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尚天的妻子已經躺在病床上半年多了,這幾天才從醫院將她抬回。
她患有晚期的食道癌,醫院宣布希望家人要有准備後事的心理准備,尚天不忍妻子在醫院離世,所以安排她回到家里,做最後的治療,雖然明知道她是在等死,畢竟一夜夫妻百日恩,更何況與她已結發十八載,他希望,能讓她在自家中,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秀嫻,尚天的老婆,已經完全無法進食,尚天聘請了一位專職護士,每天悉心的照料已差不多燈盡油枯的妻子。
秀嫻除了依靠針管來維持僅有的氣息,每當她一痛起來時,護士必須馬上給她注射嗎啡來減輕她的痛苦,每一見這般情形的女兒亦妍總是趴在媽媽的病床旁,痛苦失聲。
亦妍是父母親的掌上明珠,自從生下她之後,尚天的事業蒸蒸日上,尤如衝天炮,一躍而上青天,所以他們從小富的家庭一下子演變成家財萬貫的巨富,也因為如此,亦妍自小接受了所謂的貴族文化,上的是“皇家幼兒園”念的是私立的貴族學堂,除了接受西方教育之外,她還被迫學習鋼琴、繪圖、以及棋藝。
可說是用金錢培植出來的一位才女。
亦斌是賈家唯一傳宗接代的男丁,妹妹亦妍出生之後,母親因為體弱多病,再也沒有多添一兒半女給賈家,所以理所當然的,兄妹倆自幼就手足情深,哥哥也義不容辭的保護著妹妹。
妹妹對哥哥更是打心眼兒里的依賴。
母親這一病,攪亂了正在成長中的兩兄妹之心靈,對他們而言,幾乎沒有金錢辦不到的事情。
而父親成天為商場上的事忙碌,應酬更是多的應接不暇,從醫院將母親遷回家中後,除了護士的照料,亦妍每天一定會在病榻旁,陪陪母親。
母親是她心中的女神,她無法接受母親會消失的說法。
雖然亦斌曾經告訴過她,人都會面臨這一刻,遲與早而已,但是亦妍總是不放棄的,夜夜祈求,希望死神永遠不要到來!
夜漸漸深了,亦妍輾轉難眠,多次從幻想死亡中驚醒,她害怕失去,她無知的相信,善良的母親一定會漸入佳境,一定會好過來的。
偷偷摸摸的前往母親的病房,今晚,她要睡在母親身旁,再一次享受母愛的溫暖與如同陽光般的撫慰。
走廊上,浴室里有接近壓抑的低鳴,亦妍仔細一看,玻璃門上有兩個交錯的身影,她不願敲門一探究竟,因為長久以來,她早已看出那位俏護士和父親之間的曖昧行為,她只是恨!
恨自己的父親,為什麼就不能等母親好轉?
甚至等母親咽下最後一口氣,而急迫的與那位護士交歡?
母親如果知道後,難道不像在已潰爛的傷口上,再狠狠的刺上一刀?
她含淚的來到母親身旁,心疼的撥弄著母親額頭上的細發,看著母親,她的淚更控制不住的涌上來。
母親看起來好蒼老好憔悴,干火柴似的身軀宛如凋謝花朵的面容,兩眼深深的凹陷,活像一具靠機器來維持生命的活骷髏。
她悲哀的撫摸著母親的臉龐,母親微微的睜開雙眼。
“小妍……是小妍嗎?媽媽……好痛……好痛苦……”
亦妍盡快的擦拭了臉上的淚水,飛奔出病房,前往浴室去敲門,只見交纏的身體,仍舊未分開!她使勁兒的拍門:
“出來!出來!媽媽要打針!爸爸!媽媽喊痛啊!”
浴室里立刻傳出女聲的吟喘,而父親與護士的身體還是交織著,亦妍一氣之下,衝回房間,找到硯台,奔回浴室口,毫不考慮的就往玻璃門上一擊,玻璃破了,里面的男女赤裸裸的站著,驚愕的說不出話。
此時亦斌和女傭、園丁們個個被驚醒,亦斌一見此狀,馬上拉走被玻璃刮傷的亦妍,而傭人、園丁們也尷尬的在第一時間離開現場。
當晚,秀嫻等不到麻醉用的嗎啡,活活的痛苦而死去,她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自己的丈夫,正與護士在浴室偷情,而一雙兒女也不在身旁。
她含怨含恨離開了,不願合攏的雙眼,睜睜的看著背棄她的丈夫,與看護她的女人,秀嫻在等待什麼?
當亦妍、亦斌聞聲來到病房時,秀嫻的淚水順著眼角,悄然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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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之後,亦妍發自內心的厭惡自己的父親,不願再與他多說一句。
尚天幾次想對兒女解釋些什麼,往往因為他們的鄙視與冷漠,而放棄。
他知道,隨著歲月的流逝,亦妍、亦斌會明白,一個正常男人的需要,他並沒有遺棄他們的母親,秀嫻在他心目中,將是永遠無可抹去的記憶。
在兩兄妹的心里,母親的死,無非是父親與護士,因為貪圖性愛的歡愉,導致耽誤了注射,而讓母親活活的痛死。
所以,在兩個月以後,那位護士哭哭啼啼的提著兩只大皮箱來投靠的時候,亦妍和亦斌怒不可遏的更加排斥父親因亂播種而決定的收留。
母親走了,世界變了!
亦妍的心,從護士搬入那天徹底的被擊潰,失去了她的年齡應有的純真,她開始計劃著與這位所謂的後母做對,她痛恨後母的肚子日益壯大,更厭惡父親凝望後母的眼神,她覺得這一切與她自己彷佛不再有關系,她唯一的依靠——哥哥,早在護士遷入後,就離去了,哥哥臨走前,告訴她:
“小妍,你還小,無法到學校當寄宿生,乖乖的念書,等你畢業後,我再想辦法接你一起,你千萬要好好保重,咱們再打電話聯絡吧!別讓那個女人欺負你知道嗎?必要時,找羅媽(女傭)幫忙,或是跟阿姨聯系,哥還是會找時間回來看你的,反正,學校和家並不很遠,你有空也能來看我啊!嗯……堅強一點,別讓在天國的媽媽擔心!”
原本最親近的手足,因為吞不下這口氣,決定搬到學校的附屬學生宿舍,他無法忍受父親在母親去逝的兩個月以後,接受其他女人住進家中。
他雖然很放不下年幼的妹妹,但是以他十七歲的年齡,早已擁有了男人所謂的尊嚴,再怎麼說他也是長子,他以離家當作是無聲的抗議,並且希望他的父親能趁早回頭,再度與他們兄妹倆,一起過日子,就像母親未發病之前一樣。
護士,父親稱她為秋棠,亦妍從未喊過她一聲阿姨或是其他稱呼,如果有必要,亦妍直接喊她“喂!”
或是用眼神直瞅著她,說出自己的需要。
秋棠入賈家門並未正式迎娶,直到她生下了兒子之後,尚天才將母子倆的戶口,正式的遷入賈家。
秋棠產下了一男丁,這對尚天來說,雖非老來得子,但是在他的心態上,卻好像彌補了什麼缺失。
因為秀嫻無法再為他生下第三胎,而他擔心龐大的家產與企業,只靠亦妍、亦斌這第二代來維持,勢力畢竟太單薄,而秋棠現今產下一子,名副其實的母憑子貴,更是贏取了尚天的歡心。
賈家添丁,這對於擁有家財萬貫的人而言,是件隆重且可賀之事,所以,當亦斌接到了父親打到宿舍的電話之後,亦斌無法推托,只能順從父親的吩咐,乖乖的回家。
因為,這位剛出生的小弟弟,無形當中成為亦斌心頭上的一塊陰影!
他不但動搖了亦斌在賈家的地位,更是鑽進了父親的心目中,搶奪一席之地。
就為了給這位滿臉皺紋的小嬰兒做滿月,而勞師動眾,家中無人不因此而忙碌,只有亦斌和亦妍兩兄妹,躲在母親病逝的房間里,說著貼心話。
亦妍看著哥哥憂慮的抽著煙,好奇的搶下了他夾在中指與食指的煙,亦斌來不及阻撓,就已聽見妹妹被煙嗆到的咳聲,看著亦妍咳的昏天暗地,他敢緊拍打著她的背部,說道:
“你活該啦,誰叫你搶的,才十三歲就學大人抽什麼煙,給你吸一口是沒問題,別用搶的嘛!”
亦妍丟棄了剛才剩下的半支煙,乞求哥哥再點燃一根,並且讓她嘗試抽煙的真正滋味兒。
亦斌有點得意洋洋的掏出一根,點燃後,深吸一口,將煙緩緩的吐成一圈圈,裊裊的飄散在空氣間,他將煙遞給妹妹,亦妍一接過後,他說:
“拿好,來,吸一小口,別吐別吐,含在口中,然後深呼吸……”
亦妍很聽從來自哥哥的教導,也沒像第一次那般嗆的死去活來,吸了第一口後的飄飄然,使得她立刻貪婪的接著吸第二口……第三口……
“哥……天花板在動,你也在動耶,我頭好暈哦!感覺好快活,身體輕飄飄的,好像飛起來了……”
亦斌知道妹妹是因為第一次被尼古丁所侵害,頭暈是自然的現象,就像自己第一次被同學取笑不會抽煙時,當同學遞來香煙後,他學習抽煙的過程,比妹妹還慘,連續抽了六根,當晚在宿舍嘔吐到清晨,差點被舍監誤以為是胃發炎,而送往醫院。
滿月酒席兄妹倆都沒出現,羅媽來喊了半天,只見已經熟睡的亦妍,和一臉憂郁的亦斌,妹妹躺在媽媽睡了幾個月的病床,哥哥則是坐在窗前,一根煙接著一根煙猛抽,羅媽無奈的拍拍亦斌,說:
“孩子,看開點,別讓羅媽瞧了難過,好好的兩個孩子,怎麼說變就變呢?唉!別再抽了,你爸爸會生氣的,你們不下樓也罷!晚點羅媽給你們送些點心上來,別讓羅媽難做呀,我可是看著你們兩出生的,別再跟你爸爸過不去,他……他是真心疼愛你們的,等你們長大後,就會明白,他也實在不容易啊!你媽媽病倒的日子,他也是盡心盡力的……”
羅媽下樓之後,沒有多久亦妍就醒了,她直喊冷,身體也劇烈的哆嗦,亦斌認為這是正常的現象,就像自己第一次一樣,所以他毫無考慮的,鑽進被窩,抱著妹妹替她取暖。
亦妍顫抖的身軀,躲在哥哥的懷里,頓時,寒冷驅除了許多,她緊緊的貼住哥哥,彷佛又回到母親溫暖的懷抱一般,而此時,亦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悸動,他聞到一股女人的體香,不自覺的胯下之間,竟然像是翻閱Play-Boy雜志時的膨脹。
他感到自己褻瀆了妹妹,所以立即將她放開,妹妹卻無知的將他擁的更緊,他趕緊推開她,借口說要去廁所,她松開雙臂,依依不舍的放開他,眼見他急忙的衝出房間,留下躺在母親病床上的亦妍,再也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