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修羅軍當中,武功高強的修羅將領真是不少,身著盔甲,手持兵刃的修羅戰將隨處可見,他們修為之高,武天驕感覺即便是自己在全盛狀態下,衝上城頭與其交鋒,以寡敵眾之下,怕也難以討得便宜。
正在他默默估量的時候,一名修羅將快步衝過來,大聲喝道:“你們都躲在這里干什麼?都給我滾回城上去!”
武天驕是裝膽小躲到台階中段,而在其左右還有許多真膽小怕死的百姓們也躲到了這里,哆哆嗦嗦地抱成一團。
那名修羅將在喊喝之時,將手中的大刀也舉了起來,厲聲道:“違反軍令者,斬!你們再不上去,我就砍下你們的腦袋!”
嘩——
隨著修羅將把大刀抬起,百姓們皆嚇的臉色大變,再不敢龜縮到台階處,紛紛起身,連滾帶爬地向城頭上跑去。
武天驕無奈,也只好跟著百姓們回到城頭。但剛一上來,迎面就飛來一片箭雨……
武天驕反應極快,就地撲倒,滾了出去,而周圍的百姓們沒有他那麼靈活的身法,被箭雨射個正著,頃刻之間,十余人胸前中了數箭,撲倒在地,死於非命。
看著近在咫尺的屍體,武天驕暗流冷汗,好在自己閃躲及時,不然就得糊里糊塗的死在己方兄弟的箭陣下,看來今晚有必要傳出消息,讓己方士兵不要再主攻北城了,這樣下去,連自己的性命都難保。
城上的修羅守軍以及百姓們經過一整天的鏖戰,終於是把獨立軍的強攻又擋住了,一場戰斗打下來,守城的總人數又減少三成有余。
當然,其中戰死的百姓們占了大多數。
當日入夜,武天驕等眾多的百姓們又被修羅軍安排上城頭,參與守夜。而武天驕巴不得這麼做,正中下懷。
他和手下殘余的二十多名百姓在城門樓的上方站崗放哨,等到入夜已深,他把周圍的百姓們聚攏過來,吩咐道:“現在城頭上的滾木、擂石太少,你們去城下再搬運些上來!”
他是這些百姓們的頭目,百姓們即便對他的命令不滿,也只能聽從安排。
人們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拖著沉重又疲憊的身軀,魚貫走下城牆,去搬運滾木擂石。
把百姓們都支走後,武天驕向左右望望,見距自己最近的修羅軍都在四五丈開外,他放下心來,快速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條,鋪在箭垛上,又從腳下揀起一根木炭,快速寫上“明日不攻城北”六個字,然後將布條卷起,以繩子系於一根箭矢上。
做完這些,他又向周圍望了望,見站崗的士兵依舊,自己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搬運滾木擂石的百姓們也沒上來,武天驕將插在城頭上的一根火把抽了出來,抓在掌中,揮動臂膀,來回搖晃。
他這個舉動,兩旁的修羅軍和百姓們看不太出來,也不會刻意去注意,但若是在城外,則看的異常明顯,黑夜中,城頭上有一個火把如此頻繁的晃動,想注意不到都難。
將火把搖晃好一會,武天驕聽下面腳步聲響起,知道是搬運滾木擂石的百姓們上來了,他急忙放下火把,抓起一旁的長弓,張弓搭箭,對准城外的半空,將那只系有布條的箭矢全力射了出去。
嗖——
箭支破空,急飛向城外。
武天驕晃動火把沒引起修羅兵們的注意,不過向外放箭的聲音,周圍的修羅軍可都聽到了,幾乎同一時間,左右的數名修羅兵齊齊跑過來,到了武天驕近前,看著他手中提著的長弓,喝問道:“怎麼回事?剛才是你放的箭?”
武天驕早有准備地點點頭,正色道:“我剛才看到城下好像有人影晃動,就射了一箭!”
“哦?”周圍的修羅士兵們紛紛向城外望去,城下卻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別說人影,鬼影子都沒有。
張望半晌,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有修羅士兵冷笑著嘟囔道:“是你眼花了吧?”
“啊……小人也不敢肯定,不過闕將軍交代過,任何的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所以……”
沒等他把話說完,圍攏過來的修羅士兵已不耐煩地紛紛揮手:“得了!得了!不用廢話,記住,以後看清楚了再放箭,別沒事嚇唬人!”
“是!”武天驕欠身哈腰,連連點頭。
這時候,搬運滾木擂石的百姓們也都上來了,人們累的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看到這個,周圍的修羅士兵沒有一個上前幫忙的,立刻都回到自己的崗位,躲出遠遠的。
等修羅兵們走後,武天驕眼珠轉了轉,壓低聲音,對搬運重物的百姓們說道:“大家都累了吧,坐下歇歇!不是我要難為大家,你們也都看到了,這本是修羅兵該干的活,現在都落到我們的頭上了。白天打仗,晚上干活,這是不想讓我們大家活了!”
他的話令百姓們感同身受,人們紛紛坐在地上,擦拭臉上的汗水,長噓短嘆,滿面愁容。
環視眾人,武天驕繼續說道:“再這樣下去,我們大家就算不被獨立軍殺死,也非得被活活累死不可!”
“唉!那也沒辦法啊!我們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過,還能怎麼辦?”
武天驕義憤填膺地道:“不行我們就反了,向獨立軍投降!”
“啊?”
此言一出,周圍的百姓們都嚇了一跳,人們急忙站起身,有的走到武天驕近前,把他的嘴捂住,然後緊張地望了望左右,見四周的修羅軍沒有聽到,人們這才長出口氣。
“狗蛋,你瘋了嗎?這種話要是被修羅兵聽到,不僅你要殺頭,還得牽連九族呢!”
“反正都活不成了,與其被修羅人欺負死,不如投奔獨立軍,也許還有一條活路!”武天驕眯縫著眼睛,悄悄打量周圍眾人。
百姓們若有所思地紛紛垂下頭,沉吟不語。
過了好久,方有人低聲嘟囔道:“我們才二十多人,怎麼投降獨立軍啊?沒等出城,就得被修羅兵殺了!”
武天驕嘿嘿一笑,低聲道:“機會總是會有的,現在我們可不能聲張!”
人們莫名其妙地看著武天驕,感覺他與自己這些人似乎不太一樣,但哪里不同,他們又說不上來。
另一邊,明光住在刁不凡的家中,而刁不凡則派出家丁去往城西,邀請印弘一到自己家中一坐。
換成是旁人,印弘一這時候絕不會接受邀請,畢竟現在形勢緊張,他又是鎮守西城的守將,哪能脫得開身。
不過,見是刁不凡的家丁來請自己,印弘一沒有多做考慮,找來副將,令其先替自己頂一頂,隨後跟隨刁不凡的家丁,去往刁府。
路上,印弘一也甚奇怪,刁不凡突然找自己是為了什麼事?他問了家丁,可是家丁也不清楚,印弘一不再追問,一路走來,滿腹的疑問。
等到了刁府,見到刁不凡,印弘一快步上前,拱了拱手,道:“先生突然找我來,有何要事嗎?”
他是粗人,說話直來直去,不會拐彎抹角的客套。
刁不凡衝他一笑,向他擺擺手,笑道:“印將軍,快請坐!”
“哎呀,我哪有時間坐啊!”印弘一搖頭道:“現在形勢緊張,我在西城那邊片刻都離不開!”
話是這樣說,不過他還是一屁股坐了下來,抓起桌上的茶杯,看都沒看,便將里面的茶水喝個干淨,然後抹了抹嘴,衝著一旁的仆人笑道:“兄弟,再上一杯茶!”
對他這種毫無禮數的行為,刁不凡早已是見怪不怪了,等下人重新送上茶水後,他揮揮手,把仆人們都打發出去,然後正色問道:“印將軍,現在西城那邊的狀況如何?”
印弘一連連搖頭,嘆道:“不怎麼樣!異族叛軍的進攻一天猛過一天,我軍傷亡較大,人是越打越少,再這樣下去,我看出不了三日,形勢就岌岌可危了!”
“哦!”刁不凡輕輕應了一聲,又故作好奇地問道:“聽說總督顏大人這幾天一直在招收城中百姓充軍,我軍人手應該充足才對啊?”
“哎,別提了!”
印弘一哀怨道:“剛開始顏大人還真送來不少充軍的百姓,可是這兩天,根本就沒送來多少人,再者說,那些百姓們都是臨時找來的,哪會打仗啊!我軍的防具和武器又不多,無法人人都配發到,等交戰的時候,百姓們死傷太大!”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如果顏大人當初聽了先生的話,肯交城投降,我們現在也不至於落到如此險境,但現在已經與異族叛軍交上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硬著頭皮打到底了!”
從印弘一的話中,刁不凡已將他的心思聽明白了大概,索性不再遮遮掩掩,直接地道:“打到底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強拉百姓充軍,是最蠢最笨最無遠見的行為,不僅解決不了問題,還要連累無數的百姓死於非命,顏大人這是在自取滅亡,印將軍可不要跟顏大人一齊陷進去啊!”