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眾護衛見三公子有意收下狂猛,而他還不識好歹,裝瘋賣傻,紛紛心頭火起,大聲喝叱,提起拳頭就要狠狠教訓他一番。
武天驕擺擺手,讓護衛們稍安勿躁。
他與眾人的想法不同,他已看出這巨人是真正意義上的頭腦簡單,有點未開竅野人的味道。
也不知道他主人究竟是怎樣馴服他的?
這種沒什麼想法的人遠比普通人更難纏,他們通常像忠實的獸類一樣。一旦認定了某個主人,就一生一世不會背叛。
好比鄉村人養的看門狗,主人對它們拳打腳踢,它們也奈不離不棄。
哪怕主人要剮了它們吃狗肉時,它們也只奈悲鳴,而不會反抗、直至被主人殺死。
武天驕苦笑一下,真有點拿狂猛沒辦法了,皺眉道:“那要是你主人死了呢?”
“主人死了?”狂猛一聽大奇:“主人是不會死的,主人永遠不會死。”
他語氣平緩,好似在說一件天經地義的事一般、那語氣活像在說“主人要吃飯的”、“主人要睡覺的”,可見在他簡單的頭腦里,真的認為主人永遠不會死的。
周圍護衛們聞聽此言,不禁啼笑皆非,都有些同情這痴痴傻傻的巨人了。
武天驕心里有譜了,對王橫道:“解開他!”
王橫與眾護衛大驚,王橫道:“三公子,這……他會……”
武天驕一擺手,打斷道:“放心,難道本公子還怕他不成,去廚房給他拿吃的來,他不是要吃飯嗎,我讓他吃個夠,直到他吃飽為止!”
他如此說了,王橫只得遵命,讓護衛解去狂猛身上的鎖鏈,不過,為了防止狂猛發狂傷人,他和眾護衛們均暗暗戒備著,一發現情況不對,立馬出手。
狂猛腦袋雖然有點不大靈光,卻也知道好歹,本以為武天驕會殺了他,自恃必死無疑,沒想到對方非但沒有殺他,反而解去他身上的鎖鏈,站起身呆呆的盯著武天驕,十分茫然:“小孩!你不殺我?”
他居然叫武天驕“小孩”,王橫和眾護衛不禁感到有點哭笑不得,不過,武天驕在他面前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小孩”!
“我為什麼要殺你?”武天驕也不生氣,笑眯眯地道:“你肚子餓不餓?”
一聽這話,狂猛還真感到肚子餓了,咕咕直響,當即點頭道:“餓!我餓!好餓!”
“你可以不當我是你的主人,只要你以後跟著我,我天天給你飯吃,讓你吃飽肚子!”
武天驕微笑道,未了又補上了一句:“而且還不會叫你去殺人!”
“不殺人也能有飯吃?”
狂猛瞪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議,在他的認知里,平常都只是吃個半飽,只有在殺了人之後才能痛痛快快地吃個飽飯,而武天驕給他的條件就是讓跟著他,不用殺人也能吃飽飯,天下竟有這等好事?
“那是當然!”武天驕笑著說:“但你要保護我的安全,不要讓別人殺了我,我要是給人殺了,就沒有人給你飯吃了!”
“沒問題!”
狂猛當即拍著胸口道:“有我保護你,沒有人能殺得了你……”話未說完,感到有點不對勁,頓住了,至於怎麼不對勁,他一時也想不上來。
武天驕卻順勢接著他的話頭道:“這可是你說的,有你保護我,沒人能殺得了我,從今往後,你可得好好的保護我!”
說話之際,派去廚房的護衛已經提著食盒來了。兩名護衛搬來桌子,將食盒中的菜飯在桌上擺了開來,有雞鴨魚肉等等,還有酒。
看到有吃的,狂猛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不過卻沒有動手,而是眼巴巴地瞅著武天驕。
“吃啊!那是給你吃的,你不用客氣!”武天驕微笑著誘導道。
“給我吃的!”
狂猛聞言興奮地道,也不客氣,事實上他也不知道什麼是客氣,上前抓起一只燒雞就往嘴里送,猛啃狠咬,吃得一嘴的油汁,狼吞虎咽,那副吃相,在場的誰都沒有見過,不像是人在吃,倒像是魔獸在吃!
“慢點吃!別噎著,沒人跟你搶!”
武天驕笑呵呵地說。
他也餓了,坐到桌旁與狂猛一起吃,看到狂猛的吃相,考慮到他的肚量,擔心不夠,對那拿吃的護衛道:“去,再拿一些吃的來,如果沒有,就叫廚房的師父做!”
那護衛不敢怠慢,連聲應是,提著食盒匆匆地離開了重華殿。
武天驕瞧了瞧王橫等人,看到他們個個手按刀柄,如臨大敵一般,不由笑道:“王護衛,你們不用緊張,不會有事的。你們也累了,這里沒你們什麼事了,都去休息吧,今晚我要與狂猛吃個痛快!”
啊!王橫吃了一驚,瞅了瞅威猛的狂猛,擔心的道:“三公子,那他……”
“他就住在重華殿了!”武天驕打斷道:“放心吧!他說了,他會保護我的!”
王橫暗暗嘆氣,深感無奈,只得帶著四名護衛離開了重華殿。
狂猛能吃能喝,食量驚人,看著狂猛狼吞虎咽、風卷殘雲一般的消滅桌上的食物,一盤盤的碟盤空了出來,武天驕眼珠子都凸出來了,這才意識到他為什麼要殺人吃飯了,以他的肚量,一般人還真養不起。
狂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吃飽喝足之後,往殿中角落一躺,很快的便死豬一樣,發出呼嚕呼嚕的鼾睡聲,如同打雷一般。
武天驕莞爾而笑,自言自語:“真是個傻大個!”心下尋思:“讓他吃好,睡好,時間一久,不愁他不跟著我。”
尋思之余,武天驕拿起桌上的酒壇欲給自己斟上一杯,一倒之下,發現里面空空的,倒不出一滴酒來,這才醒悟到酒已經被狂猛喝的不剩了,當即從空靈戒中攝出一壇仙龍酒來,打開封口,揭去壇蓋,霎時間,一股濃烈的濃濃陳年酒香,彌漫了開來。
武天驕給自己斟了一杯百年仙龍,剛淺嘗了一下,輕掩的殿門突然開了,一個巨大的身影走了進來,正是赤龍獸。
得得的跑到武天驕身前,赤龍獸親熱地摩挲著他的身子,繼而嗅著桌上的仙龍酒,低低的嘶鳴了一聲,眼巴巴地瞅著武天驕,眼神里充滿了渴望,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看到赤龍獸的這般模樣,武天驕不禁一怔,覺得眼前的景象很是熟悉,像是……
霎時間,武天驕腦中浮現出當初龍鷹想喝酒時,也是像赤龍獸這般眼巴巴的眼神。
“它要喝酒嗎?”
這念頭剛在武天驕心頭升起,赤龍獸已是低下了頭,嘴巴湊近他手中的酒杯,一吸,颶!
杯中的仙龍美酒全吸了它嘴中,一滴不剩。
看到這情景,武天驕呆住了。只見赤龍獸喝完美酒以後,嘴中嘖嘖有聲,好像是再三地回味那美妙的滋味一般。
意猶未盡,赤龍獸繼而轉向桌上壇子中的美酒。
只見它嘴對壇口,一吸之下,如同長鯨吸水一般,將壇中的美酒盡數的吸入嘴中,吞入腹中。
吸完後,微眯著眼睛,很是享受,禁不住歡嘶一聲,顯得十分興奮,欲得再喝,卻發現壇子中的美酒已經沒了,只得再度眼巴巴的瞅著武天驕。
呃!
武天驕甚是心痛,這可是百年仙龍美酒啊,雖說他空靈戒中還有不少,但也禁不住赤龍獸這般喝,一吸一壇,當即道:“沒了,你不用瞧著我,不都給你喝光了,我都沒得喝了不是?”
赤龍獸嗅著鼻子在武天驕身上聞了聞,望了望四處,確定屋里確實是沒酒了,這才有點戀戀不舍地掉頭,慢悠悠地走出重華殿,尾巴一甩一甩的,似乎甚是高興。
武天驕暗暗松了一口氣,一摸手上的九龍玉鐲和空靈戒,呐呐自語:“幸好老子有這兩樣寶貝,仙龍酒藏在里面,它聞不到里面的酒味,不然,那可真是虧大了!他娘的,這是什麼世道,連飛禽走獸都是要喝酒,真是世道都變了。”
他也忒一般的小家子氣,赤龍獸不就是喝了一壇酒嗎,犯得著唉聲嘆氣的嗎?何況他的仙龍酒還是來路不明,見不得光。
夜已深,當武天驕就寢時,很快便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千不該,萬不該的讓狂猛睡在重華殿,那家伙打鼾還不是一般的響,鼾聲如雷,驚天動地,吵的他難以入眠,只得將胡麗娘從九龍玉鐲空間里召了出來,在臥室中布下了一道結界,隔絕了聲音才得以安睡。
武天驕是睡著了,但京城之中卻要不少人因他而睡不著,雷雨之夜,刺客在街頭刺殺武天驕,死了那麼多的官兵,連九門提督魯通也死了,朝野上下,一片震驚。
不過,刺客也是損失慘重,死了十多名殺手,更是失去了狂猛那樣的好手,這讓此次策劃暗殺行動的幕後之人又是心痛,又是恐懼,又更加的不甘,對武天驕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風在刮,雨在下,在京城某個漆黑的巷子里,一個黑衣女子在風雨中急速奔跑。
她身子前傾,腳尖點地急速地移動,速度快得像整個人不沾地似的飛。
在巷子里一座不起眼的房子前,黑衣女子停住了腳步,回頭張望一下,進了門道里,在木板門上輕輕敲打了三聲,等了一下,又敲打了兩聲。
“咯吱”一聲,木板門輕輕地打開了,走出了一個罩著黑色斗篷的年輕女子,不是別人,赫然是流香閣流香院的院主姬冰雁。
姬冰雁站在門口,看到門外的黑衣女子,松了口氣,把她迎進屋里。
“阿蓮,怎麼樣?”姬冰雁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焦切。
黑衣女子阿蓮摘下頭上的斗笠,沒有說話。
見狀,姬冰雁臉色一白,後退了一步,道:“到底怎麼樣?”
“憲兵和九門提督的兵馬已經封鎖了街道,到處是官兵,里面高手太多,屬下不敢走近,聽說,狂猛好像被帶去了晉陽王府!”阿蓮沉吟地道。
“晉陽王府……”姬冰雁喃喃地重復了一遍,蹙著眉頭,一時無語。
房間中一片寂靜,隨便扔在牆邊的斗笠,上面一滴滴的雨水滴在房間地板上,發出了“嗒嗒”的響聲。
過了一會,姬冰雁緩緩走到窗邊,打開窗門,一股新鮮的空氣涌了進來。
姬冰雁順手揭開了頭罩,露出了清麗脫俗的容顏,仰望著電閃雷鳴的天空,她閉上了含淚的雙眸,呻吟地道:“都怪我,害死了那麼多的弟兄嗎?”
阿蓮神色黯然,安慰小姐道:“小姐,這不能怪你,只怪那個小淫賊武功太高,命太好,有了赤龍獸那樣的坐騎。這一次是我們輕敵了,下次我們找到機會,再做安排,一定能夠殺了那個小淫賊!”
姬冰雁不以為然,呐呐的道:“下次……有了這一次的打草驚蛇,下一次就沒那麼好的機會了!”
“咯咯咯!”
門口毫無預兆地響起了敲門聲,姬冰雁和阿蓮同時轉過頭去,門口先是三聲,停頓了一下,又是兩聲,正是預先約定的暗號。
“去開門,阿蓮!”姬冰雁吩咐說,右手握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阿蓮過去小心翼翼地把門一拉,立即閃到了門後,手中的武器已經出鞘。
兩個身穿黑衣的男子進了屋。看到了姬冰雁,一個男子深深地一鞠躬,恭敬地道:“小姐。”
他年輕,寬肩窄腰,身材矯健,動作相當地靈活,一看就知道是很不錯的高手。他正是此次刺殺武天驕的殺手首領,桓中義。
另外一個卻只是隨便點了下頭,懶洋洋地說:“小姐。”
他個頭很矮,留著稀疏的小胡子,長著一雙明亮而冷冰冰的黑眼睛,有著一頭烏黑發亮的頭發,走起路來像只大貓,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他冷嘲似地瞧了阿蓮一眼,卻沒說話。
不知怎的,阿蓮很討厭這個家伙,怎麼看怎麼覺得他討厭。
他叫索順,是姬冰雁手下秘密殺手組織的高手之一。
“小姐,屬下無能,沒能殺了武天驕給您報仇,令您失望了!”桓中義愧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