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葉冷松從隨身帶的包里拿出一張刻錄好的CD,交給楊鈺瑩,示意她放進CD機里。
“這是首剛錄好,還沒發行的新歌,是台灣2003年,以偶像歌手身份剛出道一位女歌手,走的也是甜歌路线,但這首,並不是甜歌……”正說著呢,音樂已經響起,葉冷松也就沒再說下去,而是示意她仔細聽。
正如葉冷松所說,這並不是首甜歌,從伴奏到唱腔,有點像楊鈺瑩《水墨》專輯里的國風,琵琶、手鼓、笛、古箏為主的伴奏讓整首歌帶著點清冷與思念的意味。
整首歌播放完,葉冷松才再次接著說:“這首歌是為正在拍的新劇《仙劍奇俠傳》准備的插曲,這首歌或許還聽不出來她真正的曲風,那這張專輯應該就能聽出來了。”
說著,又拿出一張CD,這是一張市面上在賣的CD,有封面,有彩頁。
張含韻還不知道是誰,但楊鈺瑩從剛才那首《劍起蒼瀾》的伴奏一響,就知道是誰唱的了。在公司錄歌時,她們見過很多次,也一起探討過。
很快,這張CD也響起,聽到開嗓,張含韻也立刻就知道是誰了。
王心凌!
而CD在播的,正是她的成名曲《愛你》。
也是張專輯,奠定了她“華語樂壇小天後”的地位,也被冠之為“甜心教主。”
等《愛你》唱完,這次是葉冷松自己起身關掉的CD播放器。
“這首歌想必你是聽過,也應該很熟對吧?”聽到葉冷松的問話,張含韻本能的點了點頭。
“但剛才那首新歌,你沒聽出她的聲音?”張含韻再次點了點頭。
“但你覺著,她適合哪種唱法?或者和你相比,有哪些優勢與缺點?”
張含韻這次沒能點頭,也沒回話。
不過頭低的更深了。
甚至楊鈺瑩隱隱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淚光。
至始至終,葉冷松沒點評過一句,也沒說過一句重話,只是陳述,或問些必要的問題。
偏偏的,就是這些陳述或問話,完全的打掉了張含韻身上所有的傲氣。
甚至就在昨天,她還在想,自己要不是被人黑,哪怕沒能簽約進松知娛樂,她也一樣能在歌壇闖下一片天地。
然而今天,葉冷松用現實啪啪打了她的臉,告訴她:“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這里也只有楊鈺瑩知道葉冷松的心思。
葉冷松並不喜歡太有棱角,或者說是光芒太盛的歌手。
當年她自己也是被葉冷松先挫再磨,直到等他感覺順手了,才真正開始加工打磨,也因為這,才會有她再次的輝煌。
當然,知道歸知道,打磨歸打磨,畢竟葉冷松還對人家動了其他心思,還真打算把人家騙上床後再慢慢哄啊?
於是,很隱秘的,楊鈺瑩用手輕輕擰了一下葉冷松大腿,提醒他可以了。
葉冷松笑了笑:“好吧,我呢,不喜歡夸人,當老師的嘛,好話我一般都讓別人說,我只喜歡說缺點。你的優點方面,我就暫時不說了,只說不足……”
張含韻無比虛心的點著頭看著葉冷松。
“首先,你的嗓子沒完全打開,並不是說甜歌就一定要收著嗓子在唱,這是很多歌手的通病,剛才崗崗唱《酸酸甜甜就是我》,還有她以前唱的所有甜歌,保持柔、甜的特色時,都沒有收著唱,而是打開了在唱。不僅把跳脫、青春味道唱出來了,還讓整首歌顯的更加清亮,當然,她也有些不足,在這里我就不說了,只說你……”
“其次,你對這兩首歌都缺少理解,《酸酸甜甜就是我》還好說點,是首新歌,從拿歌到唱,一共才兩天,但是,《如果有來生》這首,你應該聽過很多遍,還是沒能進入到故事里,理解它。”
“我……”
說到這,葉冷松端起茶幾上已經有點涼的茶,喝了幾口,直到杯中的水見底了才放下。楊鈺瑩見到後,趕忙又給添滿。
“你現在告訴我,你從歌詞里感覺出這首歌在講什麼故事?”
“講……講……”張含韻嘟囔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來。
“唉……”葉冷松苦惱的嘆了口氣,“這是一首可以通過歡快的唱法讓人感覺到悲傷的歌,也可以通過悲傷的唱法讓人感覺到歡快旋律,不同之處是在於對這首歌的理解,而你兩點都沒做到。歌手演繹和在KTV唱歌是不同的,最大的區別是感情,這和演戲是一個道理,你要完整的代入角色,需要你哭時你才能哭,需要你笑時你才能笑,不代入角色,你以為那些演員都是眼淚機啊?說哭就能哭出來?做為歌手來說,你唱的每一首歌,你都要理解這首歌在講什麼,這樣你才能帶入演繹者的角色里,把這首歌注入你的理解與靈魂。”
“只有這樣,才能從模仿變成超越,唱歌和歌唱才會有本質的區別。你如果做不到這一點,你永遠只能在KTV里唱歌,別想站到更大的舞台上。”
這一刻,張含韻覺得自己似乎應該開口說些什麼,不管是辯解也好,還是繼續維持自己那其實已經不存在的驕傲也罷,反正得說那麼兩句話才對。
她沒努力嗎?
也像也不對,為了這一天,不說以前日復一日的在練,只是這兩天,自從決定選這兩首歌來考核,她也在沒日沒夜的在練這兩首歌,只是想唱的再出彩一點,能讓葉老師、葉神可以正眼看她,能讓他突然發現,噢,原來張含韻唱歌確實不錯。
可是,葉冷松這些一針見血的點評說的確實不錯,她只是在模仿,並沒有帶入自己的感情,更別提注入靈魂了。
可是她以前沒學過樂理,從小到大,也是一直在聽歌,學別人唱歌。
就連那首《酸酸甜甜就是我》,也是楊鈺瑩先唱了一個小樣,她才學著唱的。
但是偏偏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嗓子發緊、發干,幾乎一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