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經注說這話時,臉上沒有帶任何的表情,看不出他是否為他的母親而擔憂。
如果他真的很擔心他的母親,而沒有表露出來的話,那麼此人的城府實在是太深。
相反,如果他不擔心他的母親,那他現在這副表情,就可以理解。
不過,從理性上來說,蔣經注是馮桂花的親生兒子,他不擔心自己母親的安慰,顯然說不過去。
蔣經注三十來歲,目前擔任旗艦集團總經理的職務。
旗艦集團的創始人是他的父親蔣嚴生,初始時只是一家小型的房地產開發商,不過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國家正處在戰略調整階段,正因為蔣嚴生抓住了機會,他的公司一躍成名。
並且經過一段漫長的發展,他現在的企業,已經躍升到了另一個台階。
公司擁有的業務,不僅僅只限於他的老本行,還橫跨了多個產業鏈,形成了一整套完善的組織結構。
而三十幾歲的蔣經注,更是一位難得的經商人才,公司最近幾年在他的手上,更是得到蓬勃的發展。
蔣嚴生名義上還掛著旗艦集團董事長一職,實則手上的權利,已經基本移交給了三十幾歲的蔣經注。
而蔣涇注也沒有讓他失望,相反,他的表現令蔣嚴生感到十分的欣慰。
蔣嚴生實際年齡並不大,也不過五十來歲,不過他的模樣卻比他的實際年齡顯得蒼老許多。
看起來像六十幾歲的老頭。
他的眉毛雖然是黑的,但鬢角處的頭發,已經變成了花白色。
即便如此,他的精神卻顯得,活力無限。
蔣嚴生一眼便瞧出了菲爾摩根,兩人上前,禮貌的握了握手。菲爾摩根道:“蔣先生,真是對不起了?都是因為我,才害了你的夫人。”
蔣嚴生笑道:“菲爾摩根先生快別這麼說。我們都是一家人,誰出事都是大家不願看到的。”
菲爾摩根緊緊的握著蔣嚴生的手,微笑道:“對……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都不希望誰有事。”
兩人嘴上都說是一家人,但對彼此的稱呼,卻顯得十分的生分。
一時讓人看不大明白。
蔣嚴生和菲爾摩根分開,接著走到陳浩南和李雪的身前,在蔣琪琪的介紹下,雙方都做了一個了解。
當陳浩南知道眼前這位中年男子就是旗艦集團的董事長蔣嚴生時,內心不由得一愣。
暗道:“難怪看起來有些眼熟!”
知道陳浩南是自己妻子的救命恩人,蔣嚴生緊握著陳浩南的手,感激道:“我代表我的家人,多謝小兄弟對我妻子的救命之恩?”
陳浩南道:“蔣懂事長客氣了,今天這事,我多少也有些責任!我要是警覺一點,或許夫人便不會中槍。”
蔣嚴生有些驚奇的望著陳浩南,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眼。
閱人無數的蔣嚴生內心沉了一下。
眼神瞬間蒙上了一層異樣的神彩。
對於眼前這個年輕人,他多了幾分了解,但有多了幾分沉思。
他微笑道:“小兄弟認識我?”
陳浩南笑道:“在封面雜志上見過你幾面,今日能夠見到你的本人,我感動十分的榮幸。”
陳浩南的語氣雖然說得很客氣,但在蔣嚴生聽來,絲毫沒有獻媚的語調。
這更加激起了蔣嚴生的好奇心。
蔣嚴生自己清楚,最近幾年他都沒怎麼拍過雜志,一些媒體的采訪,他基本能推就推掉,推不掉的,一般都有他的兒子蔣涇注出面解決。
要說這位年輕人最近才從雜志封面上認識自己,那顯然太不現實。
唯一的可能就是往前推幾年,要真是這樣的話,此人絕不是表面看上去這麼簡單。
當一個人記住一個人的時候,不是好事,准得是壞事。
這點,摸爬滾打多年的蔣嚴生看得很清楚。
蔣嚴生笑道:“小兄弟見笑了,不知小兄弟是干什麼?”
陳浩南道:“不怕蔣董事長笑話,我至今都還沒有工作?”
蔣嚴生甚是驚奇的“哦!”
的一聲,問道:“那小兄弟是學什麼專業的?”
這時,蔣琪琪上前道:“這個我知道,他是學計算機科學的,並且成績非常的優秀,他的論文我看過,寫得非常得棒?是個很難得人才。”
蔣涇注沒想到自己的小妹對這家伙竟然如此的了解,於是向蔣琪琪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蔣琪琪知道自己一時心急口快,將自己在學校里調查的結果說了出來,俏臉一紅,忙低下頭去,語氣微弱的道:“他也是銀都科大的,算起來他應該是我們的學長。”
陳浩南看著她,微微一笑,真不知道,這丫頭怎麼有興趣調查起自己來,難道她喜歡上了我,這家伙在心中小小的得意了一番,不過轉眼一想,這事恐怕不太可能,自己跟他接觸的時間並不長,總得加起來還不過一天而已,而且相互了解得也並不多,這就談上喜歡,是不是太自戀了一點,他心中推敲了一番,事情緣由還是得不到合理的答案,原因很簡單,他不是蔣琪琪,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是什麼?
不過想起那日在學校的涼亭里發生的事情。
或許自己和李夢媛之間的那些事,她也一並調查了。
陳浩南在心中獨自嘆了口氣,暗道:“過去就讓他過去吧,時間是永遠抓不住的!”
想到這些,陳浩南的眼神不自覺的回到了李雪的身上,看著她倩麗身子,心頭一熱,恨不得現在就將她摟在懷里,好好的疼惜一番。
蔣涇注聽妹妹這麼說,心想這事恐怕假不了。
於是上前道:“陳先生,今天能夠碰到一起,也算是一種緣分。請問你在銀都,真的沒有在職嗎?當然,在職也沒有關系,如果你真像我小妹說得那樣,那可真是難得人才,如果你願意,我可以代表公司,正式向你發出邀請,高薪聘請你到我們公司任職,你覺得如何?”
蔣琪琪剛才之所以那樣的夸贊陳浩南,其實也是聽到他說自己沒有工作。
這時聽哥哥向他發出邀請,自是欣喜萬分。
忙道:“這點我可以證明,陳大哥絕對的優秀。大哥你要是錄取他,那算是你賺到了。”
蔣嚴生老臉一愣,說道:“你哥在談正事,你別沒大沒小的。”
蔣琪琪挽著身後的莎娃,調皮的吐了吐舌頭。莎娃的眼神,卻一閃也不閃的盯著陳浩南,似乎也在期待他給出的答案。
陳浩南也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丫頭比我還急,可他還沒得說話。
只聽咚的一聲響,病房的門打開了。
醫生行了出來。
蔣嚴生忙走上前去。
向醫生問道:“醫生,我太太怎麼樣了?”
“病人很安全,子彈已經安全的取了出來,她已經沒事了?只是失血過多,身子比較虛弱,目前還處在昏睡當中。”
醫生說完,便轉身離去。
聞聽馮桂華沒有生命危險,最為開心的莫過於菲爾摩根和蔣琪琪。
蔣嚴生雖然也露出了笑容,但他的笑容卻很生硬,談不上是喜還是憂。
蔣涇注不咸不淡,根本就看不出是笑還是哭。
看到他們的表情,細心的李雪也瞧得不大明白,暗道:“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家人?”
想到這里,李雪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
陳浩南微微一愣,道:“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李雪微微搖了搖頭,道:“浩南,如果我以後老了,你還會不離不棄的陪伴在我的身邊嗎?”
陳浩南甚是不解的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他拉過李雪的玉手,緊緊的握在手心,道:“你可以放一千、一萬個心,我陳浩南今生今世、哪怕是生生世世,我也不會再離開我的雪兒。”
“浩南,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我愛。”
李雪感動的靠在了陳浩南的肩膀上。玉手任由陳浩南就這樣的握著。
半響,李雪道:“我們出去買點東西,去看看馮阿姨吧!”
陳浩南道:“還是雪兒細心。”
兩人相互牽著手,出去買了些水果和鮮花,提著走進馮桂華的病房。
兩人剛走進病房,便見房間中多了兩人。
他們身上分別穿著警衣,看來是接到報警的警察過來詢問案情。
兩名警察一男一女,女的陳浩南和李雪以前見過,她叫盧飛亞,至於男的,是一位新面孔,陳浩南自然不是識得。
盧飛亞見到陳浩南走了進來,便起身問道:“你就是陳浩南?”
陳浩南點了點頭,道:“是,我就是陳浩南。”
盧飛亞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我都是老相識了,我你也認識我,我就不做自我介紹了,我想問問你,聽說發生槍擊後,你上前去追凶手了,是不是?”
陳浩南暗道誰跟你老相識了,我們兩人見面不過兩次而已,還得加上這一次才夠數,何來的老相識,這不是套近乎嗎?
不過你問的問題倒也實在。
陳浩南應了一聲。
盧飛亞接著問道:“那你有沒有看清楚凶手面貌特種?”
陳浩南道:“這個說不上來?當時那人戴了一頂黑帽子,而且距離又遠,我沒有看清楚。”
說到這里,陳浩南頓了頓,接著道:“那你們到現場勘查,就沒有發現什麼?”
盧飛亞道:“這不關你的事,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
看不出來,這丫頭的警覺性還很高。
不過這也很正常,身為一名刑警偵查員,如果連這點警覺性她都沒有的話,那她也不配當你一名合格的警員。
坐在一旁的蔣涇注忍不住問道:“通幽堂里不是有監視器嗎?那里應該可以查到一些线索。”
盧飛亞道:“蔣先生說得沒錯,不過通幽堂的監視器早在一個星期前就壞了,現在還沒有修好。”
盧飛亞說到這里,忽然從自己的公文包中,取出二十幾張照片,遞給了陳浩南,道:“這里你唯一見過凶手的人,你來忍一忍,這里面誰看上去最為熟悉。”
陳浩南接過盧飛亞手中的照片,仔細的翻閱起來。他接連看了好幾遍,均搖了搖頭,道:“這里面沒有個像的。”
盧飛亞有些失望的道:“你確定!”
陳浩南道:“從身形來看,我可以肯定,這里面沒有一個像那殺手。”
陳浩南暗自好笑,一名職業殺手,有豈會輕易讓你們這些警察查到。
他既然有動機,那麼事先就一定會准備妥當,又豈會輕易的留下线索讓你們追查。
這話陳浩南沒有說,他只是在心里這般的想。
不過,這些警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查到這麼多嫌疑人,效力倒也不錯,只是那凶手原本就是蓄謀已久,發偵查能力也絕不弱於這些警察。
盧飛亞在這里沒有得到她想要的東西,不過唯一收獲的就是,從通幽堂那里得到的進出記錄里面所涉及的嫌疑人,可以全都排除再外,這點算是有些小小的進步。
可是,那凶手又是如何進入通幽堂的呢?
看著窗外的綿綿細雨。
盧飛亞忽然眉頭一皺,站起身來,道:“謝謝你們的幫助,我們會盡快破案的。”
蔣嚴生起身說道:“那就有勞兩位警察了,希望你們盡快的查出凶手,將他抓捕歸案。”
盧飛亞禮貌的道:“將老先生放心,這事我們一定上心!”
說完,盧飛亞便領著和她一道而來的年輕警察,一道走出了醫院的病房。
盧飛亞兩人離開後,病房里陷入了空前絕後的寂靜,大家都守望著睡得很沉的馮桂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