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那樁淫穢的宮廷秘辛,修羅皇鑄下了大錯。那麼修羅飛龍乃是太子,絕輪不到修羅青龍。
這麼多年來,修羅飛龍盡管幽禁在家,為人處事非常低調,無有展現出爭奪皇位的壯志雄心,但青龍太子仍視其為潛在的巨大威脅,甚不安寧。
這條蟄伏已久的龍即將飛了,青龍太子非但不能阻止,還得從自己的軍團中抽出兩萬兵馬,助其成事,這讓他如何的心甘?
但修羅皇喻令已下,再是不心甘之人,也得乖乖遵從。文臣武將一道稱頌:“陛下英明!”
至此,早朝結束,文武百官開始退朝。閻伯修走的飛快,看都不看青龍太子一眼,仿佛做了虧心事,不敢面對。
青龍太子氣恨難平,哪會放過閻伯修,隨後緊跟著他,亦步亦趨,形影不離。
當走出皇宮大門的那一刻,閻伯修越走越快,幾乎一路小跑了起來。
“閻伯修,你個老家伙,給我站住!”青龍太子氣恨難平,再也忍耐不住,身影一掠,便已追上閻伯修,擋住去路。
“太子殿下,這是何意?”閻伯修處變不驚,含笑問道。
“這你明白!”青龍太子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地道:“為何要這麼做?”
“我做了什麼?”閻伯修一臉無辜:“我什麼都沒做,不明白太子說的是什麼!”
“少給我裝傻充愣!”青龍太子怒氣衝衝地道:“為何要舉薦那人?”
這時,周圍匯集了不少退朝的官員。
但他們都是遠遠觀望著,誰也不敢靠近。
大家都清楚,閻丞相徹底惹惱了青龍太子,哪個要在這時候插足,簡直是活膩味了!
寒風凜冽,刮的人臉面有些疼痛,閻伯修整理了一下裘帽,感覺周圍的氣溫也越來越低下。他抬頭看了看天,但見天空灰蒙蒙的,格外陰沉。
“看來就要下雪了!”閻伯修輕輕嘆道:“這天越來越冷,也不知如冰那丫頭怎樣了,是否安好?”
青龍太子渾身一震,卻仍強硬地道:“你少拿如冰壓我,快回答本太子的問題,說,為何要那麼做?”
閻伯修笑笑道:“太子殿下,肚子餓不餓?餓的話,不妨去我們日常去的那家羊肉館,好好吃上一頓,大碗酒,大塊肉,如何?”
青龍太子微微一怔,旋即點頭道:“好!本太子正有此意。哼!哼!我丑話說在前頭,你今天要是不能令我滿意,別說是如冰的面子,就是天王老子的面子,本太子也絕不給。”
閻伯修呵呵笑道:“太子放心,老臣絕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走,上老臣的車,我們一邊走,一邊談。”
不多時,兩人已至平日經常光顧的那間羊肉館。屋內溫暖如春,外面卻已下起了大雪,雪花漫天,紛紛灑灑。
兩人就坐在單獨的雅間內,聽聞著嗚嗚的寒風從窗外呼嘯刮過,格外凌厲,也格外刺耳。
壁爐火勢正旺,閻伯修順手撿起一根濕漉漉的松木,扔入其中,頓見一陣噼里啪啦的爆響,騰起股股的清香氣息,彌漫了整個屋子。
唉!閻伯修輕輕嘆氣,皺眉道:“這雪說下就下,真來得不是時候。”
“丞相是擔心干昭會以此為借口,拒不出兵?”青龍太子沉聲問道。
閻伯修凜然道:“這麼好的借口,干昭若是不用,豈非太愚笨了不是!”
“她還沒那個膽子吧!”青龍太子輕笑道:“違抗陛下的聖旨,那是要治罪的!”
說著,他臉色一沉,陰森道:“丞相大人,現在可以跟我說說,您為何要舉薦飛龍了?”
干昭女王出不出兵,青龍太子並不關心。相比較,他更關心的是大皇子修羅飛龍。那才是生平大敵,直接關系到自身利益之人。
閻伯修泰然自若,微笑道:“太子殿下,倘若老臣不舉薦大皇子飛龍,你覺得還會有別的人選,適合統兵去往呼蘭嗎?”
青龍太子一呆,旋即苦笑道:“這……還真沒有!”
“既然沒有,老臣舉薦又何妨呢!”
閻伯修嘆氣道:“太子殿下,你應該比老臣更了解陛下,陛下唯才是用,像飛龍這般的勇武將才,不會一直棄置不用。即使沒有這一次,陛下也會另外找機會重用他。這並不是壞事!”
不是壞事!
青龍太子忽地站起,瞪圓了眼珠子,怒道:“你說什麼?這……這還不是壞事!丞相大人,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不開玩笑!”閻伯修淡然道:“太子殿下,暫請息怒,且聽老臣慢慢說來!”
聞言,青龍太子緩緩坐下,沉聲道:“好!我倒要聽聽你說什麼。哼!若是說的不能令我信服,那你我之間已到盡頭,今後不在一路,非友是敵!”
“殿下,不至於這麼嚴重吧!”
閻伯修淡笑道:“殿下須知,大皇子的人品武功,軍事才能,並不在你之下。他原本就得陛下器重。若不是當初的那件事,他仍是太子,仍是儲君。這太子之位……怎麼也輪不到你,是不是?”
青龍太子臉色漲得通紅,又羞又愧,卻又忍不住怒道:“是又如何?這……還不都是你的安排?”
“殿下既然知道,那就應當明白老臣,絕無害你之意!”
閻伯修凜然道:“大皇子去了呼蘭,即使再有能耐,那也只是一方諸候。總比他留在修羅堡更加危險,不是嗎?”
青龍太子愕然道:“就不怕他日後殺回來?”
“別忘了迦樓天絕!”
閻伯修陰笑道:“這是一石二鳥之計。大皇子此去呼蘭,與迦樓天絕勢成水火,龍虎爭斗,必有一傷,又或是兩敗俱傷。殿下,這還需要老臣明說嗎?”
“你是說……”青龍太子眼睛陡亮,忍不住又站起,又驚又喜,猛地一拍自己腦袋,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妙啊!”
旋即,他向閻伯修一躬到底:“我錯怪丞相了,請您見諒!”
“哪里!哪里!”閻伯修趕忙攙扶,拉著他重新坐下,道:“太子,我們喝酒。伙計,拿羊肉,上酒。”
隨著他的一聲吆喝,館子里的伙計立馬答應,不多一會,便抬進一只烤的金黃流油、香味撲鼻的烤全羊。
這家羊肉館最大的特色便是黃金烤全羊。整只羊烤的金黃金黃的,真如黃金一般,光是色味便令人口水直流,饞涎欲滴。
不只是烤全羊,還有最烈的酒,火焰燒。酒如其名,喝進肚子仿如燃燒的火焰,在這嚴寒的冬天里,平添無窮的熱量和暖意。
吃著烤全羊,喝著烈酒,閻伯修、青龍太子甭提有多愜意。但兩人吃喝不到一會,屋外忽地響起踏踏的腳步聲。接著,門被推開了。
一個身材碩壯、裹著厚重裘服的中年男子,挾著一股寒風和飄雪衝進屋子里,劈面就說:“丞相大人,太子殿下,屬下看到了一個人。”
這進來的不是別人,赫然是閻伯修身邊的超級護衛,閻森。只要他的存在,任何刺客都休想接近閻伯修。
“什麼人?”閻伯修問道。
“是……阿迪蘿皇後!”閻森遲疑地道。
甚麼?
閻伯修、青龍太子都吃了一驚,同時問道:“你確定是阿迪蘿皇後?”
“屬下確定!”
閻森凜然道:“她雖然裹著厚厚的斗篷,戴著面罩,但經過門口的時候,與屬下有過一瞥。那眼神……跟屬下在皇宮見到的一樣。絕對是她,錯不了。”
呃!閻伯修、青龍太子對視一眼,深感錯愕。
青龍太子問道:“她身邊有無其他多?”
“就她一個人,沒帶侍衛!”閻森答道。
“獨自出宮,她要干什麼?”青龍太子疑惑道:“若無陛下准許,私自出宮,是要被降罪的。阿迪蘿皇後……這麼大膽?”
“閻森,可看到阿迪蘿皇後去了何處?”閻伯修問道。
“屬下跟了她兩條街道!”閻森道:“看著她進了離此不遠的天兵堂。屬下不便驚動,又擔心丞相和太子的安全,就回來了。”
“天兵堂!”
閻伯修頷首道:“那就錯不了了。天兵堂名義上是家兵器店,實則上是天神宮在修羅堡的分堂,負責人是……噢!是了!天兵堂原來的負責人叫明傑。但此人護主不力,致天神宮的少宮主神俊英負傷,罪責難逃,被趕來的天神宮大長老天無月處決了!”
說著,他臉色一變,陰沉道:“阿迪蘿皇後會見天無月?”
“不僅是天無月,還有申公羊!”青龍太子凜然道:“這兩人都是天神宮的重要人物,甚有權力,阿迪蘿出宮私會他們……是何道理?”
“未必是私會!”
閻伯修搖頭道:“這是白天,大白天的,若無陛下准許,阿迪蘿皇後怎能輕易出宮。她既然出宮,又進了天兵堂,定是了不得的重要大事。”
“是何重要大事?”青龍太子笑問:“丞相能否猜上一二?”
“除了陛下的那夢,不會有其它大事!”
閻伯修皺眉道:“陛下不解決了夢中的騎龍少年,食不下咽,睡不安寢。殿下,陛下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