一個示意,他連忙連爬帶滾地跑過去,從櫃里拿出一個錦盒。“這是王……先王留給您的。”
唐碧伸出了手,撫摸著紅漆木盒,許久才輕輕地推開。
一枝金光閃爍的龍鳳呈祥釵,和八枝獨龍釵,以及一緞絲絹。
記憶來得既熟悉又狠戾,絲絹一點點打開,露出了嫣紅點點的血色,是那樣的悚目驚心。
“這絹,是那夜聖母湯後,王所索娘娘落紅其中的一段。”
蘇含的聲音在腦海中解釋,唐碧頓覺得心狠狠地抽搐了,攤開的字跡,是那樣的筆墨勾勒得剛硬驚人,形跡卻又透露出絲絲柔意,可謂字字見其心。
“碧兒,允許我最後一次這樣喚你!曾經你在我懷里,我得之沒有珍惜……”
“蘇含,備馬!”
唐碧抓起絲娟陡然起身,“不,小夏子,不用馬了,把朝中的事交給離歌了。”
她快速看向莫冉,淚水一片模糊,“莫冉,請你替我看好蘇含,我要出門一趟。”
“而當你離開時,我才感受到自己已失去了珍寶……”
“無論做過什麼,我不後悔,你恨我也,怨我也罷,總之,風是愛你的。”
“如今,風走了,只希翼如蘇含般,能在你心中獨占一席,所以自私地為自己也備上一釵……”
莫冉急急跟出,目送著龍胤墨接過她的纖手,躍上黑鳳凰絕塵而去。不禁深深嘆了口氣,“到底是你以退為進的妙,還是她對你還……”
“她要去哪?”吳少南急忙跟上幾步,莫冉卻招了招手,“回來,你家可是出大事了呢。”
吳少南臉色慘白地朝大牢走去,耳邊還響著莫冉宣讀的聖意。
艷妃娘娘與侍衛,事實是上龍王衛影最底層的一個,暗結珠胎欲蒙混過關,特下迷香勾引帝王,以求帝後之後,結果身中七情六欲蠱而亡,經徹查,艷妃曾謀害過後宮各娘娘,殘殺芳美人,謀害香貴人,在麗水苑推碧漾娘娘下湖,並將罪名加諸在麗妃娘娘身上,而後與漠狼公主華拉玲瓏勾結使毒物謀害碧漾娘娘。
其而相國大人勾結外番………
罪加一等,誅滅九族,先拘禁,後由新帝蕩漾女皇秋後定斬!
天啊,早知道姑姑如此處心積慮,終有一天會出大事的,只是沒想到父親也如此糊塗。
帝王何曾是個軟弱的人,何曾又是個糊塗的人,他這是拿他們一家來給新皇立威啊。
他以前以為是自己與唐碧的關系,會惹來全家的殺身之禍,沒想到竟然是他們自己惹下了滅族的大罪。
“你既已就最高地位,後宮三千美男也好,獨留你最愛的那幾個也罷,是風對你最大的彌補,你好自珍重……愛你的風!”
“女皇大人,你這是要去哪?”
“叫姐姐!叫姐姐!”
唐碧抱著龍胤墨哭叫道:“小墨,縱然天變地變,情卻變不了,我對你們的愛,絕對會比你們活命的時間要久很多,縱然穿越輪回,我也不會變心!”
“姐姐,姐姐!”龍胤墨吻著唐碧的額,任由淚水滑落在她的臉上。
又是一天的清晨,濃重的秋露凝結在竹林間,滑成了一條條的小冰柱,仿佛昨夜的淚凝結而成。
“你來我的小屋做什麼?”龍胤墨不解地問,唐碧推開了結滿寒霜的竹門,急切地朝屋外跑去,一間,兩間。
“姐姐,你在找什麼?”
“找人!”
“我都不在這,誰會在這呢?”
這是最後一間了,是龍胤墨的房間,那一晚,她正睡在小墨的懷里被他抱走,也許他會在這兒?!
她輕輕地推開了門,急急地跨了上去,差點被絆倒,幸好有龍胤墨拉住了她,否則她會直接跌進屋內。
碧綠的窗簾在秋風中簫瑟地飄蕩著,唐碧輕輕地扯開,心中頓時一緊。
空蕩蕩的床上被子疊得完好而整齊,沒有任何人居住的跡象。她頹然地跌坐在床上,靠著床架忍不住地淚水撲簌直下。
“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葬在盤龍骨山間的,不是他,是我,就當我死了!他難道不是在報復我的堅決嗎?”
“你是說我王兄?”龍胤墨蹙眉問道。
唐碧頓時激動地站了起來,“你知道他在哪?”
“不,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他這是在干嘛?”
龍胤墨搖了搖頭,坐下手隨手撫摸了下床單,突然有些驚訝,再次摸了摸,臉上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怎麼了?你想起了什麼嗎?”
“不是,是這被子,姐姐,你摸摸……”他拉過唐碧的手,“一點灰塵都沒有!”
“你的意思是……”二人相視而突然站了起來,異口同聲地叫道:“我知道他在哪了!”
穿過竹屋,跑過長長而彎曲的木橋……
池邊,霧里,有一尊如佛象般的影子。
唐碧破霧而入,驟然駐步了,青色的衣,刀削般的臉,仿佛石雕般沒有一絲生機,熟悉又陌生得厲害。
“龍胤風……”唐碧怯場般喚了聲,湖邊的人仍然一動不動地望著湖面,很近了,她幾乎可以看到他的眼神是安靜的,眉頭仍然那麼好看,唇瓣微微抿著,似不悅,似憂郁。
霧似乎化成了淚,淌入了心底,心酸得令人想哭,卻更讓人想笑。
唐碧身影一動,龍胤墨驚訝極了。僅眨眼的瞬間,石雕般的人被一腳踹飛了,如炸彈般落入了湖中。
“啊……呀……誰……”
湖心的頭剛冒出來,纖足躍起猛地墜下,狠狠地將人踩入了湖中,再冒起,又踩入……
岸邊的龍胤墨忍俊不禁地大笑了起來,看著湖中的女人如泄恨般玩弄著湖中的男人,不由得感嘆不已,原來心愛之人那可愛勁果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風洗去了她的怯懦,莫冉完美了她的靈氣,他們對她而言,應該是有意義的。
“龍胤風,你這混蛋,你以為我搶奪不過你的天下嗎?你以為給我個破封號就可以彌補你對我的傷害嗎?”
唐碧憤怒地吼叫,“你以為斬斷絲絹就可以一刀兩斷嗎?”
“那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你毀了我的清白,掠奪了我的心,我要你以身相許,做我後宮第一妃!”
唐碧說完臉都紅了,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龍胤墨,她真是氣糊塗了。
然而龍胤風卻驟然臉色變得異常慘白,囁囁道:“以身相許,不可以吧。”
望著偌大的床上每日上演著兩男一女的絕活,他果真是欲哭無淚。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秋日王宮,碧波殿的遺址開始了忙碌的重建。
艷冠閣,賜予龍胤風,意喻讓他嘗嘗束之高閣的屈辱,獨有聖母太後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年輕時她把生命奉獻給了自己的男人,年老了,她把所有的愛傾泄給了自己最失意的兒子。
雲王繼續住他的雲王府,卻每夜像偷情一樣時不時溜到金龍殿內。
龍胤墨仍居墨親王府,雖有噬情蠱在身,卻是留宿最多的一個。
唐澤仍任護國大將軍,賜麗水苑為暫居地,另城外置一座府宅;原本的唐國公府保持原樣,但唐國公必須寸步不准離開,唐山駐守盤龍山,成了唐碧蓄兵之地。
莫冉的國師府原封不動,禁宮成了他的行宮,唐碧去看蘇含的日子,也必是他獨享歡愛的幸福時刻。
洛羽仍住他的神音院,不過他比以前變得開朗多了,仿佛墜入了凡塵般。
在城外購置了一棟宅子,開始征收些有靈性的子弟,免費傳授些琴藝。
而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一定會回到神音院,靜靜地彈出曲子,有時候幸福突然從天而降,有時候會十分有禮貌地敲著門,俏皮地塞入一塊絲絹。
原本屬於吳少南家的相國府,現成了離歌的的府邸。雲王的青妃逐出門後,成了他的妾。
唐碧解散了龍王衛影,放天宇自由,好在雪公主終於願意去嘗試重新愛上一個人,二人便真正地浪跡天涯了。
唐碧真沒想到,一直未曾聽聞的六王龍胤霆,竟然是龍王衛影的頭目。
飛舞宮已空閒出來,然而吳少南卻不願意住進去,唐碧對誰都能板得起臉來,卻獨獨對這個孩子氣的男人有點無奈。
看在他的面前,吳氏一族僅罷了不良的官員,其他賢良之人反而高升了。
“城外的府你嫌遠,城中的你嫌吵,飛舞宮你嫌煩,那你到底想住哪?你再這麼挑,我真要將你踹去震守邊關了。”
“你住哪我住哪?”“我三宮六院到處跑,難不成還要帶著你這個拖油瓶?”
“那我住你金龍殿內的寢宮。”
他似乎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去處,根本就不等唐碧同意,興高采烈地跳上了床。
唐碧悻悻地白了他一眼,“你以前就是這樣跳上龍胤風的床?”
“你……”吳少南頓時臉一陣紅一陣白,氣憤地扯過被子賴皮地鑽進去,卻驚然倒退,“你……你怎麼在這?”
被褥被他扯開,露出了龍胤墨一絲不掛的雪白身軀,他擰起了眉頭,剛抬起手還沒開口,吳少南已驚然仰面跌下了床。
媽的,他連龍胤風都不怕,現在就是在莫冉面前,他也無所畏懼,他怎麼會怕這一個比自己還小的男人?可是,可是那層陰影……
秋去冬來,寒風簫瑟。
“娘娘,該起床了。”
腦海中響起蘇含溫柔的聲音,他原本就是個一絲不苟,兢兢業業的好下屬,這會又以靈魂之態存居唐碧身體里,更是不知疲憊為何物了。
“嗯,我知道了。”唐碧在男人溫暖的懷抱中蠕動了兩下,卻被摟得更緊了,“寶貝,再睡會,還早。”
“不行哦,壞了規矩,恐怕以後連覺都沒得睡。”唐碧迷迷糊糊地起身,“雲,別摸了,人家不要了……腿酸死了。”
雲王好笑地看著半閉著眼胡亂摸索著衣衫的女人,昨個兒確實太貪歡了,來來回回要了她四五次,每回都卯足了勁兒往嬌嫩處衝刺,每次都要美美地將二人送上快慰的巔峰。
因為這樣獨寵的歡愛,一個月也只能排到兩次,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機會難得,彌足珍貴。
“就放進去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雲王提起嬌小的身子,橫掛在自己的腰身上,快速地狠狠地將自己送上了她的體內,粗壯的充實感瞬間叫唐碧驚然睜開了睡眸,又嬌又惱,卻又忍不住地搖晃著自己的腰腳,靠著健壯的胸膛,哼哼唧唧地呻吟了起來。
這樣醒睡的招數百試不爽,雲王扣著她的纖腰,邊幫她加快了速度,邊跟進了自己挺進的頻率。
一陣媚入骨子的嗯嗯啊啊後,兩人皆快速地傾泄了愉悅的快感。
在他身下,有必要時他會讓她最快達到高潮,時間允許下,他又能將她整夜耗著,以最持久的方式延緩她的傾泄。
雲王這點本事,可真是無人能及。
唐碧邊想邊享受著雲王替她整齊著衣衫,這點幾個男人根本就不需要指示,脫衣穿衣的訣竅,一個比一個做得好。
梳洗完畢,外簾的小夏子適時地細聲通知該上朝了。
這已是連續以來個月比規定時間要早,龍胤風不解她為何要這般辛苦,唐碧的理由是早去,早回。
“我媽咪……不是,我娘說過,精明的CEO必須比員工早起,員工才能更加兢兢業業,而剩下的時候,便可以喝下午茶,或會見朋友,這樣可以聯絡大量的資源關系……”
唐碧在小夏子的牽扶下,坐在了冰冷的大椅上,好在他足夠的細心,已提前鋪上了一層光滑的毛皮。
然而,今天的情形令她愉悅地揚起了唇角,在鍾鼓聲響起前,大大小小的數百名官員,已整整齊齊,精神抖擻地排立兩旁了。
“參見蕩漾女皇,願鳳歌王朝……”
“免了,各位愛卿尋自己位子坐下吧,有本參奏,無本……也得給本皇挖空心思,報告任何有關黎民消息,小夏子,記好了,誰沒有發言的,打發他回家種田一個年,再來給本皇寫本報告。”
金龍大廳內改制成長長的桌椅,仿若成了酒宴般,每個人面前放著字牌,標清了名諱和官位,宮女們開始侍奉著上茶。
整個氣氛頓時熱鬧非凡,有輕聲細語討論地,有埋頭苦思的,有撓頭搔耳的,有愁眉不展的……
後帳的龍胤風看著這樣的場面,有點哭笑不得,時間久了,所收的效果,卻不得不稱奇。
時辰一到,所有官員所考試般,有話無話都被逼離開。然而今日離歌坐在了位子上,望著唐碧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