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騰認為他現在的日子真是無聊,天沒亮就被公鴨嗓子叫起床,習文練武背典籍,還得學習禮制。
雖說被不少貌美的小菇涼、大姐姐伺候著,但身體沒發育什麼也做不了。
他想摸摸抓抓逞一番手足之欲,問題是他的母親是那位以嚴厲著稱的道門魁首、大奉國師洛玉衡。
他並沒有膽子去違反親娘定下的各種規矩。
沒錯,馬騰穿越到了大奉打更人的世界,還魂穿成主角許七安的兒子。
如今的大奉世界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在天道代言人許七安的看護下,可預見的將來不大可能出現什麼危機。
換種說法,這方世界的故事已經大結局,馬騰作為新穿越者只能循規蹈矩,然後混吃等死。
想想看,最強的武藝已經被便宜爹學過了,最大的權力被便宜爹把攥著,最尊貴的位格已經被便宜爹占據了,甚至最漂亮的妞都被便宜爹變成了自己的親娘和姨娘。
只能腦海里默念,“好氣啊!”
尤其是親眼看到幾位女主角的容顏、身段和氣質後,他就更氣了。
馬騰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了,穿越過程和各種書上寫的不大一樣。
他這穿越更像是屬於馬騰的記憶在確定的契機下解鎖,馬騰明確記得,那是九歲時的冬天,他白日里第一次將體內靈氣運行一周天,睡了一覺後,馬騰的記憶和原身的記憶就已融合在一起。
融合的過程特別自然,沒有不適感。
出於最基本的自我保護意識,他沒向別人透露自己覺醒了一段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記憶。
曾經馬騰准備向親娘洛玉衡說,但當晚看到便宜爹神采奕奕的摟著親娘的腰肢走進臥房後,他又不想說了。
雍容的陛下姨娘、嬌媚的臨安姨娘、典雅的慕南梔姨娘、知性的鍾璃姨娘、颯爽的藍蓮姨娘等等……
以及冷艷矜貴的娘親,她們都在精彩的故事中與父親結下比山高比海深的情誼。
他只是父母感情的成果與見證,是故事的狗尾續貂,如此而已。
甚至,他是不那麼成功的成果。
馬騰還有個同父同母的親姐姐許夢翡,比他早生半刻,屬於那種真正的天之嬌女。
一個例證,懷慶陛下讓許夢翡與太子大兄一起受教育,學的是帝王學識。
而其他兄弟姐妹,包括馬騰,接受的是普通的皇家教育,主要內容是修身養性。
在世人眼里,年紀輕輕的馬騰有好幾個身份,說出去都貴不可言。
譬如道門人宗少道首(不出意外沒繼承權),譬如大奉皇朝三皇子(不出意外沒繼承權),譬如許銀鑼許府三少爺,譬如雲鹿書院院首記名弟子等等……
譬如他現在擔當的身份“當代道門天宗聖子”(候選)。
說起來這個聖子(候選)身份來的挺隨意的。
前代天宗聖子李靈素脫離天宗後,天宗內一幫已經太上忘情的嗜佬們覺得以前聖子聖女制度有問題,大劫已過,是時候重訂制度了。
經過十數年數百次的激烈討論,嗜佬們一致決定,必須大大改革天宗聖子的培育方式。
具體改革內容為,聖子的候選弟子由三人變為四人。
然而道門天宗本代人口本就不多,能作為聖子培養的好苗子也就三人,候選弟子人數不符合議定的改革方案,必須在外面新尋一名。
天宗議事堂,角落里某位半咪咪眼的老朽道人朗聲提議,“既然道門三宗的恩怨已解,不如從人宗或地宗引進適齡少年弟子。”
議論門派典儀制度時,這位老道人很少發表意見。
他的提議給莫得感情的高品道士、道姑們打開了思路,眾人紛紛稱是附和,原因很簡單,三宗功法系出同源,在根底基礎上不說及其相似,只能說完全相同。
新弟子入門後,不需要重新教授開蒙,只需要在長輩看護下轉練天宗功法就可以快速成為合格的候選聖子。
這次議事中,一直端坐上首不說話的當代天尊開口,“人宗弟子,可!”
言外之意地宗弟子不可。
見下面不少門人茫然又尊敬的望向自己,天尊又多說了一句,“功德業障!”
不懂的眾人做恍然大悟狀,也不知是真懂了還是假懂了。
不過這都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決定由誰來去人宗那邊開這個口。
有知道些往事的長老提議由李靈素的師父雷正去做這個活計,然而被天尊否了。
又不知是誰朗聲道,“可以委托神霄派掌門協助辦理。”
眾嗜佬都認為不妥,紛紛開口反對,新天尊卻點頭道,“可,可,可!”
眾人散了後,道門天宗以門派名義向神霄派掌門李靈素寫了封信。
這封信由兩位四品境界的高階弟子護送到最近的府城衙門,兩位元嬰高手將肥胖的知府夾在中間,和藹的要求他用最快的方式將信送到皇宮。
這知府自是不敢怠慢,立即吩咐手下吏員,走軍機要事的信道將信送去京城。
三日後李靈素接到了信件,他讀後很高興,當晚又玩了把許久沒玩的“大被同眠”。
他的妻妾們一樣很高興。
第二天李靈素去皇宮求見許七安,得知許七安不在,前日陪家里人去雲州。
他稍想了想,直接向司禮監遞拜帖,求見道門人宗道首洛玉衡。
大劫過後,許七安成為實質上的天下第一人,洛玉衡雖說還頂著個國師的名頭,但實際上天下人都知道她為許七安的嬪妃。
懷慶為天下倫理綱常計,請求洛玉衡住到皇宮內院里。
洛玉衡沒有拒絕,還算了個吉祥日子才搬進皇宮內院。
倒不是她貪圖內院里的奢侈生活,即使是一品的陸地神仙,在皇宮外院的道觀里照顧兩個小孩子也實在是不方便。
再說許夢翡和許夢岫也是皇女、皇子,朝廷制度要求他們必須接受皇家教育。
人宗講究的是入世修行,洛道首不排斥人間的功名利祿,在懷慶給她配置皇後的禮儀用度,而慕南梔是貴妃的禮儀用度後,她就更坦然受之了。
許七安的正妻婊婊殿下當然不願被人壓一頭,年輕的如鍾璃幾個也不想和上一輩老太太們混一起。
結果許七安的後宮分了兩頭,一頭是懷慶帝為首的皇宮派,一頭是駐扎許府以臨安為名義首領的許府派。
褚采薇覺得自己年齡不大應該住許府的,但隨著擔任監正的時日漸久,越發覺得和這幾個整天無所事事的小娘們沒共同語言,她便以方便公務為由,常住到了皇宮里。
洛玉衡用皇後的儀仗和規矩召見了李靈素,這些年她已經用習慣了。
天宗前聖子知道許七安也得在這娘們前伏低做小,也就順著她的意演足了禮儀。
三跪九叩後,李靈素畢竟是許七安好友,賜座,然後他將來意與洛“皇後”
講明白。
這正中洛玉衡下懷,她與許七安的兩個孩子是龍鳳胎,女兒明顯根骨奇佳,天生氣脈暢通,是練武修道的好苗子,稍加磨礪將來至少會接自己的體缽。
兒子的資質就馬馬虎虎,經常一個人發呆,近兩年還經常將自己鎖房里不知寫畫些什麼。
不過到底遺傳了父母的一絲血脈,修為上還是比同齡孩子冒一頭的。
如果將兒子送到天宗,大概不會爭到聖子之位,但是能學一身天宗功法本領,對培養女兒也是個參照。
洛玉衡也很高興,她召女官去請陛下,就說商討家里要事。
對年齡是自己母親輩,又實力高絕,在許七安的女人們中地位較為特殊的洛玉衡,懷慶一向是特別尊重的,她放下手中要事,專程到洛道首起居的鳳藻宮中。
在聽李靈素第二遍敘述後,懷慶也非常高興。道門天宗從古起就如茅坑里的石頭,視朝廷威嚴如糞土。騙騙他們實力超絕,不能奈何他們分毫。
如今天宗低頭求上門來收弟子,讓皇子許夢岫進去,算是讓朝廷與天宗搭上了關系。
大奉朝禮儀上最尊貴的女人之二,就這麼決定了馬騰……不對……許夢岫的前途。
十二歲的穿越者許夢岫被朝廷公開且隆重的送上道門天宗的山門,雙方的司儀都對這些活兒不怎麼熟練,工作對接的一團亂麻,好在沒出什麼原則性的大錯。
那天,天宗上下傾巢出動,甚至將附近附庸的幾個道觀的道人都請了過來充人數,山上陣陣道歌悠揚,仙霧氣渺渺,不時有執事的高品道士、道姑騰雲駕霧飛過,好一幅仙家氣派。
山下,上萬朝廷的披甲大軍只執旌旗列陣,由一隊金甲的大漢將軍開路,人宗和司天監的高階門人簇擁著許夢岫上山,彰顯朝廷威嚴。
新任天尊親自在大殿舉辦儀式迎接皇家皇子,又親自主持了許夢岫的入門典禮。
然後指派了一個眯眯眼老頭做皇子的傳功師傅。
據說這老頭在大劫中死光了弟子,非常有空閒調教徒弟。
然而有意思的事情出現了。
“我知道你的秘密!”在相處了半旬,某次早課後,眯眯眼老頭甩著拂塵如是說。
許夢岫愣一下,略感莫名其妙,裝傻反問道,“弟子不知是何秘密?”
“你是從其他世界來的,我猜你多半和那許七安是同鄉。”眯眯眼老頭老神在在。
許夢岫額頭瞬間驚出冷汗,整理了一下思路,坦然回道,“閣下是怎麼知道的?”他聽出這老頭話中應該另有意思。
“你有沒有嫉妒過許七安?嫉妒他繼承天道,嫉妒他富有天下,嫉妒他坐擁最美的女人,嫉妒他是你……親爹?”拂塵在老頭手中轉著圈。
“閣下還沒有回答孤的問題!”許夢岫雖然不想暴露自己是穿越者的秘密,但這並不算什麼把柄。
穿越者的身份便是暴露了,他將來多半還是大奉的王爺,沒准兒私下里還能和許七安稱兄道弟一番。
也許會被限制一部分人身自由,僅此而已。
“是我送你來的,或者說是另一個我送你來到此方世界。”眯眯眼老道這話說得高深莫測。
許夢岫對自己怎麼來這方世界的原因有過各種猜測,他通過大人們談話的只言片語猜到許七安是怎麼穿越的,如果他也情況類似,那自己這場穿越背後應該還站著什麼大能人物。
“是哪位老祖?”
不管是儒聖、上代天尊還是巫神,或者其他同等級的大能,都是站在頂峰的偉大人物,該有的禮貌得有,許夢岫躬身抱拳問道。
“我是佛陀,也不是。”
老道突然睜大雙眼,一雙渾濁的雙眼便的清亮無比,緊盯著許夢岫繼續說道,“我只是他的一屢意念,最多再有兩三年就消散了。”
佛陀是誰,佛陀曾經做過什麼,別人可能不知道,但許夢岫可是一清二楚,他只感到恐懼。
“你是本座在參悟破碎虛空功法時,無數次撕裂此界空間漏進來的魂魄。本以為你就是傳說中的域外天魔,所以本座將你的魂魄用秘法偽裝了去,欲伺機在爭斗中打入許七安的靈台,至少能短暫擾亂他的思緒。”
老道又眯住眼睛,“可惜沒有打中那許七安的靈台。”
許夢岫當然看過大奉的原作,這段內容是書中沒有的。於是他的態度轉為懷疑,“我父親親口說過,佛陀已滅絕成灰灰,你絕不是佛陀。”
“你父說的沒錯,佛陀確已灰灰。本座是贗品,擁有佛陀大部分的記憶的贗品而已。”
老道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繼續說道,“本座與你坦誠,只是為了與你商量件事情。”
佛陀是大奉世界中最純粹的求道者,但也是大奉故事中最大的反派。這個世界也許有瘋子自稱佛陀,不過修為二品下的大能肯定不會冒充佛陀。
以佛陀在大劫中的所作所為,冒充祂會成為天下共敵,都不用許七安出手就會被滅的連灰都不剩。
“不敢與老祖您商量。”許夢岫對老道的真實身份信了八成,如此大能面前,還要保持禮儀。
“你覺得許七安怎樣?”老道盤坐在蒲團上,眯眯眼仿佛能直視人心。
“是我親父,也是大奉的守護神,我對他尊敬無比!”許夢岫認為他現在最大的靠山就是背後的便宜爹。
“本座不問你這個,不妨說的明白些吧!你和許七安原本相同,但許七安現在擁有什麼?你又擁有什麼?”
老道的聲音揭開了許夢岫內心最隱秘的角落。
“你的這具身體甚至是他許七安的一泡精,為此你得叫他爹……”
“你所渴望的,不管是頂尖的權柄,崇高的聲望,無敵的武藝,還是絕世的美人,現在都是他許七安的……”
“他許七安有無盡的壽命可以揮霍,而你在他面前就是一股輕煙。幾百年以後他多數不會記得有過你這麼個兒子。”
老道的話語好像又魔力一般,讓許夢岫找回了曾經的不甘心。
“小子,你說夢話為何念洛玉衡的名字?她是你親娘吧?”
許夢岫的表情已經變的猙獰,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晚上,許七安從百忙中抽出時間來看他們姐弟,好像獎賞一樣。
許七安在晚飯前考教了他們的功課,自己當然是不如姐姐的,因此被訓斥了幾句,和真正的皇家父子沒有不同。
記憶的畫面最終定格在親娘被許七安摟腰轉身離去。
絕世風華的洛玉衡此刻面容上竟滿是幸福的神色,與平日幾乎不近人情的嚴厲形象截然不同。
“老祖您吩咐!”許夢岫扭曲的神色恢復舒緩,回贗品佛陀的話好像決定了什麼。
“小子,你自取你所念所想,本座求念頭通達,不瞞你說,本座這贗品最多還能活個兩年左右。”
見對坐的許夢岫露出驚訝的神色。
“以你資質,能惡心一把許七安就好,本座沒打算親自見證。”
許夢岫不服氣,“老祖當是小看我的決意。”
“沒小看,他許七安就是天道的代表,你將來切不可和他硬碰硬,能取巧惡心他一回就是曠古罕有的人才了。”
“好了,今日之事你回去想想。”老道說完以拂塵駐地站起身,“想好了,從明日起加一門功法修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