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夫人見林風雨驚訝的模樣,抿嘴一笑媚態橫生道:“林世兄勿憂,即使非三位貴客我族類,但本宮得神引尋得三位,歡喜還來不及豈能有惡意?”
又吩咐侍女道:“快為三位貴客安排住所,務必伺候周到。”
林風雨既來之則安之,什麼勞什子的神引也被拋在腦後不管謝道:“如此,在下便叨擾宮主了。”
三人隨著月華夫人來到安置的廂房,倒是裝飾豪華,設施齊全,只是僅有一張可容三人同睡的大床,讓許玲兒暗暗有些發窘。
月華夫人臉帶調笑之色道:“本宮心知林世兄擔憂妹子傷勢,必要徹夜照顧,擅自做主還請貴客海涵。”
林風雨神情不變道:“多謝宮主用心,正是如此。”
月華夫人安置好三人便道:“天色已晚,還請貴客早些歇息。若是信得過,本宮倒有絕妙岐黃之術,天明之時便為林世兄與寧妹妹診治一二,或有奇效。”
這話不知道怎麼回答,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有道伸手不打笑臉人,林風雨只得含糊著千恩萬謝送走月華夫人。
見門口眾人已經離去,許玲兒剛要說話就被林風雨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打斷,又眼珠一轉撇了撇門口,示意隔牆有耳。
許玲兒冰雪聰明,當即說道:“今天真是累死了!大哥,妹妹的傷勢如何了?”
說著爬上床,又示意林風雨也上床來,放下窗簾遮擋,在他手心用手指寫道:“這地方有問題麼?”
二人不用傳音,也不運真元虛空寫字,要讓人覺得屋內一切正常。
林風雨一邊探查寧楠脈門,一邊手寫回道:“暫時看不出。不過月華在山崖上那個眼神很奇怪,不明白什麼意思,但別掉以輕心。”
嘴里卻向許玲兒說道:“傷還是很重,如果真沒辦法,明日只好勞請宮主幫忙了。只是這麼麻煩宮主,心里好生難安。”
許玲兒接口道:“我看宮主是個善良人,也是一番好意。再說了,咱們三個一窮二白,還有什麼好東西惹人惦記麼?大哥你多心了!”
手指卻寫道:“你看像不像看到一件稀世奇珍,見獵心喜的眼神?”
林風雨心中打了個激靈,手指回到:“正是如此,對,就是這種眼神。”
嘴里又說:“哎,妹子也這麼說,看來是大哥多心了。今兒也累了早些休息,明日再說罷!”
說罷二人停手不言,裝作入睡的模樣。
只是微暗的燭火之下,林風雨與許玲兒對視的眼睛都有濃濃的警惕與擔憂。
林風雨裝作疲勞過度鼻息深沉的模樣打著鼾,其實暗暗調息體內真元,在這詭異之地,傷勢好轉一分便多一分自保能力。
許玲兒卻是初次和男子同睡一床,雖然中間隔著寧楠,林風雨也無任何多余動作。
可鼻息之中依然飄來濃烈的男子氣息,不免心亂如麻輾轉反側。
昏暗之中一只粗糙的大手伸來握住許玲兒,讓她身體一僵,大手卻在她手心寫道:“別怕,安心休息,我來做保鏢。”
見林風雨以為自己擔心安全會錯了意,睡意全無之下索性回道:“大哥經常做保鏢麼?”
林風雨心中一痛,又念起扶語嫣,停了一會再回道:“家里都是我做保鏢,習慣啦!”之前二人心中有事,互觸手心倒沒有什麼多余想法。
此刻許玲兒被他握住小手不放,不知林風雨正在發愣不由得心中大窘,得了回話趕緊寫道:“玲兒不怕,放心。”
急急將手抽了出來,心頭如小鹿亂撞,羞紅的臉頰之下卻掛著一絲甜美的微笑。
一夜過去,溫暖的照樣普照大地。
林風雨調息完畢剛從床沿坐起身子,門外便傳來柔美的聲音:“奴婢伺候貴客起身!”
音落門開,四名侍女拿進臉盆清水,又有兩人手持托盤,在外廳放下早餐便告退離去。
林風雨見許玲兒也已醒來,只是睡眠過後雲鬢散亂,不好意思鑽出被窩,抱歉一笑從外廳拿來注滿清水的臉盆供她打扮,便來到餐桌前坐定。
清粥素菜,四樣面點,早餐倒沒什麼異樣。
林風雨托著腮幫子思量:月華宮主那奇怪的眼神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可不認為自己英俊瀟灑,一面之緣就讓對方恨不得脫光了自己掰開雙腿,求著他拿棒子捅。
可是那個帶著詫異,欣喜,渴望,解脫與狠厲的復雜眼神又從何而來?
與許玲兒一起用過早餐,月華夫人又適時地出現。林風雨早有准備,早早橫抱寧楠在懷,一手在後背撫摸,一手搭著她脈門做診斷狀。
月華夫人身著盛裝,雲鬢高盤露出牛乳般白嫩的脖頸,如畫容顏上一串翠珠鏈子繞過發髻戴在額頭,一只精巧的玉環扣住垂地的披風,高貴逼人。
侍女通報之後月華夫人才進入廂房關切道:“林世兄,小妹的傷勢可有好轉?”
林風雨一邊繼續撫摸寧楠背脊,一邊道:“昨夜傷勢並無惡化,只是不知為何方才渾身抽搐。”
月華夫人哦了一聲走進床沿,眼神向林風雨征求許可,得到肯定回答後才伸手搭上寧楠脈門。
林風雨目的正在於此,他懷抱寧楠真元透入,要月華夫人不能使什麼小手段。
月華夫人臉色沉靜閉著杏眼感受脈象,細長彎翹的睫毛覆瞼如長刷,倒是一絲真元都沒有透入寧楠身體。
探完脈象又按住寧楠的丹田,讓林風雨屏息凝視。
片刻之後,月華夫人睜開雙目坐在書桌之前,巧手輕托香腮凝神沉思。
林風雨見她一絲惡意都無,為寧楠探查傷勢之時也是毫無真元透入,心中暗暗納罕,忙向許玲兒使個眼色。
許玲兒早已做好准備,接過侍女手中的文房四寶擺放在月華夫人面前道:“讓宮主勞心勞力,玲兒心中不安。且讓小妹伺候。”
說罷侍立一旁,要看月華夫人的藥方。
雖然用意明顯,月華夫人卻沒有任何不喜,似乎沉思於藥方之中。
良久才提起筆來寫下幾味藥材,又思慮一番,在每味藥材後面添加上劑量。
許玲兒在旁越看臉色越是凝重,直至額頭都冒出香汗。
月華夫人寫完藥方遞給侍女吩咐道:“速速照方抓藥!”
又對林風雨施禮道:“寧小妹潛力透支過度,若不能及時恢復恐有丹田受損留下隱患之憂。林世兄且寬坐,本宮願傾全力助寧小妹恢復傷勢。”
林風雨見她說得如此鄭重中肯,眼角余光又見許玲兒借著收拾書桌背身悄悄豎了個大拇指。
當下也沒什麼話說,仍然抱著寧楠道:“請恕在下不能施禮,惹宮主如此勞心勞力,林風雨感恩肺腑。”
月華夫人微微點頭示意便閉目養神,大大方方當著林風雨的面調理氣息,運動真元,一抹雪白的熒光覆蓋周身,似是丹藥煉制不易需要將真元調理到最佳狀態。
不多時藥材送到,月華夫人屏退左右,取出一只黃銅色丹爐,一只藥缽,一只搗藥杵。
這只丹爐藥香撲鼻,形容古朴,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歲月,也不知道熔煉了多少靈丹妙藥。
月華夫人對林風雨道:“本宮這就開始煉制七香丹,丹成之時需注入純淨的真陽之火,還請林世兄出手相助。許妹妹便勞煩你助本宮掌控陰陽火候。”
林風雨與許玲兒對視一眼,月華夫人這是要當著兩人的面煉丹?
若是如此倒也是好事,再一想幫點小忙也沒什麼大不了,點頭答應。
月華夫人取下發釵任由秀發垂落,又除去繡鞋露出纖美的玉足,雙手合十一番禱告之後,陸續將藥材放入藥缽之中搗碎。
林風雨心存無限疑惑,目不轉睛看著月華夫人優雅地捻起藥材放入藥缽,就連原本粗獷的搗藥動作在她做來也是風姿卓越,渾然天成。
豪乳肥臀更是隨著她藥杵舉起下落,翻起波濤滾滾。
而她的真元之力飽含在藥杵上,似乎每一下都要耗費一番精力。
終於將藥材搗細分揀開來,月華夫人抬手打出一道靈光揭開鼎口,林風雨看見鼎蓋之下刻著古篆文的“混元鼎”三個大字。
將一堆金紅色的粉末投入藥鼎,月華夫人腳踏罡斗繞著混元鼎逐步打入真元,又放出一團碧綠的火焰烘烤鼎身。
高明的手法與優雅的身姿,讓許玲兒瞪圓了眼睛,一臉驚為天人之相。
隨著七種藥粉盡數投入鼎口,月華夫人席地盤膝,杏眼圓睜一眨不眨地盯著混元鼎,掌中碧綠的火焰忽明忽暗,顯是對火候的控制得心應手。
但是一身真元的消耗也是驚人,豐滿的身軀香汗滾滾而下,濕透重衣,現出玲瓏的身段。
過三個時辰,月華夫人一收手中碧火急道:“林世兄速祭真陽之火。”
林風雨手放玉陽掌火包裹混元鼎,月華夫人又放碧火不斷調控爐溫,終於火光熄滅,七香丹成。
她打開爐鼎取出三顆芳香撲鼻的丹丸交到林風雨手上道:“林世兄,一日一丸,三日之後寧小妹定然傷勢大有好轉,丹田穩固。”
林風雨心中百感交集,又羞又愧之下卻難掩那一絲警惕。
三顆丹丸放在手心,龐大柔和的藥力一覽無余,煉丹過程更是看得清清楚楚,卻又怎麼都橫不下心給寧楠服用。
正沒奈何間,門外傳來侍女的聲音:“宮主,天奎宮肖狼主已求見多時!”
月華夫人目中忽然露出一絲驚慌,旋即用淡淡的聲音吩咐道:“知道了,知會一聲本宮這就過去。”
她全身汗濕,胸前兩團飽滿與艷紅的乳珠都目力可見,仍大方道:“林世兄且稍座,本宮會客後便來。”
收起混元鼎起身離去。
許玲兒仍沉浸在月華夫人煉丹手段中不可自拔,林風雨沒柰何叫道:“玲兒?玲兒?”
許玲兒回過神迫不及待地撲過來拿起七香丹反復觀看,失神般說道:“神技,真的是神技。這七香丹一定成,一定成。”
林風雨還是不安地說道:“玲兒,我還是不放心。”
許玲兒搖頭道:“你看這些藥材,千年金紋木槿,花雨果等等,都是治療丹田之傷的神藥。另外的這些固本培元,喚醒沉睡的身體機能。藥材我都聞過,沒有一點問題。而且剛才宮主當著我們的面煉丹,手段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林風雨哭笑不得地看著許玲兒瞬間變成月華夫人的鐵杆粉絲,把剛才的過程在腦海中細細地回放了三遍,也是找不出任何問題。
看著傷勢沉重的寧楠,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再想月華夫人即使心有不軌也是出手對付自己,控制傷重毫無威脅的寧楠毫無道理。
——當然,如果月華夫人了解林風雨的話,自然會選擇對付寧楠。
橫下心撬開寧楠牙關,以口將七香丹送入寧楠腹中。
含著豐滿的香唇,林風雨暗暗祈禱:“楠楠,你可要快些好起來。大哥還等著被你欺負呢。”
七香丹的神效片刻之後便顯現出,寧楠的呼吸明顯粗重起來,又過了半柱香時分,竟然能偶爾“嚶嚀”兩聲,似乎在表達身體的痛楚。
林風雨見之大喜,許玲兒則是得意笑道:“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哇,真是太厲害了,什麼時候我才能有這等煉丹神技。”
守在寧楠身邊,感受著她氣息漸漸恢復,透支潛能的身體也是力氣漸復,甚至能自行喝下小半碗清水,才又甜甜睡去,臉上那抹病態的酡紅也已褪去,泛上少女晶瑩的肌膚光澤,林風雨重重舒了一口氣。
又用真元透入細心檢查了一遍,確定身體正在恢復,沒有任何不妥,林風雨撓了撓頭對許玲兒道:“看來我們好像錯怪那位宮主了。”
許玲兒歪頭道:“只是宮主這麼費心費力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真的有神引?”
林風雨也想不通,說道:“不管怎麼說總是承了人家的恩惠,我得去當面道謝。”
經過昨日的調息,他的傷勢又有些好轉,宮殿雖大,真有危險發生也是須臾就到,倒是不擔心。
向侍女問明了道路,林風雨向月華夫人所在踱步而去。
會客的廳堂燈火通明。
林風雨候在門口平台之上,想起月華夫人方才的慌亂,有心幫忙,可是廳堂布下了隔音的陣法,無法了解里頭發生的事情。
等了一會月出山頭,一名侍衛領著一人急急忙忙跨上台階,在廳堂口正要通報,被跟在他身後五大三粗,滿臉虬須的漢子一腳踢開罵道:“去你媽的,老子還要通報。”
說罷一把推開大門像自家一般走了進去。
看得林風雨暗暗皺眉,也察覺到那漢子修為比月華夫人要高些。
之後陸續又來了兩人,一人身材瘦削卻極高,看著十足像根竹竿,一對三角眼精光四射;另一人是名女子,身材高大健美凹凸有致,嬌媚容顏之上畫了幾筆面紋,顯得有些詭異。
兩人俱是如之前虬須漢子一般,視月華宮侍衛如無物。也都把壓制了修為的林風雨當做空氣。
等到月升中天,這三人才同一名青面獠牙,長相狠厲的男子一同離開。
廳堂之中不斷有侍女進出,卻不見月華夫人出來。
又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她在侍衛侍女的簇擁下走出廳堂,只是心情顯然不佳,眉頭掛著濃濃的憂愁,精神也有些恍惚。
林風雨側身站在路旁施禮道:“多謝夫人施以援手,舍妹傷勢大有好轉。大恩大德永不敢忘。”這一禮是誠心誠意。
月華夫人臉上神情變換,只是淡淡道:“貴客太客氣了。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天色已晚,還請早些歇息。”
林風雨討了個沒趣卻不好失禮,呐呐地站在路旁做恭送狀。
月華夫人走過他身側五步,臉上忽然閃現一絲狠厲,高聳的胸膛狠狠起伏了一下,媚笑著轉身對林風雨道:“林世兄,本宮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是否方便?”
林風雨料知必是與剛才離去的幾人產生了矛盾,他恩怨分明,本也有心施以援手,當即道:“宮主有大恩於在下,若有用的著處盡管開口。”
月華夫人欣喜點了點頭,抬手一引道:“林世兄且隨本宮來。”當先引路。
林風雨心中仍有狐疑,但月華夫人前行的道路於寧楠所在的廂房處於宮殿同一側,倒是讓他又安心不少,心里想著:想請我幫忙又不好意思說出口,直說便是了。
何必搞得大家疑神疑鬼。
月華夫人引著林風雨進入一處廟堂,林風雨見供桌之上供奉著一輪靈氣四溢的明月,暗自嘀咕這種地方一般是一族重地,不知讓他來這里干什麼。
月華夫人屏退左右侍從道:“沒有本宮吩咐,任何人不許進來。”
向供奉的明月奉上三炷香,又默默祈禱了一番,取出兩個蒲團示意林風雨坐下。
林風雨見廟堂兩邊分明擺著四張椅子,卻也不好拒絕,盤腿在蒲團上坐下。
兩人相對而坐,月華夫人嘆息一聲道:“林世兄想是已瞧見了本宮方才的窘境。統領一族,當真好生艱難。”
林風雨點了點頭,不明其意簡單回道:“宮主辛苦,為一族之事操勞的確不易。”
月華夫人回眸凝視供奉的明月道:“百妖之國群妖匯聚,但以朝月宮,天奎宮,聖元天,曜角潭與花影宮為首。如今四族不斷逼迫,本宮身心俱疲實在是無力支撐下去了。”
林風雨見她袒露心扉,也表態道:“宮主,在下雖是重傷之身卻自認有一戰之力,若是四族逼迫,在下願助宮主。”
月華夫人眼望明月,喃喃自語道:“本宮趁月圓之夜向祖先祈求平安,僥幸得神引遇三位貴客。本以為可解一族危難。不想三位貴客兩位俱是重傷之身,另一位修為不高。即使本宮醫術再高明,也是來不及了。”
又回頭對林風雨道:“貴客恕罪,月華絕非有意冒犯,還請海涵。”
說罷那輪供奉的明月突然泛起耀目的光華罩住整座廟宇,林風雨頓覺體內真元一窒被壓回丹田,大驚之下身體全然不受控制倒地,心頭電閃而過:“法則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